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Percival和Roxy为了尽量避开雪山附近的雇佣兵，不得不以雪山的阴影做隐蔽，沿着山崖向着实验室下方前进。悬崖陡峭，能走的路铺满了雪又极其狭窄。Roxy向着山崖下望去，高度大概有六层楼这么高。

“别往下看，”Percival提醒她，“这里不算特别高，再坚持一会儿。”

“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已经没有恐高症了，现在我在高处也可以行动自如。”Roxy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克服了恐高症，加快了向Percival靠近的速度。然而雪地湿滑，一瞬间她竟失去了平衡，Percival赶紧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Roxy的半个身体已经探出路外，她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停跳了一拍，耳朵里只听到自己脚下一颗小石子蹦蹦跳跳着落下峭壁的声音。

“你骄傲了，Roxy。”Percival的声音从她的右侧传来，她从未听到过他这样冷酷又严厉的声音，“你在用你的生命开玩笑。”

Roxy赶紧调整好重心，这回她比刚才小心得多。她只是想向Percival证明自己的能力有所提高，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被冰雪覆盖的路面上行走着，最后好不容易才走到平地。一来到平地，Roxy就跪倒在了雪地里，她仍然感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不得不大口地深呼吸，好迅速调整自己的心率，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安定下来。

Percival知道，从以前开始Roxy就一直迫切地想要向人们证明她的实力。如果她还是个学生，这确实是种值得骄傲的品质。但是现在她是个特工，过于鲁莽的行为只会毁了她，他必须得要让她知道这两者的区别。

Percival对Roxy伸出手，好拉她起来，却被Roxy拒绝了。她推开他的手，自己撑着雪地站了起来。倔强的女孩，Percival心想，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微笑。

Roxy打开眼镜连接了Eggsy的，同时将Eggsy眼镜上传来的影像共享给Percival，这样他们俩就能同时确认Eggsy他们的情况。

Eggsy和那个叫“威士忌”的特工好像逃到了滑雪场的一个小木屋里。Eggsy拿出解药，和威士忌就着壁炉的火光一起研究起来。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他们俩都知道这是KINGSMAN特有的联络暗号，现在还有谁能使用这种暗号？

让Percival和Roxy大吃一惊的是，站在门外的竟然是本应丧失记忆的Harry。

Percival仔细观察着Harry的脸，他能感觉到，Harry身体里属于KINGSMAN的那部分又回来了。

“没事了，”他轻轻对Roxy说，“Galahad的记忆恢复了。只要他在那里，Unwin他们手上的解药就能一定能平安送……”

“糟糕了！”话还没说完，Roxy就低声惊呼起来。

Charlie的追兵将小木屋团团围住，威士忌为了救Eggsy推了他一把，Eggsy手里那瓶解药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最后在地上碎成了一滩。

Percival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紧紧地闭起双眼。Galahad手上那瓶解药彻底毁了，现在全人类的希望都集中在他们手上这瓶仅存的解药上。

“Alastair！有人正在接近这里！”

Percival睁开双眼，那两辆雪地车正沿着雪山公路盘旋而下，从方向来看他们明显不是去Unwin那里做增援的——他们是冲着另一瓶解药来的。他知道还有另一瓶解药被偷无法隐瞒太久，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反应竟然有这么迅速。

“Roxy，”他摘掉眼镜转向Roxy，语气听上去冷静而克制，“带着解药马上离开这里！”

“我要留下来！”Roxy已经从肩带上取下手枪，“我们俩一起带着解药回英国！”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给手枪上膛，手腕就被Percival一把抓住。

“Roxanne，”又是那个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冷酷声音，“你是个特工，不是个想任性就任性的小女孩了。现在，立刻带着解药离开，这是命令。”

Charlie从雪地车上下了车，雪地车因重量的变化而摇晃了一下。他的靴子走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其他雇佣兵手拿步枪或手枪，下了车之后立刻用雪地车作为掩体躲藏了起来。

他们的枪都瞄准了眼前那个挡在雪地车前的男人，对方距离他们大概有三十米的距离，浑身上下穿了一身黑，在白皑皑的雪地里看上去尤其刺眼。那人单手插着裤子口袋，冷酷的眼神扫视着对面那十个雇佣兵的位置，除此之外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活像一个堆得高高的雪人。

他认识那个KINGSMAN，他是Roxy的推荐人；他也在KINGSMAN的资料库里读过他们所有人的资料，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他甚至亲手帮助Poppy发射了杀掉他们的导弹。但是像现在这样一名KINGSMAN以敌人的姿态站在他面前，这还是第一次。

