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媛媛，我们走吧。”
“玩够了？”名媛头也不抬，在制药。
“当然没玩够，只是这里不够好玩。”上官红叶在她面前坐下。
“这里还不够好玩。”名媛抬头看他。
仅仅在百鹤楼呆了三天，花残了，树枯了，屋倒了，人也快废了。名媛不禁有点同情楼兰鹤。
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百鹤楼竟被人玩得快垮了。
“媛媛，你看起来好舒服。”上官红叶痴痴看着她。
“舒服？”名媛惊讶。
“就是…让人很安心。”上官红叶上前抱住她。
“我在制药，你别接近我。”
“你在制什么药，”上官红叶不放手，“楼兰身上的毒你解了么？”
名媛听到此话脸色一沉道:“他活该，谁叫他咬你。”
上官红叶脖子上还缠着红布，他不自然地动动脖子道:“媛媛，我脖子上的纱布能拆了么，好难受。”
“你坐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名媛柔声道。
上官红叶乖乖坐好。
解开系在外面的红绸，里面还缠着白纱布，名媛边拆边道:“以后尽量别让自己受伤，受伤太重的话会引发你体内的毒性。”
“可是，我管不住我自己。”上官红叶一脸可怜。
名媛笑道:“所以你别离开我，我会管住你。”
“你不会是再也不让我玩闹了吧。”上官红叶担忧。
名媛抬起他的头看了看，道:“那要看你乖不乖。”
上官红叶仰头看着她柔美而静谧的脸容，不由自主乖乖点头道:“我听你的。”
“很好。”名媛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上官红叶看着她，双眼迷离，困惑中带着安心。
“为何你这般迷惘。”名媛轻抚他的眉眼。
“媛媛，好像没有你，我就会死了。”上官红叶喃喃道。
名媛一震，“你说什么？”
上官红叶困惑想了一下，突然惊醒般眨了眨眼道:“我说什么了？”
名媛苦笑道:“你……没说什么。”
“格格”这时有人来叩门。
“上官公子，楼主让你过去有事要谈。”
“好，我就过去。”上官红叶对名媛道:“媛媛，收拾好你的东西，等我回来就离开。”
名媛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想什么，好一会面露决心。
她不要再装不在意，不要不再去管上官红叶心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什么样的人，能牵动上官红叶的心，让他那么不安心。
“你昨天去哪里搞事了，竟然不叫上我。”上官红叶看到楼兰鹤便埋怨。
楼兰鹤拿着一只断了脚的玉鹤，叹气道:“我看你在楼中玩得挺好的。”
上官红叶摆手道:“不好不好，我玩腻了。”
楼兰鹤一副你终于玩腻了的模样道:“玩腻了刚好，我有事让你帮忙。”
“什么事，难道你还没有捉到叶云尘。”
楼兰鹤放下白玉鹤道:“这人虽体弱多病，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上官红叶嘻嘻笑道:“就一个病秧子，你派了那么多人去都没用。”
楼兰鹤恨恨道:“若有那么容易，他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成大事者，莫骄莫躁。”上官红叶往桌上一坐，“你要让我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爹当年有三个得力的手下吧。”
“楼兰三魔呀。”上官红叶淡淡道，“曾经他们为你爹收服了不少帮派，只是，现在他们都好像退隐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退隐了么？”
“为什么？”上官红叶反问。
“我问你呢，你反倒问我。”楼兰鹤苦笑。
“你家的事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无所不知的么。”楼兰鹤戏谑。
“据说十年前，他们败在圣刀上官长白手下，承诺从此退若江湖，若踏入江湖一步，必定以死谢罪。”
“三魔虽然行事残狠，守信之人。”楼兰鹤叹气。
“为什么圣刀十年前也跟着他们一起消失了呢。”上官红叶喃喃道。
“这个江湖上很多人都好难，难道你也不知道么？”
上官红叶眨眼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楼兰鹤一噎，被问住了。
“我前些时候找到三魔中的魔眼，我想尽办法讨好希望他跟我重出江湖，他却不理睬我。”
上官红叶笑道:“难道你爹没有跟你说过三魔脾气很鬼，你越是讨好他，他就越不理睬你。”
“难道他想我骂他不成。”楼兰鹤失笑道。
“你骂他的话，他绝对跟你拼命。”
楼兰鹤摸摸下巴道: “魔眼对我说，十年前他因一个承诺永远不会重出江湖。但是三年前，有个人找到他挑战，他输了欠下了一个承诺。”
“那个人是谁？”
“哈哈，”楼兰鹤大笑看着他“小叶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上官红叶叹气道:“他跟你说那个人是谁了？”
