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的连衣裙

在我开始讲述我的故事之前,我想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黎子,不过更应该称之为离子才对,因为我是学化学的,现在在巴黎第七大学念生物化学的研究生.

写这篇文章其实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一段已经失去的感情,我的文笔不是太好,所以白描多于抒情,但这一切都是我的真实感受。一直以来,我都在犹豫是否真的应该写这部小说,是不是真的要把我们所谓“畸形”的恋情公布于中,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我终于还是把它写了出来,用我的心与泪。我不晓得它会不会被刊登,也不晓得她会不会看到我所写的一切,可我依旧要写,我仅仅想告诉世人,千百年来让人痛苦让人欢笑的这个字---爱, 原本很纯洁很简单,只是世俗和理念让这个字变得沉重.人们总是顾及的太多而忽略了爱的本质.

爱是自私的,如果考虑的太全面,最终将失去自我表现,也将失去爱 .

第一章 月亮,我想问你

"我无法把自己留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她也知道

在一起对于我们仅仅是一个危险的梦

而且即便是这样一个梦,它也不会持续的太久了...

---- 月亮啊,我想问你

太阳,他并不知道

我向你述说我的悲伤

可你却只是嘲笑地看着我

月亮啊,我想问你

为什么天空不像人一般的傲慢与虚伪

为什么我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

可你依旧嘲笑地看着我

月亮啊,我还想问你

她是否依然愿意和我在一起

她曾经对我说

法国摇滚乐队

洁,你还好吗,还会偶尔想起我吗,巴黎这边的冬天很冷,虽然没有风,天却总是阴沉沉的,你那边呢,也一样的冷吗? 还记得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小宇啊,如果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了,你就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这样的话,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第二章  《身边》

坐在你的身边是种满足的体验 看你看的画面 过你过的时间

天也晴了 花也开了 微风也沉醉 虽然你不说话 却也早已万言千语

分分秒秒显得清澈又珍贵 只有你才能给我这种感觉

不管心多疲倦 梦想还有多远 有你陪伴的一切都无所谓

我要陪你擦拭每个昨天 相片 日记 书签 有暖意慢慢浮现

我要用默默的体贴 让你睁开双眼 看见昨夜梦想都实现

我也愿意帮你打扫房间 把身体好好锻炼 好让你觉得安全

让你记得我的优点 无论任何时间 对我非常想念 非常想念

——〈身边〉

我和洁认识那年正值我读高三,她刚从北京师大的化学系毕业,大概是依靠了北师大这块招牌的缘故吧,她一来便直接教高三。

我的成绩很好,尤其是理科。从来就不认为学习是一件难事,不就一本书吗?每次上新课我都是在课堂上先用20分钟的时间自学和做练习,之后便做我想做的事,看武侠小说,睡觉,等等。而对于上了高三之后的习题课,我是从来就不听的,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在高三有两种学生老师是不会管的。一种是成绩特别好的,这种学生有他自己的学习方式,老师不用操心;另一种是成绩特别差的,反正破罐子破摔,老师不愿操心。在我们班就只有我和梁威达到了这种“境界”,只不过梁威是属于第二种情况而已。

老师通情达理地把我们安排坐到一起,并美其名曰,让易扬宇帮帮梁威。梁威成绩不好,人却开朗,善良,很多不开心的事到了他那里都被化解的无影无踪,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其实梁威帮我要多一些。

记得洁第一次走进我们班是1999年的盛夏。我正埋头全神贯注地看着武侠小说,听见一个清脆却嘹亮的声音:我叫林晓洁,今后是你们的化学老师,也希望可以成为你们的朋友......

我抬起头,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长发披肩,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感觉,似乎觉得有一点新奇,有一点不可思议。毕竟,高三云集的都是那些老一辈的“把关”老师。今天,一个也许只比我们大五,六岁的女孩站在这里,能不让人感到惊讶吗?

尽管洁教我们班,尽管她的到来一时间成为全校上上下下议论的热点,尽管她时常穿着容易让人眼睛一亮的米白色的连衣裙,可我依旧我行我素,依旧上课看小说或者睡觉。我想,所有的老师都是一样的,都不会为了我和梁威这种人而浪费时间。

可这一回,我错了。

那天的化学课,和往常一样,我翻开武侠小说,正看着精精有味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我本能的把书往桌子里藏,却已经迟了,只听见“嘶”的一声,书被撕破了。洁站在我的身后,手里拿着扉页被撕成两半的《神雕侠侣》,盯着我。我也站起来,盯着她,全办同学都盯着我们俩。

“我不管你成绩好不好,既然你坐在这里,我在讲课,你就应该认真地听,你这样做是。。。”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是会影响到其他同学的。”

突然间我对她有一丝感激,因为我知道,她原本想说,“是不尊重人的行为”。她收回了这样一句如此严厉的话,让我不至于太难堪。可她还是把我的《神雕侠侣》收走了。

下了课,我自然被叫到她的办公室,我知道她会对我说什么,无非是一些“你这样迟早要栽大跟头”之类威胁,诱骗和恐吓的话。我不在乎,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仅管我自己也不确信我活的有多好。

然而这一次,我又错了。

来到她办公室后,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上课的时候不小心撕了你的书。”

然后我脑子里准备好的如何承认错误以便可以讨回那本《神雕侠侣》的话,在她对我说了对不起之后都被忘得一干二净,更准确的说是被“吓”的。

她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吃惊:“这样吧,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去我宿舍一趟,我那里也有一本《神雕侠侣》,和你这本一模一样,我把它给你就算做赔你的吧。”

就这样,我一愣一愣的跟她去了她的宿舍,接受了她“赔”给我的扉页上淡淡地写着“林晓洁 1996年购于北京的《神雕侠侣》”。

“不过你可不能上课的时候看啊,否则你们班主任该怪我“怂恿”学生高三看小说了,”洁微笑着对我说“还有,你能不能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呢,你成绩好,上课的时候多发言,让其他的同学知道你的解题思路,你自己也可以借鉴别人的完善自己,这样不是很好吗?”

“哦,原来你给我书是附加条件的啊!”被她的微笑感染,我也和她开了句玩笑。

“我想叫你无条件投降你会答应吗?所以我就拿了本书来收买你,呵呵~~”她举着书边摇边笑。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她拿本书,抬着头,对我笑着说,“所以我就拿了本书来收买你!”我想,从明天开始一定要认真听课,至少是化学课。

是的,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神雕侠侣》就这样改变了我。很多老师,还有同学都惊讶为何我转变的如此之快: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天才少年到如今天天认真上课,写作业的名副其实的高三学生。大家都说,看来高三带来压力真的是无穷的,就连易扬宇这种人都开始发奋了。

有一次当着洁的面,班主任表扬了我:“易扬宇,最近不错嘛,高三了,也知道用功了,这样就好。”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天醒来,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开始努力了。”这句话我是故意说给洁听的,只有洁一个人清楚为什么我会突然上课听讲,为什么我会踊跃回答问题。这是我们两人私下的秘密,我喜欢这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尤其是当我看见洁听到我说这话后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时,我的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高三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繁忙而充实。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不用无所事事,没有碌碌无为。每天有新鲜的事物在等待自己。其实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往往也只他最迷茫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今后的路会是怎样,就想一根羽毛,随时都会飘上天空,随时都会坠入大地,自由却空虚。

而现在,我很幸福,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甚至觉得自己长大了,难道长大真的是一夜之间的事吗?

如今每天都看着洁风风火火地来班里上课,然后又风风火火地下课回办公室,听着她独特的极附节奏的“林氏脚步声”,我想,自己的长大,自己的改变,该不会是和这脚步声有关吧?不,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洁确实有和其他老师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样的学生,只要你叫她老师好,她都会很热情很真心的回答“啊,你好。”再比如,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学生在球场上打球,就会关心的问吃饭了没有。如果你没有吃,她会劝你去吃饭,如果你说才吃过,她便会建议你不要一吃完饭马上就运动,这样会把肠胃搞坏。还有每次天气骤然变冷,她都在课上不时的提醒大家要加衣服,不可以要风度不要温度,毕竟高三是非常时期......

说实在的,这只是一些很小的很微不足道的事,可是作为老师,如果你真的是站在学生的角度或者说真的和学生平等相处的话,你才能够注意到这些小事。所以虽然洁初来乍到,可第一次的月考我们班就考了全年级第一,而且拉开第二名六分的平均分,让那些“老前辈”们大吃一惊。但是我觉得这是必然,一个可以和学生真正同甘苦共患难,将心比心的老师,怎么会不成功呢?

一个吃过中饭的午后,梁威兴冲冲地跑来“喂,阿宇,林妹妹叫你去她办公室!”

对了,这里忘记提到一点,私下里大家给她取了一个绰号叫“林妹妹”因为她年纪和我们相仿,还有就是她真的很漂亮。一般来说,男生门都喜欢卖漂亮女老师的帐。这也是她能够“呼风唤雨”的一个原因。

“干嘛,我又没犯什么事儿,大热天的,她找我干嘛?”我纳闷着。

“你问我,我又不是林妹妹,你这么风流倜傥,她找你,好事儿呗!”梁威色眯眯的看着我。

“滚!”我一面说着一面跑出了教室。

“林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心里还是有一点忐忑不安的。

“噢,是这样,”她放下笔去开电脑,“我最近做了一个多媒体教学课件,听说你的电脑玩的不错,所以想让你帮我看看课件的做的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的水平也不高,帮你看看还行,修改谈不上。”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欣喜若狂的。

“好啊,你也学会谦虚了,真不简单!”洁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是那种让人看了特舒心的笑。

我坐在电脑前,一页一页地仔细看着她做的powerpoint幻灯片,不时给她提几个建议,她也会把她的想法告诉我。可是尽管我努力的强迫自己专心地看,可大脑依旧不听使唤的飞快的转起来。因为洁就坐在我身边,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虽然是淡淡清香,却让人心醉。

她把所有高中有机化学的部分都做成了课件。量很大,而且有些实验需要的示意图也很复杂。我每天中午吃过午饭都去她办公室和她一起修改课件,边干活边聊天,洁有时候也会问我喜欢听谁的歌,喜欢看谁的书,还有我是如何用二十分钟时间就掌握别人需要四十五分钟乃至更多时间才能掌握的课。我有时候也会问她上高中的时候累不累,有没有喜欢的歌星,在大学里是不是也翘过课,等等。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月。

“啊,终于大功告成,真是太好了,易扬宇,你帮我大忙了!”在一个星期五的中午,洁和我一起完成了课件的修改工作。

“我请你吃饭吧,怎么样,易扬宇?反正明天上午上完课后下午就没事了,”洁一面关电脑一面对我说,“不会耽误你用功吧,呵呵。”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很委屈,难道我每天中午过来帮她忙了半个多月就是为了让她请我吃餐饭?

“不,不用了,这没什么,既然没事,我会教室了。”我丢下一句话便快步出办公室,不等她的回应。

那一刻我才明白,大概只有她叫我,我才会天天热情高丈地去帮忙,那一刻我感到,大概只有她这样为了感激我而叫我去吃饭,我的心才会彻底凉透。

第三章  《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又过了一夜 思念的疑问并没有解决 我又胡乱想过了一夜 情感的东西 是否需要感觉 也许我不知道 我是真不明了 人对情感的渴求 是否那么重要 也许我不知道 你哪儿最好 让我情牵忘也忘不了 也许我不知道 你真的那么好 我的思念 你又明了多少 我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

我不知道那个下午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好像每个人同我说话,我都心不在焉,连自己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魂不守舍。

后来洁再也没有提出去吃饭的事,我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那之后很长一段日子,每到中午我就特别难受,总觉得突然间缺少了什么似的。想睡,睡不着;想看书,看不进,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捱过这段时间。

直到一个月以后,我被墚威拉到学校的光荣榜前,看到了洁的教学课件得了全市的二等奖,而制作人一栏里赫然写着“易扬宇”三个字。之后梁威在我旁边吹捧我和讽刺我的话都没有再听见,我只是一个劲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原来她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作为答谢的,原来她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世俗。尽管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本是我应得的,可我依然激动,因为制作人一栏里是这样写的;林晓洁 易扬宇 ——我的名字就在她的名字后面。

国庆节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次节日了,大家准备了很久,学校也同意让我们放松放松。一向对我们严格要求的班主任也良心发现决定带我们一起去交游,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洁和我们的体育老师应邀一并前往。大家一路上欢歌笑语,在山野间跑着,叫着,努力忘记自己是高三的学生,努力把自己融入大自然,融入这青山绿水间。洁也和我们一样唱着欢快的歌曲。后来大家找到一片开阔的平地,便围成圈坐下来休息。

不知道是哪个人出的馊主意,非要洁和体育老师表演节目,洁于是和他跳了一曲交谊舞。看着他们几近完美的配合,我丝毫也快乐不起来。身边的同学或切切私语或高声喊叫,不亦乐乎,而我却感到心痛。我想我大概真的有毛病了,人家跳舞,关你屁事。

也许爱一个人和长大一样是一夜之间的事,也许我是一夜之间长大以后才忽然喜欢上洁的,也许我是在一夜之间喜欢上洁以后才忽然长大的。可是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成长和爱情联系在一起呢?莫非爱情真的是成长的催化剂?我不晓得,也不想反复的深究这个问题。就是这样了。

每天看不到洁都会难过;上她的课出奇的认真;听见她的脚步声从远而近,会一个人偷笑;喜欢知道一切有关她的事;和她讲话不再坦然而是会莫名其妙的紧张;最爱坐在靠窗户的那个位置,因为这样可以享受她从窗前走过后留下的一片安宁与和谐,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和她“不经意”地遇见;晚上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她扬起风衣的背影,还有她夏日里那条米白色的连衣裙......

我开始有一点害怕了,怕自己会陷下去,陷到那个无法再逃出的感情旋涡中去。可我已经管不住自己了。我不止一次地幻想着有一天洁突然生病或是出了别的什么事,然后我义无返顾地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也不止一次地幻想可以和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每天睡觉前总会把她给我的那本《神雕侠侣》放在枕边,嗅着书上她残留下来的气味慢慢入睡。我想,假如她和小龙女一样,就是我一个人的老师那该有多好啊!

在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喜欢上实验课,没有负担,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比上大学和研究生,做了实验还必须写详细的实验报告,实验的步骤也极为复杂。清楚地记得那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堂实验课,做的是“银镜反应”的实验,对于高中生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个较难的实验了。

那堂课的具体过程我已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在实验室里,大家正做着实验,突然听到“啪”的一声,玻璃四溅,随之而来的是洁轻轻地一叫:“啊!”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看见她用左手握着右手,想也没想,我就一个箭步冲上讲台,拉过她的手,直问:“怎么了,怎么了,你没事吧?”

那一秒钟我真的怕得要命,根本没有想过身边同学的反应,只是本能地冲了上去。

洁迅速地抽回手,尴尬地说了句:“没事,不小心烫到了。”然后便出了实验室。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讲台上,面对下面齐刷刷看着我的六十多双眼睛。我知道,现在大家不再关心洁的手是否真的被烫得严重,大家现在最关心的是为什么全班六十多号人,惟独我向发了疯似的冲上讲台,甚至还拉过她的手。

我打破僵局,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靠,没见过帅哥啊,看什么看,做实验!”

“哟,你又不是化学老师,论得到你教训我们?”梁威阴阳怪气地说。

我没有说话,平静地走过去,然后把他的头死命往墙上摁。

我其实并不想和梁威打闹,我仅仅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不自在。

这时候,洁走进来了:“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还上不上课了?别以为实验课不重要,实验课是最能帮助你们理解记忆的。”

我放了手,回过头征征地看着她,她飞快地瞟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下课后,我和梁威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路无语。

突然梁威若有所思地问:“阿宇,你小子有问题啊!怎么,该不会是喜欢看上咱们温文尔雅,貌美如花的林妹妹了吧?”

我最不想提到的话题还是这样被梁威冷不丁地,直截了当地提起。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会看上她?哪儿跟哪儿呀!”我推了他一下。

梁威这回没有还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他特有的阴森森的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我和梁威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爸爸和我爸爸都是一个大学里的教授,他从小也是在父母严格管教下长大的,搞不懂他为什么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可是他除了学习差,别的都好,不能说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在行,却也八九不离十了。但是在我们这个全省重点高中,成绩不好就可以被一票否决。当初他爸爸花钱让他进这所高中的时候,老师们就不愿意管他,他可以在这种压力和鄙视下依然顽强乐观地生活,我想,打死我也做不到。洁后来也说我,别看你平时和梁威一样吊儿郎当,可你心里特别在意你的学习成绩。

可是这一次,尽管梁威已经觉察到了一些我的秘密,但我却什么也没有对他说。因为那种暗恋的感觉就像淘气的孩子偷吃了妈妈放在罐子里的糖果一样,甜蜜而兴奋。只有默默地不说话,这种甜味才会在口中化开,四散,并沁入心扉。

一转眼,元旦就到了,这是大家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新年,好友间纷纷互送贺卡。班主任三令五申不要相互送卡,以免影响学习,可大家依旧私底下偷偷摸摸地送。有甚者还费尽心机买了卡,贴邮票,从这个班通过邮局,三天后寄到隔壁那个班。前两年我对这种送卡之风嗤之以鼻,认为真正的友谊是不需要外界任何事物来联系和维护的。而今年却也买了卡分发给四周的好友。毕竟一张小小的贺卡也许若干年以后就成为对一个朋友,对一段岁月的永久的怀念。想到半年之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心里也不免惆怅起来。送卡人在卡上千篇一律地写着“学习进步,考上理想大学,友谊长存”之类悲伤而沉重的话语,可收卡人看到每张卡片后的心情却各不相同。

“是不是应该给她也送一张呢?”我翻开那本《神雕侠侣》再一次喃喃地问自己。

在经历了几番艰苦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终于决定给洁送贺卡,还要送她一条围巾。曾经看过一部小说,里面有一句话让我感动:送你一条围巾,轻轻地围绕在你的脖子上,就好像我用的胳膊把你环住。

逛了三个小时的太平洋广场,终于买到一条贵得吓人的鄂尔多斯米白色的羊绒围巾。我喜欢米白色,它让我遐想。

在付钱的时候,收银台的小姐问我:“请问您需要把围巾包装一下吗?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包装纸,可以为您免费包装。”

“啊,不用,谢谢。”我说,“我待会儿自己买纸包装。”

“是送给女朋友的吧?”小姐善意地笑着问。

“啊,”我停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是啊。”

说完后一阵心跳,我想我肯定脸红了。我拎着袋子飞快地离开,仿佛身边一直有人盯着我。

回到家里,先打开电脑,琢磨如何写卡上祝福的话语。我不想让洁知道是我送她礼物的,所以不能亲笔写,而且祝福的话,我不想写得太落俗,却也不想太感性。我希望洁看到这些话后不至于太震惊,若干年以后,她再看到这条围巾,想到这卡上的话依然会微笑。

我想了很久,最后竟只写了短短的一句:“又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愿你的一切都美好,真的......”或许一切尽在不言中才最能表达我的心境吧。

在写称呼的时候,我没有写“林老师”,而是写了“晓洁老师”四个字,我不敢把老师二字去掉,因为我不知道她如果发现这张卡是我送的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至于落款我只是写了自己在网络上的名字“黎子”。

然后我把要写的所有文字都用打印机打出来,依次粘贴好,并把卡小心翼翼地放在围巾上面用盒子装好,最后我选了淡蓝色底带有白色小雪花图案的包装纸仔细地把盒子包好。一件在外人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让我一直忙到深夜。

大功告成后看着自己的“作品”,想着第二天洁在她桌子上发现礼物后露出的惊喜的表情,我咧开嘴笑了。将礼物放到床头,心满意足地睡去,只等着明天一大早趁她没上课前偷偷地去她办公室放东西

第四章   《忽然之间》

忽然之间 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 再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 怀念你 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 太熟悉你的关怀 分不开 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而现在就算时针都停摆 就算生命像尘埃 分不开 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如果这天地 最终会消失 不想一路走来珍惜的回忆 没有你

——《忽然之间》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学校,没有去教室而是先到了化学办公室,鼓足勇气敲了三下门,借口就在嘴边,不怕有人开门,只是担心如果有人,自己该如何才能放礼物呢。上帝保佑,一个人也没有,等了一分钟,我轻轻地推门进去,飞快地从书包里取出围巾放到她的办公桌上,再飞快地离开,将门轻轻带上。一切都很干净利落,我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前苏联情报局克格勃那里报名当特工了。从化学办公室出来,我大步流星地往教室去,盼望着可以在今天的化学课上看到她的反应。

由于第二节课就是化学,所以第一节英语课我基本上就没怎么听进去心中一直期待着下面的化学课,一种莫名的激动把五脏六肺都搅乱了。我隔两分钟便去看一看手表,要不就盯着英语书发呆。坐在旁边的梁威不耐烦的骂:“靠,你能不能不看表了,再看我都烦了,本来上英语课就够烦了。”

“操,你tm的上什么课不烦!闭嘴,烦就睡觉,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我其实心里也烦。

梁威看着我突然y d地一笑:“我嘛,上化学课不烦。”

我知道他是在激将我,于是没有再说话,只是狠狠地蹬了他一眼,然后逼迫自己专心听课不再理他。

下课铃响了,我没有向往常一样和同学们聊天闲话而是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我不想再去想下面会发生什么事,只是看着天空中的云朵,计算着哪朵会先飘出我的视线,想着为什么有些云的颜色深,有些颜色浅,是水的凝结方式不同还是由于光的折射角度不同。

该死的梁威每次都是在他该死的时候不死:“阿宇啊,我看我得给你改名了,叫你什么呢,我想我就叫你宝玉哥吧,哈哈哈......”

