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看见白鹿会带来好运气。对于白鹿原上的人来说,白鹿存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看完《白鹿原》,心情颇为沉重。我们见过太多的离别,只有父子之间显得最为含蓄;我们吹过太多的风,只有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听风吹过金色麦浪时,才觉得最安心。
父子之间宿命的对抗
《白鹿原》充斥着对父子冲突与矛盾的思考,在几十年间因无数次父子反目而泪如雨下。影片开始就表现了三对父子关系,分别是黑娃与鹿三,兆鹏与鹿子霖,孝文与白稼轩。影片通过这三对父子几十年的恩怨情仇,清晰而深刻地表现了东西方文化父子冲突,在导演眼中,三对父子一辈子也逃不出家庭。
中国传统社会是个父权观念极度膨胀的时代,核心就是重孝、顺从。白孝文语与白稼轩就是最好的例证。白稼轩是白鹿两家的大族长,深受封建思想的熏陶,听到起义皇帝没了,第一反应就是“新皇帝叫什么?年号叫什么?”他把守着祠堂,这个父权祖宗思想最重的地方,也主成了父权的化身。白孝文是悲剧的,一辈子活在父亲的阴影下,顺从父亲聚妻,当族长,惩罚罪人,被过度压抑,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连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真是“孝文”。当父子反目分家后,白孝文却如同被打开笼门的鹦鹉,一时间得意不知所至。将家产败光后差点饿死也象征着脱离父权后在东方古老的价值体系中注定无法存活。
相比较于东方,西方文化则显得开放和尖锐的多,父子关系也多表现出叛父、弑父。兆鹏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鹿子霖的。因为念过几天“新书”,自诩思想开放,标榜恋爱自由,受不得父权的压迫。最后父亲鹿子霖上过法场,绑过片子,游过街,也曾被万众唾骂。而儿子却依靠这些步步高升,做了大官。这带有明显的西方父子关系色彩,即男人的真正成长,要经历父亲的死亡或消失。影片中鹿子霖也被折腾得最后疯疯癫癫,鹿子霖却成长了。
文化之间总有相融,相互融合才不会担心太过尖锐或失去自我。黑娃与鹿三,或者说黑娃与白稼轩、鹿三为代表的父权是相互争斗又相互交融的。黑娃做了在当时离经叛道,为世道所不容的事,他追求了自由恋爱,也将鹿三气了个半死,似乎带有很强的西方哲学,但最后打断白稼轩的腰却只砍断了鹿三的辫子,表现出的亲父、孝父的东方伦理。黑娃是个矛盾结合体,在他身上综合着东西方的文化,表现出导演的良苦用心。
父与子之间的斗争,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时代大背景的烘托下,叛父的做了大官,屈从的落魄下践,蓬头垢面,而尊父又叛父的人最后游离于社会之外成了土匪,最后在飞机的轰炸下,白稼轩看得比命还重的祖宗祠堂被轰了个粉碎,只留下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尘烟中不知所措。
绵延千年的土地情缘
土地,相信没人会陌生,在上千年的文化中,土地意味着生命的繁衍和希望,《白鹿原》也不例外。
围绕土地,影片也下了很大功夫去讨论,去表现。兆鹏、黑娃、孝文,没有一个如父辈一样依靠土地过日子,兆鹏羞与土地为伍,黑娃做了土匪,孝文分家后依靠卖旧宅祖宅过活,最后更是落得行将饿死的局面。
土地,作为白鹿原中被大段描写的场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春泥护花,夏土成熟,秋田丰收,冬野安宁。人们在这片土地上安居繁衍,生生不息。土地却只是沉默地做好本分,就像忠于土地的白稼轩,这个一辈子与土地和庄稼结缘的人,活得也最长久。
这片土地上养育出来的人们强加给土地重重酷刑,譬如军粮,譬如逃离,譬如父权。父辈们日渐老去,无力耕种,子一辈各奔东西,无人驻足。“因为我爱这土地爱得深沉”,诗人如是说过,土地就像一位经年的老者见证了分离、死亡、轮回和各种变迁。影片具有极强的乡土情怀,通过暗喻来表现土地之于我们的重要性,反思对于土地的漠视。
视觉效果突出情节变化
《白鹿原》发生在陕北农村,地域特色决定了满屏的土黄色,那是土地的颜色,头顶的天空似乎永不放晴,总也不下雨,下雪也只是偶然,暗示性写出片中的主人公没有一个有好的命运,白家深宅大院与高大昏暗的祠堂,是坚固巍峨的父权的象征,昏暗的色调带来的厚重与压抑,哪怕众人一同高呼也无法冲淡头顶上不可冲破的灰暗。
当镜头中只呈现两个人时,都会出现在狭窄的空间内,用小娥原来的闺房,黑娃他们的小黑窑,鹿子霖的小办公室。狭窄的空间设置会产生强烈的压迫感,也暗示了人物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或命运的走向。
白鹿原,传说有白鹿出现带来好运,展现的却是一幅幅人间丑态和传统伦理体制下的悲哀。白鹿啸西风,一年年过去,人们来了又走了,不变的只有这片土地。明年,也许田地翻滚金色麦浪,也许一把大火烧成白地,谁知道呢?
人生如梦,亦真亦幻,会有冲突、有丑恶、也会有平淡和安宁。我关们相信,白鹿啸西风。最终到来的,一定会是白鹿,那个象征幸运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