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初夏的傍晚,沈冰坐在校园里的草地上,靠着一棵老榕树读着《诗经》。满天的火烧云,将她白皙的脸庞映衬得红彤彤。读着读着,她便打起了瞌睡。一阵微风拂过,还夹杂着夏天独特的味道。她的秀发垂到身体前侧,发梢轻轻拂着未合上的书页,撩得不远处的少年心里痒痒的。
而此时沈冰梦里的主角,却正是这位少年。他成了《樛木》中那位“福履绥之”的“君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缁衣,温柔地牵过新娘的手,满脸宠溺。“逃之夭夭,灼灼其华”,新娘害羞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柔情。
“靠!”沈冰在看到那个满眼柔情的新娘正是自己本人时,从睡梦中惊醒,还忍不住爆了粗口。而此时,梦里的男主正一脸嫌弃地盯着她看,顺手拿起被她扔在一旁的《诗经》,敲了敲她的脑袋:“大白天做什么梦了,当着中华国学经典的面飙脏话,你好意思吗?”沈冰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梦,看了看眼前穿着灰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的男生,脸上的两团红晕更深了,小声揶揄道:“没……没什么……”“你不会大白天做春梦了吧?啧啧啧,白日宣淫啊。”少年两手交叉在胸前,身子斜靠在榕树上坏笑。“苏楠!”沈冰一听顿时就炸了,使劲儿地推了他一把,大声地反击道,“你才做春梦,你全家都做春梦!”说完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诗经》,转身跑走了。苏楠看着沈冰气呼呼地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二)
沈冰一口气跑到了寝室楼下,也没了吃晚饭的心情,就去小卖部买了泡面。刚走出小卖部,电话就响了。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刚刚那个调侃她的人的名字,她恶狠狠地按了挂断键。谁知电话那头的人比她还执着,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着。沈冰推开寝室的门,将泡面扔到桌上,按下了通话键:“苏大才子有何贵干?”苏楠一听小姑娘的火气还没消,就低声下气地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生气。”对于一个声控来说,通过电波传过来的低音炮就有十足的杀伤力了。“看在你声音那么好听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但是要请我吃宵夜。”沈冰不争气地被苏楠富有磁性的声音诱惑了。“行,老地方,随你吃。”苏楠的室友看到他通话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也只有新闻系的沈冰能让他们中文系的大才子一脸享受地卑躬屈膝了。
沈冰一听到有免费的宵夜吃,也就不准备临幸那碗泡面了,随便吃了点零食,坐在椅子上刷朋友圈。她看到一向将微信号当作工作号使的苏楠,竟然在10分钟前更新了动态。那是《樛木》中的第二句话:“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她看到他这条动态下的评论都是清一色的“卧槽,大神这是想结婚了?”不禁笑出了声。沈冰从大一开始就跟苏楠混文学社,已经混了三年了。如今他是社长,而自己也成了副社。两人的朋友圈里有很多共同的好友。大家都说好了似的在他的朋友圈里排列队形,苏楠很无奈地统一回复了六个点。沈冰觉得特好玩,也加入了队列。哪知苏楠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单独给她回复了一句:“想和你结婚。”傍晚的那个梦又浮现在沈冰的眼前,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气愤地回复完“不要脸!”之后,就将手机一扔,开始整理昨日采访的新闻稿。
房间内的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word上的稿子,敲打着键盘,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夜幕已经悄悄降临,也丝毫不知道那条朋友圈下的评论区已经炸了。而那个“调戏”他的少年,亦是等她等了好久。
沈冰重重地敲下回车键,一篇稿子终于改完。她长舒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手机一看,4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她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膝盖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发出了“哎呦”一声惨叫,但还是忍着痛回拨了电话。铃声只响了一秒就被主人接起:“喂,”那声音像月光一样清亮,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稿子改完了?改完了就赶紧下楼吧。”沈冰揉了揉膝盖,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改稿子?”“我还不知道你?”
沈冰一瘸一拐地下了楼,远远地就看见苏楠靠着一棵树,低着头在玩手机。“卧槽,这侧颜真TM好看。”沈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颜,忍不住嘀咕起来。她这人有个习惯,别看她写起文章来一本正经的,生活中一激动就喜欢说脏话。苏楠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便抬起头看了看她,收起手机朝她走了过去。他走到她面前,眉头一皱,问:“腿怎么了?”“没事,不小心磕了。”“你怎么不把脑袋也一起磕了?”“……”沈冰已经习惯了苏楠的毒舌,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自动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等着苏楠载她。苏楠也见好就收,大长腿一跨,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今晚的星空很美。繁星闪烁,像是镶嵌在夜幕中的钻石,在遥远的天际闪出温柔的光。今晚的风很凉爽。微风徐徐,吹散了少男少女心底的秘密。沈冰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苏楠宽厚的背影,突然觉得很踏实。时间真快啊,认识他已经三年了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