我没有转过脸,依旧朝着窗外,只是用眼睛撇过来恶狠狠地斜视他:“老子哪天火来了非整死你不可!”

上课了,打铃后,老远就听见洁的“林氏脚步声”

“上课!”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

我跟着大家机械地站起来,机械地坐下,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洁,总害怕她的目光,心里想着看来自己当特工还是不够格的,敌人一个眼神就把你杀死了。可是就算我再怎么培训,调教,只要敌人是洁,我想我都没有办法逃过去的。

“前天作业最后一道题全班只有易扬宇完全作对了。”在我还没有结束遐想时,洁提到了我的名字。

“易扬宇,你上来再做一遍。”洁拿着粉笔平静地看着我。

她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唤醒,努力地让自己镇定,然后“从容不迫”地走上讲台,在从洁的手中接过粉笔的那一刹那,我看了她一眼,她依旧平静地看着我,可这种平静愈加使我心里发慌。第一次在讲台上想了许久才开始答题,好不容易写完,我放下粉笔坐回原位,这时候才感到手心,背上全是汗,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枪林弹雨。

高考对于我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洁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中心。我看不见她的时候会想念她,看见她的时候依然在想念她,不断地,疯狂地,放肆地,毫无理由地,用力地想念着她。

想念的结果出乎旁人的意料却在我的意料之中。第二次摸底大考我只考了全班第十名,曾经次次在年级前十名的那个天才少年易扬宇已经落到全班第十名去了。

那几天我惶惶忽忽的。从来就没有怎么惨过,从小到大,前所未有,我不敢面对父母期待的双眼,不敢去想班主任和身的同学会如何看我,更不敢想像洁如果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会焦急吗,还是丝毫无所谓?

现在想来,当时自己真的很可笑,一味装做孤傲深沉的样子,而内心却很脆弱,总是习惯把什么事都联想到一生一世,我以后怎么见人,我这辈子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我,其实除了自己之外,有谁更在乎呢,快乐或失意,一天之后已成往事。

班主任理所应当地找我谈话,我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我当然不能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洁也找我谈了话。

“易扬宇,怎么回事,这次考得......”洁没有说下去,却话锋一转:“不过我倒认为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这比高考的时候再对你打击要来得轻的多。”

我没有说话,她叫我坐下,我也没有坐。

“所以我说呀,你应该放下一切,什么也不用想,就两个月的时间,一心一意地冲刺高考。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洁微笑地看着我。

很多年后的今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当我独自一人徘徊在繁华的xxls大街的时候,当我背着包穿梭于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的时候,当我劳累了一天,终于可以躺在那个只有十平米的小房间的时候,我都会想到她的那个笑容,那个给我勇气和力量的笑容。

洁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人有时候真的是很脆弱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都需要别人的鼓励和掌声,洁就是这样不动声色地,默默地看着我,支持我。

我想我必须发奋,必须考到最好的大学。我甚至有了一个伟大的惊天动地的计划开始在心中酝酿。

每天,我努力地看书,除了睡觉,吃饭,就是看书,好像一辈子也没有这么用功过,我不再关心洁今天穿了什么,不再计算着下堂课洁就应该从我窗前走过,去另外一个班上课,我想把洁暂时忘记。忘记是很痛苦的事,从前的痛苦是因为记不起,而今天的痛苦却是怕自己无法忘记。

高考前的最后一轮总复习是残酷的,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发明了高考,让千千万万的花季少年变得如此沉重。各种各样的考试铺天盖地而来,书包里塞满了摸底卷,统考题。书包每重一斤,学生便瘦掉一斤,好像“化学平衡”,质量转化,但总质量保持不变。

一转眼,七月金秋。

在七月九号考完最后一门化学,出考场之后,我看到了等在考场大门外面的洁,当时有很多老师都等在门口,可我只看到了洁。每一个记忆的细胞都醒了,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看着她了。

洁也看着我,甜甜地笑着:“怎么样,易扬宇,化学考得不错吧。”

我依旧看着她,突然凑到她耳边:“如果改卷老师不挑刺,满分没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如此接近地讲话,原来加速的心跳更加狂跳起来。

洁关爱地伸出手摸摸我的脑袋,我一个激灵,身体也微微地颤了一下。忽然间觉得这六十多天来的苦苦奋斗都是值得的。为了这一刻,从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高考结束后等待分数的日子漫长而无聊,突然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我想那就是达到目标后的瞬间空虚吧。每天在屋里看电视,上网,玩游戏。常常早晨从中午开始,很多的时候我都拿起电话拨那组早已烂熟于心的11个号码。每次拨到10位数的时候我就没有勇气往下拨了,我不晓得电话响了以后应该和那么的人说什么,我不晓得可以和洁说什么。我只知道她现在每天都会去改考卷,她会改到我的吗?她会在成千上万的试卷中认出我的字吗?我想我是一定能在人山人海之中认出她的。

7月26日,出分数的日子,一大早我便开始打拨968查询号码,直到中午才通,姓名:易扬宇,准考证号:xxxxxxxx,语文135.0分;数学148.0分,化学100.0分,物理......总分:659分。我放下电话,我赢了,真的赢了。一下子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又拨了一遍,还是那个分数659分。我狂叫了起来,一个人在家里像个疯子一样死命地吼叫,很长时间,然后再一次冲向电话这一次终于把那个拨了成千上万遍的11个号码全都拨完。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喂,请问哪位?

“是我,易扬宇。”我激动地无法说话。

洁也似乎感到了我的激动:“多少分?你考了多少分?”

"659--!"我在电话里大喊.

然后洁也在那头喊了起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易扬宇,你真是太棒了。”

我的泪水在她喊出第一声"太好了"之后便狂泻下来,这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最美好的瞬间,我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我想象的到,她和我一样高兴,她为我自豪,这样就足够了,我想,我真的很满足了。

最后我的分数比qh的分数线高了8分,添报志愿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我会选择qh,是啊,qh多少学生梦想的天堂。可我没有,我说过,我要实现那个早就想好了的惊天动地的大计划。

我平静的对父亲说:“爸爸,我想选择bsd,我想学化学,和你一样当老师,当教授。”

父亲震惊了,可是立刻又平静下来:“小宇,告诉爸爸,为什么选sd,你真的想当老师?”

“是的,爸爸,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当老师。”当时我的心很虚,我说慌了,报bsd,自然不是为了当什么化学老师,我仅仅是想去洁当年生活过的地方体验一下,用我下半辈子的前途和事业做赌注去体验。因为我曾经记得有一次洁对我说过,所谓快乐,就是在你喜欢的人走过的地方,想象他看见你时的样子。

父亲沉思了一会儿:“爸爸不反对你的选择,当老师是一个不错的工作,只要你自己今后不后悔,爸爸都会支持你的,可是,小宇,你今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的,永远也不会的。”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父亲看了我许久,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我要选择bsd的这件事还是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认识我的人和不认识我的人都来问我是为什么,我很累,不想解释什么,是的,要我解释我又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是为了我的化学老师吧。

首先是班主任深夜探访。

“易扬宇啊,你为什么要选择bsd呢,放着好好的qh不上,”班主任无比痛心地对我说,可脸却是朝着母亲。

“程老师啊,我们也劝过他很多会了,这孩子,非bsd不去!”母亲满脸愧疚,仿佛不去qh就对不起班主任似的。

我当然知道,一个qh的入取名额对学校的荣誉当然比bsd要高千百倍,从来没有一个学校在外宣扬今年我校学生进bsd有几人,每回总是今年有多少人进qh,多少人进bd。尽管bsd的分数线只比qh低十几分,可是名气却差之千里。在人们心中,中国永远只有两所最好的学府——qh和bd,只有进了这两所大学的人才能称之为“天之娇子”——愚昧的人类啊,嘲笑自己的狭隘吧!

班主任和母亲一唱一和,我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当然了,我也没想插话。父亲只是陪着满脸歉意的笑容。

“靠,我考659分,招谁惹谁了,”我不尽愤愤地想“早之如此,你教的语文,我就故意少考十分!”我把头瞥向一边,“老妈也真是的,不帮我说话,反倒附和班主任,看来两个女人都可以成一台戏了!”

在班主任唇枪舌战,然后和妈妈一番协商之后,在班主任和喝光我家三大壶菊花茶之后,矛头终于直逼我来。我没有喝茶,口水也没有她们多,我只是看着她们,平静地说了一句让班主任想把我家茶水全部都吐出来的话:“不论如何,我都要报bsd。”

第五章 《爱的代价》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永在我心中 虽然以没有她 走吧 走吧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 走吧 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 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 爱的代价

——《爱的代价》

今天坐在开往巴黎第七大学的地铁上,我在想,当年的决定真正正确吗?父亲叫我不要后悔,我后悔了吗?没有,因为有洁,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其实人生好比地铁一样,在地铁里,你无法看到外面的风景,当你出了地铁站,看到外面的风景,发现这不是你想要的时候,当你开始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有再一次乘原地铁返回,可是这再一次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对于巴黎的地铁,你可以毫不在意地花一个欧元买票返乘回去,可是对于人生的地铁,你又从何处买票,从何处返回呢?

今天,书包里的书很沉,和当年高考前的书包似乎一样沉重,只不过那个背书包的男孩儿已经长大了。上班的时候,地铁里总是人熙攘攘的,我习惯找一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喜欢靠窗口的位置,哪怕地铁的窗户外面一片黑暗。其实地铁的窗户外面一片黑暗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义无返顾地选择北师大终于让洁也知道了,也许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很想她找我谈话,听她问我为什么会报北师大,可同时又害怕她当面为我这个问题。假如她问我,我该如何回答呢,难道我要回答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我知道,我和她是永远也不可能的,就算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能说我爱你,我和她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如何徘徊在想念她和忘记她之间,说了一千次的忘记也抵不过她一个微笑。

又是一个晴朗的盛夏,洁找到我:“易扬宇,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北师大吗,我想清华对于你应该更合适一些。”

我想了几秒钟,然后说出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句话:“我选择北师大,是为了,米白色的连衣裙。”

说完后,我平静地看着她,心里似乎突然间放松下来,我想我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个人在他最疯狂的时候反而会变得愈加坦然,就好象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不在乎下面她会说些什么,会做出什么反应。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我甚至还抱有一丝幻想,或许我的真心会把她打动。一个18岁不到的男孩,为了他的化学老师,可以放弃清华,选择他老师曾经上过的学校,仅仅是为了去体验一下当年他老师在这所学校里的生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也是一个傻子,可是我愿意。

洁先是愣愣地看着我,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叹了口气,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坐着。

突然她问:“那条米白色的围巾是你送的吧?”

我说:“是。”

她又摇了摇头:“其实当我一眼看到这条围巾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是你送的。高考前的第二次摸底大考你没有考好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没有找你谈这些事,一是因为你马上要高考了,二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毕竟,这是我教的第一届学生。”

她这时候抬起头看着我,第一次叫我:“小宇,今天我叫你来,之前我有想过你会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直截了当,我很珍惜这份感情,真的。可是,小宇,不论怎么说,我是你的老师,何况,我今年23岁了,比你大将近六岁。”

我打断她的话:“可我不在乎,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报北师大,因为我想出来以后也来我们学校教书,我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你!“我一口气说完,感觉眼睛硬生生的疼,我努力不让自己流泪,把头瞥向一边。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洁再一次低下了头:“小宇,你回去吧。”

我最后再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走出她的办公室,我不想让她看见流泪的小宇。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当她低下头叫我回去的时候,她的眼中也是噙满了泪水。

我依旧选择了北师大,我想用这种方法来祭奠我的初恋,我没有爱情的初恋。我想,至少可以用这种方式让洁为我心痛,是的,我希望她可以有一次为我心痛。

去学校报到的日子近了,我没有同意父母和我一起去,我想独自一人走进北师大的校园。

在火车站上我等了很久,一直幻想着在最后一秒钟,洁可以像电影里演的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母亲以为我是因为依恋家才不愿意上火车,于是在我就要上火车的时候,母亲终于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也抱住了母亲,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对母亲说:“妈,我走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火车开动了,母亲离我越来越远,这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家,看着窗外的田野,心中无限感慨,有悲伤也有兴奋,或许离家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憧憬未来的生活,却也不晓得前方的路是否光明。突然间我问自己,生命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天地如此广阔,有的人永远也不曾走出过蜗居的角落,所以他看不到远方,心里平静如水,而那些走了很远的人,兜了一大圈以后,依然回到最初的平静。有时候,生命的确让人感觉空洞,我们只是为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瞬间而活。

坐在火车上,我又一次拿出洁送我那本《神雕侠侣》,扉页上面的“林晓洁 1996年 购于北京”这几个字已经几乎看不太清楚了,我却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傍晚和她一起去她宿舍,她拿着书,笑着看我的情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迷恋洁,发了疯一般的迷恋。大概所谓爱情,真的如书上所说,是不需要理由的。小龙女离开杨过的时候和他约定16年后再相见,而我离开洁的时候,洁只是叫我不要来找她,忘记她。

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我神经质地死命往外掏手机,一种强烈的预感在脑海中闪过:一定是洁。

是洁,真的是洁,点开短消息:“小宇,一路平安,珍重。”

我看着受机,然后淡淡地笑了,心中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洁,你究竟还是记得我的。”

第六章  没你的日子

没你的日子里 我的心该放哪里 一起走到这里 不能在一起 还以为拥挤的人群 可以调走我想你的心 任何一个背影 都让我以为是你

关于你的消息 我还是那么留意 任由它一点一滴占据我思绪 然而我对你的情谊 难道他们没有提起 想亲口说明 却怕他还在你心里

想你是我一生最亮的星 为何陪我到天明 天亮之后却又让我找也找不到你

想我是你窗外孤单的雨 是否还记得叮咛 我不在时你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没你的日子里 朋友们还有相聚 关于你的消息 我还要留意 我总是有意无意 说起对你的情谊 如果你想关心 他们会向你提起

——〈没你的日子〉

没有想到放弃qh选择bsd的“壮举”,不但在我们高中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我到了大学也立刻成为焦点。

进校第一天,系主任就来找我,问我感觉如何,是否适应。第二天刚报完到,班主任和指导员便来慰问我,让我受宠若惊,心想,这至于吗,不就考了659分吗,不就没选qh选了你sd吗。

在寝室里,室友一听说我叫易扬宇,立刻说道:“哦,你原来就是那个易扬宇啊!”可我怎么看怎么感觉他好像在说,哦,你原来就是那个大傻帽啊。

报到后的第二周,班主任又来找我,说系里边儿通过讨论决定奖励我两千元,因为我的高考分数是今年进bsd的最高分。班主任还说希望明天的班会课上,我可以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的学习方法和为什么选择bsd的,毕竟,在大学里学习主要k自己。

我都有点呆了:“可我的学习方法也许对大家不合适,而且选择sd是我自己的自愿,没有什么好说的啊。”

班主任说:“怎么会呢,我听说你在高中那会儿,上课就看20分钟的书,然后就什么都会了。”

我更加呆了:“这,您是如何知道?”k,她该不会连我上厕所要看小说,洗澡时爱唱歌都知道吧。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个劲儿对我说:“希望你再接再厉,今后可以在全班,全系,乃至全校都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

在后来的1小时48分36秒内,班主任对我现在的成绩和自身的条件做了充分的肯定,并兴致高昂地为我的未来做了完美的畅想,她抑扬顿挫地向我述说着,有几次我都想为她倒杯水,都被她用手势制止了。

偶尔看她实在激动,我也会忍不住附和她几句,可我一说完就立刻后悔了,因为这就好比一剂强力的催化剂让她更加振奋。最后她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第二天的班会课上当我开始讲述为什么选择bsd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提到了洁:“从前我是一直想考qh的,到了高三后,我遇见了我的化学老师,她是刚从bsd毕业的,她教得很好,所以我突然间喜欢上了教师这个职业,也喜欢上了化学,所以我选择sd,选择化学。我仅仅是选择了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许这在别人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可在我来说却是在平常不过了,我只是想要属于自己的鲜活的生活。”

班会后我没有去吃饭,而是回到寝室,我想给梁威打个电话,他在母校复读,大概会知道洁的情况。我现在特别想知道洁还好吗?

“喂,梁子吗?是我,阿宇呀。”我拨通了他的手机。

“阿宇,怎么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在大学里很爽吧,把兄弟我都忘了?”

