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茶茶和橙子说：“我有男朋友了。”
橙子莫名地心情低落。
那是橙子和茶茶认识的第十三年。
橙子还记得十岁那一年，
刚搬来的她，拿着一盒饺子，敲开了茶茶家大门，
见到作为邻居的茶茶。
由于夏天，茶茶穿着背心短裤，抱着半个西瓜。
茶茶对橙子说的第一句话是：
“谢谢啊，西瓜很甜，你要不要试一下？”
随后的岁月里，橙子和茶茶成为了家人般的存在。
在每一个阶段，她们都互相见证着对方的成长，
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位置，一直都在身旁的位置。
所以，大学，她们都选在了同一个城市。
大学期间，橙子组了一个乐队，担任主唱和吉他手。
茶茶一直调侃橙子是一般般歌手，却一直鼓励橙子创作新歌。
橙子会在网络上上传乐队的作品，
茶茶每次都会与朋友分享，
渐渐听的人多了。
乐队的商演也多了。
橙子第一笔演出的收入给家人和茶茶买了礼物，
还记得茶茶收到礼物时，两个人对视笑了很久。
茶茶问橙子：“你觉得你会红吗？”
橙子说：“谁都想红，可是我更想做我自己。”
可是，大学毕业之际，乐队无奈解散了。
谁都不是可以任性的小孩。
橙子理解，所以，她没有生气，逐个拥抱乐队的每一个人后，
橙子背起吉他就走了。
茶茶记得，那天，她陪着橙子走了很久。
橙子背着吉他走，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走到麦当劳门口，
橙子说：“我们去吃雪糕吧。”
橙子不开心时就喜欢吃雪糕。
以前考试成绩不好，吃雪糕；
和家人有矛盾，吃雪糕；
乐队遇到困难，吃雪糕。
吃完雪糕后，橙子会说：“好了，会过去的。”
任何困难都会过去的，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毕业后，茶茶在策划公司工作，
而橙子找了一份相对轻松的文职工作，晚上则在清吧里驻唱。
每次，茶茶看着台上的橙子，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
2
茶茶说：“我有男朋友了。”
橙子低头走路，觉得背上的吉他变重了，今晚的路灯特别暗。
橙子说：“那也好，你也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
茶茶说：“过几天，带他来见见你啊。”
那晚的出租屋，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橙子失眠了。
走到露台，点着一根烟，看着那点星点般的红点。
第一次吸烟，是酒吧同事给的烟。
学着样子，深深一吸，呛了一口，咳了一会，满嘴的烟味。
记得茶茶知道橙子吸烟事，一手扯下橙子手上的烟扔在地上，
生气地说：“女生不可以抽烟。”
那次之后，橙子再也没有在茶茶面前吸过烟了。
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想念那股烟味，
它让你除了发呆，还有其他事情做。
现在吸一口，已经不会呛到了，轻轻地往外吐着烟雾，
看着渐渐消散的烟雾，
橙子想，要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3
心理学研究表明：当你想把一个行为培养成一个习惯，
坚持21天，它会变成重复的行为，
坚持90天，它会变成稳定的习惯。
橙子想，那坚持了十年的习惯，要改变是不是也只需要90天？
茶茶谈恋爱后，
茶茶不再经常在橙子身边，
她们偶尔聊天，而不再天天聊。
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现在坚持90天一个人的生活，是不是能习惯？
在橙子坚持的第9天，那天是周五，茶茶带着男朋友来酒吧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橙子就看到了。
她们坐的位置，以前只有茶茶一个人坐。
现在变两个人了，橙子还真不习惯。
茶茶向橙子挥手，示意她来了。
橙子看着她微笑。
橙子看到她的他，也微笑着点头。
橙子惯性地弹着吉他，唱着歌：
“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运如此安排，总有它精彩。”
思绪却飘远了。
别人说：“看一个人有多喜欢另一个人，看他们对视时的眼睛就知道。”
橙子在茶茶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休息时间，橙子走向了他们。
橙子假装生气地说：“小样，终于想起我了，快来介绍一下。”
茶茶撒娇说：“最近公司接了新项目，有点忙。来，这是我男朋友，阿肯。”
阿肯说：“橙子，经常听茶茶说起你，终于见到你了，你唱歌很好听。”
橙子笑着说：“谢谢哈。”
橙子要了一打啤酒。
橙子一杯一杯地喝着，看着他们聊天。
这时，酒吧乐队负责键盘的老柯示意橙子出去聊两句。
走出酒吧是，橙子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橙子说：“老柯，有带烟吗？
老柯递了一根烟给橙子，顺带给自己点了一根。
