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杨金莲却在抱着显然是哭累了的杨朔。杨正杨欣背着书包也在。叶桂珍坐在那，她也有泪痕。杨昌荣看了看杨志雄，他也满脸的不高兴呢。

杨志雄去抱过杨朔。“怎么了？”问杨金莲。

“你那个余柔打了电话过来！”杨金莲白了眼杨志雄，不耐烦的说。

“她……怎么说？”杨志雄好像还很惊讶。

“怎么说怎么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嗯？我问你！你们俩就不能省点心，一起过个日子吗？啊？这日子就非要过得哭哭啼啼的，你们才高兴？……”杨金莲一顿说道。

余柔不写信，改打电话来，叶桂珍接的电话，但她俩一个普通话、一个方言，彼此都听不懂，只好杨昌荣来当翻译。叶桂珍也问余柔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一点都不想念自己的儿子吗？难道她听到他的哭声，也不方便来看看他？余柔哭着只说对不起，她会寄两千块钱过来，别的？她能说吗？挂了电话后，叶桂珍也不免泪流满面了。

虽然这就是杨志雄自己安排的，但他一点都不高兴，特别是在今天，他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内心的压抑，他恨不得现在就想吐露杨朔的实情了，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言；杨朔突然也浑身发烫，他得赶紧抱他去杨金音家，小孩子的病，从来拖不得！

几天后，杨昌荣去领了钱回来，他给杨志雄，杨志雄让他给叶桂珍，叶桂珍看着这钱，心里拔凉拔凉的：这钱是什么含义，她能不知道吗；能想到的姑娘全没了指望，杨志雄到底该怎么办，她这做母亲的真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叶桂珍接下来的日子理都不理杨志雄，有时他放学回来前，她抱着杨朔还故意跑到谁家去坐坐，就是要让他好找呢。不过杨志雄才不会抱怨，他甚至还喜欢跟她捉迷藏，只冲她白天这么辛苦的照顾杨朔，他就已经千恩万谢了，虽然她只认为她照顾的是她的亲孙子。

既然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杨志雄自然还会厚着脸皮去杨励丹家坐坐，杨励丹也不可能赶他出来，但她也不会忘记他的讽刺，所以她是既不排斥也不欢迎，更多的是不理解，想不通这家伙回来干嘛，余柔多好的姑娘，她那么喜欢他，她应该伤心死了吧。

石兰英对杨志雄更是爱理不理了，当然，杨志雄更不会在乎她，他只喜欢贞女，他看见女人抽烟都烦，所以她最好别理他，他冷漠起来也是谁都不理的。

有时赵梅也会过来坐坐。现在他家的电话已经成了村里的公用电话了，他家又没花一分钱，所以村里人接电话他家也不好意思收钱——打电话要收费的肯定是另外一回事。也就在杨国庆那边得到号码后，他一天晚上打电话过来，还是杨志雄去叫的赵梅来接，赵梅挺着个大肚子，在他面前还很害羞，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以后尽量让他爸去跑腿了。

杨志雄的两麻袋书籍终于摆上了书架，房间里感觉还真有了书香之气，他又不时的吹吹笛子，练练书法，所以，如果这些便算存在的意义，他不能说自己没找到吧。

这些书籍他也会偶尔的捎两本去给杨励丹打发闲暇时光；他还去他舅舅叶桂海家抓了两只小狗崽来养，被杨金枝抱走一只，她女儿拉的屎也要小狗来吃嘛。这杨金枝，她公公已经戒赌了，她现在麻将瘾倒大得很，从汪家村打到杨家村，赢时她能打一下午，输的话她喂奶要紧，杨志雄有次替她扳回来了，她还要分钱，不给她去他裤兜抢，杨志雄拿她没辙，汪海权傻笑着更是由着他媳妇了。