“怎么会呢,我最近忙,烦着呢。”忙,是最烂的推卸责任的办法。

“得了,得了,我可不想听你发牢骚,”梁威说:“对了,你知道吗,今年林妹妹又教我,而且这回还是我的班主任!”

“是吗,她怎么样了?”我的声音突然沉静下来:“她还好吗?”

梁威在那头笑了起来:“你小子怎么一提到她就一副死样,真是没救了。”

“丫的!”我居然骂了一句bj话。

“哟,bj人哦?”梁威笑的声音更大了:“她啊,还不就那样,成天风风火火的。别提她了,你到底怎么样了?”

“我还行,”听到洁的消息我很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去吃饭了,你多保重,bye!”

挂了电话,我并没有去吃饭。洁现在是梁威的班主任了,梁威可以每天看着她上课,听她的“林氏脚步声”,甚至可以看到她主持班会。我心中充满嫉妒,第一次羡慕梁威。

我看着手机,心想,应该给她发条短消息,报声平安。可是该怎么写呢,我先写了“林老师,我已经到学校了,这里一切都好,你呢?”想想觉得太公文化了,于是该成“晓洁老师,我到了,都好,你那里呢,也好吗?”再想想,又觉得太那个什么了,便把称呼省略:“我到了,一切都好,你还好吗?”在我输完她的手机号码后却开始犹豫了,究竟要不要给她发呢,我向她报平安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唉,算了,算了,我叭的关了手机,烦死了,真她妈的烦人。

没有洁的日子是单调的,是乏味的,是死气沉沉的。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图书馆,实验室。偶尔兴趣来了,和朋友们去看场午夜电影,或者凌晨一点去“堕落”一条街吃兰州拉面还有羊肉火锅,再要么找几个玩得好的,大伙儿一起去k歌,无聊而郁闷。如今在bl,苦闷的时候,身边不在有那么多朋友,于是买一箱啤酒喝到醉死,天气暖和的时候,习惯背一个大包,买张地铁票,随便从哪站上车,再随便从哪站下,漫无目的地逛着,渴了喝一口水,累了找一张好一点的长凳坐下;心情好的时候,会去塞纳河边走走,看看河里的鸭子还有河对面拥抱的情侣,把吃不完的面包棍都掰碎喂鸽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把孙燕姿的音乐开到最大,一个人坐在床上死命地唱,变调了也唱。有时候我在想,我就是洁手里的风筝,她到哪里我的心就被牵到哪里,她把线剪断了,我就在天空中孤单的飞翔,努力寻找下一个梦的出口。

每次想她想得不行的时候,我都会习惯给梁威打个电话,梁威也渐渐地知道我给他打电话的目的了,于是每一次通话他都会主动告诉我有关洁的一切:她又穿什么漂亮衣服了,她的论文又得什么奖了,今天她为什么生气,学校给学生加课她教的是补差班还是竞赛班,她班上这次月考排年级第几……

梁威偶尔也会劝我:“阿宇,你这是何必呢,明知道你和她是不可能的事,你老问我她现在怎么样,你不是自己找痛苦吗,她什么都不知道。要么我改天问问她,看能不能给你打个电话?”

“不用了,梁子,她说过叫我不要去找她的,我只是很想她,慢慢会好的。”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没用的,但我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也许爱到最后就是失去理智吧。

第七章 害怕

忘 我没有很努力要自己去遗忘 那些和日记一起收藏的过往 孤单在思绪之中变得很漫长

想 我没有很刻意让自己不去想 那些和照片一起静止的模样 我学着坚强

坚强到不用学着不想 学着遗忘

还是害怕夜深人静时总想起你

还是害怕不经意地听见你的消息

然而当爱已经沉淀得太清晰 当拥有已经是失去 就勇敢的放弃

还是会害怕一个人时就很难忘记

还是害怕突然宁愿当初没有决定

然而当爱最后的出口是分离 我会这么相信 走下去

忘 我没有很努力要自己去遗忘 遗忘

——〈害怕〉

有时候,我会很痛恨自己,为什么偏偏会爱上洁,为什么她偏偏是我的老师。一个30岁的男人爱上一个36岁的女人,他们是可能在一起的,但一个18岁的男孩爱上一个24岁的年轻女人,他们却很难在一起,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六岁年龄的差距了,这其实是两代人的差距。每次当我想到这些,我都会赶紧去图书馆看书,只有当我走进化学的世界时,我才可以忘记自己的化学老师,真的很可笑。

我的成绩还是很好,一直保持全系第一,班主任对我说,好好努力,这样下去保送研究生肯定没问题。我淡淡地笑了笑,对于我,这又有什么关系 ?

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几个老同学一起去班主任家拜年,大家都争着讲自己的大学生活,我没有说什么,班主任问到我的时候,我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还行。

这时候班主任向记起什么似的,突然对说:“对了,易扬宇,还记得教你化学的林老师吗?她常常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呢,知道你也学化学,还是同一个学校的,她可高兴了,你哪天有时间和她联系一下吧。”

我一下子震住了,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忘记我。我的声音都有点变了:“好,好的,我会和她联系的。”

晚上回到家里,已经十点了,拿着电话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她的手机,我等不到明天了:“喂,是林老师吗?”

“小宇,是你吗?”洁一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

“是我,你,你还好么?”半年了,我已经半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

“还好,你呢,也好吗?”洁的声音和我一样低沉。

“也还好。”我有千言万语,可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

洁沉默了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已经十点多了,你早点儿睡吧。”

“等等,”我生怕她挂电话,拼命地说话:“你知道吗,我这回期末考了全系第一,我现在每天都很努力地念书,上课的时候没有再看武侠小说了,晚上我都会去图书馆上晚自习,也没有上网玩游戏了……你在听吗?我真的很用功的念书,现在。”

“我在听,小宇,”洁的声音有些颤抖,“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会努力的,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小宇。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

“恩,好的,再见”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再见”

我还想对她说保重身体,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放下电话,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我想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虽然冬天的夜晚特别寒冷,但我希望刺骨的寒风可以把自己吹醒。

后来我去过她宿舍几次,都没有见到她,听说她好像回父母家过年了。

寒假结束后我又回bj念书了,平日里,我还是会固执地想到洁,却想得不那么强烈了。时间让我的伤口最终痊愈。我开始学着一点一点把洁忘记,生命中没有洁,一切还可以美好的。我渐渐地不再给梁威打电话了,即使打,也尽可能的不提洁。我要彻底从她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慢慢又回到了从前,傍晚的时候会和朋友们一起打篮球,上课偶尔也会迟到,在无聊的马克思哲学课上,开始不时的看看武侠小说,只是再也不碰那本《神雕侠侣》。每天早晨起床,我都会告诉自己,我是不会想念那个人的。考试还是常常第一,可人却轻松了很多。不再让旁人感觉我是从深山里走出来的了。

五一节前夕,学校新盖的宿舍楼竣工了。大家别提多高兴了,都准备利用这个五一长假整理东西,购买物品。住了大半年的老楼,终于可以般新家了!

我也陆陆续续地将书报杂志归总,我没什么衣服,就是书多,杂七杂八的小说,历史人物传记什么的,当然也有很多化学专业书啦。

在书柜的最底层,我发现了一本当年高考时的化学考案,已经很破旧了,是我卖高考复习资料时特意留下来的,里面有很多页都是洁批改过的。我打开这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看,一页一页地回忆,这道题当时她是怎么讲解的,那道题自己是如何粗心错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夹在书里的高中毕业照,看到了坐在第一排右边第三个的洁,这是我从高考离开她以后第一次看到她,尽管是从照片上看到的。不知是因为过塑的原因还是因为照片实在太小,我怎么看也无法将她看清楚。我是学理的,自认为数学学得还不错,可此时我不知道这张照片要放大多少倍,才可以真正看清她。

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心里面一直以为可以忘记这个人,并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将他忘记了,可当你有一天突然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你依然回心潮澎湃,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将他忘记,你只是小心地把他藏在你的内心深处,他依旧是在你心里的。

我就是这样,总是欺骗自己,总是不愿相信洁仍在我心中,直到看见她的照片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虚伪。

我就这么盯着照片,一动不动。

“易扬宇,你发什么呆呢?”室友问。

“啊,”我从月球上下来,“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我还从来都没有一张洁的单人照呢。不管了,问问梁威,看他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是不要脸了。

“梁子,拜托你办件事儿。”我有点底气不足。

“哟,今儿太阳打东边落下去了,”梁威还是一副死样子:“说,什么事要求大哥。”

这要是换往常我早把他从电话里揪出来打了,可今天我却低三下四地说:“你看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搞到一张洁的单人照呢?”

“阿宇啊,你真是中邪了!”梁威有点生气了:“她都有男朋友了,你还死盯着她不放!”

“你,你在说一遍,”我话都说不顺溜了:“她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了?”

“她有男朋友了,”梁威一字一句地说,生怕没把我打击够似的:“我呀,前几天在我们学校旁边那条小巷子里看见她和一男的手挽手走路来着,我也不知道这叫不叫谈恋爱。”

“也可能是她哥啊,她说过她有个哥哥的。”我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对对对,是她哥,”梁威附和我:“算了,为了兄弟你,我一定想方法搞到她的照片,实在不行我就对她说,你要再不给我照片,阿宇就要自尽了!”

梁威到底有办法,一个月不到,一张洁的玉照就寄到我们学校了,他在信里向我详细地叙述了自己是如何卖身勾引一个小学妹。然后让这个小学妹为我讨照片的。我充分相信梁威的话,凭他的口才还有他坏坏的外表,任何一个涉世未初的小妹妹都会拜倒在他牛仔裤下的。

这是一张洁上大学时的照片,是在长城上拍的,她穿了条淡蓝的牛仔裤,是那种年轻人流行的大裤腿,比较方便登山,上身穿的是白色的t恤杉,背着一个大包,带了顶鸭舌帽,头发扎起来,显得很精神,大概是她第一次爬长城吧,样子有点兴奋,还咧开嘴笑着,露出洁白的小兔牙。感觉比我认识的那个晓洁老师要活泼得多。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不了解洁。但洁却非常了解我

第八章 在生命中的每一天

看时光飞逝 我回首从前 曾经是莽撞少年 曾经度日如年 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看时光飞逝 我祈祷明天 每个小小梦想能够慢慢地实现 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让我将生命中最闪亮的那一段与你分享 让我将生命中最嘹亮的歌声来陪伴你 让我将心中最温柔的部分给你在你最需要朋友的时候 让我真心真意 对你 在每一天

——〈在生命中的每一天〉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学校举办校庆,各界人士,昔日校友,纷纷前来参加。我是学生会干部,这种时候是最忙的了,又要组织各种学生表演,又要安排校友名人的演讲,还得应付一些杂七杂八的破事儿。学校里张灯结彩,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

一大早,八点不到,系主任就来电话叫我去他办公室,说是我们系要举办一个什么化学科技展,由我负责统筹安排。k!我一面埋怨,一面去系办大楼。小心推门进去之后,系主任并不在里面,只有一个女孩儿背对着我,大概也是本系的学生。

我很有礼貌地说:“您好,请问您知道王主任去什么地方了吗?”

她轻轻地转过身,我便僵住了,这个女孩不是别人,就是洁。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从毕业到现在两年来第一次看见洁,我的心脏都兴奋得要停止跳动了。

洁也无比震惊地看着我,良久才问:“怎么会是你?”

我已经回过劲儿来了:“这话该是我问你,今天一大早系主任就叫我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来参加校庆,顺便看看从前的班主任,也就是你们现在的系主任。”洁说。

“哦,原来是这样,”我用手挠挠脑袋:“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和我联系?你还要待多久?”

我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管得的确有点过分了:“我好像问得太多了吧?”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有,我昨天到的,本来想今天下午和你联系的,不过现在不用了,我大概待一个礼拜吧。”

洁刚说完,系主任就进来了:“来,小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系的化学才子啊,叫……”

“易扬宇”洁接过系主任的话。

“啊?!你认识他?”这下论到系主任张大嘴巴惊讶了。

洁笑着说:“王老师,他是我的第一届学生。”我也笑了,心里特别开心。

“噢,原来如此!”系主任的口型由“啊”立刻变成“噢”.

简单地聊了几句后,系主任就开始给我布置任务,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洁现在就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能不想吗,两年没见了!

我回到系里,立刻召集所有化学系学生干部开会,依照主任的想法给大家布置工作。从前老师给我的工作,我都尽量亲力而为,可时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上级给下级的任务就让下级安排给下下级吧,没事儿,反正下下级的下面还有下下下级,一级接一级,总有个垫底的。今天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一定要找到洁,我真的有很多话要对洁说,我想知道这两年来她的一切。从高中毕业后我就等着和她再见面的那一天,现在我一天也不想等了。

中午11的时候,我给她打了电话:“你今天中午有事吗。如果没事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可能不行,系里面已经安排好了。”洁的声音很小,好像旁边有人。

“那么晚上呢?”我一边说一边想,晚上更好,吃完饭还可以在学校里走走。

“晚上也不行啊,晚上很多大学同学都来了,大家会去外面吃饭。”洁的声音里带着歉意。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想和你吃顿饭,就一顿饭而已。”说实话,我不知道她是真有事儿还是故意搪塞我。

“我想,就明天中午吧,你明天中午有时间吗?”洁居然答应了和我吃饭。

“有,我有时间,明天中午,在什么地方见面呢?”我有点迫不及待。

“就在学生食堂吧,我很久没吃我们食堂的饭了,中午12点半,怎么样?”

“好啊,12点半,学生食堂大门口,不见不散!”我挂了电话,跳了起来,然后又大喊大叫,疯子似的。

现在离明天中午12点半还有25小时13分钟,时间紧迫,我必须好好准备准备,穿什么样的衣服,要不要骑那辆刚买的跑车,还有,头发是不是应该去理一下呢?对了,还需要给她买个小礼物吗?我在寝室里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咳,还是拿支笔把要做的事计划一下吧。

整个下午我都在准备这件事,大脑一直处于激动状态,最后我决定穿那条爸爸从美国给我带回来的lewi’s牛仔裤,lewi’s的裤子很有型,再配上雪白的耐克t恤衫,一定特精神,至于礼物嘛,先不买了,又不是逢年过节的,送东西有点过了,车也不骑了,骑车讲话最不方便了,再说我的跑车也带不了人。

第二天中午临出门的时候,我又照了照镜子,突然感觉自己穿得太大众化了,白t恤,牛仔裤,大家都这么穿。于是我在t恤外面又加了件lacoste的格子衬衫,衬衫是在法国买的,当时要好几百法郎呢。我的衣服不多,就那么几件,但件件都是超级名牌。一切都打理完毕后,我赶紧出了门,时间不多了。我一路小跑去食堂,这样就算心跳加速也有理由。

到了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树下等我的洁,我又是跑过去;“hi,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洁抬起头看着我:“没有,我也刚到,走吧,去吃饭吧,很久都没吃过了,呵呵。”

我和洁一起进了食堂,买好饭菜后,我一人端两个餐盘,洁跟在我后面穿出人群。我当时特兴奋,因为学校里,很多男生都是这样为自己女朋友端餐盘的。

食堂里人很多,但我还是尽量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嗯,当年红烧鸡块就是这味儿,”洁一边吃一边不住的点头:“不过好像肉多了点儿,不错,不错。”

我看着洁,并不急忙吃饭。这可是我第一次和她两个人吃饭啊,想不到居然是在bsd的食堂里。“还好吃吧?”我问。

“好吃极了,”洁一心一意地吃着,没有注意到我看着她:“都有点让我回忆起自己上大学那会儿的事了。”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爱吃了呢。”我也开始吃了,却什么味儿也吃不出来,其实我看到她就什么也不想吃了,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和激动之中,心思根本没在吃饭上面。

努力地扒了两口:“我去买点喝的,你别走啊!”说完飞快往小买部跑去,气喘嘘嘘地买了两听可乐。

“怎么,你就不吃了?”洁有点惊讶:“你才吃多少,就饱了?”

“不想吃了,没胃口。”我边喝可乐边看着她,其实我可乐也不想喝。

“你在系里还当干部啊?”洁问我。

“怎么,怕我干不好?”

“没有啊,你不是不爱当干部吗?”

“变市侩了呗,”我有心很她开玩笑,因为只有玩笑才可以减轻内心的紧张。

洁开心地笑这说:“谁说当干部就是市侩了,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呢!”

“搞半天才一副的啊!”我说完自己先笑了。

洁看着我,嘴角轻轻往上一翘。我顿时心族荡漾。

我们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谁也不去提两年前我最后离开她的时候大家谈的话题,我想,她都有男朋友了,我再说也没有用了。

吃完饭,我和她一起去系里,我要办科技展,她去找她同学。一路上,我终于任不住问她:“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她停住脚步,也不看我,只是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哦,也是无意中听从前同学说的。”我的心彻底凉了,看来她真是有男朋友了。

“你男朋友人还好吧?”我低着头,也不看她。

“还好,他是大学里教设计的。是艺术系的老师。”洁的声音突然沉静下来。

“不错嘛,有我帅吗?”我从牙缝里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这时洁突然转过头盯着我,很久才说;“没你帅,他没你长得帅。”

“那就好,我也这么想啊,像我这么帅,这么有型,人又聪明,心地又善良的小伙子别说打着灯笼,就是用雷达都扫不到啊!”一句玩笑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搞笑。

“对对对,像你这么自恋的人,实在是难找。”洁的笑容我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奇怪。说不出来,就是看了之后不再让我感到舒心。

这之后两天,我都没有再看到洁,她一直说有事,而我自己又的确是忙,科技展真是害死我了。第三天科技展终于开放了,我知道洁一定会来参观,所以一天都守在展馆里。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洁和她几个同学一快儿来了,我看到后立刻迎上前去。

“这是我的第一届学生,易扬宇。”洁简单地把我介绍给她的同学。

“在系里当干部吧?”大概有人看到了我的胸牌。

“是的,”我回答。

“这是你布置的?”

“大部分是吧,还有其他同学帮忙。”

“哟,你教的学生不错嘛。”那人反过来表扬洁。

“是不错,”洁微笑地看着我:“当年高考,他考了659分呢。”

洁的笑容让我甜到心里去了,而她丝毫不差地说出我的高考分又让我激动不已。

“是吗,你成绩不错啊,好好努力!”那人居然还热情的拍了我一下背。

“谢谢,”我真不习惯陌生人当面表扬我,尤其是洁也在场。

晚上我们系举办了一个校友和在校师生的联谊晚会,我作为学生代表和那些校友一同坐在前排,安排位置的时候,我有意让同学把我的位置排在洁的旁边。我知道,明天洁就要回去了,我只是想和她多一点时间待在一起,哪怕旁边还有其他人。

晚会开始的时候是我们在校学生的歌舞表演,进行到后面,主持人就有意让校友们作即兴表演。这时候,系主任突然接过话筒:“今天我们的校友和她的学生同时坐在了一起,昨天的化学系才女培养出了今天的化学系才子,大家说,要不要他们也一起表演一个节目呢?”

