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四章 高三下学期
4.06 第一瓶酸牛奶（三）
“哎呀，你们闪开，别挡住我们林渏啊！”赵诚诚从人群外面向里面挤到林渏面前。“快快，哥给你带来好东西了”。他手里举着一只大号的老式白瓷饮料瓶，吸管都已经插好了。“快，解解渴。”赵诚诚直接把吸管往林渏嘴里送。
“这是什么呀？”林渏来不及掉眼泪了，她被赵诚诚整懵了。
“酸牛奶呀！我看你口干舌燥的，正好解解渴，凉快凉快。”赵诚诚简直像哄小孩一样劝着林渏。他家和林渏家关系好，大人和孩子都熟得不得了，赵诚诚一有空就在林渏家混着，林渏家大人不在时，林渏姊妹都在他家吃饭。他比林渏大将近一岁，一直以哥自居，全班同学都知道这个关系，某种程度上说赵诚诚就是林渏在班级里的“新闻发言人”。
“哎呀，你忘了，我不吃酸牛奶。”林渏立马嫌弃了，她推开赵诚诚举在自己面前的手，和他撒起娇来。的确林渏从来不吃酸牛奶，因为一听酸字，她就受不了，她一直想，牛奶酸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酸腐，发呕，臭气熏天……总之那是不能想象的味道。所以林渏从来没有尝试吃过酸牛奶，甚至听到这个词就极度不适。现在，我跑完步，又累又难受，你还拿这种东西来给我添堵。林渏心里有点气赵诚诚了，恨不得马上把他轰走。
“别呀！”赵诚诚急了，“这酸牛奶不是我买的，是阿信买的呀！人家……”赵诚诚看了看围着林渏的一堆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继续一边把装酸牛奶的白瓷瓶往林渏嘴边送，一边给林渏使了颜色，让她朝自己两点钟方向看。
阿信！听到赵诚诚提到这个名字，林渏的心脏快速蹦了一下，顺着赵诚诚指引的方向，林渏穿过围着她的人群，看到了大约二三十米开外的俞曜信，他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凝神关注着林渏这边的动态，林渏与他目光正面相对了。俞曜信，赵诚诚嘴里的阿信，他一点没有回避林渏的目光，远远地含笑看着林渏，那眼神那笑意，好像在对林渏说话：
你真了不起，坚持跑下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难受么？
酸牛奶快喝了吧？解解渴。
林渏看得呆了，她也没有收回目光，不知道是她忘记像之前那样习惯性躲避他的目光，还是她心里也舍不得收回目光，两个人就这样隔着林渏周围围绕的人群，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双向奔赴，两个人“遥隔”二三十米，一个坐在操场上，一个站在跑道边，一个是俯视，眼神是关切，是问候，一个是仰视，目光是惊喜，是感激。
“哎哟，真的是阿信买的，你哥哪有钱？”赵诚诚看林渏半天没有说话，以为她不相信酸牛奶是俞曜信买的。“快喝吧！要不我把他叫来你问，俞——”赵诚诚又拿出哄小孩的架势，作势要叫俞曜信过来。“别别，别叫。”林渏急了。“那你快喝！”赵诚诚顺势把吸管塞进林渏嘴里。
近处是同学们的众目睽睽，远处有俞曜信投射过来的目光，林渏无法抵抗，一霎那，第一口酸牛奶已经到达她的口中。咦？冰冰凉的，微微的酸，微微的甜，淡淡的奶香。奇怪，不是原以为的那种感觉，没有酸臭，没有牛奶腐坏的味道，咽下去，没有恶心，没有作呕的感觉，而是细细绵绵凉丝丝的感觉。林渏没有犹豫地一口一口喝完了那一大瓶酸牛奶。“好喝吧？哥没有骗你吧？人家阿信的一片心意，专门让我给你送来，你还说不喝。”赵诚诚又是邀功，又是“教训”着林渏。
这就是酸牛奶啊！原来它是这样美妙的味道。这是十七岁的林渏人生的第一瓶酸牛奶，可这酸牛奶居然是她偷偷喜欢的男生给她买的。这让林渏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又受宠若惊。林渏从来没有问过俞曜信那天怎么会想到不动声色地买了酸牛奶还托赵诚诚来送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到林渏身边来，而是在那里远远地站着。但她无比肯定的是，高三那次运动会，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原本跑接力的女生临时出状况，要不是陈老师“机智”地安排林渏补位，要不是林渏自己心怀班级荣誉，勇敢出战并硬撑到底，林渏或许没有机会享受到俞曜信的那瓶慰问酸牛奶，也就没有机会开辟美味饮品的新天地。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系列的圆环，一环紧扣另一环。
从高三运动会跑接力的那个春日下午开始，林渏把酸牛奶列为自己今生最爱的饮品，没有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