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方大雪纷飞之际,而南方的这座城,紫荆花才刚刚盛开。
我从北方而来,便再也没有见过秋。没有雪的冬,只剩下湿冷如附骨之疽,点点浸寒。
我一直觉得春天不会死去,哪怕北风袭来,草枯叶败,这个世界还是绿色,从新绿到暗绿的一个又一个轮回,不过是一个少女走向成熟的过程,而在她回眸那一刹那,才发现她从未老去。
于是这个热带的南方小城,又一次,宛若新生,如同春未走,冬从未至。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词人们,如若生在一座南方的热带小城,或许便再没有“天寒红叶稀”的秋风瑟瑟;再没有“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辗转反侧,也再没有“南浦凄凄别,西风忿忿秋”的惨淡哀愁。
但这是南蛮之地,是文人眼中的荒夷之处,他们不想来,来了也绝不久留。可来过的苏子,却看透了这一片蛮荒之地掩盖下的勃勃生机。
一座不会凋零的城,就像永不逝去的青春热血,盛开至奢靡的木棉,几经轮回,枝干狰狞,却开出温柔的花。盛开在冬日的冷雨,紫荆花没有寒梅的铮铮傲骨,却有着寒冬养不出的肆意张扬。
冬天到了,春天却还未离去,路边的野花野草不经意间蔓延了整个世界,像太阳花一样爱着冬天的阳光。你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现,绣球花原来是好看的,草地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红,你抬头那一刻,它们在阳光下向你微笑,因为它们和你一样,爱着这个城市的天空。
昨夜见的落叶萧瑟,还来不及伤悲,却在下一刻看见枝头的新芽,几天的转瞬,却仿若过了一整个春秋盛夏。
你再见它时,它已重生。你来不及哀悼岁月,岁月已经发芽,你来不及哀悼春色烂漫,却已春日重返。
花谢了,花开了,十一月的春,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