这一夜是多么的漫长与无奈啊!好像时间都停止不再转动了。病房里的灯全亮着,除了她女儿不间断召唤妈妈的声音,再就是她老公时不时的叹气声和徘徊的脚步声,这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可怕和不确定因数。
钱大姐一直昏迷到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听到他们父女两在争论着什么,难道是钱大姐醒来了吗?我从陪护椅上爬起身,隔着病床与病床间的拉帘问,是大姐醒了吗?
她老公软绵绵地回了一句,刚才像是睁了下眼皮,现在又闭上了,他的话语除了隐隐的伤痛还有彻夜未眠的疲劳。我借着上卫生间在钱大姐病床跟前逗留了一下,见她平躺在床上,依旧保持着被抬上病床的姿势,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钱大姐术后的症状完全不跟老婆在一个护理层次上。老婆术后的第一个夜晚,除了吸收麻药反胃吐了三次,几乎一整夜都安安静静地睡觉。
所以小舅子在后半夜才可以安心的回家睡觉,而我呢,也是在老婆药物滴流完全输完的情况下,实在困得熬不住躺在陪护椅上睡着了。
结果后半夜被值班护士发现了,不可思议地说,陪护家属怎么能睡觉呢?病人还没脱离危险呢,你得勤叫着她点儿,别大意了。我从陪护椅上站起身,赶紧跑进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脸,精神精神,守在老婆头前再没敢打盹睡觉,一直坚持到天亮。
老婆术后是相当省心的患者,钱大姐的老公和女儿就没我跟小舅子幸运了,被她折腾的不光是一夜没合眼,而且有一个人得时刻盯着心电图仪,稍有一点不正常就得喊护士。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原以为熬过这一夜状况会好一点儿,最起码睁开眼看看,或者一句半句能说出话来,不至于让他们心里没底,老悬着一颗恐慌的心。
早上八点钟是医生护士查房的时间,他们都会把各病房的患者精心尽力地走访一边,如果没有什么突发情况,护士站的护士就安排输液程序。
这几天我也细心观察了,查房首先是护士长领着一队小护士,随后就是责任医生,谁的患者谁排查,最后是主任医生,各病房的患者他都要问一遍。
护士长领着一队小护士进了我们这个病房的时候,钱大姐的老公和女儿一筹莫展的脸色才有了一点儿转机。护士询问钱大姐昨夜的情况,小护士们七手八脚的对钱大姐检查了一遍,喊她依旧没睁开眼睛,不过她的腿脚倒是动了动。护士长说,病人可能要苏醒了,你们家属要看好了,有什么情况到护士站唤我们。
责任护士说,盖在钱大姐身上的被子太厚了,现在季节不一样了,外面天气不像冬天那么冷了,没必要盖得太厚,让给换个轻柔的薄被子。
护士长也说,把被子换换吧!钱大姐女儿找来一床从家里带来薄被子,父女两开始折腾着给钱大姐换被子,护士长领着小护士们出了病房进了隔壁。
给钱大姐换被子大概还不到半小时,可能护士长她们还没查完房,钱大姐突然手脚抽搐起来,头也离开了枕头,晃动的像个拨浪鼓,眼睛睁得大的吓人,眼珠上翻,父女吓得不敢近前,我们都傻了眼,从打进了病房,哪儿见过这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