天啊,我什么也没有准保,就在众人的欢呼声里糊里糊涂地和洁一起走到台前,以前我也有过这种经历,并不会很慌张,都可以应付自如,可今天不同了,今天是和洁同台表演,我紧张得快不行了。

倒是洁,落落大方地接过话筒:“谢谢大家,今天可以又一次站在这里,我很高兴,我想,我们就给大家唱支歌吧。”

洁突然小声问我:“《在生命中的每一天》回唱吗?”

我连忙说:“会,会。”

“我们就为大家唱首《在生命中的每一天》,”洁的声音还是那么嘹亮,自信,“希望各位会喜欢!”

音乐响起,先是我唱:“看时光飞逝 我回首从前 曾经是莽撞少年 曾经度日如年 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接着是洁:“看时光飞逝 我祈祷明天 每个小小梦想能够慢慢地实现 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然后是合唱:“让我将生命中最闪亮的那一段与你分享 让我将生命中最嘹亮的歌声来陪伴你 让我将心中最温柔的部分给你在你最需要朋友的时候 让我真心真意 对你 在每一天。”

我刚开始唱的时候特紧张,后来唱了两句就好了,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说:“说声谢谢你”的时候,我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洁,眼里突然充满了泪水,洁也是满脸通红。而合唱的时候,我感觉我们两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我们配合的很默契,唱完了之后,大家热烈地鼓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歌会唱得这么好,我知道,这是因为有洁在我身边的原因。唱歌和写文章是一样的,都需要用情感来使之赋予灵魂。

当时只是觉得唱这首歌实在是有感觉,仿佛是为我量身订作一般,而今天,当我又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我才发觉,其实我并不是向歌中所说的那样“让我将生命中最闪亮的那一段与你分享”,因为与你分享的日子都是我生命中最闪亮的时光。

晚会结束以后,洁突然叫住我:“小宇,我们合张影吧。”

合影的时候,很多人围观,洁当着众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只有我感觉得到她手臂在颤抖,我努力使自己微笑,不去理会眼中依然残留的泪水。我想,又要等到哪一天她才可以又像现在这样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呢?

第二天洁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她。我害怕自己依依不舍的目光会让洁难过,我也不晓得万一控制不了,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她一定会有人送的,我就在心里和她默默地告别吧。

第九章  《想说爱你不容易》

你是那昨日的云还是今天淋漓的雨 在告别昨日的爱恋还唱着曾经的恋的歌

在人潮汹涌的都市寻找最新完美的自我 你是不是有些在意

无数的夜里 悄悄地思念你 醒来的梦里 在哭泣

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那需要太多的勇气

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那需要伫立在风中 想你

——《想说爱你不容易》

她回去之后第二天,我就往她手机上打电话。

“是我,易扬宇。”我不想叫她老师,我不想让她把自己当我老师,我只比她小六岁,何况我已经不是她的学生了。

“噢,是你呀,有事吗?”很奇怪,到了电话里,她的声音就变得如此客气。仿佛我是陌生人一般。

“没什么,照片洗出来了,要我寄一张给你吗?”我没话找话。

可没想到,她却立刻回答:“不用了,你留着吧,寄来寄去的,太麻烦了。”

“不麻烦,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寄给梁威,让他转交给你。”我想她可能不想亲自收到我的信。

“不用,不用。”她坚决地说:“真的太麻烦了。”

“那么,好吧。”我想再争下去就没意思了。

挂了电话,我有点糊涂了,难道她的微笑,她颤抖的手臂,她唱歌时看我的眼神,这一切都是假的,难道一直都是我在这里自作多情?不,不可能,我知道,她至少来说是喜欢我的,可是她为什么要找男朋友,她喜欢我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啊!或许她根本就不相信我,在她眼中,我永远是一个比她小六岁的不经事儿的小男孩儿!

我开始后悔了,应该趁她这次来把一切都和她滩开了讲清楚,哪怕她对我说,小宇,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根本就只把你当学生。这样我也可以彻底死心啊。可现在僵在这里,叫我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班,咳,自己怎么会这么优柔寡断啊。

我坚持了一个多月没有给梁威打电话,因为心里实在矛盾,可有一天,梁威却自己打电话来了。

“阿宇,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梁威犹豫着。

“什么事,你说吧。”我很少见他这么认真的说话,心想看来他真有事儿,他有难,我是一定会尽全力帮忙的。

“你知道吗,林妹妹她定婚了。”梁威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砍在我心口。

“你说什么,她定婚了?”我觉得自己的天就要塌下来了:“你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可以定婚呢?”

“唉,我就知道不该和你说这事儿,”梁威后悔莫及:“我见你一个月没来电话,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咆哮起来。

“上礼拜我去数学办公室订正作业,听旁边老师说林晓洁刚从bj回来就定婚了。”

我没有说话,挂了电话,后来电话又响了,我知道是梁威,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我只希望可以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于是我拔掉了电话线。

晚自习我没有去图书馆,只是独自一人倦在被子里。原来她早就要定婚的,那她为什么来bsd的时候不告诉我,怕我受打击?可她为什么还要和我吃饭,照相,打算把痛苦的回忆留给我?她怎么可以这样!我睡不着觉,满脑子乱哄哄的,头混脑涨。

快12点的时候,室友们碌碌续续回来了,我觉得吵得慌,便一个人去操场上跑步。也想大喊大叫几声,可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向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我有点想笑自己白痴,一心一意地喜欢她,却被她耍得团团转。丫我还是不是男人了。我越想越气,自己每天茶不思饭不香,一有她的好消息就成天乐呵呵的,她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自己就一个人瞎着急,到头来,张合影给打发了,丫我真他妈下贱!

我气得浑身发抖,“啪,啪”我给了自己两耳光,又觉得还不解恨,再来两个。挺疼的,我终于哭了,唉,真是挺疼,原来自己打自己也会疼呢。

我躺在操场上,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不哭了。

凌晨1点多我才蹑手蹑脚的回到寝室,钻进被子,一直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的课我没听,扒在桌上睡了一天,第三天的课也是,第四天照旧,第五天我干脆在寝室睡了。我直到现在才发现,睡觉真的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而且人是会越税越想睡的。第六天,班主任来找我谈话了。

“易扬宇,听别的老师向我反应,你现在上课成天睡觉,而且昨天的化学实验课居然没去上,怎么,觉得自己了不起,不用听课了?”班主任有点火:“我告诉你,再这样下去你可别毁了你自己!”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现在谁对我说话,我都当放屁,我自己都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我自己都不急,外人瞎搀和什么。

班主任苦口婆心又是劝又是骂,加上严肃警告,整整两小时,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虽然每天都去上课,晚上也在图书馆,可心思全没在念书上面,常常看着看着人就走神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打下课铃了,要旁边的同学推我,才记得该去吃饭了。晚上也不能睡觉,翻来覆去的,白天就昏昏沉沉的,走路感觉都在飘。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有一天我无意之中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我都被自己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先不说人面黄肌瘦,只见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都长出来了,lacoste的衬衫皱皱巴巴地黏在身上,一点也不像是法国名牌,倒像从菜市场上拣来的地摊货,牛仔裤也是n年没洗了,大腿上的油斑都变色儿了。

玩得好的朋友也会忍不住问问我:“你丫怎么了,失恋了,干嘛这么失魂落魄的?”

我记得的时候就回答一句:“没有啊,我不就这样的吗?”不记得的时候就对人家笑笑,傻子似的。

我真是有点傻了,期末考试我居然稀里糊涂的挂了两们,其中还有一门专业化学。

这回是系主任找谈话了:“易扬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上学期的时候还是全系第一,这学期怎么会两门没过?听说你上课心不在焉,经常走神,学生会的工作也是粗心大意,丢三落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这样下去,别说保研,就是毕业都难!”

我一面木讷地听着,一面想今天下午就去买票回家,不管怎样,我都要问清楚,洁到底喜欢过我没有,还有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定婚的消息。我真的不甘心,我选择bsd是为了她,我好好学习,认真听课都是为了她。毕不了业,我不在乎,就让我毁了吧。

下午我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就去了火车站,车票很难买,我从票贩子手中买了比平时贵将近一倍的票,我连毕不了业都不在乎了,我还会在乎这区区一百来块钱?

在火车上颠簸了十几个小时,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四点多了,我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去母校找洁,一问才知道,她已经病了两天没来上课了。

我没有打她的手机而是径直去了她的宿舍。我想自己的突然到来一定会让她措手不及,我不希望她有心理准备地欺骗我,我只想看到真真切切的她,为她,我付出了这么多,到现在我仍旧不了解她。

走到她家门口,我想了想,深呼吸了几下,镇定了许多。“咚、咚、咚。”我敲了三下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我看到了满脸倦容,神色惊讶的洁。我知道这出乎她的意料。但她很快就收敛起惊讶的表情,客气地把我让进屋。屋里一切都和我三年前来拿《神雕侠侣》的时候一样,好像换了个大彩电,还有,多添了一套组合音响,够会生活的。看来,有男朋友,不,现在是未婚夫,人就是不一样了。

一番客套话之后,我们两都安静下来,这种平静让人窒息,我感到自己背张上开始出汗了,我想如果再不进入主题,自己又要打退堂鼓了,到时候回家又自己打自己耳光。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送我的那本《神雕侠侣》吗?”我不想直接切入主题。

“当然记得了,那时我可气了,本来就是你不对嘛,到头来还把我的书陪进去,不过后来一想,把你书撕了,依你的牛脾气,还不从此和我势不两立啊!”她故作轻松地和我笑了笑。

我看着她,也麻木地笑笑,突然话峰一转:“那你相信书中写的,小龙女和杨过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聪慧的洁当然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小龙女是杨过的师傅,也比杨过大几岁。所以洁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我这回考试怎么样。

她不提这个还罢,一提我就有气,因为她,我真是什么都不要了,全系第一的现在两门不及格。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逼视着她:“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小龙女和杨过真的可以在一起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想知道我两年来日夜思念的这个人心中是否也会偶尔想一想我呢?”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都有些歇斯底里了。一口气说完,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洁在我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我话说完了,她还依然低着头,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想就算我的爱情毫无结果,我也要说,我是完全豁出去了。

很久很久,洁终于抬起头,我惊呆了,我看到了她满眼的泪水。

她吸了一下鼻子,缓缓地对我说:“好吧,我告诉你吧,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从你一进门,从我一看的你手里的行李我就知道你来的目的了,我也想到了你会说些什么。的确,逃避不是办法,我躲了两年了,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我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最后都没有成功,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没有办法骗自己,是的,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可是,小宇,我是你的老师啊,好吧,你不在意,但我毕竟比你大6岁啊,这是无法改变的,你想过没有,假如我们在一起,我们的家人,你的同学,我的同事,所有认识我们的人,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你还在念大学,成绩这么好,人又聪明,我不能毁了你的前途。我已经25岁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不是吗?小宇,你忘了我吧,求求你……”洁话没说完,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哭,也是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说她喜欢我,我的心顿时被一片柔软和温暖包围起来,轻轻地走过去,抱住了浑身发抖的她。

“洁,我们在一起吧,我早就把一切都想过了,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才不管别人会说些什么呢。”我抚摸着她柔柔的长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洁,我喜欢你,我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的一个人就是你,洁……”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k在我怀里,不停地哭。这天晚上我没有离开,洁后来发高烧,加上之前情绪过分激动,整个人都给烧迷糊了,我喂她吃了药,扶她小心地躺下之后,便自己找了张小凳子坐在她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坐了一整夜,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只是在黑暗中看着她,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大胆放肆地看过她,我知道,这种机会不是经常都有的。大概是发烧的原因,她好像一直在做梦,偶尔嘴里会发出轻微的声音,偶尔也会留泪,每次我都用手背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终于我忍不住,俯身将一个吻小心翼翼地印在了她的额头上,泪水刹时夺眶而出,我想,我做梦都在等这一刻呢。

第二天早晨醒来,洁已经退烧了,可人却依然虚弱,我装作麻利的样子,给她端水拿毛巾。我不会做什么饭,就只会煮个粥什么的,还好人生病的时候什么也吃不下。我给她煲好粥,又拿来咸菜。本想喂她吃的,但她实在不好意思,我也就作罢了。

她k在床上吃,我依旧坐在凳子上,两手托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也会害羞地看看我。吃完后,我又收拾准备洗碗,就在我要离开她床边的时候,她猛地拽住了我的手。

我心一颤,坐回她床边,看着她,淡淡一笑:“干嘛?”

“小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洁爱怜地伸出手轻轻摸摸我的头。

“我愿意。”我依旧微笑着,然后坚决地把她拉进怀里:“洁,我就想对你好。”

她没有说话,就这样让我紧紧地搂着。

第十章 我要的幸福

为爱情付出 为活着而忙碌 为什么而辛苦 我仔细记录

用我的双眼 在梦想里找路 该问路的时候 我不会装酷

我还不清楚 怎样的速度 符合这世界变化的脚步 生活像等待 创作的黏土

幸福 我要的幸福 渐渐清楚

梦想 理想 幻想 狂想 妄想

我只想坚持每一步 该走的方向 就算一路上 偶尔会沮丧 生活是自己 选择的衣裳

幸福 我要的幸福 没有束缚

幸福 我要的幸福 在不远处

——《我要的幸福》

幸福的日子就这样说来就来了,当幸福来得让你措手不及的时候,就意味着更大的幸福。

尽管在有人的时候,我仍得叫她林老师,尽管她一直都还在骗自己,说我只是她认的一个弟弟,可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常常有事没事都往她宿舍跑,偶尔中午也会赖在她那里吃饭。

可有一次下午我来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撞见了她的未婚夫。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第一届学生,叫易扬宇。我和他关系不错,认做干弟弟了。”洁大方而自然地介绍让我都以为她真把我当她弟了。本来看到她未婚夫人就不爽,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加不爽了。

“这是我未婚夫,你就叫他周老师吧。”洁又向我介绍她的准老公。

我没有叫他“周老师”,k,凭什么要叫他老师,他又没教过我,可是在洁严厉而又有些哀求的目光里,我还是友好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您好!”

那天下午我和他聊了很久,其实如果抛开他是洁的未婚夫这个前提,公正的评价,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人。他问了我学习方面的事,我也问了他的专业和工作。不过当我告诉他,我是bsd的学生时,他还是有些惊讶,接着便像是记起什么似的问我:“噢,对了,晓洁去bsd参加校庆,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我给揶住了,我不知道洁和他提过这件事没有,我忙瞟了洁一眼。

洁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抢过话头:“他知道,我给他打了电话,但大家都忙,也没见上面。”

我于是也跟着附和,可手心却全是汗,真讨厌,我一紧张就出汗。不过他后面的话就让我狂喜不已。

“还有个事儿看来得麻烦你了,明天我要带学生去桂林写生两周,晓洁的洗衣机坏了,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和她一起拿去修了,我怕她一个人搬不动。”

不等洁回绝我立马就说:“好啊,没事儿,反正我有时间,在说林老师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我狡黠地看了一眼洁,洁抿了一下嘴,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早,我就来敲她的门。“洁,是我。”我边敲边叫。

她很快开了门让我进去:“你呀,别老是洁,洁,洁地叫。要叫也得叫:姐,听到了吗?”

“咳,反正洁和姐都差不多,我喜欢叫你洁!”我嬉皮笑脸地说。

“差得远了,洁是你能叫的吗?没大没小!”洁刚洗过头发,显得格外妩媚。

我跟着她从洗手间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阳台,并不说话,只是满心欢喜地看着她。

“你跟着我干嘛?”洁突然回过头:“今天和我把洗衣机拿去修了!”

“不,今天不去,”我嘟囔着:“你的衣服我帮你洗,过几天在去修吧。”其实我是想如果现在就拿去修,那以后用什么理由堂而皇之的来呢。

“不行,”她坚决地说:“必须去。要你给我洗衣服,我还不如不洗!”

我把头一瞥,装做没听见。

“你不去是吧,好,我一个人去!”她说完也不看我,自己就去搬洗衣机。

我看她好像真生气了,便连忙慌张地说:“好,好,好,今天去,今天去。你别生气啊!”

这时她才抬起头,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好啊,原来她诓我的。

洗衣机搬到修理中心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让我高兴的是,洗衣机坏得超级严重,需要十天才可以来取,这就意味着我又多了一个来看她的理由。

中午我们在外面吃的饭,洁请客。

“小宇,你回来快一个月了,也该看看书了,成天往我这里跑,你不是还有两门没过吗?”洁的声音在说我两门没过的时候突然变小了:“再说我也需要备课为下学年做准备了。”

听了这话,我马上放下筷子:“那正好,我以后天天来你这里看书,你备你的课,我有不懂的问题还可以问你,哇,一举两得!”其实我这里说的一举两得是指我一边看书,一边看她。

洁也明白我的意思,低下头,老半天才说:“你想来就来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来我这里要是不看书,立刻给我走人。”

“当然看书了,我不看书,难道看你呀?”我死皮赖脸地看着她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神经!”

从此以后,大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周末,我天天早上九点准时到她那里报到,中午我们有时在家随便吃点儿,有时去楼下的大排挡吃便当,下午5点我才回家。她做菜的水平比我妈差远了,不过我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偶尔碰到她不爱吃的东西,她也会毫不客气地从她碗里夹到我碗里,每逢这种时候,我都故意生气地说:“丫我就跟一捡破烂似的。”

她也会顶我:“不吃,那你就把它扔了。”

然后我才死劲忍着不笑,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算了,算了,不能浪费粮食嘛。”

有时候,我学习累了,她也会给我削一个苹果,或者拿一个牛奶蛋筒,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了,我可以边吃着她削的苹果边和她天南地北地聊。她心血来潮的时候还会穿上新买的裙子给我看。我叫她转一个,她也会笑着转一圈。我的心便随着她的裙摆一起飞舞。我们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快乐,谁也不去思考明天会发生什么。

两个月的暑假在甜蜜和兴奋中眨眼般过去了,还没有尝够爱情滋味的我又要回bj念书了。走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我不想她难受,我希望她可以因我而快乐。到了火车上,我才给她发短信:因为要补考,所以必须提前返回。她马上打电话过来了。

“你要走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恋恋不舍,心中一阵感动。

“不想和你说,”我极尽温存的道:“我怕你难受啊,你要记得想我噢。”

“我才不想你呢!”洁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赌气。洁本身就是一个小女孩儿呀。

到了学校以后,我几乎天天上网给她发e-mail,述说相思之苦。洁也会给我回信,但说的都是些老一辈教育人的话,“你要少上网,耽误学习,你再这样的话,我不理你了。听话,好好学习,啊!”

