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们村子不远的里头渠庄落,有一位远近闻名、受人尊重的老太太,人们都称之为“神婆”。她没有上过什么学,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可神奇的是,能给人看病、开药方,还确有疗效。
我们当地有个习俗,每个月农历十五的晚上是“拜神”的固定时间,到这时,各家各户有各种困扰的人便结伴而行,前去拜神。说是拜,不如说是求。因为前去的人非常多,神婆也会立有规矩,比如小孩不能去,做法期间不能说话等。也因此,我小时候从未真正见识当时的场面,只是听母亲说,拜神场面非常严肃,不能嬉笑、说话,一般到晚上八点左右,神婆便会开始“坐堂”,先是用半杯水漱口,然后开始闭眼唱起来,感觉就像是某个神仙附体了似的。歌词大意一般是附体神仙的身世、遭遇,完了后会问众人有何事相求,来拜神的人便按顺序开始说自己遇到的不顺,神婆听完后会继续用唱歌的形式给出解答。
我上小学时,老师经常讲要破除封建迷信,不要相信什么法术之类的东西。所以我很抵制母亲去拜神,总劝她不要迷信。慢慢地,母亲也很少参与那些拜神的活动了。
直到有一次,父亲地里干活回来,突然头疼地厉害,我们起初以为是普通感冒,找村医给父亲开了一些感冒药,结果服药三天了没有效果,头越发地疼了,赶紧找医生来检查,医生给父亲输了四五天的点滴,可头疼一点也没有缓解,医生也很无奈。刚巧,到了农历十五,村里人便叫上母亲去拜神,说是去试试看 ,万一有用呢。母亲便前去拜神,回来时带了一张中药单,据神婆说,父亲是在地里干活时踩到了“太岁”。母亲半信半疑地拿药单找医生,医生看了看,说是治风寒的药,和父亲对症。只是有一味药引——天灵盖,这可不好找。如果能找到这药引,也可以试试。这急坏了母亲,哪来这药引?焦急地母亲见人就问,终于在四处打听后,得知邻村有一户人家盖新房挖地基时,挖出过尸骨,当时有懂的人说是天灵盖有用 ,就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大胆人收集。母亲寻着线索跑去邻村挨家挨户地问,竟然真找到了一块头盖骨。她带着药引急急忙忙找医生开药,又一刻也不敢停地跑回家,按照神婆的交代开始熬药。奇迹发生了,父亲喝了一次药,头疼便缓解了。待三天过后,父亲竟然痊愈了。这事很快在村子传开了,就连医生也疑惑不解。
后来的我,还是很疑惑,一个没有上过学又没有接触过什么医学知识的人怎么会开药方呢?这真的是神仙附体吗?似乎不太科学。母亲说,她也无法解释,大家都是在那看着、听着呢,神婆“坐堂”开药,也是以唱歌形式唱出来的药材名称,什么药什么量清清楚楚,旁边有人专门记录。要说提前准备吧,她哪能料定十里八村那么多人都是什么病?又哪能说得头头是道,还能药到病除呢?是啊,这些疑惑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了,至于真与假,对我们普通人来说也许并不重要,只要能解决困扰,就足以让人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