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上的历史之谜2】
“产自中国的这种东西,让人堕落,堕落之后是毁灭!”
塞内加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盯着皇帝。
罗马皇帝一脸痴呆地看着老师。
“它做的衣服,能叫衣服吗?它既不能显示罗马女性的曲线,又不能表现她们的高雅!帝国公民的婚姻关系,正在动摇,因为男人可以透过裹在女人身上的薄丝看到裸体,任何神秘感和想象都没有了!它只不过代表了异国情调和色情诱惑!可那些可怜的罗马暴发户们,居然热衷于它!”
老师慷慨激昂。学生皇帝沉浸在痴呆中。
“这还不算,”一位大臣补充道:“这种来自东方的奢侈品,每年花掉的钱,高达1亿塞斯特斯(古罗马货币单位)!”
“哦?哦……貌似有点多。”皇帝歪着头。
“有点多?”大臣愤愤地讲:“仅仅是有点多?我国每年铸造的货币,也不过2亿塞斯特斯!我国每年的预算还不到10亿塞斯特斯!这种奢侈品就花掉了10%!”
可是,穿上它的感觉那么美妙、那么润滑,我又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呢?
这或许是尼禄皇帝的真实想法。
古罗马哲学家,尼禄皇帝的导师、顾问塞内加,的确对一种产自中国(或许就来自淄博)的奢侈品恨之入骨。上面的对话,除了场景属于假设,观点均有出处。
这种产自东方的的奢侈品,想必你也猜到了,它有个响当当的名字——丝绸。
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2世纪左右,世界的东西方各有一个超级大国。西方,是富庶、奢靡、购买力强劲的罗马帝国;东方,是疆域广阔、国力却不怎么强大的汉朝(整天光忙着打匈奴了)。
它俩中间,隔着挨打的匈奴、没落的波斯(以今天的伊朗为中心)等国。
阿拉伯半岛、红海沿岸的商贸城市,经常举行产品交易会,来自印度和中国的商品,炙手可热。
而最热的商品,或许就来自今天的淄博、周村。丝绸,是那个时代两条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硬通货”。
“一带一路”,即“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这个名词,概括了古代丝绸之路的两条路径:一条是陆路,从中原经新疆、中亚,抵达欧洲;一条是海路,从我国东部沿海,经南海、南亚、红海,抵达地中海。
走这么远的路,跨越这么多国家,一个问题变得十分突出:用什么来交易呢?
国和国之间,货币是不同的,有些穷国干脆就造不起货币;要想交易,得有“硬通货”——好比今天的美元、欧元,或者黄金、白银。
那个年代没有美元,带金银之类的,风险又大;用所在国的货币吧,也面临一个问题:中亚不少国家战乱频仍,货币不值钱,有很大的贬值风险。于是,精明的商人们选择了另一种硬通货:不腐烂、不贬值、不易碎、随时可“变现”——丝绸!
丝绸不仅被民间作为通货使用,也得到了官方的认可。
汉朝、唐朝,中央政府都曾在中亚驻军。这么偏远的地方驻扎部队,不发军饷、不给点实惠,谁干呀?可因为距离太远,如何发军饷也成了一个难题。
这当然难不倒他们。
唐朝政府规定,当铜钱不够用的时候,可以用丝绸来发军饷!如果丝绸不够,谷物也可以!
换句话说,当时铜钱、谷物、丝绸都是政府承认的通货。
事实上,最受欢迎的是丝绸,因为货币容易短缺,而谷物容易腐烂;何况,丝绸还是一种“国际货币”。
所以,为什么丝绸之路上有那么多的货物,却偏偏用“丝绸”来命名?进可作为商品买卖,退可作为货币使用,丝绸这货,绝非浪得虚名。
在中亚地区的一些寺庙,僧人受到惩罚,要交罚款,你猜交什么?丝绸!中国的!弄不好就是咱淄博的!
这件事情,想想还是很奇妙的,我甚至想到了一个词——蝴蝶效应:
热闹的临淄丝绸市场上,几捆丝绸被分别装上马车。在一个中转站,它们分道扬镳:一部分往东,直奔登州港(今蓬莱),上了船,经泉州,过南海,穿印尼,直抵红海,然后上岸,横渡地中海,抵达威尼斯;另一批,则从临淄往西,在西安歇歇脚,等来了驼队,伴着驼铃声过河西走廊、翻天山,经中亚、波斯,长途跋涉,抵达罗马。
它们殊途同归,都成了罗马贵族身上的奢侈品;这些轻薄的商品,在罗马宫廷间,引燃了一次又一次的“宫斗大戏”;在元老院,引发了无数的口水战——保守派们多次努力,企图“封杀丝绸”,甚至要求颁布法令,禁止男人穿绸缎衣服!
遥远的东方百姓,对此毫不知情;他们绝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努力织出的绸缎,会给万里之外的帝国宫廷,带来什么。
他们只知道,丝绸业,在姜太公封齐之后不久,就已经成为齐地的一项重要产业。
姜太公“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大力发展工业、手工业;还曾“劝以女工之业”——大力倡导发展纺织业。到了秦汉,齐国虽然不再是一个独立的诸侯国,但这并不影响它丝绸业的发达。
这些丝绸,有的被运到了陆上丝路的起点——西安,再转运中亚;也有的直接走海路,经登州、胶州等港口,直奔南亚,目标欧洲。
若把淄博看成两个古丝绸之路(陆上、海上)的源头,倒也不算大话——否则,你以为周村“旱码头”这个称呼,是天上掉下来的?没点历史,谁敢这么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