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天刚微亮,从远处蜿蜒的小道上,一位中年汉子担着两箩筐鸡蛋在向我们走来。他头上冒着白烟,全身已被汗水湿透。雾气中的南昌城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已赶了近百里路的他用毛巾擦了擦汗,向前方望了望,又迈出沉稳的步伐向前走去……
红旗招展,鼓声震天,几万人人影如梭,上游水库大会战场面确实令人震撼。一位中年汉子上身打着赤膊,只见他用布带往腰间勒了勒,强忍着胃痛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向小山包锄去……
这是祖父。
他用辛勤的劳作把五个子女和两个父母早亡的侄子拉扯大。由于长年的劳累特别是修筑上游水库落下的病根,精明能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的他刚迈过六十门槛就永远地倒下了。
“嗨、哟”,“嗨、哟”……远处传来了劳动号子声。锦河两岸风光旖旎,青草、牛群,还有遍地金黄色的油菜花。河面上三、四个汉子用竹篙撑着木排在向我们划来,他们可没有心情看这些。快过石碑了,水流忽然变得异常湍急。汉子们紧绷着心弦,全神贯注地把好木排方向往前驶去。可木排仍从十多米高的石碑猛地向下插去,汉子们纷纷落水。一位刚过十四岁的少年在漩涡中挣扎……
这是父亲和叔伯他们。
那十四岁的少年是我叔父,所幸从小在河边长大,凭着熟练的水性他在水底挣扎了好久,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为了建房的木料,他们千辛万苦去宜丰县的深山采来杉木,用肩扛到河边,扎成木排顺流而下回到家乡。有时,他们深夜赶路,累得竟然能一边睡着一边扛着木料走着。
天已经很黑了,人们都开始钻进温暖的被窝。在锦河的堤垱上,我看到一位身材瘦弱的三十多岁妇女独自一人,正咬紧牙关用土箕挑着泥土从垱底往垱上走去,然后倒下泥土垒实堤垱……
这不是母亲吗?
作为一名民办教师,母亲既要耕耘着讲坛,课余时间又要耕耘着家里的责任田。面对摊派下来修筑堤垱的任务,她也指望不上在外上班的父亲,只能靠自己扛着。母亲的教书质量在全乡镇一直领先。尽管只有不到初中的文化,四十五岁的她愣是从头开始,凭着不服输的劲头考上了公办教师。
八十年代末的深圳已呈繁华景象,天时地利吸引着一批批前来淘金的人们。夜已经很深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从我身边走过。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这时已经身无分文了。露宿了好几天街头的他迷茫地望向远处。也许,这时只有他那颗雄心还是滚烫的……
那是舅父。
其实舅父本来在村子里光景过得很不错。仅是因为一次做生意时借来的几千块钱不慎被盗,要知道那个时代这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被逼无奈的他只得背井离乡,到深圳打天下。经过几年的打拼,也得以再次爬起来,攒下了殷实的家底。
……
坚忍不屈的祖辈父辈们,我发自内心的赞美你们!
你们的言行犹如一面不倒的旗帜,永远飘扬屹立在后辈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