“他没有说，但我猜到了，除了你，还有谁会无缘无故跑去挑战人家头发。”楼兰鹤想到魔眼说起这件事一脸的怒火中烧添加憋屈。
事情是怎么的呢？
就是说魔眼自从承诺一辈子不再踏出江湖后，便随便找个地定下来修心养性。但他到底是个心性不稳，不甘于安宁的人，所以性子没有养好，反而更加暴躁。
突然有一天，一个奇怪的红衣小子找上门来，然后要说挑战他。魔眼看那红衣小子斯斯文文的，他一跟手指也能把他推倒，倒不屑理会。
谁知道那红衣小子口出狂言，把魔眼说成残兵败将，不堪一击，气得魔眼哇哇大叫，然后接受了他的挑战。
很好，但那红衣小子却说挑战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头发。魔眼倒是傻了眼，他的头发怎么挑战。
一丈外为他削发，而且每一刀只能削一根，不能多，而且每根头发的长短不能差三分。如果有一分差错任由处置。
魔眼听到那红衣小子的话，脸色变得很难看，这小子不是痴人说话就是日子太无聊了来消遣他。
那红衣小子竟还真的说自己太无聊了，想找些事玩玩，便找上他了。
魔眼听了这话，气得几乎七孔冒烟，虽然他已经退隐江湖，但他毕竟还是个堂堂的三魔中魔眼，行事狠绝毒辣，多少年来谁不惧，连仇家都不敢来寻仇。
这个来消遣的小子，是胆儿肥还是不怕死，又或者脑袋被驴踢了。
魔眼再次忍住火气。
只是他再次听到那小子的口出狂言，把他说得比阿斗还惨。
最后，魔眼还是答应了挑战，反正他不相信那小子有那么大的能耐。
一夜后，魔眼顶着一头平整的的短发，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而那个小子却哈哈大笑称赞自己的手艺。未了，还对他说，他不收费，只要一个要求。
啥？收费？什么意思？
来找他挑战，自愿为他削发，难道还要收费的？
魔眼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但那头平整短发告诉他不是。
事后，他每次想起这件事都感觉可怕了，那个看似无害的少年有一双很可怕的手，只是平常的短刀在他手里，出手的每一刀都似要将他千刀万剐，最后却是削下他的一根小小的头发。
幸好，那少年不是来杀他的。
“其实我不太喜欢亲手杀人。”上官红叶欣赏着自己修长如玉的十指。“我本来想被他拍两掌，然后告诉他他伤了一个江湖人。”
“他打伤了一个江湖人，插入江湖事中，就是违返了当年对圣刀的承诺。”楼兰鹤一点也不意外，上官红叶就喜欢干这些气死人不偿命的事。“但是你最后没有这么做，是不是觉得他太趣了。”说着，他一脸期待，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上官红叶凝视他好一会，淡笑道:“楼兰，你在研究我么？”
楼兰鹤略尴尬道:“没有，我只是想了解你。”
“我看你了解得挺辛苦的。”上官红叶同情道。
“是挺辛苦的。”辛苦到呕心沥血，常常在想他每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楼兰鹤不喜欢身边有什么是他控制不了的。
特别是上官红叶这种变化无常的人，有兴趣的时候会帮你，若无趣了也许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是不信任我了么。”上官红叶眼底闪过异芒。
“若是有一天，有人让你来杀我，你会如何？”楼兰鹤不答反问。
上官红叶也没有回答他的的话，只是想了一会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很怕痛的。”
“怕痛？”楼兰鹤失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怕痛。”话音才落，他的笑声顿住了。怔怔看着上官红叶。
他说他怕痛，这就是他的弱点。
上官红叶用自己的弱点来换他的信任。
将来你若发觉得我要杀你，你便让我痛不欲生吧。
这话上官红叶没说出来，楼兰鹤却看得出来他有这个意思。
“为什么？”楼兰鹤却不明白上官红叶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
“因为，世上有个能了解自己的人并不容易。想下棋的时候至少可以有个旗鼓相当的棋友。”
“那……莫怜宠呢。”楼兰鹤问。
“莫怜宠？”上官红叶迷茫一下，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以后你叫我鸢儿吧。”
上官红叶猛地一惊，记起了有个人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
想起她，心会像火烙一样痛。
他有多久不敢想她了，残留的理智让他努力不去想她，因为想到她，他的心便会一直叫器，一直冲撞，仿佛会从他的口腔里跳出来。
自从遇到名媛后，他那份躁热沉寂下来，只要不闻不问，就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怕名媛了，名媛那份温柔能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能让他的心激不起波澜，但他害怕那份沉寂。静得连自己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世上没有他这个人存。
