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记得当初是怎样和他玩到一起的了,但那时候,确实,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而且,他还是我的同桌。
印象中,他的脸圆圆的,皮肤有些黑,但五官端正,他爱笑,笑起来两只大眼睛眯成小小的缝隙,很是可爱。他留着一头简单的杨梅头,而前面留出一小卷,紧贴着他的额头。但不知是否是发质问题,他的头发看起来总是油腻腻的。
他比我高,与同龄人相比,他也不算矮。而我记得他的校服一直连续穿了好几年,最后短的连脚踝都露出来了。并且他的校服特别脏,似乎总是洗不干净。
这也关乎他的家庭和他的性格。我现在回忆起他,对他当时的标签就是邋遢,不爱干净,而且他总是傻愣愣的。
他会经常叫我的名字,而当我应答他的时候,他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我傻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而我有时会觉得厌烦,会对他发火,会骂他,然后他也很生气,不理我不跟我说话,但没过一会儿,他便又恢复了他那笑嘻嘻的表情。
他还有一个小癖好,喜欢抠鼻孔,虽然这很正常,但他却是经常做。当时在我看来,他很不卫生。
他的家就在我去学校的那条路上,每次我经过他家,都会往里面望一眼,或者有时,会进去坐一会儿,等他一起上学。
他父母是收废品的,人很好,也很随和。我每次去他家里,他们都笑脸相迎。但他们对他却是很严厉,特别是他妈妈。记得有好几次,我经过他家门口,没敢进去,是因为我看见他在门外哭,而他的妈妈拿着细长的竹子在旁边……
而还有一次,算是特别严重的了,不知是他犯了什么错,好像他的几个手指甲都被他妈妈给打掉了。来到学校里,他不说话,但能看到他眼角含着泪水……
其实现在也不清楚当初我为什么总爱去他家。他家环境很差,是独立的一栋矮楼,他们租住在一楼,其实是一个店面,但他们经常只开一半的门。
走进他的家里,就会闻到一股刺鼻的发酸的发霉的味道,每一处地方都堆放着满满的纸皮和废旧的物品。本来就不算大的地方硬是只留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沿着通道走去,是他们吃饭的地方,我只记得他们是在那里吃饭的,还摆放着一套木茶几在角落里。而旁边有一个长长的木梯,架在他们的小阁楼上。
那个小阁楼,我只上去过一次,其实也没正真上去过,他爸妈不让我上去。所以,我也只是站在木梯顶端,扶着木梯往里面看了一眼,但因为被蚊帐挡住了,我只看清楚了那里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好像只有一张大床在那里,而床上很凌乱。其它,我不太清楚了。
我想,他邋遢的性格应该与他所处的环境有关吧。
其实他也挺好的,除了成绩有些差,比较邋遢外,他平时都安安静静的,不惹是生非,但是,他却在班上受到了排挤。
那时候,班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欺负人。他不合群,他们就排挤他;他软弱,他们就欺负他;他不反抗,他们就变本加厉。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当初,在同学和家人的面前,我有刻意在掩饰。想想当时我真的挺自私挺幼稚的,我害怕如果让同学知道我和他关系好,那我自己也会被受到排挤。我也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我经常去他的家里。但后来,他们都知道了。
新的学期,班上调动了座位,而我也渐渐开始远离他,不再和他说话,不再去他家里。而班上,唯一一个能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转学了,也搬家了,而我上学时,也依旧会往那个房子看一眼,但是,它已经变成别人的房子了。
那时候的我们都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一种直觉,自己喜欢谁就和谁一起玩,想和谁玩就和谁玩。但后来又被一些其实根本不用在意的“障碍”,给破坏了我们的感情。
至今已有十余年,而我未曾再见过他。期间有同学跟我说过他新家的位置,但是,我也没太在意了。他只留在我的印象中,我还记得他,即使是这么一点点,因为他比别人特别,所以,他在我印象中最深。
如果还能再遇见他,我想我应该对他说一声:“你好,当年,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