Charlie局促地咽了咽，他能感到紧张的气氛也在这些雇佣兵之间流传了开来，没有人敢第一个开枪。这跟见到Gary Unwin时的感受完全不同，他不知道那个KINGSMAN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点的，对方只是一个看上去毫无防备的人而已。

“你们这群人怎么一个个的都杀不死！”Charlie冲着他大吼道。

“Charles※，我向你保证，”那个代号Percival的KINGSMAN一开口，Charlie只感到周围的空气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我是你人生里最后一个惊喜了。”

“你在这里，就说明我的猜想十有八九没错，”Charlie冲着四周大喊起来，“Roxy！或许我现在该叫你Lancelot了？别玩躲猫猫的游戏了！”

“Roxy已经被你杀掉了，你忘了吗？你亲手发射了摧毁KINGSMAN总部的导弹。”Percival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向Charlie，仿佛在控诉一个犯下重罪的囚犯，“你杀了他们，每一个死掉的KINGSMAN，你可能忘记了，但是我还记得。”

“那我猜，再杀一个也不算多了，”Charlie冲着那十几名雇佣兵下命令，“杀了他。”

雇佣兵们端起手里的枪，然而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们却发现枪全都不能用了——所有的枪都仿佛被什么东西切割过似的，断成几截。杀手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大胆的从腰后抽出匕首，向Percival冲去。

Percival向着冲在最前方的男人伸出双手，随后两手像在空气中抓住什么似的，向自己的方向收拢。那个倒霉的家伙立刻被大卸八块，尸体散落在雪地四处，鲜血画出一道道血迹，就好像鲜红的颜料泼洒在雪白的画布上一样。

第二个人还在被这副惨状震惊得无法作出反应时，Percival已经来到他面前。他像甩鞭子一样冲着那个雇佣兵凭空一挥，对方立刻从中间裂成两半。

“快开枪！”Charlie赶紧冲尚且躲在掩体后的雇佣兵们下命令，他们这才想起拿出自己身上装备的其他枪支向着Percival展开攻击。Percival左闪右避着躲避子弹，但是接近雪地车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雪在他的脚下绽放开来，他身体的机动性达到了巅峰，展现出远超出他体格的灵巧。

Percival借助惯性从雪地车车前盖跳上车顶，他戴着黑手套的双手向着下方甩出，随后像握紧了什么似的双臂交叠置于胸前，就好像某种祈祷的姿势一样。血花四溅，原本白色的雪地车半个车身都被染成了红色。只是一瞬之间，在场的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Percival和Charlie。

Percival从车顶上伸出手指向Charlie，死神从来也不会放过他看上的猎物。

“FUCK！”Charlie低声咒骂着，他的身体条件反射地迅速向后倾倒，好像有一阵风掠过他的胸膛。Charlie重新调整好姿势——他的滑雪衫已经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然而留给Charlie调整的时间并不多，Percival已经向他发起第二波攻击。

这次Charlie蹲下身体，又是同样的感觉，一阵能带起腥风血雨的风。Charlie趁机抓起一把雪，向Percival扔去。

Percival侧过身，躲过了Charlie扔出的那个雪球，但是Charlie的目的并不是Percival本人。

“‘线’？”Charlie咧开嘴，志在必得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武器。”

Percival看着自己的手，从右手手套上伸展开的“线”，上面挂上了Charlie扔出的雪，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由特殊材质制成的线，柔韧性、透明度和锋利度都远超钢琴线一筹，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暗器更恰当些。看到这件武器，Charlie已经能猜出Percival在KINGSMAN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听说过你，但是没想到本人就近在咫尺，”他脸上又换上了那副傲慢的神情，“KINGSMAN的‘死神’、干‘脏活’的人、不光彩的私生子……你不是‘贵族’的一员，却假装自己和‘我们’一样出身高贵。你是KINGSMAN的阴影，是Arthur不愿意承认的存在。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一心一意想着要为其他KINGSMAN报仇？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Percival抖掉挂在线上的雪，线立刻又消融在了空气里。他向着Charlie发动了第三次攻击，这次攻击并不像前两次那么冷静，反而充满了愤怒。

然而这一击却被Charlie用机械手臂挡下了，Charlie的机械手臂缠绕上了线，他的手则紧紧地抓着那些线不放，双方陷入了僵持。

“知道你的武器的真面目后和你打起架来就容易多了，是不是？”Charlie的机械手臂施加了更加强的力道，整个手臂都膨胀了起来，最后直接挣断了所有的线。那些透明的线一下子就好像失去了生命力一样，绵软无力地掉落在了雪地上。