一次周末，杨欣想起她去年的这个时节上山去摘过野山楂——这边土话称“毛楂”——回来好泡茶喝，所以她来怂恿杨志雄今年也去摘。杨志雄无可不可，他看到杨励丹在看书，也拉她去山上观光观光；杨欣又叫上了村里的几个同龄人，比如杨娟、她哥哥杨正、杨国平的大儿子杨建等，一行人一下午的点点滴滴，当周便成为了她的周记内容。她用她三年级刚开始写作文那还很稚嫩的文笔写了好几页，总结起来不过是说比起这毛楂茶，她更爱毛楂这果实，更爱一个个采摘它们的那过程；他们一行人是直接过河上山的，过河时，她舅舅还让他们闻闻他的鞋，看香不香，原来他是早上脚痒抹了花露水啊，不过她哥哥真闻了，这恶心的哥哥；上山后，他们便立即扑向了果实，但她总留意到她舅舅和她小姨走在一起，他俩真是来观光的，唉，他俩今生做不成情侣、夫妻，她真的好难过，她是真的不懂这些大人的世界，他俩是多么的般配啊；他们的小篮子已经装满了毛楂，一个个摘的可不容易呢，他们还帮她舅舅和她小姨摘了一些做做样子，他俩风景也看够了，不过山下的阡陌、小镇、村舍罢了，她去年不就看过一次吗，今年却没了感觉；他们也该回去了，又过河时他们还互相泼彼此的水，就好像回去后，她妈妈也会用水将毛楂煮熟，然后用棒槌一个个敲裂，再放在阳光下晒，晒干后，泡茶的毛楂便成了；最后，她还是想情不自禁的感叹下，啊，她舅舅是世界上最帅的舅舅，她小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姨，而他们小孩，他们是世界上最无忧无虑、最快乐无比、最天真烂漫的一群孩子，括号，不包括她哥哥，他是王八蛋，括号，感叹号。

这仇恨拉的，多年后要是杨欣还能看到这篇周记，这画蛇添足的一笔才是世界上最天真烂漫的吧，不过现在的杨正老与她唱反调，她也实在是恶心反感透了。

同时间，朱峰的情况却一切照旧，表白后的痛楚比表白前还难受。杨志雄让他说说为什么这么喜欢杨志琴，他想都不想，便说：“她很漂亮啊，那眼睛，那鼻子，还有那嘴唇。不过她嘴唇经常干干的，不知为什么。”

“啊？等你亲一下，它就湿了！——是不是还有那脖子，那胸，那屁股啊？”杨志雄逗着，朱峰傻笑着，想再没有人比杨志雄更明白他的了。

“其实我觉得志琴跟你长得挺像的，志雄哥！”

“你还喜欢女版的我啊？”

“啊……”朱峰又一阵傻笑。“神似啦！不过我觉得志琴最像的是我妈！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有这样的感觉，长的高，而且脾气就跟那天的辣椒一样，我妈其实也差不多的。”

不用说了，这才是一见钟情的根源。杨志雄一时想不到余柔、杨励丹与叶桂珍的相像之处，但想到朱青，他是打死也不会找像他老妈那样的女人的。

“我再给你支个招！”杨志雄笑说。“志琴跟海纷不是很姐妹吗，你去问问海纷关于志琴的一些想法，她以前有没有喜欢过谁，或者其他有用的，你去问问，肯定有收获。”

“她以前还喜欢过谁啊！”朱峰还吃醋了。

“她以前喜欢过谁你还管得着啊，你管的是她的以后。”杨志雄好笑又好气的。“去吧，也去问问志强那家伙追的怎么样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峰是去了，但差点没把汪海纷气死，他说为什么杨志强喜欢她呢，因为她胖，杨志强廋，廋的肯定喜欢胖的嘛，所以……所以气的汪海纷也以大实话反击。

“所以你知道志琴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因为你的虎牙，虎牙，恶心的虎牙。呆子！”骂完就走了，也无需他再用摩托车送她回去。