每回她这么说我都坚持一个礼拜不回信,可第二个礼拜又忍不住给她回发,周而复始。

那天,9月28号,永远不会忘怀的日子。下午,我像往常一样下课回到寝室,在我走到宿舍楼大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等在那里,朝我歪着头微笑的洁。

我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你怎么来了?”我以为她是专门来看我的。

“我被学校派到北大附中进修。”洁爱怜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寝室而是和她从最近的后门出了校园。一出校门我就飞快地把她拉到一个没人注意的墙角,死命地抱住了她。那个让人望眼欲穿的拥抱,令我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激动。我抱着她她很久很久,直到感觉手都有些麻了才依依不舍得把她松开。她被我这样倾情一抱,也兴奋得满脸通红。我看着她羞涩的表情又忍不住在她脸上迅速的亲了一下,这才终于和她一起又走回马路上。

“在bj待多久?”我问。

“大概三个月吧。”

“太好了,”我跳起来:“你住哪里呢?”

“当然是北大了,给我安排了专门的宿舍。”

“一个人住?”我想也不想就问,问完了才发觉有点太那个了。

“喂,想什么哪,你?”洁推了我一下。

“没什么,”我嬉皮笑脸地说:“一个人住的话,我也方便常去看你呀。”

“谢了,不用。”她马上就说:“你呀,给我好好学习。”

“行,我保证下次夺回全系第一的宝座,这种行了吧。”其实我也知道她不让我来是因为什么。

“你以为就光说说这么简单的事儿啊,整天不务正业的!”

“那还不是因为……”我没有说下去,只是若有所思地斜着眼看她。

“你少来!”洁不说了,再往下说就真是有点打情骂俏了。

从这以后,每个周末我都去她宿舍找她,上午早早就赶到她那里,然后一起去很远的地方买菜,因为怕有同学认出我来。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同意我陪她逛街,只是她从不让我牵她的手。她用自己的钱给我买衣服,却不让我为她花一分钱。

“你记住了,我是你姐,给你买衣服天经地义,等你将来工作了,你再给我买东西。”每次她掏钱帮我买完衣服都要这么对我说。尽管我不愿意她为我花这么多钱,但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每当我穿起她给我买的衣服,她都会心满意足地看着我,帮我扯扯衣角,拉拉领子。

有一次她看中一条裙子,穿上之后,的确很漂亮,人都变光鲜了许多,就连一旁的服务员都不住地对我说:“哟,你女朋友穿这条裙子真漂亮啊。”

我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刷一下红到耳根。

“那是,我女朋友最漂亮了。”我不等她说不要,就去收银台交了钱。这一回她没有阻拦我。买完衣服以后,她居然还主动挽住我的胳膊走出了这家店。

我被她挽着,感受到她整个身躯都倚着我,便激动得迈不开步子了。心噗嗵噗嗵地乱跳。她显然也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便把手放开了。

我转过头,并不看她,只是低声说:“我想你挽着我走。”

“我挽着你,你都不会走路了,呵呵。”她笑嘻嘻地说。

我知道她是故作轻松,在她心里我永远比她小六岁,我永远是她弟弟。我也知道,她像我爱她一样的爱我,但她自那一次说过喜欢我以后便再也不提了。每次不管我在她那里待到多晚,她都坚决要我回bsd。有好几次,我硬是赖着不走她没有办法,便收拾她自己的东西说是去住旅店,从今往后不再理我。每回到了这种时候我都会堵在门口拼命地哀求她别走,然后自己赶紧离开。我知道,当我离开以后,她都会哭,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在我面前哭,她有什么苦为什么不能对我说呢?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看着她,看着她做饭,看着她洗衣,看着她看电视。很多时候,我都会看着看着便入了神,她发现以后就会骂我:“喂,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我通常都会心不在焉地应付她:“没想什么呀,我在听你说话呀。”偶尔我也会闷声闷气地回应她:“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你说我还能想什么?”

每逢这种情况,她便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叹气,其实我是希望她能说些什么的,哪怕是反驳我,这样我也有理由继续我的爱情宣言,可是她不说,她一个字也不说。我想,她真的很了解我。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她背着我订好了回程的火车票,直到拿到票的时候,她才告诉我。我真的有点生气了,气她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

“你要走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就算我是你弟弟,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啊!”我很久都没有对她这么大声说话了。

“我不是正在告诉你吗,急什么呀,反正你也要期末考试了,我也该回去教书了,早走晚走都一样啊。”她一面收拾行李,一面平静地说:“你呀,好好学习,别老想着毕业找工作,依你现在的成绩,将来报送qh研究生肯定没问题的!”

听了这话,我什么也不顾,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抱住她:“洁,我不读研,我要毕业找工作,然后和你结婚。你答应我,别跟他结婚,你答应我……”她就这么任凭我抱着,很久很久,不管我说什么,不管我的泪水打湿她的衣襟,她硬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说。

她还是走了,在一个隆冬的清晨。我这回不顾她怎么反对,坚持将她送上火车,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了她脸上流下的两行泪水,再也没有任何的顾虑,我发疯般地跟着火车跑了起来,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边喊着:“洁,我爱你,洁,你答应我,跟我结婚!”

第十一章  勇气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 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你能不能温柔提醒 我虽然心太急 更害怕错过你

——《勇气》

这次回家过年我没有见到她,她又回老家去了。每次给她打电话也是讲不了两句,她就说有事便挂了。我总觉得她又是在躲着我,郁闷地过了一个新年。

这次回bj就是念大三下半学期了,我早想好了,还等一年,我毕业以后就去找工作,然后和洁结婚,之后如果在想出来读研也没有关系,只要可以和洁在一起,干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或许我真的太幼稚了,把一切又都想得太简单。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在我们小心翼翼地维护之下还是传了出去。先是有人在我钱包里发现了我和洁脸k脸的大头贴,然后又有人说看到我们亲密地逛wfj,就连我追火车的爱情壮举也被人发现。

不论是昔日的老友还是而今的同窗,大家都千方百计地打听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走在学校里,也会有人对我指手画脚,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进行。碰到爱管闲事儿的,还会跑过来亲自向我询问。每次我都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虽然我是如此坚定地决心和洁在一起,面对一切困难,一切流言蜚语,可我不得不承认,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这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必须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有嫉妒我的人,此刻正好煽风点火。

尽管我努力不让自己听信谣言,可各种各样的传闻还是想早春的流感病毒一样在学校里蔓延开来,并不时的传到我耳中。有说洁上次参加校庆就是为了我的,有说我高中就和洁勾勾搭搭的,更过分的是还有人说我们早就在一起同居了。

我突然间觉得很累,其实大家都活得累,都需要用议论别人的私事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来缓解自己内在的压力。

这期间我没有和洁联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她说。我害怕对她说了以后,她会因为我而放弃我们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爱情。尽管她一直称我为她弟弟,可我知道,在她心里,我从来就不是她的什么弟弟。我不愿揭穿她的谎言,因为我想,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出抉择,在这种时候,我不可以给她任何打击,不可以给她施加任何压力,我必须要让她毫无顾虑的选择我。所以,现在所有的困难,挑战都让我一个人去承担吧。

有时候,我甚至会庆幸还好我们的事是在bj被发现的,如果是在她那边,她有勇气承担一切吗?我不需要她为我付出一切,我只需要她一个灿烂的微笑,一个鼓励的眼神。我只需要她可以和我站在一起,默默地支持我,这就够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劫难都冲我一个人来吧。

终于有一天,系主任和班主任一同来找我谈话了,因为我向学校申请回原高中做毕业实习,而如今我和洁的事被全校上下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校方必须要搞清楚事实才可以决定是否让我回母校做实习。

“易扬宇,本来有些事我们是不该问的,但你说你想回你的高中实习,所以这些事的性质就有点不同了。”系主任主动说了来找我问话的原因,他只是说有些事,而没有挑明。

我想了想,非常冷静却又不失坚决地对他说:“我知道您指的有些事是什么意思,好吧,我承认,我喜欢她,我喜欢林晓洁。当年我读高三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我选择bsd也是因为她。但是这次回母校实习却不完全是由于她,我很怀念自己的母校,而且我的母校也是一所百年名校。”

尽管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回母校不是因为洁,但我的申请依然当场就被回绝了。

“易扬宇啊,”系主任不无痛心地说:“我的年纪也赶得上你父亲了,今天我想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同你说几句,可以吗?你和林哓洁都是我的学生,林晓洁是个好学生,你也是。我希望你们将来都可以有出息,林哓洁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如果你们恋爱,大家会如何看待你们呢?我承认,爱情是没有年龄,没有地位,没有权益的,爱情就应该是纯洁的,可是在社会上又有谁可以完全做到这一点呢?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学会适应身边的人和物,因为你不是单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外界的力量是巨大的,就你和林晓洁两个人又怎么能够抵抗得了呢?更何况你明年就面临着毕业找工作或是考研,而且我听说林哓洁好像已经订婚了,假如你们真的在一起……”

“假如我们真的在一起,”我打断他的话:“我就会感到很幸福,我就会很满足,这也就够了。”

不管系主任和班主任如何劝我,我都坚持要和洁在一起。我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艰难,为什么我们彼此真心相爱而外人却要横加干涉。我们只是希望可以安安静静地在一起,难道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也会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和工作了吗?

谈话结束以后,班主任情急之下终于打电话将事情向母亲和盘托出。

母亲立刻打电话来:“小宇,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真的喜欢你高中的化学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已经将近有一个月在这种压力下面倍受煎熬了,所以此时尽管我可以想象到母亲的焦急,也感觉得到母亲的心此刻正在滴血,可我依然心止如水,爱情让我更加疯狂的同时也让我更加理智,我明白,假如现在我和母亲在电话里吵起来的话,保不准母亲就会放下电话,立刻去找洁,我不想让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妈妈,你听我说,”我尽量让自己镇定:“我知道这样不好,我知道不应该喜欢她,可我也没办法,我真的忘不了她,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母亲在那头只是一个劲的伤心叹气:“小宇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我的心也很痛,我不想母亲为我如此抄心,可是我眼中又分明浮现出洁盈满泪水的双眸,脑海里又闪出一个个我和她在一起的画面,她给我买衣服,挽着我的手臂,墙角里的倾情拥抱……

“妈,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一相情愿喜欢她的,她刚刚在单位上站稳脚跟,求求您,不要去学校找她,好吗?我求您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丢人呢,你们要在一起,不是什么都不顾了吗,你今后要和她结婚,她同事还会不知道?”我没有想到,母亲会用这样一种口气来讽刺我。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和她的事在bsd传开的同时在我的高中,她工作的地方也同时传开了,我真的很傻,当年和我一起考到bj的同班同学就有十来个,有两个还是和我同时进bsd的。这种小道消息是最容易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母亲这回的态度很坚定,我真拿不准她会不会撕下脸皮去学校找洁。所以这次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洁了。

晚自习的时候我没有去看书,而是出了校园,找到一个僻静的ic电话亭。

“洁,你还好吗?”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地问。

“恩,你呢?”从洁的口气中我知道她已经了解了一切。

“洁,我们的事,”我停顿了一下:“这边很多人都知道了。”

“我这里也一样。”洁的口气和我一样平静。

“那你怎么样,没遇上什么麻烦吧?”我一下就急了。

“还好,大家只是猜测,我又不多说什么。”

“你未婚夫呢,你怎么和他说的?”我最担心的其实是这个。

“你别问了,你还好吗?”洁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妈知道这事儿了,洁,”我觉得很对不起她:“有可能她会去学校找你的,洁,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你不要理她,记住了吗?你就听我一个人的,好吗?”

洁在那头没有说话。

“洁,你爱我吗?”我突然问她。我从来就没有问过她爱不爱我。爱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是不一样的,你同时可以喜欢很多人,但你却只能爱一个人。喜欢可以是广泛的,是平常的,但爱一个人却只能是专一的,而同时,又是可以包容一切的。

“恩,”洁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宇,我爱你。”

我悲喜交加,热泪盈眶,从来就没有想过,洁第一次说爱我居然是在电话里,我紧紧地抓着电话,仿佛紧紧地抱着洁一般。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放下电话,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看着鱼贯而行的车辆,含着泪水微笑了。

母亲这回真的是很绝情。第二天,她就去学校找了洁,是梁威在我们教室走廊上看到她的。虽然她没有在众人面前说什么,只是找到化学组问林晓洁在不在,可仍旧有人认出了她是我母亲,然后大家所以的猜想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我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我只清楚地记得,在洁对我说完:我爱你,后的第三天,她给我打手机,说要离开我,说无论如何不能和我在一起,还说元旦就要结婚,当然是和她的那个教设计的未婚夫。

我听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我一直顽强地坚持着,可是她却说断就断,而且如此残忍,不等我回话就掐断电话。我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一动不动。整个人僵直在那里,而惟一在动的只有我的那颗即将破碎的心在跳。

我沉静下来,仿佛要聆听自己的心跳一般。我搞不懂,三天前还誓誓眈眈说爱我的那个人,三天后就意志坚决地说要嫁作他人妻。洁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不能说。这样一想,我又好受多了,幸好下礼拜就是十一国庆长假,这回我不论如何都要赶回去问个究竟,我不想洁就这样从此在我视线里消失。我一定要回去把她抢过来!

第二天,我就去火车站买好了回去的车票,然后打电话给母亲。

“妈,我五一会和同学去北戴河玩,“第一次向母亲扯弥天大慌,我的心很虚。

“真是去北戴河?“母亲现在对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半信半疑。

“那当然了,我骗你干嘛?”我居然理直气壮地说。为了洁,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孩会让我如此疯狂,如此不顾一切,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我回去的事同样也没有告诉洁,惟独告诉了梁威。在所有人都反对我和洁在一起的时候,只有梁威一个人伸出了友谊之手,站在我这边,帮助我,支持我,鼓励我。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以忘记梁威的。

三十号的傍晚,我下了火车就奔洁那里去了,我没有先去找住的地方,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洁,听到她的声音。我希望自己的突然出现会像她上次在bsd的突然出现一样给我们带来好运,给我们带来勇气。

到了她家楼下,我一抬头就看见她家窗口射出的柔和的黄色光线,心中一阵激动。是啊,马上就可以见到洁了。我提着包,一口气冲上三楼。还没敲门,门就自己“哗”地一声开了。

我看到了满地的玻璃碎片,新鲜的百合花残落在地面上,白色的花瓣上似乎还带着水珠,电视的遥控器被摔在花的旁边,地上全是水,沙发也是歪斜的。而我的洁就是那样畏畏缩缩地站在水中,,眼睛里没有泪水,却充满了惊恐。门是她未婚夫开的,大概是准备摔门而去,见我站在外面,他先是一愣,随之破口大骂:“滚!小杂种!!!”

本来我就火冒山丈,被他这么一骂更加怒火冲天,我想也没想就扔下包,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直推他到屋里对面的墙上,他力气比我大,还没等我准备好,他就挣脱我的手,反给了我一拳,打在我脸上,我立刻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嘴里热乎乎的,估计出血了,我死劲从地上趴起来,随手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向他刺去,我当时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要宰了他,他居然敢这样在洁家里闹事,还打我!

可就在我要冲上去的一瞬间,洁突然插上来拼命地拦住我:“小宇,别打他了,你放手,我求求你,你赶紧走吧,我求求你!”

看着洁哀求的眼神,悲凉的目光,我惊呆了,我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洁不但不帮我,居然来反过还护着他!我的手一松,玻璃落在地上,扎在我心里,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我的心也随之一起碎了,却碎得悄然无声,我看着洁,然后又看了看她盛气凌人的未婚夫,用紧握玻璃的那只手死劲擦了一下鼻子,手上的血便和鼻子里的血溶在一起。我回过头,包也没顾得上拿就拼命跑了出去。

深秋的夜晚,风有些凉,我只穿了件衬衫,有点冷。手上脸上都是血,心里也在留血。我想,自己真是傻b,就这样被她玩弄于掌心,一次又一次。我的努力,我承受的压力都是因为她,而她却只是和我逢场作戏。我又想打自己耳光,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我就这样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走着,毫不理会路人诧异的目光。鼻子里有血,我不时要吸一下,然后血就会倒流进嘴里,我再狠狠地把它吐在地上。天色很晚了,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任凭寒风将我吹得瑟瑟发抖。

街上的人渐渐稀少了,偶尔有人会看我,而当我也注意到他的时候,这些人都会立刻紧张的躲开。我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足够吓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在继续走下去,我特别想回家。但我不能回去。我甚至想主动让汽车来撞我。这样洁就会懊悔。可是,假如我死了,她真的会懊悔吗?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啊。我永远都沉浸在她虚假的微笑和伪善的泪水中,不能自拔。我边想边走,居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母校的大门前。

那年高考结束的时候,洁就是站在这里等我的,我就是那样不顾一切地向她跑去,告诉她我成功的喜讯的。直到现在我还可以回忆出她当时惊喜的表情还有她爱怜地摸摸我的头。我慢慢地在她曾经站着的地方坐下了,真的很冷,我倦起身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有家不能回。

我从下午就没有吃过东西,此时并不感到饥饿,大概饿过头了吧。我低着头,抱着腿,孤伶伶地坐在地上,很累。我闭上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到一双脚站在我面前,我努力睁开眼睛,看清了,真是一双穿了皮鞋的脚,我抬起头,看见了泪水涟涟的洁。人一下子就清醒了,我就这么看着她,洁也缓缓地蹲下来,看着我,然后突然一下子把我抱进怀里:“小宇,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拼命挣脱她的怀抱,我不想被她再一次欺骗,我转过身去,坚决地离开,我想,我就是死也不要她来管。

我走了没几步,猛然间感觉整个身躯被撞得向前倾斜,是洁从后面追上来,用手紧紧环抱住了我。洁声泪俱下地说:“小宇,你别走,我答应你,我不跟他结婚,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的泪水狂泻下来,转过身,用冻得发抖的双臂紧紧抱住了同样颤抖的洁。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直到寒风将我们吹得凉透。

我们的爱情在它丢失了十天之后,终于又被找回来了,用我们的血与泪。

凌晨快三点的时候,我才和她一起疲惫不堪地回到她家,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人变得清爽了许多,也不那么冷了。我从浴室出来后看见洁在打地铺。

“谢谢,我来铺吧。”

“今天你睡床,本来你在外面就着凉了,再睡地下,明天会感冒的。”

“不,我睡地下,我怎么能够让你睡地下呢?”我硬是把洁扶到床上。

洁抬头看着我,突然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多了红药水,棉签,创口贴,等等外伤药。

“坐下。”洁温柔地对我说。

我听话地坐下,静静地看着她拉过我的手,仔细为我涂抹药水。

“小宇,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啊?”

“为你。”

洁突然停下来,抬起头,双眼饱含泪水。

我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把她的头揽进怀里:“洁,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洁没有说话,只是在我怀里用力的点头。

第二天早晨,当第一缕阳光射进来时,我就醒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昨晚是否有睡着,因为我可以清楚的听见洁均匀的呼吸声。

尽管我醒了,但我没有急于起来,因为洁还睡着,我不想吵醒她。我轻手轻脚地从地铺上坐起来,然后就脸对脸地仔细端详着洁。看着她沉睡的面容,我懊恼极了,后悔昨天错怪她了,其实她一直都在为我们的事努力。

“洁,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我喃喃地说。

“恩?你怎么就醒了?”洁嘟囔着,用手背揉揉眼睛,醒了。

“你接着睡,我去做早点。”我俯身亲了她一下便去了厨房。

做什么呢?我打看冰箱,看见里面有些面包,鸡蛋,还有牛奶。我实在是不会做什么,就热点面包和牛奶,然后煎两鸡蛋吧。想好了,我开始找平底锅,找了半天,没有。看来只有用高难度的炒菜锅了,我开了火,然后放油,在接着敲了个鸡蛋。大概是我没等油热就放了鸡蛋,所以此时蛋青和油混在一起,锅里一点煎炸的声音也没有。

这时我听见了身后的笑声,原来洁一直悄悄地站在我身后。我回过头,恼羞成怒地捏捏她的鼻子:“好啊,你敢笑话我!”