Charlie并没有得意太久，就在他将注意力集中在Percival的线的时候，Percival本人已经静静地来到他身边。在Charlie挣断线的一瞬间，他攥紧拳头一拳打在Charlie的脸上。

Charlie捂住脸向后趔趄了几步，但是他还没站稳，Percival已经摆出拳击的架势，朝着他的胸口又是一拳。

“FUCK ME！”Charlie痛得大吼起来，“FUCK ME THAT HURT！”

“我也正有此意。”就在Charlie刚刚站起身的时候，Percival照着Charlie的腹部踢出一脚。Charlie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狠狠地摔在了雪地里。

这回Charlie无论如何都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的身体在雪地里翻滚着，挣扎着，他一边咳嗽，一边喘出一连串不规律的白气。

Percival从地上捡起一把还能用的手枪，他打开手枪保险，检查子弹，上膛。然后朝着Charlie走去。

“爸爸！妈妈！”Charlie惊恐地大喊着，“我还不想死！”他声音里甚至还有一丝哭腔。

“祈祷吧，Charlie，”穿着一身黑衣的死神并没有因为对方露出弱者的姿态而产生怜悯，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脚步依然有条不絮，“祈祷吧，想想你杀掉的那些KINGSMAN，还有在伦敦受到导弹牵连的无辜平民们。”

Percival慢慢接近Charlie，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他脚下竟然一脚踩空。

就在Percival找枪的时候，Charlie用机械手臂悄悄加热了自己四周的雪，只留了最上的薄薄一层。只要Percival一接近他，他立刻就会落入陷阱。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就足以让Charlie抓住空隙反击。Charlie脸上露出狡诈的微笑。他迅速站起身，机械手臂积蓄起全部的力气，一拳打在Percival的肋骨上。血红色的液体喷溅在Charlie的机械手臂上，Percival的嘴角流下了殷红的血液，鲜血滴落在雪地上，血的热度将雪融化成水。

“我知道你擅长以冷静的观察取胜，要是平时的你，一定能发现这里有问题，”Charlie靠近Percival，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但是你被我的话激怒了，你迫切地想要杀掉我。KINGSMAN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吗？只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特工组织罢了。”

“告诉我，当我落选时，你和Roxy是不是也像Gary Unwin和他的干爹一样，待在监控室里看着我的好戏？”

Percival无法回答Charlie的问题，他的喉咙被源源不断涌出的血呛得发不出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Charlie。

“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你根本就不是自愿成为KINGSMAN的，”Charlie掐住Percival的喉咙，将他高高举起，“我要是你，KINGSMAN毁灭后就带着Roxy远走高飞，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世界发生了些什么灾难。这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不是吗？”他轻声说道。

“我……我确实……”

“你说什么？”

“我确实看到了……你被……被绑在铁轨上……哭得像个6岁的孩子……所以……你才永远也……无法成为KINGSMAN……Charlie，”Percival向着Charlie投去蔑视的一瞥，“你的……胆量……还不如……一个……20岁的……小姑娘……”

Charlie将Percival狠狠地摁倒在雪地里，他用靴子踩住他肋骨的部位。他能看到Percival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知道他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Roxy！”他冲着周围大喊，“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看着！马上把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还给我！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很长一段时间里，四周只充斥着他的回声，然后又归为平静。

Charlie在静静地等待着。

“Charlie！”Charlie的等待并没有太久，从另一个方向传来Roxy的声音，他立刻警觉地朝那个方向看去，“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没了那只手臂你什么也不是！连你女朋友都嫌弃你！她把自己和Eggsy在格拉斯顿堡发生的一夜风流全都录下来了，还放到社交网络上去炫耀呢！”

整个雪地里响彻起的那个声音，Charlie绝不会认错，那确实是Clara，但是她却在喊River，哦，River。

“Roxy……”Charlie咬牙切齿地念起这个名字，“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他被Clara的声音搞得心神不宁，只知道要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羞耻和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想要摧毁掉点什么，要不然就要发疯。

Percival跪在雪地里，一边捂着自己的肋骨，一边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挣扎着强迫自己的身体站起来。Roxy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必须赶在Charlie找到Roxy之前阻止他。

另一双手从后面扶起了他的身体。那个女孩支撑起他受伤的身躯，让他依靠在她身上。

“对不起Alastair，我知道你命令我离开……但是我是个贪心的女人，你和世界，我都要救！”

※Charles是Charlie的昵称，这里Percy聚聚用昵称称呼Charlie是为了委婉地表达“老子是你爸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