他怕却也贪恋，那份温柔静谧让他感觉舒服，舒服得让人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你忘记宠儿了么？”楼兰鹤凝视他。
闻言，上官红叶如雷击般，全身一震，脸色苍白，心痛如刺。
他怎么会忘记。
那少女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在他心上。
她整人时笑得古灵精怪，撒娇时娇憨可爱，发狠时心狠手辣。
喜爱她那双会笑的双眸，仿佛世上最快乐的事都在她眼里，眼珠一动，就让人感觉有鸟儿在飞，有风在吹，有花儿在跳舞。
让人欢喜得跟着舞动。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她不合适。”上官红叶看着楼兰鹤，他们怎么会不合适呢，他那么喜爱她，她也那么喜爱他。没有彼此，便会觉得生命无趣。
楼兰鹤叹一口气，还没有开口说话。上官红叶突然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凭什么？”
“咳，你……”楼兰鹤的呼吸一窒，瞪着一脸戾气的上官红叶，实在想不到刚刚还和他谈笑风生的人下一刻就会杀他。
“你说，我和鸢儿合不合适？”上官红叶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
楼兰鹤感到呼吸没有那么困难了，脑子里千回百转，他知道上官红叶现在很焦躁，但是他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楼兰鹤也不敢确定，这人变化无常，实在难揣测。
“你们……不合适。”楼兰鹤最终选择了说实话。
“为什么？”上官红叶脸上的戾气加重。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这么认为的不是么？你的心和她的心，根本就不能……”脖子上手加大了力道。
楼兰鹤却不再担心自己会有事，因为上官红叶的手在颤抖。
上官红叶没有怒，因为他失措迷茫。他不懂，为什么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为什么不是他的宿命。
楼兰鹤将手覆在他的额发上，轻声道：“你们不合适，是因为世上还有另一种人。”
“另一种人？”上官红叶疑惑。
“就像你身边有一个名媛姑娘，莫怜宠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人。”楼兰鹤柔声道。
听到名媛两字，上官红叶的神色缓了下来，在楼兰鹤脖子上的手也松下来了。
楼兰鹤摸摸疼痛的脖颈，眼底闪过一抹恨意，他有意无意走开几步。然后回过头冷冷看着上官红叶道：“你和莫怜宠注定了没有任何缘分，这世上没有人会认为你们合适的，老天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口里说着话，手中暗暗扣上了利器。
他以为上官红叶会像刚才那样冲过来掐住他的脖子。
上官红叶没有，因为他瘫软在椅子上了，突然而来的困意让他想好好的睡一觉。
难受的感觉，很不舒服，讨厌这样的心情。
他不允许这世上有让心情的事。
睡一觉吧。只要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楼兰鹤走到他身后，手中利器握紧，脸色极为复杂，这世上不能允许留着对他有生命威胁的人存在。
楼兰鹤咬咬牙，下定决心扬起手中利器。
“红叶。”外面突传来名媛的叫唤。
楼兰鹤忙放下手，却发觉刚才的决定让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红叶，红叶。”名媛走了进来。
上官红叶在即将入睡的时候，听到名媛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睛。
“名姑娘，你快带他走吧，再让他留下来，我的百鹤楼真的要垮了。”楼兰鹤嘟囔着掩饰自己的心思。
“怎么了？”名媛察觉到上官红叶异样的心情。
“媛媛，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上官红叶立刻抱住她，用力吸取她身上安心的温柔。心痛似乎缓解了一下。
名媛愣了一下，第一次见上官红叶如此无助的样子。她轻抚着他，什么也没有说，看向楼兰鹤，向来温柔的眸子竟有几分冷然。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刚才厅中一直只有他们俩，上官红叶的异样必是和楼兰鹤脱不了关系。
楼兰鹤竟被看得有点心惊，下意识偏开目光。手却被一只冰凉的手当拉住，半截绯色衣袖覆在他手背上，他怔愣间感觉一物塞进他手里。
那是一络干燥灰白的发丝，当他搞清楚上官红叶为什么给他一络这样的头发时，名媛已经带着上官红叶离开了。
楼兰鹤握紧手中的头发，神色难明。
上官红叶，我该不该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