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片放映室》第54集:希区柯克的《惊魂记》电影中的声音和节奏03_哔哩哔哩_bilib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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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柯克的《惊魂记》中最有看点和吸引观众的就是浴室的洗澡洗以及侦探的调查和被杀。
这离不开作为编剧的约瑟夫·斯蒂法诺在原著小说上的精彩发挥,也获得了希区柯克的大力支持。
在剧本中的洗澡洗编剧约瑟夫·斯蒂法诺也只简单描述了玛丽昂进入浴室洗澡然后被杀,但是希区柯克下足了功夫,影片整个拍摄周期大概是两个半月、八十多天,女主珍妮特·利的整个拍摄周期也就仅3个周,而这场仅有3分钟左右的洗澡戏,却拍了长达7天之久。
这场洗澡戏从表演、剪辑、摄影、场面调度、配乐、音效等各方面都堪称经典。
虽然时长很短,但蕴含着非常丰富且高超的电影视听语言技巧。
在2016年,美国纪录片导演亚历山大·欧-菲利普专门制作了一部叫《78/52:希区柯克的洗澡戏》的纪录片,来揭秘这场戏的拍摄幕后和它为什么成为经典的原因。
纪录片名字中的78/52,指的就是这场戏拍了78个镜头,剪辑了52次,由这两个数字也可以看出它的复杂程度。
这场洗澡戏的第一个秘密,就是珍妮特·利的替身。
由于珍妮特·利的咖位太大,不能直接出演洗澡戏,所以希区柯克和珍妮特·利面试了几个裸替。经过和珍妮特·利身体几个部位如手、腹部等比较,他们最终雇佣了一位叫玛丽·伦弗洛女子,她的身体看上去和珍妮特·利很接近。
玛丽·伦弗洛本来就是个裸体模特,为《花花公子》等杂志拍照,观众最终在《惊魂记》浴室刺杀戏中看到没有露脸的身体,其实都是替身玛丽·伦弗洛的。
包括那个比较清晰的刀顶在肚脐旁的镜头,还有诺曼最后用浴帘包裹的玛丽恩“尸体”,都是替身玛丽·伦弗洛出演,但她仅拿到500美元的报酬。
有趣的是,玛丽·伦弗洛在纪录片《78/52:希区柯克的洗澡戏》中揭秘说,那个向她腹部捅刀子的镜头实际拍摄时其实是从腹部拿开刀子,然后再倒放,让观众以为是捅向玛丽恩,丝毫没有觉得很假。
这场浴室刺杀戏的第二层视听语言技巧就是极快的剪辑节奏。
浴室谋杀的恐怖气氛是因杀人产生的,必须使观众相信银幕上的杀人过程是真的。但实际拍摄过程中杀人是假的,如何让观众信以为真就是当时希胖需要考虑和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开始,剧组的工作人员为希区柯克准备了一个半身人体模型,里面有血囊,刀子一捅血就会涌出来;但是希区柯克不愿意用这个模型。对真实性要求很严格的希区柯克宁愿用真人。
而且因为时淋浴,所以如何避免女演员身体禁区部位入画。就是一个很现实且困难的问题。希区柯克拍了78个镜头,剪辑了52次就是最直接的证明,由于这些镜头很短,组接很快,
导演让我们看到的大多是演员头部、手、腹部、刀子的近景和特写,以及虚化的背景和不在身体上的焦点,当后期剪辑时把这些孤立的镜头快速组接起来,产生的效果就是让观众深信刀子刺到了女主角的身体,营造了不可思议的恐怖气氛。另外,恐怖气氛还来自于一个造型因素,即诺曼"母亲"高举刀子的造型。虽然不一定符合真实的杀人姿势,但对于营造恐怖气氛来说确实效果很好。为了避免暴露凶手的真面目,导演把诺曼"母亲"的扮演者脸全部涂黑。
这其实是电影制作者利用蒙太奇操纵电影时间的一个最好案例,观众需要看的并不是人物洗澡的过程,而是凶杀镜头之前的平静。
到了整个凶杀过程,各镜头的剪辑时间缩短到0.75秒一个镜头其中很多都是缩短现实时间的跳切,同时还在转换视点。
希区柯克把电影前1个小时积累的悬疑感在这里爆发式释放,镜头以每0.75秒一个的极快速度冲击你的视觉,观众的眼睛就好像跟随希区柯克的剪辑,360度旋转式目睹玛丽恩被杀过程,而且整个过程非常快,带来巨大的震惊感。
在玛丽恩被刺死之后,有一个从下水道口切换到她眼睛缓慢旋转的经典镜头,这是全片从始至终贯穿的对于“视觉”的象征。
从电影前半段警察硕大的黑洞般的墨镜到诺曼偷窥玛丽恩洗澡、抽水马桶、淋浴花洒、下水道口、玛丽恩死亡时的眼睛,再到最后玛丽恩的妹妹发现诺曼母亲的干尸,最明显也最吓人的还是那个大眼廓。
除了视觉上的表现,这场戏的配乐和音效“听似简单”,实则也下了很大功夫。
最经典的当然是希区柯克的配乐老搭档伯纳德·赫尔曼那几声尖利的管弦乐声。
编剧约瑟夫·斯蒂法诺在采访时说在此之前从未听过那部电影会使用管弦乐。
这个声音让人听起来极其不安,单独听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伯纳德·赫尔曼为黑白片配乐只使用弦乐没有打击乐器,是因为他想反映黑白画面那种凄凉的特征。希区柯克本来设想这段凶杀场景并不用配乐,但他听了赫尔曼这段音乐后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合适这个场景了。这种三音符也成为了《惊魂记》中的主旋律。
在随后的场景中不断被重复使用用来营造氛围感!