几天后，朱峰没法磨掉他的小虎牙，当他来见杨志雄时，却蓄起了稀稀疏疏的胡子：毕竟在他还没瞎眼前，汪海纷还是告诉了他一些关于杨志琴的重要信息的。杨志琴确实喜欢过一个人，初中时候的事。那时她早就知道了汪海纷喜欢杨志雄，但她喜欢谁，汪海纷一点不知道，于是她便带汪海纷去隔壁班指给她看，这不看还好，一看，汪海纷还以为她逗她呢，眼前那是个什么怪物啊，又矮又丑又小，还像个小日本一样留有胡须，杨志琴这是什么口味。然而杨志琴说是真的，她还反问汪海纷难道她不觉得他很性感，很有男人味吗；汪海纷让她打住，她只当没见过那个怪物。

像个小日本一样留有胡须？还是像个小日本那样的一撮胡须？朱峰搞不太清，不过就那一撮实在太恶心了，他还是留他自己的吧。

“什么意思？志琴好这口啊？”杨志雄笑问他。

朱峰尴尬的，可爱的他蓄起胡子，还那么稀稀疏疏，看着就觉得怪。

“志雄哥，海纷说，志琴是因为我的虎牙才不喜欢我的！”

“瞎说！她们肤浅！这你也信啊？”

“就是啊，我觉得我的虎牙也没那么恶心嘛！”

“本来嘛！穿的也有型！”

“志雄哥，”朱峰似乎又不自信了。“我……我……但是志琴她还是一点都不喜欢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呐？”

“啊……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要再想想！”

“还要怎么想，我脑袋都快想破了！”

“那你不可能……现在就想抱着志琴上床吧，总要有个过程的吗，对不对？”

朱峰又傻笑起来，“上床”这字眼实在太挑逗人了，他志雄哥怎么这么会安慰他呢；杨志雄看着他那胡子，真是没来由的笑料，不过还是别妄自评论了，万一杨志琴终好这口呢！

一次早上去学校，土泥马路上，杨志琴和杨志强恰巧又在那么一前一后的走着，杨志雄悄悄追上杨志强，示意他别出声，他又快步跑向前，突然一把抱住杨志琴肩膀，说着：“呀？哪来的美女？”

“干嘛呢你？”杨志琴被吓一跳，自然生气。

“什么干嘛？吃你豆腐啊干嘛？”杨志雄边走边笑说。

“神经！”杨志琴骂着。

“让我再仔细看看，果然是个美女！谁家的？志强，你家的呀？”杨志雄还回头问杨志强，杨志琴已经给他一肘了。

“我不知道！”杨志强只笑着回应杨志雄，杨志琴却不干他屁事。

杨志雄继续就那么抱着、逗着杨志琴，时而还把她往他怀里搂，再挡着她的肘子，调皮的不知有多欢快了。

“志雄哥，你也抱抱我嘛！”杨志强看着开心，也想加入呢。

“我也抱抱你？”杨志雄停下来，笑的简直不能自已了。“来吧，我也抱抱你！”为什么杨志强总能来这么一下呢？杨志琴恶心的，她是挣脱不了杨志雄，被他这么一起抱着，真怕进入小镇还这么丢人现眼！

杨志雄晚上在自己家真就不看电视，偶尔去杨志强家，无聊会跟着他们看看电视剧，只是在杨志超那西边房里，马美凤似乎他抱着杨朔一去，她就忘了电视里面的男主角，尽来看他了。

“你看我嫂嫂，都快成花痴了！”又是杨志强，他这晚从汪海纷家回来的倒挺晚，晚饭也在她家吃过了。

马美凤也笑，“真的，我就在想，大妈妈生的这六个人，除了大姐姐胖一点，其他五个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说。

“神经！”杨志超骂她。

“你神经！我招你惹你啦，哈？我还没说你呢，你个蛮夫，又矮又丑的蛮夫。”马美凤也骂他。

“我要是又高又帅，”杨志超又笑了，“我还要你啊？要你干吗？”

“哇嚓！又高又帅就不要我了啊，就……”马美凤就不下去，她配的就是杨志超的又矮又丑嘛。

“就是啊！也不能这么说啦，我就喜欢嫂嫂这样的嘛！”杨志强说。

“你又是哪来的又高又帅，嗯？又来装好人呐！”杨志超说。

“干嘛？我装什么好人？再说，我就丑了吗？不信问问奶奶。——奶奶，你孙子，我，帅不帅？”

