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她是你妈妈啊,我的乖孩子!
自从知道她是我的妈妈以后,我们就开始了一场很长且没有终点的马拉松。
记得那是个下雪天,我在门前拿着锈迹斑斑的小铁铲子刨雪玩,正开心着,一位陌生的女人走近我,很和蔼的,甚至还带着点宠溺的笑意说:“小森,你知道你要怎么称呼我吗?”。
“阿姨”,我抬了一眼回答她又低下头继续玩着雪,也不问她是干什么的,大概因为在自家门口玩耍,所以不担心她是否要干什么坏事。
“哎,呵呵呵,真是个好孩子啊!”我看不见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这一声大笑惊动了在厨房做饭的奶奶。
奶奶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拿过我的玩具,把我抱起来,摸着我冻红的脸蛋,笑着说,“这是你的妈妈,我的乖儿啊!”
我转过脸疑惑的看着她,她的脸有些苍白,鼻子红红的活像一个小丑,微笑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喊出那两个字,而我也在等她的确认。我们就这样在雪地里对峙了有半分钟,是奶奶首先打破僵局的,“乖,快给妈妈抱抱去,让你妈妈看看你有没有长大点”。
她伸出双臂把我从奶奶怀里抱过去,“呀,我家小森长重了呢!我都快抱不动了嗬。”。她的体温透过厚厚的衣服穿到我身上,让我冻的没有知觉的身体微微缓和了些。这是我有记忆以来与她的第一次相识。
我是一个生于农村的孩子,爸妈生下我不久就双双外出打工,我的孩提时代大半都是与奶奶相伴,以至于对爸妈的用处是完全不知道。
我吃的饭是奶奶做的,穿的衣服是奶奶缝的,头上的辫子是奶奶编的,小点的时候还需要奶奶帮忙洗澡,喝水也需要奶奶倒好,所以爸妈是做什么的呢?
我问奶奶这个问题时,奶奶就会很郑重的告诉我,你是你爸妈生的,你以后长大了,他们变老了就需要你去孝敬他们,就像我现在老了,他们在外头挣钱给我花一样啊,你现在明白了吗?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我听懂了。
我当然不会怀疑奶奶欺骗我,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这么远去挣钱,我看到过伙伴们的爸妈,他们是和奶奶一样在村里种地的农民,他们不出去挣钱也能养家。而我的爸妈却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才能让我和奶奶吃上饱饭。
但我很快就不再为这事烦恼,因为孩子的世界总是被蝴蝶和花朵占满了。
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我也背着奶奶亲自缝的花布书包,跟着邻家大哥哥们的后面小跑着去学堂念书。
孩童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无穷无尽的好奇心,第一次领到印着各种小动物和奇怪的没有见过的符号的书,我迫不及待的翻看它,惊叹于图案的逼真和可爱;第一次拥有一个铁制的外形是火车形状,内层还有三个折叠的小盒子的文具盒,我把我所有的好看的和不好看的文具都放进这个盒子里,带着得意而又享受的心情;第一次写自己的名字;第一次体会到了友情;第一次…
小学时代,我的许多第一次都已经用完了,慢慢的对这个世界的事物也归于平淡,终于也重新思考我爸妈为什么不在身边,在学校学到的许多东西,奶奶已经不能再给我做任何解释与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