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给阿宝艾灸时讲故事,越讲越困,实在睁不开眼了。一灸完,就赶紧把她扔给大宝继续讲故事,自己倒头在床脚睡了二十分钟。
阿宝把我折腾醒时,我还有些迷迷糊糊地,听见大宝说让我们去摸她肚子,说小BB在里面也醒了,动着呢。便爬过去,刚伸手呢,被阿宝一把扣住了我的眼睛,火辣辣地痛啊!颇有点生气,便让阿宝向我道歉,谁知道她不知为何杠上了。坚决地说——「不」!
可能是因为还躺着懒得动吧,一时也没想起用上次那谁教我的一招,便决定她不道歉,我就不起床陪她出去玩。索性又在被窝里猫了好一会儿,可是大宝等不及了,见我不肯罢休,便提议要不然向我道歉,要不然让我抓回去报复扯平。阿宝还是不肯道歉,我爬起来打算假装抓她,看了阿宝一眼又舍不得,便说那我还是打她手吧?阿宝怕被打,哇哇哭着向我道歉。我却忽然觉得,阿宝是因为怕挨揍而道歉的,这样很不好。便决定不原谅她了!
这下,可进入一种更混乱的状态了。我的内心,早已不是最初那点被抓伤的不爽,加上了想借机教育一下阿宝那种企图,然后还混入了更多的东西。而大宝也不开心啦,她最不喜欢我这种稀里糊涂的情绪了。
于是,我俩哇啊哇啦吵了几句。我说:
我觉得自己很委屈呀!
而且,你一点都不配合我教育她!
和上次一样,大宝说,那你该怎样就怎样啊……
巧了,正在这时,阿宝也跑来拿着一根竹棍对着我敲打,一下子正好打中我的左眼!(我怎么这么倒霉!)趁着怒气,我一把夺过阿宝的竹棍,凶巴巴地对着她把竹棍折成了四截!阿宝伤心坏了,这是妈妈昨天早上才专门给她做的玩具,大哭起来!而我却啥也没说,自己转身跑进了洗手间生气……脑海里浮现地全是各种凶巴巴地家长教育孩子的场景,呜呼~那是我最讨厌的事情,可是自己正在这么做!
大宝追过来,问我:
你怎么啥也不说呢?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你为啥这么做啊?那不成了瞎发脾气了吗?
我又出去,可是,情绪已经完全换到了被欺负的小孩子那一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她了!
大宝在一边安抚阿宝,告诉她为什么爸爸会生气,告诉她妈妈回头会再给她做一根竹棍,但是不可以再拿来打人了,等等……我颇有些懊恼地坐在旁边地板上,竟然自己也伤心起来。我明白自己的情绪不是来自于这一刻,但决定由着它肆意宣泄了一阵子。
然后,一家人终于出门去玩了。路上大宝和我聊啊聊,笑我:
每次我控制不住脾气吼阿宝时,都是期望你能在一边安抚她。你倒好,你发脾气了,你倒希望我和你站一边,一起欺负三岁的阿宝?
她还说:
不过,你也长进了,以前有脾气都憋着,现在也能和我哇啦哇啦吵了!不管怎么说,也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啦……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时,真的是觉得自己好委屈,觉得没人为我主持公道呢!
仔细想想,其实也知道,最开始那一个「想要教育她」的念头之后,被勾引释放出来、然后又被刻意压制的,早已不是此时此刻的情绪了。大宝也从我那句:「我怕我一反抗她根本承受不了……」听出来,我那时身上散发的,很多根本不属于此时此刻的压力、暴力与悲伤。
或许,这些来自于我小时候经历的那次父母之间严重至极的争吵吧;或许,来自家族里更远时候的业力,父亲曾一再提起的,在他小时候,爷爷发脾气失手把大姑摔死在柴火堆上的悲伤往事;谁知道源头究竟在哪里呢?
能做的,唯有在每一分每一秒好好地觉察与化解,不要再做自己不想做的那些事情,不要让阿宝再受那些我绝不想让她承受的委屈和暴力罢。不管是冷暴力、还是热暴力;不管是言语、还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