“帅！还要多帅呢？”程香英萌萌的说。

“听听！还要多帅呢？还要多帅呢？”杨志强闭着眼睛瞎得意的接连几个激灵，还说什么，要是床上的杨东杨斐醒着倒可以闹个不服，程香英会更夸他们兄弟两个帅的无以复加的。

镇里有个“皇帝”，小名，大名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凡是被称作皇帝的人，几千年后，人们也没忘记一个嘛。这皇帝小时候一场高烧把脑子烧坏了，瘦骨嶙峋的，穿的还松松垮垮、邋里邋遢，又喜欢在镇里晃来荡去，所以调侃时，人们都把他当成真正的皇帝锦衣玉食后非要到民间来作践一番微服出巡呢。

这天杨志雄中午也回了趟家，来学校时被皇帝撞见了。

“啊，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皇帝有些口齿不清的说。杨志雄以前也常调侃他的，这时好像真见到了久违的朋友，“是啊，你还好咯？”说，还在一石墩上坐下来，准备长聊。

“啊，你有烟吗？”皇帝却问。

“没有啊！你现在还抽烟啦？”

“好玩嘛！你去买一包来，可不可以？”

“干嘛？买给你抽？”

“好玩嘛！”

“我不买，我又不抽烟！”

“唉，你这人真是……你有老婆了吗？”皇帝又转话题了。杨志雄纳闷的。

“没有啊！你有啦？”

“啊，你这人？开我玩笑干嘛！”

“什么叫开你玩笑，你不是皇帝吗？”

“皇帝……皇帝……也……”皇帝也会词穷的嘛。

“你怎么又想到老婆了？你要老婆干嘛？”

“要老婆睡觉啊！没有老婆是没办法，有老婆不睡觉干嘛？”

“好吧！”再下去就是荤段子了，杨志雄不是杨国栋，他与皇帝也不过同龄罢了。

这时光头何大民也晃悠过来，看见杨志雄。

“你坐这干嘛？”问他。

“好玩嘛！”杨志雄学着皇帝。皇帝看见何大民，早兴奋不已了，“啊，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又来了。

“要你见过干嘛？我还没那么多烟嘞！”何大民嫌弃的说。

“唉，来一根嘛！那么小气干嘛？”皇帝说。

“哦，不给你烟就是小气，是不是？嗯？”何大民拿出烟，先递给杨志雄，杨志雄笑着摆摆手，他便递给皇帝了。皇帝叼着烟，一句“火呢”，何大民无语的却又真像个臣民一般给他点火，杨志雄大笑着站起来拍拍屁股，也该走了。

何大民的家就在小学旁边，他父母遗留给他的一室户，杨志雄以前鬼混时也常去的。

“天天干嘛呢？”他问何大民。何大民摸着个光头，他能干嘛呢，他跟皇帝不是彼此彼此嘛！

杨志雄走进学校。

“下次再一起吃个饭！”何大民还客套说。

杨志雄背后挥挥手，他真想问问下次是哪次！

杨志雄教书也是细水长流型的，也无法激情派，而他的那些学生，上他音乐课的那三个班自然很开心，杨志雄虽然主要教他们一些简谱的基础理论，但也教唱歌曲，革命歌曲、流行歌曲都有，他带笛子去时，也让他们尽量带乐器来，笛子、箫、吉他、二胡等，不就是大家一起玩嘛，他也懂得吉他的几个和弦呢——跟诸晨学的，他吉他弹得很好，就像他的舞蹈一样。

“破烂”的五（2）班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杨志雄上课时经常教着教着就会想起他们之前的语文老师：遇见生僻字时，他们查字典说念什么，杨志雄问那意思是什么呢，他们再打开字典翻到那一页，说是什么什么意思，这都不算什么，基本每个读过书的人都这么干过，但是他们中竟然还有不会划分段落的，将双杆划到必然会导致漏划的后面去，一段之前空两格的意味完全没了，这就叫杨志雄百思不得其解了，他还没让这些滥竽充数的去归纳段落大意、文章的中心思想呢。

