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 ——梁启超《新民说》
我们赞扬母亲，赞扬她的伟大。但看过这部纪录片的人，都不约而同，说出了另一个词——心疼。
2014年1月30日。
大年三十，湖北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医生、护士拉起彩帘，挂上红灯笼，憧憬这新的一年。
但是，产科病房，却是人头攒动，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四十周，胎死宫内，严重贫血。”
一位孕妇，躺在病床上，低低呻吟，身下的被子浸满一块块血污。
这样一位病重告急的孕妇，却没有家属跟来。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名女子也死活不肯联系朋友、家属，只苦苦哀求，让医生赶紧把死胎取出。
最后，迫于无奈，医生联系了派出所。
在民警介入下，医生最终为这样一位“三无”病人做了手术，成功将死胎取出。
这样“像演电视剧”的一幕，就出自13集纪录片《生门》。2017年豆瓣评分9.4，镜头语言生猛，直击人性，直面生死。
更有人戏称，看完只想不婚不育。
01 要命，还是要子宫？——夏锦菊
镜头前的这位妈妈神色自然，还和摄像师开起了玩笑。
“第一个没保住，第二个是个丫头，现在准备生第三个孩子。”
但是，2013年，33岁的她，被诊断为凶险性胎盘前置。
供给胎儿营养的胎盘，长在了前两次剖腹产的疤痕上。不仅如此，胎盘穿透子宫肌层，植入了膀胱。
医生也说：“你就是个定时炸弹。”
按照计划日期，夏锦菊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开始15分钟，孩子就娩出了。是个男孩。
但是，谁又能想到，接下来，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3小时50分。
属于新生儿的15分钟过去后，漫漫的3小时35分钟，都留给了这位幸福又可怜的母亲，展开与死神的生死搏斗。
起初，夏锦菊还是清醒的。
进手术室前，她笑声爽朗；孩子出来时，她眼角噙泪；现在，她面无表情，双眼浮肿。
“李主任，能不能不切啊。”她声音清弱。
她反复恳求医生，保住自己年轻的子宫，保住自己的为人母的权利。
医生也是人，当然明白。
可是，面对“像自来水管，关都管不住”的大出血，一向镇静自若的他们，却也暗暗心焦。
躺在手术台上的夏锦菊，丈夫还远在广州照看生意。
此刻陪伴她的，是手术室里，有条不紊的医生，是手术室外，心急等待的老父亲。
还有，那个刚刚出世，还没来得及好好亲上一口的孩子。
此时，血越流越多，都流到地上来了。
情况越来越危急，不能再拖了。
手术室里派出了一位医生，向夏锦菊的父亲，简明扼要，交代了目前的状况。
“大人的子宫保不住了。”
“你不同意切，我还是得切。”
夏锦菊的父亲，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选择余地了。
切吧。
“只要平安出来就好。”
夏锦菊的父亲，在女儿刚进手术室没多久时，对摄像师说。
李主任看了一下检测仪。
怕还是要让你失望了。
手术进行30分钟，成功摘除子宫。
可是，医生们并没有松一口气。
大块大块浸透的纱布被取出来，紧接着，又有大块大块干净的纱布被填进“泥泞般的”腹腔。
手术进行到37分钟，夏锦菊心脏停止跳动。
抢救过来。
1小时17分，夏锦菊心脏第二次停止跳动。
看着满地空的血浆袋，医生决定再次传唤夏锦菊的父亲。
这次，是病危通知书。
手术进行到现在，夏锦菊已经等于全身换了两次血。
“写上，了解病情，在这里签字。”
病情了解了，手术台上，女儿的恐惧和无助，他也了解。
因为，手术室外的他，也在默默承受着。
“我可不可以进去看一眼？”沉思片刻，他向医生请求。
谁又知道，这一眼，会不会就是最后一眼呢。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是啊，柔软成一团的小家伙，自己还没好好抱过亲过；年迈的老父一生为儿女操劳，自己还没好好孝顺完，自己又怎能忍心，就这样丢下他们呢？
3小时50分钟，夏锦菊，鬼门关转过一圈，终于回来了。
手术期间，夏锦菊共失血1万3千毫升，相当于全身的血液换了4次。
后续采访，已经是2017年。夏锦菊对于当年手术台上“生死一线”的细节全无印象，只是感慨生命脆弱，医者仁心。面对镜头，她开心地聊起了大女儿教小儿子学英语的趣事。
是啊，老天又怎么舍得让这样一位坚强的母亲忍受恐惧和悲伤呢？虽然她当时处于深度昏迷，但黑漆漆的脑海里，应该正在描画稚子可爱的脸庞吧。
02 我是怕人财两空吗？——李双双
李双双的孩子，一个被当地优生科诊断为“先天不足”的早产儿。
家人带着她，来到中南医院，准备进行引产。
这是李双双的丈夫。
家人也很担忧，一直在向医生寻问宝宝的病情。
他们说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保证”。
医生也是人，又怎能给一个情况如此危急的小生命打包票呢？
但是，宝宝的智力发育，也确实有可能有问题。
镜头前，李双双夫妻俩十分茫然，也很纠结。
很显然，他们对前路一无所知。
但是，医生还是极力建议，将孩子生下来。
夫妻俩最后点头同意了。
按照预定日期，李双双准备进行剖腹产。
李主任鼓励李双双，给她信心。
这个瘦弱的小家伙终于出来了。是个男孩。
医生抬起他的小脚，拍了几下，他就哭出声来了。
情况似乎比想象中好了很多啊！
此时，李双双的丈夫和公公，还在走廊外焦急地等待。
护士抱着孩子出来了。
早产儿。
宝宝还是太小了，准备转入儿科。
可是，没多久，儿科的何医生过来了。
孩子是早产儿，还伴有窒息。
后续治疗，最少几万块。
父子俩一阵沉默，将医生请到了走廊外。
李双双下次怀孕可能还会得高血压，病情甚至比这次来得更凶猛。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很珍贵。
医生极力建议家属先同意治疗。
观察几天后再做打算。
而两人也在纠结，这个孩子救回来还有没有意义。
李双双的丈夫，此刻，难以做出决定，蹲在了楼梯上。
也许这一刻，想到了放弃。
公公手里抱着一堆新生儿用品，丈夫抱头蹲在楼梯上。
听完这番话，又是一阵沉默。
医生也很无奈。
我是人，不是神。
公公说出了积压心底已久的话。
其实，也能部分理解。
“你总要试试给孩子一个机会啊！
健康人走在路上还可能被车撞死呢。”
无奈之下，医生也只能这么说。
最后，医生也急得不行了。
公公最终同意抢救。
生产后的李双双，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眼泛泪花。
丈夫也在默默安慰她。
儿子刚从儿科病房探视出来，
婆婆在门外等待。
他似乎已经做出最后决定了。
最终，孩子遗憾告别人世。
（有后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