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她天资聪颖、才华横溢,被鲁迅称作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虽有才华榜身,却也难逃一个时代的束缚。她一生都在追逐,追逐她的爱情,她的自由,她的黄金时代。
大部分人认识萧红可能是从许鞍华执导的电影《黄金时代》开始的,2014年影片上映后,萧红名噪一时,人们谈论着她和萧军、端木之间的爱情故事,好奇她和鲁迅的关系,萧红的生平被不断挖掘。
这正应了萧红生前对自己的预言:“当我死后,或许我的作品无人去看,但肯定的是,我的绯闻将永久流传。”殊不知,萧红的作品远比她的绯闻更精彩,过人的叙事本领,诗一样的语言,让这位有才情和气质的女作家被历史铭记。
创作灵感的幸福源泉
1911年,萧红出生在黑龙江省呼兰县一个封建地主家庭,8岁时,萧红的生母病逝,父亲便续娶他人。一个吝啬苛刻的父亲,一个满怀心计的继母,让萧红的童年笼罩着一层阴霾,所幸还有一个疼她的祖父,为她黑暗的童年照进一缕阳光。
慈祥仁厚的祖父对萧红来说就是全部,只有在祖父这里她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爱和温暖。
“父亲打了我的时候,我就在祖父的房里,一直面向着窗子,从黄昏到深夜……祖父时时把多纹的两手放在我的肩上,而后又放在我的头上,我的耳边便响着这样的声音: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
在祖父的身边,萧红自幼就接受以古诗为主的启蒙教育。
“我睡在祖父旁边,祖父一醒,我就让祖父念诗,祖父就念: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念完还要祖父讲解其意,早晨念、晚上念,半夜醒了也念,念诗成了萧红的心头大爱。这为她后来的文学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成就了她诗意般的写作语言。
祖父一天到晚都在后花园劳作,萧红就跟着祖父在后花园玩乐,锄草,吃黄瓜,捉蜻蜓,采花……玩累了用草帽遮一遮,睡上一觉,一切对她来说非常美好。这个承载了萧红幼年时最多温暖记忆的大花园,后来便出现在她的代表作《呼兰河传》中,成为她幸福的源泉。
“一到了后园里,立刻就另是一个世界了,决不是那房子里的狭窄世界,而是宽广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么大,多么远,用手摸不到天空,而土地上所长的又是那么的繁华,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只觉得眼前鲜绿的一片。”
在祖父的陪伴下,萧红快乐的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18岁时,祖父去世,失去了最亲的人,萧红对这个家再无半点留恋。初中毕业后,萧红不顾家人反对离开呼兰县,到北平读高中。自此,萧红颠沛流离而又痛彻心扉的人生便开始了……
文学路上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萧红的一生只有31年,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写作和男人是不可或缺的。写作能发泄她的情绪,但不能养活她的寂寞,她无法独立生活,从此便与男人不可分割。和表哥私奔,与未婚夫同居,结识萧军坠入爱河,与端木闪婚,最后在骆宾基的陪伴下去世。
这样错综复杂的爱情在我们看来太过狗血,但萧红真的没遇到过好男人吗?答案是否定的。萧红在文坛上能有今日的成就,主要归功于两个男人的指引。一个是他深爱的三郎萧军,另一个则是她文学道路上的导师鲁迅。
萧军是萧红文学创作上的领路人,当年正是由于二萧的相遇才成就了后来的作家萧红。有才华的人是会发光的,萧红写的诗、画的图让萧军看到了她身上的光芒,从而产生了仰慕之情,以致忽略了她当时不堪的外表,救她于危难,说她“是我认识过的女性中最美丽的人!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萧军欣赏萧红的才华,但他那种“爱便爱,不爱便丢开”的爱情观让萧红没有安全感。电影《黄金时代》中有一段对话揭示了萧红的不安。
于是她拼命写作,把自己的“才华”展示给萧军看,想成为萧军“丢不开”的人,之后便开始了相爱相杀的人生旅程,真是“成也萧军,败也萧军。”
有才华的人倘若遇不到伯乐便会怀才不遇,萧红是幸运的,除了萧军她还遇到了鲁迅。鲁迅之于萧红是伯乐,是导师,亦是能寻到“温情”的避风港。萧红的文学创作与鲁迅密切相连,正是由于鲁迅的提携和帮助才让二萧在文坛站稳了脚跟。
“我们刚来到上海的时候,另外不认识更多的一个人。在冷清清的亭子间里读着他的信,只有他,安慰着两个漂泊的灵魂。”
“我们这两颗漂泊的、已经近于僵硬的灵魂,此刻竟被这意外而来的伟大温情,浸润得近乎难于自制地柔软下来了,几乎竟成了婴儿一般的灵魂!”