洁打掉我的手,把我挤开:“还是我来吧,牙都不刷就做饭,快去刷牙洗脸。”

我来到洗手间,看见牙膏已经挤在牙刷上,毛巾放在一边,昨天我扔在浴室的衬衫也和洁的长袖t恤一起泡在盆子里。等我洗漱完毕重新回到厨房的时候,洁已经做好早餐在等我了。

“看什么,坐下吃啊。”洁一面叫我,一面拿起一块面包开始涂果酱。

我和她面对面地坐下,忽然想到刘若英的一首歌:真的想寂寞的时候有个伴,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

洁把涂好果酱的面包放在我盘子里:“饿了吧,多吃点。”

我猛地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酸,我想这就是我要的幸福,可以每天一睁开眼就看到洁,可以吃洁亲手给我做的早饭,可以听她假装生气的骂我。

我问她:“洁,昨天你怎么想到要去学校找我的?”

“我找了很多地方,想你也不会回家,后来我也累了,就不知不觉来到学校了,你呢?”

“和你一样。”

洁放下筷子,看着我,突然她站起来,走到我跟前紧紧抱住我。我就这样让她抱着,手里还拿着那块没有吃完的果酱面包。

第十二章  约定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 我们在屋檐低下牵手听

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 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 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

累到无力总会 想吻你 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

要作快乐的自己 照顾自己 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听 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

我会好好你爱你 傻傻爱你 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约定》

大三这年暑假,我没有回家。同学们都忙着考研,我忙着找工作,大家都说我疯了。从前别人不知道我和洁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会藏着掖着点儿,现在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就无所谓了。我就是喜欢她,怎么样?我们就是要在一起!我不想读研究生,我不想让她总觉着我是个学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我必须工作,我一定要让她花上我挣的钱。

有时候,我觉得幸福真很简单,有一间不大的小屋,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早出晚归,你做饭来我洗衣,如果可以的话,再加一个牙牙学语的小不点儿,这就足够了。人们总是这样,当爱情唾手可及的时候,就会去奢望更多毫无用处的东西,而一旦爱情变得遥不可及,人们就不再贪婪,只是小心地守着自己的爱情。

我找工作的事既没有告诉家里,也没有告诉洁。我害怕他们会一起反对。从小到大,很多事我都没有自己做决定,但选择大学,找工作,我是一定要自己拿主意的,我长大了,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左右我的生活。

我同时也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洁,我已经不是那个上课还爱看武侠小说的小男生了,我是你男朋友,是你今后要托付终生的那个人,我不可以一直让你照顾着,一直让你担心着,我要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你的天空。

可是不管我怎么掩饰,洁还是知道我找工作的事情了,她居然学我的,也冷不丁一个人跑到bj来了。

这次她没有进我们学校,而是打电话约我在我们拥抱的那个没人注意的墙角见面。我放下电话就往学校后门跑去,兴奋得都没顾上想她为什么会来。她来还能为了什么?想我了呗!

洁每一次为我们爱情的努力都会让我们激动不已。

是我先到的那里,等了快十分钟,洁才姗姗来迟,我老远就看到她,于是飞快地向她跑去,一下子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洁也跟着兴奋地尖叫,一边拍我的肩膀,叫我把她放下来,我把她放到地面上却依然抱着她,我发觉自己真是一天也不能离开她。

可我没有想到她见到我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宇,我要你读研究生,就算是为我!”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还是想把我当小孩子:“洁,我是你男朋友不是?”

“是,你是我男朋友。”

“你以后会永远和我一起不是?”

“是,我会和你永远一起的。”

“那么让我来承担起养家的任务,因为我是男人,我不在是什么小孩子了!”我用力甩了一下手。 洁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对我说:“好吧,你长大了,我说服不了你了,本来你父母就反对我们在一起,亲朋好友都反对我们在一起,大家都认为你是个有前途的人,好吧,都被别人说中了,是我毁了你,是我毁了你。”洁一边说着,一边无力的摇头。

我很心疼,因为我知道,和我在一起,洁承受了比我更大的压力。我可以无所顾及地爱她,不去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但洁不行,大家都会说是洁拖累我,说洁吃嫩草。很多我身边的朋友都有对我说,你这么疯狂地喜欢她真是不值得。喜欢洁不是值不值得的事,喜欢洁是一种意念,一种——信仰。 我用力地扶着洁的肩膀:“洁,你听我说,我从爱上你之后就有一个愿望,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称心如意地花我挣的钱。就像你给我买衣服一样,我也想给你买东西。”

“我知道,小宇,我都明白,可是这一回,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专门赶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想啊,如果我在这里帮你复习考研,说不定你父母就会看在一点上同意我们交往呢?”

洁最后一句话动摇了我找工作的决心,我要让父母知道,从现在开始我只听洁一个人的话,是她说服你们儿子读研究生的。在洁软硬皆施,死缠烂打之下,我终于投降了。我实在不忍心再让洁为我伤心难过了,她已经够累的了。

我安下心来开始复习准备考研了,开始也要走千千万万大学生不得不走的那条路了。洁在我们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我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去她那里,平时都呆在图书馆,她不让我老和她待在一起,说是会影响学习。洁也会常常帮我整理化学资料,拿一些她认为不错的试题和论文给我看,我有不懂的问题,我们俩就在一起研究。她不让我洗衣服,每天吃什么饭菜,要准备几个水果,洁都有计划地给我安排好,她甚至还买了本菜谱,给我煲汤喝。

洁有一次在洗碗的时候开玩笑地对我说:“以后我是不能有小孩,这样再来一遍我会累死的。”

我立刻从后面环住她,用嘴抵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哟,我们还没那个什么,你就想着小孩的事啦?”

洁立马放下碗就要打我,我已经笑着跑开了。我喜欢故意去逗洁,她便会追在我屁股后面打我,我一边叫着,一边跑,洁追不上只好停下来生闷气,这时我才慢慢走过去,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然后伸出手对她说,“你打吧,我让你打。”她每次都下不了手,只有揪揪我的耳朵,说一句,“你呀,真拿你没折儿!”

可是尽管洁一心一意思为我考研做努力,可母亲还是不相信她。

“听说她在你们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亏她还是个当老师的。”母亲在电话里尖刻的讽刺她。

“妈妈,她来是为了劝我考研的,她现在每天为我做饭洗衣,什么事都不让我干,就是为了让我安心复习的。她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打动您和爸爸,让你们接受我们的爱情。”我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怒火。

“你们的爱情,你们那也配叫爱情?”

“我不是你儿子。” 母亲的话让我寒心。在人彻底绝望的时候反而会变的释然,我就是那样平静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挂断电话。我没有再去想母亲的无情,我想到的只有洁,她为什么那么傻啊。

开学后,洁便回去了。我发现每一次的离别我都会很害怕,害怕会就这样永远的失去她,而每一次的相聚我同样也会很害怕,害怕离别那一天的到来。每天我都在矛盾和痛苦中度过,而一旦看到洁,我又得装作满心欢喜的样子,因为又是会害怕她为我担心难受。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太执着,洒脱一点会比较好。可对于洁,我永远也做不到洒脱,我永远都会提心吊胆,生怕她会离开我,我甚至想如果可以用根绳子把我们绑在一起那就好了,只有那样我才可以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

自从上次母亲给我打电话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和家里联系,我已经不去奢望他们会同意我和洁在一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洁在我身边就好了。

开学后不久,系主任又叫我去他办公室,现在谁找我谈话我都不怕,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易扬宇,学校决定保送你去bl读研究生,怎么样?”系主任带着振奋的表情对我说。

“什么?去bl念书?”我脸上有惊无喜,心里唯一想到的是我走了,洁怎么办?

“是啊,全校就只有五个名额。”

“我不去。”

“这样的机会浪费多可惜啊,为什么不去?为了林晓洁?”

“反正我不去,浪不浪费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你和你父亲去说吧,是他一定要学校把名额留给你的!”系主任很生气,感觉有点吃力不讨好。

“什么,我爸?”我惊呆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一种方式一箭双雕来拆散我们。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

我没有给系主任答复就回了寝室,我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反正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即便要出国,也必须带上洁!

第二天我无可奈何地跟父亲通了话:“爸爸,我不想出去念书。”

“因为她?”

“是的。”

“爸爸也明白你现在很痛苦,所以想了这样一个办法让你更好地忘记过去。”父亲在电话里没有丝毫责怪我的语气,这让我又感动有惊讶。

“可是爸爸,我是不可能忘记她的。”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现在忘不了她,等你到了新的环境下,认识新的朋友,有自己新的生活,你会慢慢把她忘记的,你会有属于自己,属于我们全家的真正的幸福的。”父亲的口气诚恳却坚决。

“没有她,我永远也不会幸福!”我不想放弃,我怎么能够放弃。

“那你去找她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父亲突然大吼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莫名其妙地冷笑了几声,好吧,我不想要那样的母亲,而父亲又不想要我这样的儿子。我成了百分之一百的孤儿了,不过没关系,我至少还有洁。

我可以放弃全世界,惟独不能放弃洁。

我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了,什么考研,出国,通通去tm的。我就是要找工作,然后和洁结婚。bsd的高才生,在bj找教书的工作应该不难,等我安定下来再想办法把洁也调到bj,到那时,木已成舟,量父母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忙着实习找、工作,忙着毕业论文。我没有告诉洁自己和父母倒翻的事儿,省得她又兴师问罪,可不知怎的,又被她知道了。

“小宇,出国深造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可以放弃呢?”洁万分焦急地在电话里问我。

“我爱国嘛,出国是崇洋媚外的人干的事儿,我不干。”

“你少跟我来这套,一说正经事你就爱耍宝!”洁生气了。

“对,我耍宝,我出国了,你怎么办?”我也生气了,这段日子,我们老是在电话里争来争去,有时候一点小事情,大家都揪住不放。

“我在这边等你回来啊,”洁明显底气不足:“你去吧,我会等你的。”

“我出国,三年五载,你多大了,等得起么?”我最讨厌她说这些毫不现实的话了:“我前脚一走人,你后脚就开溜,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你以为我傻呀!”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洁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你爸爸妈妈不让我们来往是明摆着的事儿,你又去和他们吵翻。他们会怎么看我?你总是那么冲动,一点不为我考虑!”

“我不为你考虑,我找工作?我不为你考虑,我成天累死累活的?我不为你考虑,我把全世界的人都得罪光?”我一口气说完,才发觉话说得太重了。从来都没有这样和洁说过话,我们真的是吵架了。洁在那头好久都不出声,我碍着面子也没说什么。

“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这样行了吧?”洁哽咽地说:“你不要这么大声,我没力气跟你吵,你是长大了,我吵不过你,一切都随便你,好吧?”

“洁,我不想和你吵,”我听她这样的口气,心都要碎了:“我真的没想和你吵,洁,我不能没有你,我怕我一走你就不要我了,现在我没有任何亲人了,我只有你了……”

我也说不下去了,压抑的哭声在电话线两端相互传递。

第十三章  我的爱

绕着山路 走的累了 去留片刻 要如何取舍

去年捡的 美丽贝壳 心不透彻 不会懂多难得

以为 只要简单的生活 就能平息了脉搏 却忘了在逃什么

我的爱 明明还在 转身了才明白 该把幸福 找回来

爱不是各自缅怀

我会在沿海地带 等着潮汐更改 送你回来

你走路姿态 微笑的神态 潜意识曾错过的真爱

莫非这是上天善意的安排 好让心更坚定 彼此更接近 真爱

我的爱 明明还在 转身了才明白 该把幸福 找回来

爱不是各自缅怀

我会在沿海地带 等着潮汐更改 学着忍耐

不再怕伤害 不再怕期待 潜意识那才是我真爱

——《我的爱》

一转眼,又快过年了,我和父母僵持了整整一个学期。这期间,他们要我回去办护照,我不回去;要我到bjl’alliance francaise 学法语,我也不听;学校方面也开始犹豫是否应该把保送名额留给我。总之,一切事情都被我搅得乱七八糟。我无所谓,我就是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一个轻易屈服的人,更何况从头到尾,我就压根没做错什么!

春节我不打算回家,我对母亲说要一个人在bj好好准备毕业论文,前段日子一直没抓紧。母亲也知道我的搪塞她的,所以没说什么,只是叫我自己保重身体,一个人好好想想。有时候我也会想,母亲从对我大发雷霆到现在对我不闻不问、听之任之,看来她真的对我绝望了。好吧,你现在这样对我,等我以后做出成绩了,看你怎么后悔当初对我的态度。

我还是会经常打电话给洁,询问她的生活状况,身体好不好,最近有没有不开心的事啊,会不会想我啊,等等。初恋的激情已经渐渐退去,留下更多的是对彼此的想念和关怀。

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把不回家过年的消息告诉洁了。

“洁,我这次不回去过年了。”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她说。

“什么,你不回去了?”洁没有想到我和父母已经闹到这步田地,可她依旧问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回去呗。”

洁停顿一下突然对我说:“小宇,我过来陪你过年,好吗?”

我曾经也想过叫洁过来陪我,但这种举家团圆的盛大节日,我怎么忍心让她陪着自己在bj孤单受苦呢。

“算了,你还是回家吧,我知道你每年春节都回去过年的。”

“小宇,你不是说你就我这一个亲人了吗,我过来陪你吧。”

“好吧,洁,我真的就你一个亲人了,有你,我也满足了。”我依然平静地对她说,幸好在电话你洁看不见我眼中的泪水。

第三天上午洁就到了,这时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学校里人都已经走空了,偶尔有几个要考研的和几个家住得远的。学校只开了一栋小宿舍楼,我们大家都搬过去住,毕竟,人多热闹点儿。

洁还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我提出去远一点的朝阳区租房子住在一起,洁没有同意。她不同同意我也就算了,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该发生的事必须要等到最该发生的时候再发生,这样才更加有意义。

我也不打算考研了,洁也懒得劝我了,所以这个年我们还是过得蛮开心的。每天上午一大早,我就赶到她那边,她拿了把钥匙给我,这样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有时候我到得早了,她还在睡觉,我就下楼去对面的永和豆浆店买早点,有时候她起得特别早,便会给我做早餐,或者等我来一起下楼吃。

上午我们通常会待在家里,看看电视,两个人下下五子棋什么的。我现在已经开始叫那个她租的小屋为家了。下午我们就出去到超市买菜和水果,为过年做准备。年前的东西,什么都贵,一斤白菜都得好几块钱,美国进口的蛇果像是打了蜡一样,通红透亮,洁特别爱吃,我每次都笑她喜欢吃石蜡。后来到了法国才看到,这里不仅蛇果像石蜡,就连脐橙也跟打了蜡似的。丫就是要吃这种石蜡果。

洁每天都勤勤恳恳地为我做饭,那回为了我迎考该死的研究生,她学了几手做菜的“绝活”,是她自己说“绝活”的,我可从来没说过。不过她的手艺倒的确是有些进步的,那当然了,她从前是怎么做菜的——用加热的方式使菜由生到熟。

刚开始的时候,洁每次做好一个菜总会高兴地拿来给我尝,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神我只好陪着笑脸说:“哇,真是好吃极了!”

洁就会眨眨眼睛看着我,然后突然大声说:“你就算假装想表扬我也要装得像一点啊,皮笑肉不笑的,很难吃啊?”

她说完转过身自己用手捏了一块放到嘴里,然后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挺好吃的。”

我便强忍住笑故意气她:“好到我吃了都想吐。”

她立刻回头,凤眼一瞪,我马上改口,接住上面讲的话说:“那是不可能的。”

洁想气又气不起来,只好用手点一下我的脑门,骂我一句:“滑头,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我喜欢边看电视边听洁在厨房里忙活。听着她炒菜的声音我都会感到特别温馨,也会在这时回忆自己当年对她苦苦的暗恋,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梦想都一一实现了。不过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喜欢在厨房里陪着她,帮她洗洗菜什么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洁总是会轰我出去,说把衣服弄脏了她又要洗,而我则会趁着这拉拉扯扯的机会把她不经意地揽到怀里,然后温存地对她说:“我可不忍心你这样为我劳累。”这时候,洁就不再说话,小鸟依人般静静地待在我坏里,任凭我搂着。

大年三十这天,洁从下午一点就开始筹备了,她使出浑身解数,精心烹饪了六菜一汤,还特地又跑到外面馆子里点了四个菜,满满一大桌,我看着就饱饿。可末了,她还满脸歉意地对我说:“唉,忘了准备火锅了,你将就点儿吧。”

我搂着她的腰跟她开玩笑:“够丰盛的了,这已经相当将就了。”洁听了这话,又咬着牙,抡起拳头打我。

我们一边吃,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不亦乐乎。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是妈妈的电话,我俩一下子都沉静下来了,调小了电视机的声音,我镇定地接通电话。

“小宇,过年了,吃饭了没有?”母亲终究还是不放心我的。

“啊,”我实在不好说什么。

“和同学一起过的年?”

“啊,”我又应了一声。

“怎么你那里这么冷清呢?”母亲有些担心。

“哦,我在寝室外面接的电话,里面太吵,听不清,”我当着洁的面对母亲撒慌,我看见洁立刻就把头低下了,并用手卷自己的衣角。

我列行公事地依次和母亲、父亲说了话,拜了年,便迅速挂断电话。洁看我挂了电话,也没说什么,自己将电视的声音调大,跟着电视里面的人一起笑,我没有看电视,只是看着她,她明显不自在,笑容都有些机械。我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洁并不看我,依旧眼睛盯着电视。

我用手扳过她的头,让她看着我:“真没有不高兴?”

她没有说话,我们四目相对,突然她扑到我怀里,死死钩住我脖子,哭开了:“小宇,今后我们怎么办呢?总不能永远和你父母这样僵下去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话安慰洁,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对她说:“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那天晚上,听完新年钟声后,我们抱在一起拥吻了,新的一年又到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bj的冬天很冷,又是大年三十,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人人都缩在家里,所以洁这次也没让我一人回寝室,她给我拿了床被子铺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回里屋去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在黑夜里睁大眼睛胡思乱想。偶尔看一看夜光手表。大概凌晨三点的样子,我听见卧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赶紧闭上眼睛。洁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感觉她好像蹲下来了。过了很久,我才听见她抽噎地对我小声说:“小宇,我爱你,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来我办公室,我就喜欢你了,以后不论如何,别忘了我好么?”

