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三章 高三寒假
3.09 第一次不善（二）
林渏回到自己的座位，迅速又悄莫声息地查看四周的“敌情”。虽然班级里也有几个人在注视着俞曜信的课桌，但此刻夏旗不在，夏奕不在，赵伟也不在，他们都不在教室，方青好像没有发现俞曜信受伤的事情，因为她没有走过来询问林渏。总之，周边环境算是安全的，刚才那一幕没有被围观和议论。林渏不觉心里踏实了许多，否则她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方青的追问，怎么面对赵伟怀疑的目光，还有夏奕的风言风语。前两天夏奕刚说过，林渏和俞曜信肯定能合得来，建议林渏和她换座位，与俞曜信同桌去。现在，林渏感觉好像凭借自己的机智和冷静避免了一次被围观和质疑。林渏摸摸自己的胸脯，心跳没有刚才那么快了，紧张空气也烟消云散了，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一切安好。
可是，她看见三排座位之前的俞曜信趴在他自己的课桌上，好像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这是林渏第一次看到平日总是直挺挺端坐着的俞曜信如此丧气。林渏的心里又开始翻腾，她忍不住去猜测俞曜信这丢魂的样子是因为手掌摔得太疼？还是如他自己所说今天遇到的倒霉事太多？还是因为刚才林渏不够意思的表现？
想到这里，林渏的心又揪了起来。林渏知道，刚才摔破手的人若换成班级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表现得彻底不同。她定会不顾一切，不会在乎什么的。会找干净的手绢或者纱布、帮忙清洗、包扎，陪着去医务室，哪怕说句体贴的话去关心安慰一下受伤的人。然而，对于在她心里如此不一般存在的俞曜信，林渏几乎什么都没有为他去做。林渏觉得自己的行为无疑显出冷酷与残忍，甚至连句温柔的话也没有，只是应着他的话：“没事的，不过擦破了点皮。”
那天放学后回到家里，林渏拖地板的时候莫名把自己手背碰破了，虽然只擦破一点皮，出了一点血，但被冷风一吹，便是又痒又疼，她在水龙头下冲了一下，一阵生冷的感觉刺进心里。真疼啊！林渏想起白天俞曜信的伤，那一定比她自己的疼好几倍。那天林渏在日记中写到：
林渏日记节选
一月二十七日
我为什么这样？换了别人，我肯定什么都无所谓，为什么对待他和别人不同？我不是有点太自作多情吗？自己觉得和他不寻常？我相信他很在乎的，所以我只有尽可能的轻描淡写，况且我明白当时至少有两双眼睛在盯着我看，我不想让赵伟看着我和俞曜信近距离接触，他似乎曾预言过的，也不想让夏奕看着她在我身上白费的功夫，总归只能说处事难，做人便难上加难。
今天我也受了两处伤。想起上午的事情来，俞曜信准比我更疼的。我没有善良地待他，我自己手背也擦破肯定是报应。晚上手指不小心被点燃的香头给烧了一下，指肚上留了一个黑点。今天受的伤有点多，留的疤也更多，真倒霉！（哼！我自己怎么也是这个腔调？和他一样。我苦笑了。）
一个人有了某种期待，心中便有了不平静，也有了这种不平静带来的骚动。（摘抄《青春梦幻曲》中的一句话）多少年后，林渏都无法原谅那一天的自己，那神差鬼使的冷漠无情和瞻前顾后的谨小慎微。后来林渏读圣经，读到彼得三次不认主。林渏想或许自己就是彼得，手掌受伤事件就是第一次不认主。那一天她太不够意思了。这是林渏第一次对俞曜信的不善。这个小小的不善让林渏后悔了很多很多年。
成年的林渏在心中一次又一次默默对俞曜信说：“当时17岁的我年纪太小的，竟然心里那么多顾虑。害怕你的同桌会说，我没有站在她的那一边。又担心赵伟的明嘲暗讽，他酸酸地说过我和你会发生故事。他觉得你对我的关心不太一般。我一直说他是瞎说八道。又怕被他揪到小辫子。那个时候的人呀，真是。傻！可是，你能原谅高三寒假那一天，我对你的不善、冷酷，对你太不够意思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