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说归说,完人还是有的,被称赞为完人的就是明代大学士王鏊(ào),这个人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但在王鏊死后为王鏊写传,在传记中称其为完人的人想必很多人都知道的,这个人叫王阳明。
王阳明在他为王鏊写的传记文章《太傅王文恪公传》中说:
“世所谓完人,若震泽先生王公者非邪?”
还有一个几乎是妇孺皆知的人也和王鏊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人就是江南第一才子唐寅唐伯虎。唐伯虎是王鏊的学生,他给老师王鏊写过一副对联:
海内文章第一,山(一说“朝”)中宰相无双。
王阳明、唐伯虎如果是在今天,那必然是妥妥的网红,王阳明就是人生导师,唐伯虎就在大众情人,而王鏊就不可能是网红。但他的才学、人品却鲜有人能及,王阳明、唐伯虎都对之推崇备至。并且王鏊所治的学问都是当时的“正统”之学,非流俗所能知。就比如季羡林,我们都读过季羡林的散文,但散文并不是他的专业和最大成就,他所治的“语言学”“佛学”,一般人就很少知道了。我们都知道季羡林的《牛棚杂忆》且很多人读过,但知道季羡林的《中印文化关系史论集》《佛教与中印文化交流》这两本著作的人就没有多少,更别说读过这两本书了。没有那些散文,季羡林还是季羡林,还可以做他的北京大学终身教授;而如果没有了那些语言学佛学的著作,闻羡林就不是现在的季羡林了。
从某一方面说,王鏊就是不写“散文”的季羡林。
王鏊的学问如我等俗人说不来,那就说说他那些为人所传颂的成就。
王鏊如果在今天,那就是顶尖级的学霸。王鏊的父亲是知县,他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学习,据说八岁能读经史,十二岁能作诗。十六岁时跟着到了京城,时国子监读书,国子监就是太学,当时的最高学府,相当于今天的北大清华,并且是北大清华中那些学霸中的学霸。王鏊写得一手好文章,在国子监中,每次文章一出,就被太学生们争相传诵,当时京城中的读书界的名流,都争着和王鏊交朋友,称他为“天下士”。
二十四岁在南京参加“乡试(全省统一考试,相当于今天的高考)”,王鏊得了第一名——解(jiè)元,主考官对王鏊的文章极为推崇,称其是苏轼一流的人才。王阳明在他为王鏊写的传记中写如此写道:“主司异其文,曰:苏子瞻之流也”。
第二年进京参加“会试(全国统一考试)”,又得了第一名——会元。
有一个成语“连中三元”,王鏊已经完成两个了,就在人们都以为第三个也非王鏊莫属时,命运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在第三次考试廷试中,主考官“忌其文”,把王鏊的文章放在了第三名——探花。估计当时王鏊连中两元后,名声在外,主考官不太喜欢,又嫉妒王鏊的名声,为什么有这种猜测呢?因为王阳明在他为王鏊写的传记中对王鏊得第三名这件事有这样的一句记录——“时论以为屈”,意思就是当时的舆论都觉得王鏊得了第三名是委屈了。
虽然没能得上状元,但这也已经创造奇迹了。
在王鏊的老家,苏州东山镇陆巷古村的街道上,今天还悬挂着“解元”“会元”“探花”三块大大的牌子。下面我们就说说王鏊的老家——陆巷。
今天的“陆巷”像当年的王鏊一样,声名远播,被称为陆巷古村。在八百里太湖区域为数众多的古村落中,陆巷古村被称为“太湖第一古村”。
2021年8月26日,一个晴朗而炎热秋日,和妻子驱车,一路沿着湖滨大道,来到陆巷古村。陆巷古村就在太湖之畔,背靠青山(莫厘峰),面向太湖。陆巷最早在南宋时渐成村落,最早居民为南宋时南迁的北方人,流落到此,看到这里依山面水,就住了下来,延续至今。村中一条长达一里的明代古街,建有“探花、会元、解元”三座明代牌楼。在这条街的两边都是一些狭窄的小巷,一边通向后面的青山,一边通向前面的太湖。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在这里的人是既吃山又吃水,所以生活富足美好。后面青山之上遍植枇杷、橘树、杨梅等,更有驰名天下的茶叶——碧螺春。苏州东山镇的橘子非常有名,电视剧《橘子红了》就有陆巷村后的山上取景拍摄过。顺便说一句,离陆巷不远有一座桥叫外婆桥,张艺谋导演巩利主演的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就是在这里取景的。