我听了这话,热血沸腾,什么也不顾,一把拉她到怀里,死劲地吻她。她也在黑暗中密切地配合我,一面暗暗的留泪。我吻到她脸上的泪,更加心疼,于是更加用力的吻她。然后我轻轻地抱起她往卧室里走去。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我没有想到,新的一年我做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这个。当最后时刻到来时,我也哭了,两个泪人就这样哭着抱在一起,心中的激动如排山倒海。

第二天,我很晚才起来,一睁开眼就发现洁脸对着脸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然后傻乎乎地咧开嘴笑了,洁也跟着笑,眼中仿佛依然残留着泪水。我狠狠亲了她一下,又把她重新抱进怀里:“洁,等我一毕业,咱们就结婚,好吗?”

洁不说话,只是紧紧k在我胸前,巨大的幸福顿时将我全身心笼罩住,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和洁真正在一起了,现在谁想拆散我们都没有用了,我们已经成为一个人了。

我们在床上一直赖到正午,洁好几次要起床,都被我死皮赖脸地硬是给拖住了。终于她趁我一个不留神,泥鳅一样溜下床。

洁一面背对着我穿衣服,一面说:“大年初一就赖床,快起来,我把昨天的菜热一下,你快去洗澡。”

洁说完以后,就径直去了厨房,留下我一个人极不情愿地去浴室洗澡,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一阵激动。我甚至感到自己今后的使命更加神圣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洁过得幸福。还没等我洗完,客厅那边就传来了她特有的清脆而嘹亮的喊声:“你洗完了没有,该吃饭了!”

我立刻三下五除二把身子擦干净,只穿了条短裤就跑出来,洁看着我这副摸样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也不管这么多,先过去搂住她,“啪”一声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别闹了,快穿衣服,小心着凉了。”洁并不看我。看着洁的窘样,我乐了。

吃完饭后,洁和我一块儿收拾桌子,突然,洁停下来,然后想了想才对我说:“小宇,等下别忘了给父母打个电话,拜个年,啊?”

“好吧!”今天她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趁着洁去厨房洗碗的空挡,我赶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很奇怪,母亲这回并没有问我在哪里,只是祝我新年快乐,学习进步。父亲也和我说了话,并问我是不是过了年在回家一趟。我说没时间,他便没在强求。

打完电话,洁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打了?”

“嗯,”我马上明白洁去洗碗就是有意给我留下空间给父母打电话的,她一定怕我尴尬,所以才自己主动闭开,想到这里,我突然感觉洁真的很委屈,“洁,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洁刮了我一个鼻子,就走开了:“我去洗澡,你自己看会儿电视,等下我们出去玩吧。”

听着浴室里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我心里一阵躁动,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但最终没敢走过去。

洁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除了头发还湿着,其他早已穿戴整齐,她侧着头,一边用手优雅地理了理头发,一边对我说:“怎么样,可以出门了吗?”

我拿了件外套和洁一道出去了。洁不喜欢玩bj的名胜古迹,她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就全玩过了,洁最喜欢逛街。我发现只要是女人,不管老少,不论美丑,都爱逛街,男人有不爱抽烟的,女人却没有不爱逛街的。摸摸柔软的毛料,试试刚上市的流行新款,就是不买,心里也是满足的。说实话,我最烦逛街了,但现在没有办法,洁有时候一逛就是四,五个小时,中间不带歇的,完了回家居然可以脱了鞋就兴致勃勃试衣服,我每次一回到家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洁便使用一切女孩子惯用的杀手锏——撒娇耍赖,硬是把我从床上逼起来,看她的时装表演。

洁最喜欢esprit的衣服,每次新款上市或者换季打折她都要去,可往往esprit不是在新款上市就是在换季打折,所以也就是说洁只要一有时间就往esprit跑。esprit的衣服特别贵,所以每回减价洁都疯狂购买,她买esprit不是一件一件地买,而是一套一套地买。“不是我想这样买,esprit不成套就不好看了。”她每次都对我这么说。当时在上高中的时候,大家就说洁是esprit的代言人,我到现在才深刻感觉到群众的眼睛的确是雪亮的。

今天还是老习惯,我们到了wfj就直奔esprit,大老远就看见esprit大红色招牌下面贴着“新年大酬宾活动”的字样,洁兴奋得丢下我就往那里跑。可刚到门口,她的脚步就嘎然而止。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去。接着自己也怔住了,我看见洁从前的未婚夫牵着一女的朝我们走来。

他看到我们也有些尴尬,勉强笑了笑然后介绍:“啊,这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从前的同事。”他旁边的女人朝洁热情地伸出手,说了句,你好。

洁机械的和她握了握,牙逢里挤出一句,你好。

我一只手钩着洁的腰,一只手伸出来大方地和那女的握了一下,顺便主动介绍自己:“我是她男朋友。”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他的。我忘不了他在洁家捣乱和打我的那一幕。

他挂着满脸的笑容极不情愿地对我们说了句,新年快乐,便和他现在的未婚妻一起走了。洁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我没有理会她,自己去挑了件看上去还不错的大衣,然后对洁说:“看,这件还不错吧?”

洁显然没有在听我说话,看着我问了句:“啊,干嘛?”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衣服在她身上比了一下,自言自语:“这件还真是不错。”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结,为什么自从那一次她未婚夫打了我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而且洁也没有再提到他?但是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有问洁,我想如果洁愿意,她是会主动告诉我的。

那天洁一件esprit的衣服也没买,寥寥草草的逛了几家店就和我打道回府了,看得出,突然邂逅她从前的未婚夫携手他现任未婚妻对她打击不小,在公车上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说笑,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我也知趣地不和她说话。我想不管怎么说,他也曾经是她未婚夫啊,他们也应该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

回到家里,洁也没说什么,吃完饭以后,我们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洁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小宇,你想知道那天你突然来我家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接下来,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那晚发生的一切。

原来,洁那天是和她未婚夫提出分手的,她未婚夫不同意,希望她可以回心转意,还说过往不究,但洁没有答应。他很生气,说结婚的日子都基本上定好了,而且很多亲朋好友都知道了,突然反悔,面子上过不去。可洁坚持要分开,于是他就砸东西,问洁的小情人是谁?洁说是我,还说认识他以前就喜欢我了,以为认识他以后会把我忘记,但做不到。他听了这话更加气愤,骂洁心理变态,居然喜欢自己的学生,洁不说话,由着他骂。他骂累了,洁又接着说很对不起他,但不希望这一辈子都欺骗他,所以必须要早作了断。他气极了,想走人,可一开门就看到了我。后来我和他扭打在一起,洁怕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况且伤了哪边都不好收场,于是灵机一动假装狠心的叫我走,洁知道这时只有我才可以喊得动。我走以后,他看出来洁是真心地爱我而且爱得很深,知道他们的事是无法挽回了,就摔门走了。洁没说什么,等他一走就赶紧出去找我,因为她看到我连包都没有拿,知道我一定要露宿街头了,天这么冷,冻一晚肯定着凉。

听完洁的叙述,我万分内疚,原来洁的努力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看到自己的坚持不懈,总希望自己可以照顾洁,却没有想到其实洁对我的付出都是默默无闻的,她把所有的苦都受尽了为的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我,而我却蒙在谷里还以为是自己在保护着她。

“洁,”我把她搂过来:“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受丁点儿苦了。”

洁在闭上眼睛紧紧地k在我怀里,一句话也没说。

我和洁就这样甜蜜,美满地过了一个新年。大年初四的时候,父亲打电话告诉我,决定和母亲一同来bj看我,还说火车票都买好了,初六就到。听了这话,我不知是喜是悲。为什么上天总不能让我们两安安静静的相爱。洁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平淡,只是叫我陪她下午去买火车票,明天就走。

“没关系的,我爸妈也住不了几天的,即便他们在这里,我也可以过来陪你。”我真不想洁就这么走了,我们才一起待了十天。

“不了,我不想你两边跑,没事儿,我回去正好备备课。” 洁一再坚持,我也不好反驳了。说实话,我并不想父母在这边碰到洁,把事情闹得更大。

下午我陪洁去买了车票,没有卧铺票了,可洁仍然坚持买了坐票。我特别难过,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有时候,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担小。冲动起来,干错事儿,不冲动的时候又总是犹犹豫豫的。什么事都做不好,一到关键时刻就打退堂鼓。唉,真是一点用也没有,真是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干。

第十四章 收获

我想或许 就是要过这么久 花的等待才能够结成果

路一定要 蜿蜒直到这个路口 才最适合再重逢

你的眼和我的手 都比从前柔软的多 更懂面对 更懂紧握

收获 这一路点滴苦痛 原来全都是收获

不曾错过 也就不能拥有 更好的你 更好的一个我

当然我们都可能会再犯错 但这次一定更容易就度过

未来像神秘包裹 等着你我 用天真勇气去打开 快乐感动

我的笑在你怀中 都比从前暖得多 能够重来 我感谢得颤抖

收获 此刻的我们 刚刚好最芳香成熟

请你陪我 往明天慢慢走 种下爱 看长出什么梦

绕了一圈的你我 终于等到最好的时候 尝到爱的硕果

——〈收获〉

洁走了,父母来了。

为什么他们不能和平相处呢,我不奢望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难道在同一个城市下相处都开始变得这么难了吗?洁是那么的优雅大方,知书答礼,难道就因为她比我大六岁所以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吗?我不明白,为什么父母都是为人师表,却依然用迂腐的世俗和理念看问题,难道现在已经是21世纪还提倡婚姻父母做主吗?

我其实早就想到父母这次来京的目的,他们常来bj出差,又不是没在bj玩过,这次来百分之百是因为我出国留学的事儿。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答应他们的。

父母下了火车,我还是很热情地上前去拥抱和问候,不过明显感觉有些不自在了,他们决定就住bsd的招待所,这样里我宿舍也近些。等把一切都安顿好以后,父母没有忙于带我出去吃饭而是关好门,一副极其严肃的样子。我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了,我一定要像高尔基笔下的海燕一样,毫不畏惧严酷的挑战。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父亲第一句就问我:“林晓洁回去了?”

“是的,她回家了。”我无比震惊,父亲怎么会知道洁来了。可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问他。我尽量不让自己多说话,父亲问一句,我就答一句。

“她怎么会过来和你过年了?”父亲又问。

“她担心我一个人过年所以就过来。”

“是她想过来,还是你叫她过来的?”

“是她自己过来的。”我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谎言总是会有被截穿的一天,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何况反正他们都知道了。

“真的决定不出国了?”父亲用打探的语气第n次问我。

“真的决定了。”我用坚决的语气第n次回答他。

父亲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知道无声的雷已经打完了,下面应该是暴风雨了。

突然,父亲问我:“那如果林晓洁和你一起出去呢?”

“爸爸,您说什么,让她和我一起出去?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有点迷糊了。

“我都帮她办好了,和你一起去bl,凡尔塞大学,不过是去做访问学者。我想她会感兴趣的。”父亲这回笑了。我的嘴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然后又神经质的用手摸摸额头,知道自己没有在发烧,爸妈微笑地看着我,好不容易我才从嘴里哆哆唆唆地吐出一句:“谢谢爸爸,谢谢妈妈。”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简直太神奇了,这真是一个奇迹。而这个奇迹是我和洁一同创造的,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在夕阳下的塞纳河畔手牵手走路的样子。那是怎样一副和谐浪漫的画面啊。我们在七七四十九难之后终于修成正果了。我要感谢父母的通情达理,我想此刻洁要是在我身边,一定会高兴得抱着我哭。

这天晚上我一离开父母那里就打电话给洁,尽管现在父母同意我和洁交往了,可我依然不习惯在他们面前和洁谈情说爱。

花了很长时间,我才好不容易用颤抖的手拨通了洁的手机。“洁,我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我对着手机大喊,泪水随之飞溅下来。

“什么?”洁不知是没明白我说的话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说,我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他们还帮你办好了去bl凡尔塞大学访问学者的邀请涵,我们一起去bl!”我再一次对着手机大喊。

洁没有说话,我只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响亮的哭声。

挂了电话,我又来到大操场,天气很冷,还下着雪。可我依然在操场上奔跑喊叫,我的喊声在空旷的草坪上久久地回荡。上一次来这里喊叫是因为洁和别人在一起而难过,而这一次却是因为自己要和洁永远在一起了。那时,打死我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四周都是冰和雪,只有自己脸上兴奋而喜悦的热泪在流淌。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简单多了,我在bj的l’alliance francaise学法语,洁停了职也去她那里的法语培训班上课。一个月以后,我的护照就办好了,洁因为去过新加坡所以已经有护照了。

七月初我顺利地拿到了大学毕业证,穿上了学士服合影留念。七月底我在bj又拿到了签证,与此同时洁在武三又的领事馆也顺利过关。一路绿灯,皆大欢喜,就等着八月初我们双双飞bl,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洁来bj那天,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接的她,我父母为了看我毕业所以七月底就到了。下了火车,洁第一次羞涩地叫我爸、妈:“伯父,伯母。”

我这回大胆地当着父母的面上去拥抱洁。尽管洁吓得马上就把我推开,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是真的高兴和满足。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bsd,我借了一套学士服,穿上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在bsd校门前合了影。我和洁分开站在父母两边,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刻了,学业圆满结束,爱情也获得大丰收。是的,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了。

第三天是我们登机的日子,可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一样,因为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就和洁两个人真正生活在一起了,而且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的心情无比激动,一大早,天没亮我就醒了。八点不到我们就从bsd出发,飞机是12点起飞的,但必须提前入关,所以要到得早。在taxi里,父亲坐前面,我、洁和母亲坐后面。我坐她们两中间,左手握着洁,右手被母亲握着。我知道,其实母亲是爱我的,而且非常爱。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儿子的母亲呢?

十点不到,我们就到达首都机场了,先将行李托运,顺便办理登记卡。一切都办妥当之后,我牵着洁来到父母面前。

“爸,妈,我们走了。”我心里也有些不舍,但却不敢表露什么,怕母亲会受不了。

可就这样,母亲都快承受不住了。她听了我这句话马上把我抱住,含着泪水对我说:“小宇啊,妈妈其实也不想你走的。”我弓着背也抱紧母亲,突然之间感到鼻子一阵酸楚。我心里明白,自己长这么大,没有给父母带来丝毫荣誉,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接着父亲也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宇,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你都必须坚持下去,要知道,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啊。”

“爸爸,我会的,我在那边一定会努力学习的。”我知道父亲这句话 含义,我因为是保送生,而洁又是以访问学者的身份过去,所以我们俩的奖学金和go-vern-ment补贴加在一起有一千两百多欧元,在bl生活足够了,而且可以说,对于广大留学生,这种条件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我们不但不用打工,甚至还会有所节余。

和父母最后道完别后,我紧握着洁的手和她一起大步流星地朝如关口走去,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而复杂的感觉。我们离开是为了去寻找下一个梦开始的地方,我们把这个地方定在浪漫之都bl,有洁在我身边,我的明天一定会更加光彩耀人的。我甚至都开始设想我们衣锦还乡那一天的情形了。

这时候,洁用手背抻了抻我的脸:“想什么呢,一个人傻笑,也不睡一下?”

我把她的手从脸上拿到嘴边吻了吻,才说:“没有,我在想我们学业有成,事业辉煌那一天回国的情形。”

“怎么就想家了?”洁看着我小声问我。

“我不用想家啊,家现在就在我身边,你就是我的家啊。”我温柔地对她说。

洁一阵激动,环顾左右,发现旁人都在假寐,这才把脸凑过来,闭上眼睛悄声对我说:“就一下,快点儿。”

我迅速把她抱进怀里,将一个深沉的吻印在她唇上,接着把她轻轻地放开,两人四木相对的笑了。想到今后有洁陪伴的日子,我感觉自己已经直升入天堂了。

第十五章 未知的精彩

梦该开往哪里 通往什么未来

年轻的动脉 直觉就是未来

别出心裁

真的爱无可取代

生命是舞台 天天新鲜题材

不需要天才 只想玩得开怀

别再发呆

错过了用什么取代

我未知的未来 不要谁来编排

期待是种色彩 信手涂改

日子充满自信 风采

未知的岁月 有多么多姿多彩

由我自己来主宰

——《未知的精彩》

我们来到bl了,这个美丽古典却又充满潮气的城市。

别人都说bl是浪漫之都,我认为bl的浪漫不仅源于他悠久的历史,浓郁的艺术氛围,更取决于他的人民,似乎每一个bl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温馨又和谐的艺术色彩。白天繁忙的工作,来来往往的车辆,狭小的单行道,飞快的生活节奏;夜幕降临的时候,人们会相聚在一个个餐馆、酒吧,并不是疯狂的喧嚣,大家只是坐在一起,喝一喝咖啡,品一品红酒,聊一聊身边的趣事,这就是人生。周末一到,商店大都关门停业,人们开着车去乡间的农场亲手摘菜,年轻的夫妇推着牙牙学语的孩子去郊区的公园踏青,热恋中的情侣在塞纳河边拥吻,bl人享受着自己的生活,自由而洒脱。

刚到bl的时候,一切都是新鲜的,什么也不懂,还好在国内的时候父亲联系了他的一个目前在bl工作的学生,他帮我们联系好了住处,在bl的新商业区la defense,四十几平米的房子,在第25层,窗户面朝埃菲尔铁塔,租金相对来说不贵,房租六百多欧元一个月,除去房补,估计四百来欧就可以拿下。最大的好处是交通方便,出门五分种就是地铁和rer,而且旁边还有大型超市auchan ,买菜什么的都特别快。

因为是租的房子,所以里面什么都有,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我们只有哪天一起去买些锅碗瓢盆和一个晒衣架就可以了,在bl衣服不允许晒在阳台上,只能晒家里。

第一天晚上,和洁躺在我们的“新房”里,心中异常兴奋,我真是做梦也不敢想象洁现在就在我的怀抱里,而且今后永远都会在我的怀抱里。我这辈子已经知足了,真的,我不向往富甲一方,也不向往功成名就,我只要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翻身便可以抓住洁的手就会非常非常满足和幸福了。

次日一大早,我们就去nanterre的pol.ice局办居留,到那里一问才知道,办居留的手续复杂着呢,先要和他们预定rendez-vous(约会)然后十天半个月的再去办理,最后还要等上三个月的材料审核时间才能够第三次去那里取居留。所以这一天我们带着所有的材料却什么也没办成,只是定了个约会。不过幸亏没办成,因为我们的钱还没有存入银行,没有银行开出的存款证明也是无法获得居留的。所以下午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将我们所有的钱存入我们附近的societe generale银行。

第三天我们又是起 了个大早,因为时差还没有调过来,所以每天六点不到,我们就起来了,下午四点就开始东倒西歪,哈欠连天。今天是去学校报到,因为我们的学校相隔很远所以只有各走各的,而且我坐地铁,洁先陪我坐到porte maillot就要转乘rer,rer在bj也叫轻轨。出门的时候,我们讲好了自己走自己的,到了porte maillot的时候,洁下地铁了,我站在地铁门口看着她,她也不走开,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并不说话。这时候,地铁要开动的警铃响了,我一个激灵跳下地铁,门关上了,地铁开走了,留下我和洁两个人站在那里。没等她问,我就主动说:“算了,还是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洁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突然拈起脚,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冲动得一把抱住她,感觉抱住了我的全部,只有在这一刻,我才强烈体会到什么叫做相依为命。和自己的爱人相依为命,是多么浪漫的事啊,可谁又会想到浪漫背后的辛酸。其实伴随着相依为命的另一个词也叫举目无亲。然而如今这一切我都不感到悲伤,因为我们在一起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今天这点小小的苦难对于我们,早就不算什么了,我说过,此生有洁,别无他求。