这班之前的语文老师也姓杨，单名一个蔓字，现在又去教一年级了，杨志雄经常听到一年级的小屁孩都叫她蔓蔓老师、蔓蔓老师的，他俩倒互称杨老师，他心里也想叫她蔓蔓老师呢。这杨蔓老师由于她女儿今年也上一年级，她正好一起教她，所以虽然被杨志雄取代了五年级，她却也没怎么介意，还经常跟他聊聊这个班的情况；杨志雄看着她与汪海纷差不多丰满的身材，她脸上还有两个善意十足的酒窝，他也就友善的、甚至是积极的回应她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小镇小学这三栋楼层肯定是近两年才有的，这种随着校舍的逐年陈旧和学生数量的急剧增加，学校的翻新、扩建也就在所难免，小镇中学也正挨着两层的现教学楼在建一栋四层的新教学楼呢，以后的现教学楼再充当学生的寝室——现在的学生还住在当年杨志雄住过两天的长廊似的瓦房里，虽很励志，但也辛酸吧。

就像这些新校舍，曾经教过杨志雄的小学老师也要么退休，要么调走了，加上杨志雄本就无意再交什么朋友，所以除了杨蔓老师会主动找他聊聊，还有一个与她走得很近的梁老师时不时也花痴似的调戏一下他，其他老师真就是点头之交了，而且当杨朔的事情传开来，特别是在学校组织的老师之间互相听课、学习彼此的优秀教学方法后，杨志雄得到的评价都不高，那几个未婚女老师还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杨志雄想想还是爱谁谁吧，哪都有这么些狭隘、肤浅、丑陋的人，何必跟他们较真呢！

一次讲解作文课，杨志雄还带着学生们出校到大桥上去参观，就他们所见的不限题材任意构思一篇作文，回去再写；他还开玩笑似的特意叮嘱他们仔细观察，这大桥兴许也能写出伟大的爱情呢，学生们听后有害羞的，有淡定的，但都一脸的明白，倒是写爱情的作文能及格吗？这还是别开玩笑为好吧！

秋收时，杨志雄又给朱峰制造了一次机会。周六上午上完课——当时的工作制。中午时，他俩来到杨志强家，又催着偷懒的杨志强快从厕所出来，然后杨志雄说起换人：朱峰来帮杨志强家收割，而杨志强与杨志雄去帮杨励丹家收割，这一提议除了杨志琴干瞪眼，自然没人反对。

“悠着点，别猛虎似的尽知道表现！”杨志强还调侃朱峰。

“……累了就休息一下，不懂的问问哥哥嫂嫂。”杨志雄也笑着说。“志琴，替你家干活呢，照顾照顾喽！”杨志雄又去调侃杨志琴，直把她眼睛瞪的，火烧一般。

下田后，不一会儿杨金凤的儿子却跑来告诉杨朔又生病了，叶桂珍已经抱他往杨金音家去，她让杨志雄也快去呢。杨志雄必须得去，杨励丹也叫他快去。他回家骑着朱峰的摩托车赶上叶桂珍，到杨金音家后，量体温、打针、吊点滴，一下午也别想再回田里了；叶桂珍看到这吃里扒外的家伙都烦，她还先回去了：这秋收他家那点田是搭在杨金莲家田里面一起收割的，汪海权、杨金凤夫妻俩三人都跑来帮忙了，他却去帮杨励丹家，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

第二天，杨朔病后撒娇的只要杨志雄抱，他也不好再去帮忙，只抱着小家伙去田间走了走，周一放学后也是，就这样，朱峰和杨志强一直互换着，虽然朱峰是第一次干农活，腰酸背疼的，杨志琴还不理他，但他却得到了她家人的一致喜欢，程香英每每拉着他，更是把他仔细看了个够！

秋收后，庄稼是收获了，杨志雄这光棍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你说呀，这光棍日子就这么好过？都不想再找啦？”叶桂珍忍不住，自己亲自出马了。

杨志雄笑着看了眼杨昌荣，“这不是慢慢在找嘛！”说。

“慢慢找慢慢找，那学校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叶桂珍又说。

“有！人孩子都读书了嘛！”