橙子吐着烟，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
老柯问：“小妞，你今晚怎么了？吉他弹错了几个地方。”
橙子笑说：“老柯哈，被你发现了。”
老柯抽了一口，慢慢地吐着烟：“茶茶今天来了，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橙子看着一闪一闪的红光，点点头。
两个人静静地吸着烟，
橙子说：“老柯，我就是突然有点不开心了。”
老柯低头吸烟。
有时，人就是需要一根烟的时间去调整自己。
在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专心地一呼一吸，
让烟味充斥你每一条神经。
当烟灭的时候，
你还是你。
橙子掐灭了烟，说：“老柯，回去了，休息时间到了。”
回到舞台，
指腹划过琴弦，调整呼吸，唱道：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4
那晚，橙子喝醉了。
起床后，看着镜子里一塌糊涂的自己。
橙子笑了。
当热水的温度通过皮肤传递到大脑时，
橙子彻底的放松了，也开始想自己最近怎么了。
橙子记得，
以前妈妈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送给亲戚小妹时，
那种拱手相让的无力感，
和现在的感觉很相似。
终于懂得了《劳斯莱斯》歌词：
“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橙子关掉水龙头。接下去的事，她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下午乐队排练的时候，
其中一个成员宣布自己摆脱单身了。
其他成员起哄着要他请吃饭。
橙子也笑着起哄，
老柯笑着和橙子说：“小妞，你也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
橙子点一根烟，笑着说：“知道了。”
橙子想，那，我也找个男朋友吧。
5
橙子的男朋友，是朋友介绍认识的。
他也是玩乐队的，也是弹吉他的。
他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能一起弹吉他，
能一起参加音乐节，
有共同的兴趣，
有很多想一起做的事情。
橙子觉得，这样也不错。
可是每对情侣都会吵架，
但不是每对情侣吵架之后感情都能如前。
一个晚上，橙子和男友在看电影。
突然收到茶茶的短信，
原来茶茶和阿肯吵架了，问橙子能不能陪陪她。
橙子和男友说了情况，
男友不让橙子走，
因为他们由于工作关系已经三周没有见面了。
橙子并没有理会，拿起包包就走了。
在麦当劳里，橙子见到了吃着雪糕的茶茶。
茶茶说着事情的经过，说着说着就哭了。
橙子看着一颗颗眼泪掉在雪糕杯里，
橙子觉得口里的雪糕都咸咸的。
这股咸滑过喉咙后化成了丝丝的心疼。
这时的橙子，只能默默地递纸巾。
橙子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不是能让她开心的人。
但是她需要她的时候，
她一定在她身边。
那晚，
茶茶留宿橙子家里。
看着茶茶的睡颜，橙子发现，她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茶茶了。
这样的茶茶，有点陌生。
手边的手机一直在抖，
橙子也没有理会。
最后，
橙子去露台抽烟，才回电话给男友。
男友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着，橙子在这头安静地听着。
男友说：“到底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橙子说：“那，你妈妈重要还是我重要？”
话毕，橙子挂了电话。
这件事过后，
橙子的爱情开始冷却，
橙子也不以为然，
好像这个结果，她能预料到。
直到有一天，
橙子在男友手机上看到他和其他女生暧昧的聊天记录，
橙子冷静地说了分手。
6
分手的那晚，橙子向酒吧和乐队请了假。
橙子还是回酒吧了，她想喝点酒。
在橙子喝第三杯的时候，
酒吧负责人苏姐坐在橙子旁边。
苏姐问：“小妞，今天怎么了？”
橙子撒娇说：“苏姐，我失恋了。”
苏姐给自己倒满一杯酒：“来，我们喝酒。”
橙子笑着说：“苏姐，我没有不开心，反而轻松了。”
苏姐点了根烟，认真听橙子说。
橙子说：“苏姐，我不开心是因为另一件事，可是这件事我不能和别人说。我害怕，我觉得我生病了，可是没有药。”
随着酒精的作用，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大，压得人喘不过气，最后化成眼泪排出体外。
苏姐掐灭了烟，说：
“小妞，重要的是自己，别人的想法只是别人的。我们不能控制别人，我们只能管好自己。人不能欺骗自己，与其害怕，不如勇敢去做，是好是坏，只有做了，我们才知道。”
台上的老柯正在唱着《至少还有你》：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可是，
橙子想，
爱一个人，不是让她深陷困境，而是让她远离困境。
这，就是她对她的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