赫尔曼配乐出现的时机也极其巧妙,是在扮成母亲的诺曼拉开浴帘的同时出现的。
浴帘金属环与金属杆摩擦的那种令人难受的声音和赫尔曼的配乐很类似,融为一体,同时响起,既不会让观众听起来突兀,又营造了气氛。
在这段配乐之中,还包含着两种音效。
为了模拟刀刺入人体的声音,细节狂魔希区柯克让音效师试验了几十种瓜。
最终希区柯克只听声音选中了冬甜瓜,刀刺入冬甜瓜的声音和理想中刺入人体的声音接近。
除此之外,音效师还用了一块真的牛排,两种声音配合起来才完美模拟了刀捅进身体的音效。
侦探的调查和被杀私家侦探亚博·盖茨是一个过渡性的人物。他的调查帮助莱拉和山姆把目光锁定在贝茨家,但没有揭示真相。而他的死则加强了恐怖气氛。在侦探被杀前后的戏也是精心设计安排的。亚博盖茨在旅馆询问诺曼的那场戏中,我们感到两个人的对白和他们的内心活动都有很大的反差。我们可以看到诺曼时而故作轻松、时而又局促不安的表情,联系前面的剧情还可以想象他正在努力掩饰他的罪恶感,总之远远不是他的对白显示的那样若无其事。而亚博盖茨表情显得机警老练,说话礼貌沉稳,我们却可以想象他内心正在努力捕捉诺曼话语中的矛盾和漏洞。侦探的表现让我们很放心,也使得我们在他被杀的时候感觉更惊讶。在这里,声音和画面之间本来是同步关系,但是由于对白和人物心理活动的反差很大,所以特吕弗把这种关系也称为对位关系,并认为这种对位关系是希区柯克电影的一个重要特征
他的每一部影片为了获得纯粹视觉性的戏剧效果,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基于画面与对白对位这样一个原则上,这样可以同时表现出明显的第一情境和隐秘的第二情境。
这样的声画关系也成为构造悬念的一种手段:观众会在心里问,诺曼将会说什么谎话?诺曼的谎话能骗过侦探吗?这些都成为吸引观众的悬念。亚博盖茨在贝茨家被杀的一场戏也是本片中最让观众惊恐的段落之一。在亚博盖茨上到楼梯顶端时,摄影机本来是沿着跟楼梯平行的角度拍摄,突然切成垂直向下的俯拍。希区柯克解释了这样做的原因:第一,如果保持原来的角度,当诺曼"母亲"出现时只能拍到她的背部,观众就会问:为什么导演故意不让我们看她的脸呢?而从最高点往下俯拍的时候,可以拍到诺曼"母亲"的全身,虽然还是看不到她的脸,但观众会感觉只是恰好没有看到她的脸,而不是导演故意不去拍她的脸。
第二,这一俯拍的全景和下面亚博盖茨被刺后的特写形成强烈对比,使得镜头间的连接显得不单调。亚博盖茨被刺后倒下的镜头则使用了一个简单但经常被希区柯克使用的特技:先用移动摄影小车沿着楼梯下去,拍一个空镜头;然后回到摄影棚里,让饰演侦探的演员坐在一个特制椅子上,背后的透明布景放映刚才拍摄的镜头,工作人员帮忙摇动椅子,演员只需在椅子上做些手势表示手臂乱挥。这样就拍成了侦探从楼梯上倒退着倒下的镜头。诺曼把"母亲"抱下楼梯的镜头同样用了垂直向下的俯拍,目的仍然是既要避免观众看清"母亲"的真面目又不能使观众产生疑问。当诺曼走上楼梯以后,摄影机机位抬高,来到母亲卧室门口,然后继续抬高,旋转,垂直向下对准楼梯顶端,等待诺曼抱着"母亲"走出卧室,走下楼梯。为了使观众不要注意到摄影机的复杂运动,在摄影机运动的同时传出"母子俩"的争吵声,观众会去注意对白,而忽略摄影机拍摄角度的变化。在解释这一点时,希区柯克说:"对我来说,如何运用摄影机对观众摆迷魂阵,乃一大乐趣。"在这一个大段落里,对诺曼的光照发生了变化。此前,诺曼的光照都是充分的,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英俊而稍显阴柔的脸。而在这一段里,侦探亚博盖茨询问过诺曼离开时,以及山姆到贝茨家外面寻找亚博盖茨时,两次插入了诺曼的中景镜头:一次是侧光,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另一次更是逆光,脸的正面全部被黑暗笼罩。这暗示诺曼的面目是模糊的,他的身上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在这一段里,摄影机首次到达贝茨家的楼梯上面,但没有进入母亲或诺曼的卧室。当莱拉靠近贝茨家的房屋时,高高的台阶起了作用:拉长了莱拉靠近房屋的时间,也增加了观众的紧张程度。这是因为,我们都有这样的经验:当我们明知某种危险的事物即将来临的时候,等待的那段时间往往是最紧张的。为了渲染紧张气氛,导演用了多个微微晃动的纵深推进镜头表现莱拉的主观视点,又插入莱拉近景和特写的反打。这时我们感觉镜头的微微晃动就像莱拉的心跳一般。
莱拉进入贝茨家的房屋之后,运用了一组交叉蒙太奇,镜头在贝茨家的房屋和旅馆之间几次切换。随着莱拉一步步逼近地下室,山姆和诺曼的谈话也发生口角,两个场景里的剧情紧张程度同时增加。当山姆被诺曼击倒,诺曼跑向房屋,莱拉进入地下室的时候,两条线索合为一条,全片的高潮到来,在这部分里,摄影机进入了贝茨家房屋最隐秘的部分--诺曼母亲的卧室、诺曼的卧室、地下室,意味着真相最后要被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