杨志雄还拿杨蔓老师来开玩笑，气的叶桂珍反应过来左右去找棍子，谁跟他开玩笑呢！

“好了好了，你们去帮我找；找到了，我肯定去相亲！”

于是叶桂珍一声令下，杨金莲她们也只有动真格去找了。不幸的是，很多姑娘都不同意，杨金凤在计生部门找的那个还讽刺教书的能有什么前途，工资又低；杨金音倒是找到一个愿意见一面的，不过最后人姑娘还是没有做个好后妈的心理准备，放弃见面了，杨金音来回话，叶桂珍无语的站在那，杨志雄若是还敢开玩笑，她真不是找不到棍子！

十一月下旬，杨志琴二十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汪海纷大她几天，刚办完宴席，杨志强还玩笑一般送了她一束花，他就是要这么干，就好像动物们拉泡尿便表示了占领一样，他就是这么想的，汪海纷也玩笑一般接受了。但是朱峰怎么办？他能送花吗？事实是，他送什么杨志琴也不可能接受的。没办法，苦思冥想后他花几千块钱去买了个档次相当不错的照相机来送给杨志雄，让他帮他去拍杨志琴的生日照片，他要送给她最珍贵的回忆，而他，只需要她一张小小的照片，便心满意足了。杨志雄看着这相机，再看看眼前那任性的有钱人，他不先接受下来是怕自己比有钱人还任性，那朱峰真会当他面哭的。

杨志雄那天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任务，很多还是杨志琴主动要求拍的呢，就算朱峰也在场，她除了拒绝与他拍两人合照，其他的都很好说，毕竟她也才二十岁嘛，大孩子般还是有颗未泯的童心的。

任务之余，其他人，比如杨朔、杨励丹、汪海纷等也有单照与合照，挺着大肚子仍没生的赵梅也被偷拍了一张，完后杨志雄还兴致颇高的满村去找特别的景致，老戏院的戏台，老屋的天井、屋里板壁上一些精致的镂空雕刻，已是枯荷的池塘，等等，最后来到杨银生家那已基本竣工的楼房前，他还有幸抓拍到了一只苍鹰急速而下捉走一只小鸡，一直跟着他的杨欣见苍鹰还盘旋不走，她倒吟起诗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她是想到了项羽，但也跟来的杨正听后那是满脸的恶心，他只想喊谁家又损失了一只小鸡呢；杨志雄微笑着又给了这兄妹俩一张合影。

照片都洗出来后，只要有杨志琴的，朱峰都扣下一张，然后再给杨志雄送来，让他分发。杨志雄看着这些照片，不免又逗起朱峰来了。

“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吗？”笑问他。

“啊……”朱峰一阵窃喜。“可是志琴还是理都不理我，这些照片又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满足了。

“又没用了？那只能让你爸妈来提亲了！”

“啊？那这肯定更不行！”

“硬来嘛！”

讲到这，连杨志雄自己也觉得荒唐了，就杨志琴那性格，硬来更坏事吧！

“小峰你平常除了帮你爸妈看看卤肉摊子，还做些什么？”杨志雄接着又问。

“嗯？没做什么！玩！”

“没想过自己独立去做点小生意，或者跟你哥去学学？”

“啊，我妈不让我跟着我哥。我自己倒是想做点生意，但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的优势是什么呢？”

“我还有优势吗？我都感觉自己一无是处了！”

“那你不是连志强都不如了？”

“比他肯定……”

“所以啊，那说明你还是有优势的嘛！”

“那又有什么用呢，志琴还不是不理我！”

“所以我才问你这些的啊！你去做点事情，一来可以分散点注意力，二来躲着志琴几天，说不定她到时候还去找你……”

“真的假的？”

“哥是过来人！你说呢？”

杨志雄就这样玩笑里带着点严肃的来劝导朱峰去找点事情做，他一点不担心他的将来，更不怀疑他的能力，他只是需要一个指引，一个方向。不过杨志雄自己，接下来杨朔的一场大病，几乎又将他推入绝望的深渊，他才是那个更需要指引的人，可是他却久久的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