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和你

第一章 高二下学期

1.06 他竟如此傲娇

俞曜信算是融进了林渏座位周边的同学交往圈子，也开始主动表达自己的观点了。

有一次，他问正在自习课上看闲书的林渏，看的是什么书。林渏拿着手中的书，转身给他看了一眼封面。林渏正想转回身，俞曜信又开了口：“这一本还是琼瑶的书啊！我看你经常拿着琼瑶、严沁、三毛的书看，你是特别喜欢港台作品么？”林渏反驳说：“喜欢是喜欢，但也不全是港台作品，国内的作品也看啊，王朔，王蒙、肖复兴的也看。”“对，可能我在你后面，只看清了琼瑶等港台作品的封面，别的没有看太清楚。”林渏心想，可不是么，琼瑶的书都是单本的，封面上的文字大，远远地能看清楚，王朔、王蒙的作品大多是刊载在《收获》《十月》文学刊物上的，他在后面当然看不清。但是林渏懒得解释，心中其实涌起了一点点不悦，我看什么书，与你有多少关系呢？

林渏没有再说什么，俞曜信又开口了：“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特别喜欢言情小说，也不一定只看港台的作品，国内的作品，尤其是民国时期的鸳鸯蝴蝶派的言情作品也很不错，像张恨水的书就写得好，你去看看就知道现代的言情小说，特别是琼瑶的小说，相比就浅薄了很多，我劝你去看一看。”俞曜信的表情非常真诚，他同样闪烁着一对大眼睛，挑着眉毛，极力说服林渏。这让林渏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点灰溜溜地转身回到自己桌子上，回复俞曜信什么话，林渏自己都想不起来。

林渏不知组织什么词汇来形容当时自己的感受，大概就是气恼、挫败、羞愧、震惊……林渏气恼俞曜信多管闲事、好为人师、跑来给自己指点江山，又气恼自己那段时间沉迷在琼瑶等港台小说中不能自拔，一本又一本，有时候一天一本，看得废寝忘食，她自己心里也承认这并不是很好，多少有些影响学习不说，其实也让自己入戏太深，为故事里的人物伤春悲秋。可这也轮不上并不熟悉的俞曜信来给她点破啊，他是在炫耀自己的知识面广么？才貌双全还真够傲娇的！难道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个只知道沉迷港台言情小说的浅薄之人？想到这里，林渏就觉得自己很失败，心中不由涌起浓浓的羞愧和挫败感。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之前她看王朔的小说《浮出海面》，她的同桌赵伟看见了觉得好奇，问她借了去看。几天后赵伟把书还给林渏时说了句：“太深奥了，不太好懂。”林渏不知道他说的是这部作品还是指林渏本人。反正最近一段时间，赵伟有点阴阳怪气，林渏懒得深究。但是俞曜信却直接对林渏的阅读选材发出了评论和指导。这让林渏在气恼和羞愧的同时，又暗暗滋生了一点点对他的佩服。这个以理科见长，不爱多说话的男生居然对文学也有不少了解，刷新了林渏的认知，让她忍不住震惊。而自己从小号称书虫，却竟然不知道鸳鸯蝴蝶派，想到这里，林渏恨不得在教室里挖个洞，把自己塞进去。之后林渏用了很多年，遍读了民国时期的小说、散文、诗歌、剧本、书信，每次接触这些作品，林渏都忘不了高二下学期的某一天，俞曜信和她谈民国的言情小说，和他聊鸳鸯蝴蝶派，给她案例张恨水。

另一件事，再度加深了林渏对俞曜信的傲娇认知，让林渏在他的额头上深深地镌刻了“傲娇”的标签。那天林渏有一道数学题怎么做也觉得答案怪怪的，以她的经验，标答肯定不是这样的。于是情急之间，林渏忍不住去问数学拔尖的俞曜信。俞曜信就递上了自己的数学作业本。林渏发现答案果然和自己的不同，再看他的步骤，只有三个步骤就写了答案，林渏照着他的步骤推了一遍却没有成功，只好再去问他。结果俞曜信却说：“就是这样啊，有什么不明白呢？”林渏指着倒数第二步追着问：“这两步是怎么过来的？”反倒是俞曜信瞪大了他的眼睛不相信地说了句：“这很简单啊，这一步不就到这一步了么？还能有什么疑问？”说完了他就忙自己的事情了，完全没有再顾及原地又尬又囧的林渏。

林渏怏怏地转回身体，趴在自己桌子上生起了闷气。气自己学艺不精，这道数学题解不对，难得放低身段去请教别人，却讨个不愉快。又气俞曜信，数学好这么了不起啊，就不能耐心地给我讲一次么？第一次问你功课，就这么没有耐性，你也太傲娇了。难怪别人说你冷傲，原来体现在这里啊，之前倒是挺会隐藏的，让我以为你为人谦逊低调，现在是藏也藏不住了。好啊，你傲娇你的，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以后不去问你不就好了么？班级里也不是你一个人数学这么好。

那一天同样傲娇的林渏暗自决心，以后不仅不去请教俞曜信，也不和他多交流了，甚至转身找叶婉馨时，都是身体朝左后转45度，而不像以前都是180度的完全后转，这样林渏就不用和坐在她右后侧的俞曜信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