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0】

      有时候越是喜欢一个人，就想的越多，简简单单拉手恋爱的年龄早已过去了，在一起总是需要一个承诺，一个未来的，但是想到那天去季芸莟家里的情形，谢华阳就觉得很有压力，漂亮的女孩子要的都不少，即使一时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是冷静下来衣食住行哪一样都不好伺候，更何况谢华阳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他绝不会委屈了枕边人。

      之后，谢华阳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季芸莟。

      半个多月的时间，再见时虽多了点生分，但却比想象中好许多。谢华阳心想也许因为岁数大了，性格比年少时变得柔软了，见到季芸莟总是不自然的就想起他们间的过往，最后也就自然而然的败在了季芸莟抛来的橄榄枝下。

      那天他们本该是好好聊聊彼此的想法，不知为何季芸莟却选了个适合喝酒的地方。那晚，季芸莟的酒喝到第四个手抓瓶就晕了，等到第五瓶喝了一半就趴在了吧台上，她晕晕乎乎的哭的像个孩子，只记得自己问谢华阳会不会离开她。

      那一夜谢华阳睡在季芸莟身边过了极为不踏实的一晚，天微亮，他便起身去洗澡，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冲刷在谢华阳的身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拿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水，一回头，季芸莟穿着他的衬衣站在门口，靠着门框，头发有些乱，手里还拿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她望向他的眼神，他觉得很深远，写满了忧伤还有依赖，就像一只走到他门口的流浪猫，谢华阳伸手把她拉到怀里，隔着他的衬衣紧紧的抱着她，花洒落下的水把怀里的季芸莟打湿了，他低头亲吻她，缠绕着她的舌头，点点深入，季芸莟的唇是绵软的却又夹杂着倔强，是带着凉意的却又灼烫到他的心。

      季芸莟在他的臂弯里好似要被吞噬了一般，直至外屋谢华阳的手机响起，她才从谢华阳的怀里挣脱些空间，轻声说道：“先接吧，别耽误了工作”。谢华阳随手从身边拿过浴巾，刚一出们，季芸莟就又开大了花洒，淅淅沥沥的水，贯穿了全身，她捂着眼睛，一股股带着海咸的泪水混杂着流淌的水一并划出指缝，她隐隐的感到谢华阳在与他点点分离，这种拼命想要攥住却无济于事的感觉令她感到内心慌乱无措。

      那个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钻过窗帘的缝隙，射在房间的床上，季芸莟半干着头发躺在谢华阳的怀里，她闻的到他的气息，听得到他的心跳，感受的到他的温度，好久她才开口对谢华阳说道：“谢华阳，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我在你眼中总能瞧见温柔，那感觉我放不下，忘不去，一念成瘾。”   

      谢华阳的胸口一阵温热，是季芸莟的话语撩拨了他心底的那一片寒冰，是季芸莟的泪水落在在他胸前开起一片蓝玫瑰，妖娆凄美。他闭着眼，轻声说道：“现在真希望自己也可以有法术，不指望时光倒流，惟愿此刻永恒。”

【D11】

      有时候爱一个人总是后知后觉，起初总以为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喜欢，或者是打发寂寞的消遣，总是到了失去以后才知道对自己有多重要。但那时，恐怕早已是形同陌路了。

      谢华阳借调两年多的时间，一度处在那么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但好在他的表现很让曹亦韋满意。元旦刚过，在曹亦韋高升的欢送晚宴上，接管曹亦韋的顾延年坐在曹亦韋身边窃窃私语，这桌饭来的人不多，都是曹亦韋的“心上人”，曹亦韋的目光落在谢华阳身上良久，笑了笑说，“老顾，我最不放心的是华阳，他也三十好几的人了。”顾延年侧过眼看了看谢华阳，又看了看曹亦韋会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谢华阳褪去了青涩，为了更上一层楼，他学会了伪装与藏匿，旧时的模样早已记不得了，有时也会怀念那些不必阿谀奉承、尔你我诈的简单日子，但能到这一步，却也是谢华阳一直想要的。

      他常常记起去年秋天，季炳诚来找他时，对他说：“孩子，你现在走的路我很清楚，对男人来说事业远远比爱人重要，过去我们说先成家后立业，可从古至今，哪个男子不是有了功名才迎娶妻室，平常人家求一个安稳、女子之见求一个安稳，而你甘愿吗？”季炳诚望向他的目光里满是诚挚和一位父亲的慈爱，“你们的事我是很认真的想了，莟莟找了你，她吃不了亏，日后你们再不济，至少还有我在你们身后顶着。可我知道她耐得住平凡，而你耐不住平庸。”

