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凌强哥一出去，满屋子的悲伤将我团团围住，透不得一丝光亮！
又听见明间里传来妹妹凌倩吊奠的哭声：“我那苦命的嫂诶，你怎么能扔下他爷俩就走啊！……”
我一刻也容不得清闲：来个人哭一阵，自己也跟着掉回泪！就似自己不当家一样。心里也明白：自己再怎么伤心流泪，老婆也不知道了。她的心思也许和我一样――孤孤单单一个人走，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只不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罢了……
凌倩两个人进来，我挣扎着想坐起身子，被妹夫止住了。道：“你躺会吧，别动了。这几天熬磨的够呛！”
“再苦！再难！终究没拉回她的命来！”我说着，泪就出来了。
凌倩看着那碗凉透了、未曾动的鸡蛋茶。也抹着泪说：“你再不吃、不喝！俺嫂她也回不来了！你还得领着这老少的过，想开点，哥！犟着，吃点饭。啊！”
我摇摇头，冲凌倩摆摆手。道：“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俗话说，‘劝人劝不了心’！你嫂子她也不会想到，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隐约感觉到她就像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小屋子里，痛苦无助的哭闹！喊叫！只是我们听不到！看不见！罢了……我仿佛睡了一觉，醒来却猛然发现不见了那个痴心、用心要跟我过一辈子的那个人！我的心，是搁，没处搁；放，没处放；真是要闪死个人呐！……”
正说着话，外屋又传来哭声：“姑啊……我的二姑啊……”
我听见是老婆娘家侄子们来了。让凌倩两人从外门出去了。挣扎着坐起来，刚要出去，又见娘家二哥道：“你们几个小孩，真不懂事！你姑都死了！你们不难受！哭，使劲哭！”
哭天嚎地的哭声，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我拖着沉重的心情来到明间里！二哥坐在靠东墙的沙发上，满脸不悦地抺着泪。大支客静民叔站在门口喊着‘谢客’。（意思是让吊奠的人别哭了；让守灵的人给回礼。）妻侄们悄悄扭头看看娘家二哥，似乎没有听到大支客的招呼，依然哭着。我走到二哥坐着的沙发跟前，双膝跪地，泪水顿时涌了出来！二哥缓缓起身，把我拉了起来，扶到一边的登子前，都坐了下来。
二哥道：“我们也难受！照着谁说去？俺妹妹没了，怎么给怕爹交待呀！……”
妻侄们见我俩坐了下来，也随着大支客支应，到门外去了。
我流着泪，听二哥说完。没有言语，我知道：这个时候，最难熬的就是岳父和自己两个人！这种刺骨的殇痛！是融进了生命里――直至油尽灯枯的那一天！也就终结了……
我随着二哥，站在老婆的灵床边。透过堂屋的前窗户，看到院子里涮着鲜红新漆的大棺材醒目地摆在那！在屋里还能闻到浓烈的油漆味。
二哥淡淡地说：“也没必要太铺张喽，能说得过去就行！”
老婆活着时常说，她家里人，话都是反着说。最不经意的一句话，往往是重点！
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由心而发：“淑珍就这样匆匆走了，我心里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也拉不住她！我俩能过到现在这样，多亏了她！我心底自发地觉得对不住她！我已经交待下了，按最好的给她准备！也算是弥补一点我的愧疚！……”
话还没说完，有个家族上支应的忙客喊：“凌霄快来！你老岳父来了！”
我听了，猛地一愣神！
二哥摞下一句：“我的天呐！谁让他老人家来地呀？”说着，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