前面的太湖中鱼虾丰富,太湖三白(白鱼、银鱼、白虾)更是每个到了太湖来的游客必尝的美味。
关于“陆巷”一名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村中筑有六条直通太湖畔的巷弄,因而起名陆巷。另一种说法是王鏊母亲姓陆,所以从明代起,这村子就被称为陆王村,后讹传为陆巷村。今天,陆巷村中的惠和堂,就是明代王鏊的故居,一代一代传下来。据说这座占地2000多平方米的巨宅是标准的明代官宦宅第的代表。
因为疫情的关系,游人稀少。走在村中的古板路上,空空荡荡,两边人家店铺,很多关着门。现在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在村头停车时,就有一老太太提着两小筐枣子来卖,妻子买了一筐,十块钱。枣子大大的,味道不错。等来到村里的时候,看到村中也有很多卖枣子的,也是十元一筐,但这里的筐比外面的要大许多,妻子连叫后悔。
在那些小巷中穿行时,不时可以看到枣子树,上面皆结满了枣子,许多树上的枣子成熟了没有人摘,都掉在在上,被踩烂了。如果不是疫情导致游人锐减,这些枣子可以给这里的人家带好不错的收入。几乎没碰到别的游客,倒是看到了很多条狗在小巷中跑来跑去,有一只特别大的金毛,卧在小巷中,几乎就堵住了去路,从这条巨大的金毛身边立着身子过去的时候,我有点害怕,而那大金毛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村里几处有名的建筑宅院,进入都要二字检票。刚才进村的时候检票员周到地提醒过。王鏊故居惠和堂在怀古堂南边的文宁巷里,是村里规模大的宅子,书楼、私塾、灶间一应俱全,中轴线的末端和西侧各有一个漂亮的花园。这些宅园是村中的主要景观,只是我对建筑兴趣不大,都是草草转了一圈,主要在村中的那些小巷中溜达来溜达去,寂寥空荡,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到了傍晚时,两边房中的老人都出来坐到门前,摇着扇子,互相聊着天。没有了游人,他们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些许的寂寞?
我一直想穿过村子,爬到后面的山上。据说从村口寒谷渡旁边的台阶可以上山。我沿着另一条小巷走出村子时,发现没有正式的上山的路,山上郁郁葱葱地都是果树,时间已是傍晚,蚊虫较多,只得“悻悻”而返。
在村子主景区的旁边,新开发了民宿一条街,这条街叫守溪街。守溪,是大学士王鏊的号。王鏊,字济之,号守溪,晚号拙叟,学者称其为震泽先生。王鏊的很多著作都是以震泽命名的,如《震泽编》《震泽集》《震泽长语》《震泽纪闻》等。
这条街里的民宿都起了一个古雅的名字,我记得有“守溪草堂”“桃花坞(这是苏州城里唐伯虎的居住地名)”两个。
傍晚时在陆巷古村外的太湖边欣赏落日也是很多人来这里的原因。可惜今天临近日落时,本来晴好的天空,不知何时从何方飘来了大片的黑云。落日没看成,但值得一提的时,看到了阳光穿过黑云,把光芒投到湖面之后的奇景,我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太湖边上的陆巷古村是王鏊出生地,但王鏊在“退休”后的大部分时间却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在热闹繁华的苏州城里。
今天,苏州城里有一条街道叫“学士街”,就是因王鏊而取的名字,王鏊曾做过武英殿大学士。学士街中还有一条横巷天官坊,据说也是因王鏊位至天官而得名。王鏊的儿子在这里建了一所宅子,供王鏊退归后,读书娱乐,取名“怡老园”。
苏州城的古老很大一部分体现在这些小街巷的名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