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甜点
“每个人都想拯救世界,却没有人想帮妈妈洗碗。”
1.
中午吃完饭,和假期的每一天一样,放下碗筷,赖在沙发,扶着肚皮脚踩电火盆。如此满足又滋润的日子堪称人间最美,搭配葛优躺,享受惬意生活。
忙了一上午的老妈这才捧着碗开始吃。我边挪了点地方边问,“老妈要捂脚嘛?”
老妈摇摇头,说,不用,你捂。
我有些失望地说,哦。
然后我心安理得地移了移腚,坐回原来的地皮。继续扶着肚子,两眼放空。
当我转睛看旁边吃饭的老妈时,被她不停活动的手给定了神:那是一双不大也不年轻的手,红红的,干干的,没有光泽没有肉色,像有些斑驳的老树皮。我没有摸却能感受到有些粗糙地硌手。
再看看老妈还没脱下的花色围裙,沾了一些油渍的护袖,双眼又回到了那双苍老却有力的手。
有多久没有摸过这双曾经好看又温柔的手了。小时候为我梳辫子,洗衣服,擦眼泪的这双手,牵着我走进校园走在街上走到成年的这双手,看起来好陌生。
原来,这双手,也老了。
原来,所有你本该遇到的烦扰或者苦难,最后都一一绕开了你,并非别的,只是因为前面有爱你的人替你承受了。
2.
想起每次和家人视频,我都选择吃完饭不久的那段时间,因为想着那时大概都闲了吧。然而每次都是爸爸接通,然后我问“老妈呢”,几乎每次的回答都是“在厨房洗碗”。
洗碗,是女人一生的劳动。简单重复,繁杂来回。
然而,在所有的家务事里,我最讨厌洗碗。我讨厌油腻的污渍在我手指间顽皮地逡巡,讨厌洗洁精粘腻的触感在我手心里可恶地游弋,更不喜欢闻着那油污和洗洁精之间你死我活战斗的气味。
总之,我讨厌洗碗。
这也导致我越来越喜欢会做饭的男生,会做家务的男生,有些生活气的男生。
想到这里,我没有生出向往爱情的余力,没有渴望家庭生活的心思,我只是突然理解了那句——“我不想拯救世界了,我只想帮妈妈洗碗。”
小时候以为自己是这世界的例外,也许自己是这世界的中心,甚至大言不惭地说着想要改变世界,要让梦想发光闪亮,长大以后才发现,电影里说的是对的,最后我们能做的是不被世界改变。
当我偶然发现妈妈的手不再光滑不再好看的时候,当我发现自己因为无关紧要的琐事而忽视了很多本该珍惜的东西时,觉得愧疚地可耻。
3.
我们很容易看见妈妈两鬓霜白的头发,也不难发现妈妈逐渐走样的身材,更容易意识到妈妈笑容里夹着皱纹和斑点的脸庞。
可是,我们很少注意那双最辛劳的手,从少女时的温软变得逐渐硬朗,在岁月的雕刻中完形成这样一双手:一双越来越有力量抚育子女却也增添了斑斑伤痕的手。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变成为人母后洗手做羹汤的少妇,这一路自然地就好像每一个女人人生中的“理所应当”。
整日围着锅台转的女性,这是根深蒂固的传统产物,在新时代有了些被体贴,却总难被人们深思。纵然你说分工有序,总不免让人心酸。
想想春节人来客往,亲朋互聚时,最忙碌的妈妈们总是在厨房从前忙到后,最劳累的做着菜肴,最后吃上的也是残羹冷炙,等送走客人,还要清洗所有杯盘狼藉的碗碟。
作为女人的第二张脸――手,也难挡洗洁剂的侵蚀,不敌生活的伤害。
可是,除了赞颂和讴歌妈妈的辛苦和付出,对妈妈说一句“妈妈,辛苦了,”“妈妈,我爱你”这样的甜言蜜语,我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宽慰。
或许我们偶尔给妈妈买过衣服,也在妈妈更年期时选择保持体贴,或是在母亲节送一个小礼物,但想来远不足够。
写到这里,躺着的我直了直身体,想到春节马上就要来了,想到妈妈又要辛苦了。此刻我不想关心世界如何,我只想去握握妈妈的手,摸摸上面因冻疮留下的疤,切菜是不小心留下的伤口,然后对妈妈说:
“辛苦了,妈妈,今晚我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