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问天有涯
2018年5月16日,星期三,小雨。
落雨声 哪亲像一条歌,谁知影 阮越头呒敢听
异乡的我 一个人起畏寒,寂寞的雨声 捶阮心肝
——《落雨声》/ 方文山
窗外,树叶摇动的厉害,风,肆无忌惮的吹动着土地的每一寸肌肤,天空褪了颜色,正午时分的晴空万里已经变成斑驳的旧灰色,雷声轰动,天地万物,无所遁形。
雨水由天而降,流经芬芳和污渍,汇成细流,冲刷着路面,它带走了什么,又带给我们什么?如果你侧耳倾听,就会为它细碎的声响所吸引,一时之间不知怎么了,心情变得薄了起来,飘了起来。下雨这件事更像一道突然打开的门,于我而言,门的入口通向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就这样听着,想起那年夏日暴雨来临前的黑云密布,那颜色比黑夜更沉郁,更靠近自己。草地里的羊群被男人跑着赶回家去,它们的叫声夹在雨声里,男人紧迫又细心的清点着数量,我也用最快的速度往家奔跑,可雨点还是砸下来,不夸张的说,打到脸上真的很疼。那雨猛烈又急,没有到家我就浑身湿透,透过衣服感到了冰凉,既厌恶又觉一丝兴奋,我从未全身湿透过,那次最后,我感了冒,吃了药,也挨了训。
都说外面阴风大作,雨水连绵的日子最适合躲在家里睡觉,不是没有道理的。像不像一种变相的针对我们自己的保护呢,一种既成不变的安定环境,换来一种我们认可的安全感,如同你整理出来好大一块空余时间,当所有事情完成之后你用它来做某事的惬意,是可以比拟的。我的父母,会在狂风暴雨天收拾好,关好门窗,拔掉电源,然后闷头大睡,父亲会提前醒来,准备接下来的饭菜,有时会睡得错过吃饭的时间,大家面面相觑的出来找吃的。我更多的时候,是蹲在屋檐下看水盆被雨水接满,然后倒掉再接,用双手把水贱出来,洗脚,冲在腿上,总之是喜欢玩水,把带泥的脏鞋子放在水漏下面,看着被刷干净,会很开心。
在没有修路的那几年,尤其碰上雨天,我总是要逃课的。自行车车圈里塞得满满的泥,后圈尤其严重,伙伴们几人的力气和耐心终于被磨平,索性往回走去,学校什么的等天气好了再去。好强的,车子能被勉强带回去,稍微暴躁些的,车子就扔在了路上,直到他们父亲去找回来。之后大家便回了家,中午天一放晴,几人再返回学校,可能遇上老师正在板书,可能遇上同学正在午休,不管怎样,大家都是一脸嫌弃我们的样子,看到黑板留的作业,刚要打开本子记下来,几个调皮的同学就飞奔上去使劲的擦掉,说,迟到的没资格。
后来,路上再也不尘土飞扬了,雨天也不怕去不到学校了,可我却很少回家了。
我好像再也回不去那样的一天了。下着蒙蒙小雨的傍晚,我下了学回家,屋外,雨水笼罩着一层雾气,我看到家里昏黄的灯光,和做饭的热气,同时交织在一起。饭菜很香,肚子很饿,然后我喊了母亲一声,她答应着,出来看我,脸上堆笑。
那一刻,她的笑容,就是我的全部啊。
再后来,我上了大学,离家更远了,面临着毕业,找工作,面临着一个人开始寻求新生的时光里,我的内心曾无数次的颤动,包括对电话那头说“我很好不用担心我”的哽咽,一个人坐在公交车站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的迷惘,吹着冰冷咸湿的海风想要落泪的悲伤,我都一一走过来了。只是那个时候,那句“不想留在那就回家吧”,让我泣不成声,我自诩不是个爱哭的孩子,也不是那种不让人省心的类型,明明,一颗心已经很坚强了,却被一句话击的粉碎。
因为那是最了解我,也是最爱我的人,更是永远不会抛弃我的人。
敲完这段字的时候,雨已经落停,像一段柔软的低语在耳畔对我说,哪怕所有的路都走到了尽头,可是还会有个叫做家的地方,如同落雨声般喃喃地提醒着自己,它会一直等你,一直爱你,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