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8月17日,人间炼狱
是的,人间没有天堂,只有炼狱!
对一个被囚禁两天的女人来说,人生第一需要是什么?——是食物和水!
但那个魔鬼只是在我囚禁的当天晚上,给我送了一次水和饭,昨天一天没有送饭。他妈的,要饿死我?
我心底的愤怒像喷发的火山,仿佛有滔天的岩浆和烟尘滚滚,几乎要把这不足一百斤的身子给焚烧殆尽。我从昨天中午就饥肠辘辘,本来前天晚上就没吃多少:被这个牲口强奸,被囚禁在充满尿骚味的地下室,吃难以下咽的粗粝食物,我怎么能忍受得下去?现在我快饿死了,我的天哪,世界上怎么有这种黑暗?有这么卑鄙无耻的人?法律社会,公德和正义何在?
我想,我养父在昨晚见不到我后一定给我父母打电话了。爱我如心尖尖的父母能不找我吗?他们现在一定急疯了。他们一万年也想不到,我会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落在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魔鬼手里。
我开始恨我自己。如果我平时不是总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目中无人,骄傲奢靡,也许下场不会这么凄惨。我养父耐德卡拉先生时常在耶稣十字架前虔诚地忏悔:“主啊,万能的主!圣母、圣子,以及万能的圣母玛利亚啊啊,请原谅我的罪恶吧!在您面前,我是一个罪人!”
我不知道他怎么有罪啦?他是天主教徒,每天都忏悔,每周做弥撒,经常安慰失意的人,给流浪汉施舍,给穷人捐赠。他的诚心简直天地可鉴,日月为证!可竟然说自己有罪?哈,我也是醉了。如果像他这样天下少有的好人都自称有罪,那么,我呢?
我曾带着司机去西藏旅行,见过徒步朝拜的人。在狭窄逼仄的朝拜路上,黄土滚滚,他们浑身灰扑扑的,像一个个垃圾人,男男女女,走一步,拜一拜,然后磕一个头……然后爬起来,走一步,拜一拜,然后磕一个头……一直重复这个过程。当地人说,这叫“瞌长头”,要从家乡起步,一直磕到布达拉宫,乞求神明保佑。我说白了就是一个无神论者,一个混蛋,一个被娇惯坏的女孩,一个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权贵。特权政治下,我用胡搅蛮缠钻法律空子。我背后的力量支撑着我无底线的任性。我私底下认为,不管是天主教的养父如何忏悔,瞌长头的信徒如何虔诚,他们不过是在去阎王殿的路上,多增加一点精神的麻醉罢了。
有人说,得了病无需治疗。人早晚都死,治疗不过是借医生的手,把在死亡路上排队的人,暂时从排头拉出,然后加塞到队伍略后,早晚不都是死吗?瞎折腾什么?
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是一个高贵的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我死了,而且死在这么个地方,这么个鸟人手中,实在太不值得了。我才二十三岁,大好的前程,我还没有路过全世界,还没有邂逅我爱的人,我即使死了,九泉之下也心不甘。如果生命中注定有一劫,而我不折腾有可能会死。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死,我还不想死。我的荣华富贵和锦绣前程才刚开始,我还想做人上人。爸爸说,我今后要成为迪拜王室的御医。如果我死了,这个位置就是别人的啦。我能死吗?
我从小钻研中医中药。迪拜王室总管是爸爸的朋友。西方世界正把目光投向神秘的东方。中医中药具有神奇的力量,对西方上层社会,充满无穷魅力。尽管在生活中我是一个小恶魔——一个隐藏挺深的恶魔。我有着天使的容颜,恶魔的内心。父母早早把我送去迪拜,本意是想让我早早身处无处不奢华的环境,但我内心却恨他们的无情。我爸爸在外养着不知道多少个情人,我妈妈的感情生活也是一地鸡毛。爸爸说不定哪天就给我领出他亲生的孩子来。虽然他们时常说,我是他们最亲最爱的孩子,但我知道,我以后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我一定要强大起来,无畏自身所处的外界,才能无畏整个世界。
但现在我身陷囹圄,自身安全难保。我一定要活着走出囚室。我还要亲手抓住那个恶魔,报仇雪耻。
为了走出去,我能依靠的也许只有自己。我不能倒下,不能动摇,一定要坚强。我要制定周密的计划,逃脱牢笼。我想先观察恶魔的行动,弄清他囚禁我的意图。第一天,他只是匆匆把我强奸,很尽兴,很满足地离去。我知道男人一旦沾染了女人的身体,而且是年轻美丽的酮体,他们一定会上瘾,就像吃过人肉的狼,中蛊一样迷恋上我的身体。
我的第一步:调查清楚他为什么囚禁我?我身处何处?第二步:做好精密部署,逃出牢笼。
今天晚上,我想如果他想让我活着的话,应该来送饭。我脑筋快速转动,想着应对的策略。黑咕隆咚的地下囚室,白天只有隐隐约约的一点光线,而晚上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寂寞和无聊,仿佛置身无边的沙漠。有时,我崩溃地想着还不如死了好。但我才刚刚被囚禁两天,连两天都坚持不下来吗?
我想,现在应该是晚上了。我头顶的山羊一定和我一样饥饿,因为它们也饿了一天啦。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一早,我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还有铁大门“哗啦”一声剧烈关闭的声响。从那以后,一直到天黑他才回家。我听见他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他打开铁大门,走进院子。山羊们跳着,挤着,伸着脖子死命地“咩咩”大叫,饿死鬼一样。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低声呵斥着山羊。他哗啦一声打开了屋门,羊们一直嘶声大叫着,挤挤挨挨地挤在羊圈门口。恶魔一边大声骂着羊“饿死你算啦!你们这些孬种!”
他好像拿着食物过来喂羊了。羊们疯狂地踩踏,被踩踏的可能是身体弱的羊,或者是小羊羔。都说母爱是伟大的,但在食物面前,在危及到自身生命面前,也许只有人类的母亲才能舍弃个人安危去救助自己的孩子。羊总是牲口,所以母羊没办法兼顾小羊羔,被别的成年羊疯狂踩踏。它们拼命挤着,嘶声鸣叫,几乎挤坏羊圈。
恶魔生气了,我听见坚硬的木棍打在羊肉体上的巨大“啪啪”声,还有牲口的惨叫。局面得到控制,羊们不敢死命争抢食物了。刚才羊们四只脚蹄踩踏在水泥楼顶的动静,几乎要了我的命。噪音太大了,仿佛就站在我的脑门上。我就天啊,我真想不到有一天羊都可以在我头顶作威作福,拉屎尿尿!
他管理完羊们,羊们都胡吃海喝塞饱了,全部安静下来。我紧张起来。我想他一定来找我了,至少给我送饭送水吧?
果然,他又骂了一阵羊,才带着食物走到我的头顶。来了!来了!
恶魔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