鲁迅带给两人的除了精神慰藉,还有实际帮助,他为萧红的《生死场》把关,并亲自题写了序,还请现代著名作家胡风写了后记,资助萧红的《生死场》出版,并多次向国内外学者推荐她的作品。萧红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没有鲁迅,没有自己的今天。”
鲁迅对萧红的影响是巨大的。受鲁迅的影响,萧红确定了自己的写作风格,她不仅喜欢写身边熟悉的人、事、风土民情,更注重深度写作,她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是有思想、有灵魂的。正如鲁迅在《生死场》的序里夸赞道:“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家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
鲁迅对萧红是寄予厚望的,他曾预言:“她是我们女作家中最有希望的一位,她很可能取丁玲的地位而代之,就像丁玲取代冰心一样。”的确,虽然萧红英年早逝了,但她在文坛上的成就与两位巨匠相比丝毫不逊色。
“黄金时代”来临了
萧红是天生的创作者。许鞍华导演曾经说过:“她写特别残酷的冷和饿,居然写出诗意。她的文章里,大自然的美与人的惰性和残酷形成反差,而自然特别残酷时,人又特别温情。她在这方面肯定是个天才!”这种才情的源泉除了萧红自身丰富的人生经历外,还有她对知识的无限渴望。
“这里的天气也算很热,并且讲一句话的人也没有,看的书也没有,报也没有,心情非常坏,想到街上去走走,路又不认识,话也不会讲。昨天到神保町的书铺去了一次,但那书铺好像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里太生疏了,满街响着木屐的声音,我一点也听不惯这声音……你还是买一部唐诗给我寄来。”读书写作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为疗情伤,萧红于1936年7月东渡日本。在日本,萧红经常写信嘱咐萧军寄书给她。
在东京,原本就身体虚弱的萧红由于天气原因经常伤风感冒,即使这样,对于写作她也丝毫不放松。
“二十多天感到困难的呼吸,只有星座是平静的,所以今天大大的欢喜,打算要写满十页稿纸。”
1936年9月4日,萧红到东京近一个半月,完成了一个三万字的中篇小说《家族以外的人》,之后还写了一系列自己乡村生活记忆的小说。
在日本的这段时间里,萧红领悟到自己的“黄金时代”来临了。
“希望固然有,目的也固然有,但是都那么远和那么大。人尽靠着远的和大的来生活是不行的……窗上洒满着白月的当儿,我愿意关了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在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钟似的来到我的心上: 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此刻。 ……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经济一点也不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
对于萧红的“黄金时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一生穷苦、颠沛流离的女子找寻到的“黄金时代”究竟是什么?我更愿意理解为她在写作中找到了自己的寄托与归宿,这样的人生对于萧红来说才是圆满的。没有外界压迫,安心创作的黄金时代。
以前有人曾说“萧红是独一无二的。但千万别活成她那样。”现在回头想想,这句话也对,也不对。她的人生其实比小说、比影视活得更精彩。
这是属于她的黄金时代,也是我们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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