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scar & Uncle Sam
Oscar:
“我发现那些店员都没有基本的职业素养。
每当我与一位面容姣好、衣着光鲜的美少妇同时走进门店时,她们总是殷勤地围绕在这位女士的身边,喋喋不休的夸赞她试穿的效果并不厌其烦地递给她最新的款式,根本没有人理我!然而那些女人往往只是试一试,最后真正买的人是我。”
Uncle Sam:
“所以你是因为生气店员冷落你,才买的吗?哈哈”
Oscar:
“……这么说,我中计了?!”
Uncle Sam: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将自己视为天之骄子,并对其他每一个人都感到兴味索然。我常想,自己再也无法找到一个像我一样——拥有一望无际的兴趣又始终对生活充满热忱的人类了。我配得上至高无上的赞誉、一切昂贵以及精致的事物。每当抱有这种想法走进店里,我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会始终被人追随。
我说漂亮的话,极尽所能表现出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想显得像个有钱人。
我从来不在导购目之所及的地方翻看衣服的价签。也从不频繁的试穿,更不会在晚饭后的半小时里走进商场。因为即便我穿着得体,她们也能从我身上散发的饭味中捕捉到蛛丝马迹。我此行的目的是“饭后有闲,随便逛逛”,还是为了“购物”这件事本身。这对我相当重要。
我只想传达:我是专程来买衣服的,而且凡是看上的,我都能负担得起。这使我感到尊贵。
我会在选定之后,语调低沉且坚决的说:女士,请给我拿这一件。然后在试衣间搜寻标签,如果价格刚好可以承受,就走出来在穿衣镜前象征性的试一下,露出满意的神情,然后迅速付款。结账时的果断,使我感到尊贵。
但我发现,这样做似乎并没有带给我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因为我既没有显得有钱,也没有得到实在的折扣。
总有人天生长相高贵,他们的整张脸写满了“有钱”,不消说就是名利场上的通行证。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人,总显得比我有钱。
即便在同一家快餐店,吃一样的意大利面,喝一样的可口可乐
他们看起来,还是比我有钱。
尤其是流露出那股——对金钱的不以为意,最令人心生妒忌。
然而,更令我抓狂的是另外一些人面对导购的追问,诸如:‘您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购买呢?衣服不合适还是顾虑价格?’,竟然能够开诚布公地答道:‘衣服很喜欢,只是好贵’,或者直接了当地说:‘这个月买不起呀……’
相比本就富贵的人而言,我也不及这些嘴上说着“我很穷”的人来得实在。
他们起码让人觉得很真。
接下来导购往往会说:‘现在我们有个春上新的5折活动,这件单品现在只需不到三百元就能带回家’
这样想来似乎也买得起。
于是他们带着具有较高性价比的商品欢天喜地地回家去。
最终,懊恼都留给了我这样的人——
既没有显得有钱,也没有得到实在的折扣。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哥哥去超市买蛋卷的情景。
通常,柜台上总是放着两袋不同价位的蛋卷。一袋两元,都是碎的;一袋三元,完好无损。
蛋卷是一样的蛋卷,但那个时候我只买三元的。这使我感到体面。三元的蛋卷并不比两元的更好吃,而且每当我准备吃掉他们,依然要掰碎了再放入口中。
整个过程,并未让我保持体面,也没得到任何优惠。
我想大多时候,人们购买一件东西并非真的出于生活所需。
那时,我也喜欢去位于贝尔蒙大道338号的美发沙龙,而不是那种只有“技师”和“修理工”的Barber Shop。因为那里的店员一看到我,总是隔着老远就敞开店门,并在我踏入门口的瞬间,口号整齐响亮的说道,“Welcome to Pappas Hair Salon!”。随即又接过我的随身物品妥帖地安放在储物柜里。
落座后,我一定要求店里最顶尖的发型师——他们称之为“托尼老师”或“托尼总监”的人,来打理我的头发。(如果你也遇到一个理发师叫tony……笑)
我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因此尊贵多少,我只是希望被营造尊贵。我享受这个过程。”
Oscar:
“那么现在你依然买三元的蛋卷,找托尼老师剪头发?”
Uncle Sam:
“不,我剪中等价位的头发,偶尔买三元的蛋卷”
Oscar:
“你是从什么时候做出了这种改变?还是受到了别人指引?”
Uncle Sam:
“年纪稍长的时候。我因为足够老,所以不需要人生导师。”
Oscar:
“那么对于“执着于体面”这件事,也算是你年轻时候的疑难杂症了吧?”
Uncle Sam: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疑难杂症。不同于生理上的疾病,这些‘结石’会随着你的年龄与阅历,被各种形式的冲击波,一个一个地碎掉,也会不断长出新的来。”
Oscar:
“唔……结石,我喜欢这个比喻。真不知道长久以来,你是怎么忍受这些疑难杂症的?”
Uncle Sam:
“如果你能忍受将冰棒棍多米诺骨牌,按照固定的角度,一个一个地搭建完全,你就能看到最后爆裂弹飞的精彩。”
Oscar:
“呐!Uncle Sam,看来你似乎明白了某些生活的哲理。”
Uncle Sam:
“并没有什么哲理
我只不过有耐心看着蜡烛一支一支的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