      谢华阳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扰乱了，他轻叹了口气说了句，“请进。”会计处的小柯就走了进来，“谢处，之前帮你租的那个房子，房东让我问你今年还是续租吗？”谢华阳转过身从桌上拿了一个文件袋，随口说道“不租了，没什么东西了，你直接去退了就行了。”小柯示意的点点头又递过来一个快递的信封：“谢处，昨天你不在，你的快递我先帮你签收了。”谢华阳接过来，淡淡的说句谢谢，随手就拆开了，一张红色的喜帖悄然的落在了他的手上，小柯看是一张罚款单，便不再言语，合了门出去了。谢华阳打开一看，遒劲有力的钢笔字写着季芸莟和蒋宇的名字，瞬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但是眨一下眼这两个名字却更为清晰了，他随手合了喜帖扔在了一边，心想，也好，嫁一个能给她安稳的人，比起自己定是要好的多。谢华阳转过头望向窗外，外面漫天的柳絮就如同冬日里洋洋洒洒的雪花，他忍不住想起那个雪天里，他与季芸莟沉默相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一别他们就成了永远的陌路人，现在，她终是嫁给了别人。

      过去，季芸莟总是对他说：“谢华阳你知道吗？你是我心中无所不能的英雄，即使最后你不能成为无所不能的人，但始终都还是我的英雄。”她说这话时就像是紫霞仙子幻想至尊宝的模样，可后来，她如同紫霞仙子一般终是得不到她的盖世英雄。

      他们在一起多久？现在想来，好像很久，又好像刚开始在一起就分开了。谢华阳拿起桌上的座机，随手压了一串号码，对小柯说：“晚上我去房子那边还要取点东西，顺便跟房东把钥匙送过去，你就不用过去了。”

      一年多的时间，谢华阳第一次进这房子，40平米的公寓房四处落满了灰，一进门就瞧见季芸莟把他的行李打成包，在门口堆了两个大纸箱，里面都是他的书和一些念书时的小零碎。记得有一天回去，季芸莟拿着一个本子，靠在餐桌边质问他，里面的女孩是谁?谢华阳一把夺过来，素华的照片就掉下来了。他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说了是以前的女朋友，季芸莟夹在本子里放在他手下，让他好好保留。她撅着嘴别过脸不看他时的模样，仿佛还是上一刻。谢华阳坐在床板上，望着窗子外的灯火，那时候他总是对季芸莟说：“等我以后工作定下来，我一定要在这座城给你买一套大房子，可以看见万家灯火。”这么久他都不来这里，大概是不敢来，谢华阳一向不喜欢把情爱挂在嘴上，一向也不喜欢给女人许诺什么，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有一天在这床上，季芸莟躺在自己的怀里，问他：“每次离你这么近的时候，我都在想，若是以后有一天，你又与我变得那么遥远，我在的你的眼中寻不到我自己的时候，可怎么办？”谢华阳难得静下来去回想他们之间的只言片语，这近一年的时光于自己来说，仿佛弹指一瞬，离别的痛苦现在想起，竟也是那般心疼。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们就变了.

    “谢华阳，你还会不会娶我？”

    “.......”

    “谢华阳，我们还能走下去吗？”

      “.......”

    “谢华阳，那你说我们算不算爱过？”

    “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以后回来不抽烟了吗？”

    “你要不是总问我这些烦心的问题，我干吗抽烟？”

      ......

      谢华阳站起身，把箱子搬到门口，他想起他们最后一次在这个房子里吵架，季芸莟坐在餐桌前背对着他，他靠在门口对她说，“最近特别忙，晚上就不回来住了，常用的东西我都带走了，剩下的，也不太重要。”季芸莟背对着他：“是啊，我和你那些破书一样，翻完就该扔了。”谢华阳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回她：“我感觉就没法跟你说话。”季芸莟手中的水杯落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不用躲我，明天我就走。”谢华阳停顿了一下说道：“年底真的特别忙，我晚上还要加班，明天一早还有会，咱们都好好想想。”季芸莟转过身望向他，心中的那一团火莫名的燃烧到了嗓子口，此时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季芸莟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眼睛里噙着泪，“我知道，今天你走了，咱们也就到头了。”谢华阳转过身，开了门，临走时说：“你现在一点也不像你自己了，值得吗？”季芸莟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她说：“谢华阳，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

      把两个纸箱搬到车上，谢华阳的心里突然多了好几分寂寥，那之后他们冷静了好一段时间，每天六点三十分的闹钟一响，他会去宿舍楼下的公园晨跑，七点十分在上班的路上吃早饭，七点四十进办公室，下班以后的时间，有时朋友约着喝酒，散场回家午夜，昏昏沉沉也就睡了，有时单位加班，忙忙碌碌，结束以后挨到枕头立马也能睡熟。另外参加的各项考试，也占去他好大一部分时间看书学习。期间季芸莟也给他发过好几次信息，内容有时温暖有时暴力，每次回复，必然是争吵收场，他总是想，等忙完了这一段，他们冷静好了，好好谈谈。但是时间越过他越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谈，谈什么，问题越多，就越来越不知道怎么走回来时的路。

      有些人，散的时候，讲很多话来告别；有些人散的时候，大吵大闹伤痕累累；还有些人，散的时候，就是经历了日渐变淡，最终便不了了之了。

      杜东磊那一段总陪着他喝消愁酒，那时杜东磊对他说他就是压力太大了，过了这一段再去想，肯定会后悔的。谢华阳不信，他自我安慰般的对杜东磊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想到季芸莟，真如杜东磊说的那般，后知后觉，如同服了慢性毒药般，让他在想她的时候，一呼一吸全是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