我们先到了凡尔塞大学为洁办理访问学者的手续,由于法语不是太好,那帮法国佬的话没太听明白,后来那里来了一个华人教授,会中文,这才把一切都弄懂。法国人其实很和蔼的,就是办事动作慢了点儿,我想这和他们人口少有密切关系,在中国可能一小时要接待一百来人,而在法国,一小时最多也就十个人。压力不同,效率也不同。

在凡尔塞折腾到中午,我们才把事情全部办好,接着吃了口面包,喝了点儿水,又乘地铁往bl第七大学赶,所以bl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防空洞的感觉。在bl的地下,一共有14条地铁贯穿整个城市,这就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bl的每一个角落连接在一起,与此同时还有五条rer将城乡连通,在这里,有没坐过公共汽车的人却不可能有没坐过地铁的人,迷路了没关系,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十分钟,你就一定会看到一个古老的同样代着艺术氛围的地铁站入口,进去以后,你就明白该如何回家了,所以在bl看不到迷路回不了家的人。

到了我们学校,感觉比凡尔塞大学要小得多,凡尔塞大学有几个分院,很大;而我学校就屁大点儿地,还是和第六大学一起合并着的。后来我才知道,bl的大学都这样,最有名气的索邦第四大学就一栋四合院样的楼,这里的大小不是k面积大而闻名,而是k辈出人才而名扬四海的。

因为有了上午办事儿的经验,下午就快多了,先到咨询处问学校的教务处在哪里,然后再找到我要读的生物化学系的秘书处,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不到两个小时,我就拿到了一张想ic卡一样的学生证和一大堆学校介绍还有入学时间安排表,就等着9月2号到学校拿课程表正式上课了。

从学校出来,我们顺路到附近的sfr店买了手机卡,这里打电话是每月教固定的钱有固定的通话时间。

等所有的事都办完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天还是和正午的时候一样大亮着,我们没有急忙回家而是去bl七大旁边的塞纳河边散步。之前我早就梦想着这一刻了,今天终于得以实现。河边有很多人支着小货摊买从前古老的画报,书籍还有用过的明信片。我们手牵着手在河边走着,河里不时开过一只乘满游客的游船,也有一些素人画家在河边画画儿,我心潮澎湃,头一回牵着洁的手没有感到压力。

第二个礼拜,我们先由我父亲的那个学生开车带着去郊区的ikea(易家)买锅碗瓢盆和晒衣架,然后又到13区中国城采购了一大堆油盐酱醋,当然也少不了一袋大米,我已经吃了一个礼拜的法国面包棍和麦当劳了,再让我吃下去,我都吐得出来了。

现在离开学还有两个多礼拜,正好逛逛bl城。我们每天晚上拿出bl地图和地铁研究明天要去的地方,然后准备干粮。第二天一早就从家里出发。先把几个关键的景点玩个遍,像什么bl圣母院,卢浮宫,奥塞宫,铁塔,圣金教堂,协和广场和凯旋门。然后又去看了bl公社墙还有我最喜欢的荣誉军人院和洁最喜欢的罗丹雕塑馆。凡尔塞宫不着急去,反正那里离洁的学校就20分钟的路。

才短短的一个月就让我习惯了在bl的生活,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bl这座城市让我习惯,而是我已经习惯了洁在我身边的日子。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可以将她搂入怀中,洗簌未完就听见那边已经开始叫我去吃早饭了,吃完早饭两个人钩肩搭背地出去玩,我也开始学着法国人一样,动不动就给洁一个措手不及的热吻,不论在地铁里,在auchan超市里,还是埃菲尔铁塔的顶端。我花了二十几个欧元将一张我们在塞纳河畔相依相偎的亲密合影放大贴在我们床头的墙上。每天都晚到天黑才回家,洗完澡,把一切事情都做完以后,我们喜欢关了家里所有的灯,静静地坐在面朝埃菲尔铁塔的落地窗前,我会让洁斜躺在我怀里,两个人一起看着天空中闪亮的星星,说着悄悄话。

我问洁,她是如何喜欢上我的,洁就说是因为我死缠烂打,她没有办法只好将就了。之后她又会反问我是怎么会喜欢她的。我便回敬她说是因为她老端着架子,其实是有意勾引我落入陷阱的。每当这种时候,洁就死劲哈我痒痒,动人的笑声回荡在寂静而黑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生机勃勃。有时候,她也会跟我讲她教我们班的点点滴滴,说她其实觉得梁威也很不错,就是成绩差点儿,然后我就问她,“是不是如果梁威成绩好,你就选他不选我。”洁便也学着逗我说如果不是我死皮赖脸的跟着她,她早跑了。洁有一回问我她是不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骗她说是第二个。没想我话一出口,她就立刻从我怀里坐直了,问我那第一个是谁,她认不认识。看着她吃醋的劲儿,我就屏住气接着往下蒙,说她何止是认识,还是她的学生。于是洁就一个一个把我们班甚至她教过的其他班上所有的美女都数一遍。到最后我才憋住笑,小声告诉她,我第一个女朋友姓林。这时候,黑暗的屋里回荡着的不再是爽朗的笑声而是一阵刺耳的惨叫。

最让我倍感欣慰的是洁的厨艺于日俱进,用我的话形容,人民的生活水平在part的第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洁现在不但会做梅菜扣肉,椒盐大虾,就连香酥鸡,水煮活鱼这种高难度的菜都会做了,每次她看我吃得喷喷香就会得意地自夸:“我现在都可以当大厨了。”我则会不要脸地边吃边说:“你厨艺的提高应该感谢我这个一流的美食家。”

我在家里总不爱穿拖鞋走路,洁一见我没穿鞋就拿着拖鞋打我屁股,我便一边逃一边嘴里叫骂:“k,我丫从前被老妈追着打,现在被老婆追着打,真是够倒霉的!”

洁听了这话,双颊绯红,并不说话,一只拖鞋朝我飞来,就像《十面埋伏》里小妹手中的飞刀,只不过速度慢了点儿,因为洁怕真的打疼我。而每当我在厕所里待了半小时以上,洁就会过来敲敲我的门,然后强忍住笑问我:“你睡醒了没?”

开学以后,日子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轻松了。作业、考试,铺天盖地而来,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高三。每天我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每次回到家都累得不行,洁帮我热饭热菜,我就一边吃,一边骂该死的教授,说他超级变态,肯定是去过咱们的高中进修了,否则怎么学会了我们高中老师的变态手段。

洁听前面的时候还跟着我一起骂,到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头,知道我是拐着弯儿损她,便故作生气的揪揪我的耳朵,骂我良心喂狗吃了,她累死累活给我做饭最后还被取笑。我喜欢看洁瘟怒的样子,她每次噘着嘴朝我生气时,我都很想笑,觉得她实在是可爱得让我不能自已。

洁做访问学者比我轻松,每周就那么几节课,可是因为我,她每天都要很早起来为我做早餐,她总对我说,早饭不吃好,上午的课就全泡汤了。每次我吃完早饭,她都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到门口,嘱咐我路上当心,上课要认真,等等。尽管啰嗦,却叫我喜欢。

有一次,她叮嘱完以后正要关门,我突然转过身顶住门,把她吓了一跳,连忙问我:“你又忘带什么东西了?”

我神情地望着她:“没有,就是想再看你一眼。”

洁感动得抱着我的头死命亲了一下,才说:“好啦,现在去上课吧,否则来不及了。”

从此以后,每天早晨出门,我都要让洁亲一下才走得踏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尽管天天和她在一起,可看不到她的时候依然会想念她,哪怕中午在食堂吃饭,我也忍不住打电话给她,跟她温存几句,或许从前我们的爱情在苦难下压抑太久了,一时间释放出来,两人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全部抓住吧。

洁让我活得像个城堡的君王一样,天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的心每时每刻都被幸福所填满。下午刚下课,我就往家里赶,家就是我和洁的爱情城堡。通常我到家的时候洁已经到了,偶尔我先到家,也会主动拖拖地,打扫卫生什么的。这样洁回来就会特别开心。

记得有一回,洁很晚才回来,我都开始着急了,打她手机也没人接。原来她下了课又跑到13区去买菜了,13区离凡尔塞很远,根本就是两个方向。她风尘仆仆地回来以后我很心疼,一面接过她手里的菜,一面表扬她:“实在是个好老婆。”

洁没答理我,只是反问:“谁是你老婆?”

“你是我老婆!”我理直气壮地回应她。

“谁是你老婆?”洁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声音又提高了半截。

“你是我老婆!!”我也听下来看着她,声音也盖过她。

“谁是你老婆?”洁第三次问我,声音更加大了。

“你是我老婆!!!”我有点对天发誓的感觉,声音响得挂在墙上的大汤勺都好像振了一振。

洁听完这话,眼睛突然一红,然后猛得扑到我怀里,把我扑得倒退好几步。我被她紧紧得箍着,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但还不等我多想,就听见了洁压抑的哭泣声。这是洁头一次在bl哭,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毫无头绪地安慰她,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很久,洁才安静下来,我小心地问她刚才到底为什么哭,洁对我说,她听我这样义无反顾的回答,心里感到很满足。我这才长出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个啊,难怪当初我们都叫你林妹妹,这么多愁善感。洁破涕为笑,用刚才同样的语气问我谁是林妹妹。这回我没有说你是林妹妹,而是故意深沉地告诉她:“林黛玉是林妹妹。”洁便上来掐我的脖子。我们家一般来说,每天不是回荡着洁爽朗、清脆的笑声就是我杀猪般的嚎叫。

洁现在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老毛病不改,爱逛街。我们家旁边quatre temps广场里的esprit,洁几乎每周都会去。那里的服务员小姐都快认识洁了。她还办了一张esprit的会员卡,每次一有打折,esprit都会寄打折卡和画册来,躲都躲不掉。每逢周六,一有空,我就要陪着她辗转于地铁可能到达的所有的esprit,我们的逛街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采用蒋介石围剿x那样的地毯式搜捕,我们是采用八路军游击队抗日战争的方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到一个商业中心,就直奔esprit,完了又钻进地铁寻找下一个esprit。我对洁说,还好我们用的是地铁年票,否则经你这么一折腾,衣服没买几件,钱都捐献给ratp(bl地铁总公司)去了。

从前洁很爱给我买东西,现在也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先给她自己买,发现我的衣服比她少了,又赶紧给我添置。我已经劝告加警告加最后通牒,告诉洁我们来bl不是来当模特的,可她就是不听,还说bl人一天换一套衣服,这是民俗。我说你别说一天换一套,就是一个换一套,也够了。洁每次说不过我就像我撒娇:“好嘛,你不疼我了,连衣服也不陪我买。”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又软了,赶紧保证下次一定带她逛遍bl乃至全法国的esprit。

十月份的第一个周末,我和洁坐火车去法国西北角的deauville旅游,deauville是一个港口城市,k着大西洋,海水很蓝也很清,不像k着地中海的马塞港,海水永远都是脏稀稀的。deauville是个小城市,经济收入主要依k旅游业,尽管十月份的天气已不适合游泳,但仍然有很多的游客在沙滩上晒太阳,戏耍。deauville另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傍海的大型赌场。很多游客在海边玩累了以后就去赌场碰碰运气。

记得我和洁去的那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清凉的海风习习吹来,暖洋洋的太阳晒在身上,别提多狭意了。海滩的沙子细腻而干净,我们脱了鞋,卷起裤管,在沙滩上漫步。海潮不时涌上来将我们的双脚淹没,当它退下去以后,一些小海螺,小贝壳就留在了湿润的沙滩上。

突然我的脑海里爆炸出一个强烈的愿望,我蹲下身子,一边飞快地穿鞋,一边对洁说自己想不买点儿喝的,叫她站在这里别乱跑。而后我就丢下洁狂奔向附近的超市。我其实并不渴,我只不过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从未给洁送过玫瑰花的。我跑到超市,里面根本就没有花买,好不容易我在旁边的一个小店里看到了几枝鲜红的玫瑰。在我向店主说明来意以后,这个通情达理的法国老人大方的挑了一枝含苞欲放的红玫瑰送给我。

我拿着这枝玫瑰朝海边奔回去。这是我第一次玩浪漫,心里有些紧张和躁动,我不知道洁看了这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跑到海边,老远就看见洁孤单的身影,那天她凑巧穿着那条我第一次见她时的米白色的连衣裙。她独自一人面对大海站着,我慢慢走过去,在离她还有七、八米的地方,我停下了,然后大喊一声:“林晓洁!”

她显然被我吓到了,赶忙回头。

我的血顿时沸腾起来胸中仿佛有一团热火无法释放。什么也不想,咚的一声,我双腿一软,硬生生地跪在沙滩上,接着我从背后拿出玫瑰花:“林晓洁,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彻底震惊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风将她的裙子吹起。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停下来看着我们,有人开始鼓掌,有人开始叫着:“bravo!”(棒极了)

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我也没有动,就那么跪着,双手拿着玫瑰。突然,她自己蹲了下去,然后双手捂住脸,悲恸的哭声从指缝里传出,旁边的叫喊声更大了,我走过去抱着她的头,她也把手从脸上挪开,紧紧的抱着我,我知道,她高兴。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哭声,掌声,海潮声,叫喊声,交相晖映,构成了一曲完美的交响乐。

那一刻,我抱着洁,感觉从前我们受的苦都是值得的。假如没有从前的那些苦,何来今天我们刻骨铭心的爱恋。只有曲折的爱情才是最完美的爱情,才可以经受最强劲的打击。我要感谢上天,让我们在苦难过后,依然可以平平安安的相爱。

当天晚上回到家,洁就找了个空瓶子把玫瑰花插上了,我看着她甜蜜的样子,自己也满足地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上课了,今天有一堂关键的化学考试,临出门的时候,洁向往常一样亲了我一下,可就在我要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洁从后面把我重新拽到她怀里,好一会儿才把我放开。我开心地看着洁,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爱怜地对她说:“我下午一放学就回来啊。”

上午考完试,我给洁打电话,手机关机,我想她可能还在上课,于是没理会。下午是实验课,变态的教授居然拖堂。k,我晚上七点多才赶急赶忙回到家。开了门之后,没有闻到喷香的饭菜,也没有听到洁欢喜的声音:“你终于回来啦!”家里一片黑暗。我开了灯,却感觉异样的寂静。

我回到卧室,把外衣脱了,可当我拉来衣柜门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了。洁的衣服全不见了,一件都不见了,我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隐隐感到一种强烈的恐惧正像我袭来。我又疯狂地往客厅里跑,昨天插在瓶子里的玫瑰花没有了,剩下半瓶子的水,旁边放了一个雪白的盒子。我的心砰地落下,浑身上下开始剧烈的颤抖,我哆嗦地走过去,缓缓打开盒子,一张合在一起的信纸飘落在地上,呈现在眼前的是那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我征征地盯着裙子看了几秒种,然后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信纸。

小宇:

我走了,你不要来找我,你找不到我的。

从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每次来你们班上课,我都会不自主得多注意你。后来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当时我心里特别高兴,真的,我真的特别高兴,可我却不能说什么,我想,我毕竟是你的老师,而且比你大六岁。再后来,你为了我选择bsd,为了我和父母闹翻,为了我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所以我也抛开一切要和你在一起。很多人都反对我们的爱情,可我们依然坚持下去了。你告诉过我,爱情的天空是需要两个人的肩膀支撑的。

然而,今天,我必须放弃了。

小宇,说实在的,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没有我,你一定要记得每天早上吃早饭,别贪睡;还有,别老上网玩游戏,多学点儿东西,你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今后是一定会有大出息的。现在天凉了,在家里要穿拖鞋,否则很容易感冒,上厕所别太长时间了,要看书回屋里看,在厕所里看多累呀。总之,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小宇,我真的要走了,别问我为什么,别去找我,忘记我,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你的永远的洁

我平静地作在沙发上看完这封信,然后用颤抖的手将信和裙子一起小心放回盒子里,再然后我感到有点渴,就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喝到一半又想上厕所,于是我放下杯子去厕所里。随着厕所门砰的一声关上,我的心也砰的一声碎了,我突然蹲到地上,将头埋在两腿中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耳又凄厉的哭喊声:“洁——”

我就这样在厕所里一直哭,哭到嗓子都哑了,我不明白,昨天这个时候还欢喜地将玫瑰插入瓶子里的洁,今天就永远永远离我而去了。到最后,我的眼泪也流干了,人便枕着浴缸壁昏睡过去,或许只有在睡梦中,我才可以再一次抓住洁的手。

我整整一个礼拜没有去上课,同学打电话来我也不接,我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后来我爸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怎么样了,突然间我明白,洁的出走一定和父母有关。为什么父母会好好的忽然就让洁和我一起来bl了呢?我真是傻啊,当初留在bj多好!

我发了疯对着电话大喊:“是不是你们让她走的,是不是——!!!”

爸爸平静地听我发泄完,然后回答:“是的。”

我说:“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找她。”

“你出国前答应我的,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坚持下去!”父亲的话刚劲有力。

“我不管,我就要去找她!”我此时心中除了怨恨什么也没有。

“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妈妈!”父亲在那头急了:“你知道吗,你妈曾经给她跪下过!!!”

电话在我手里滑落了,我不想听下去了,妈妈,你都做了些什么呀……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母亲原来找过洁很多次,洁每次都没有答应她。后来我不愿出国,学校又准备把我的名额给别人,母亲很着急,就去找洁。那天,在我们高中旁边的名典咖啡屋里,母亲把我不愿出国的事跟洁说了,洁说她也打过电话劝我,但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母亲就哭着恳求洁帮帮我。洁看着母亲哭,于心不忍就问如何帮忙。母亲说先让她和我一起去bl,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把我骗过去,洁不答应,说不可能,边说边往外面走。在她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母亲突然跟上来,叫住她,然后在门口给她跪下了,并抓着她的双腿问她:“你有过儿子吗?你知道当母亲的心吗?”洁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和我父母一起来骗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原来这一切都是所谓的想保护我,原来那天我对洁说你是我老婆的时候,她会哭成一个泪人,原来在海边我下跪的时候,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哭,原来我们的爱情根本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成功过,原来洁早就想好了要离开我。

第十六章 一个人生活

叶子在窗外静静摇动 人行道没有行人走过

镜子里的我很不像我 自从你离开了我变得很软弱

你的影子在每一个角落 好像是在提醒着我

少了你的陪伴 我现在有多寂寞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

我想我可以假装不曾爱过

冰凉的夜里让眼泪温热我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

在记忆里面擦去你的承诺

爱你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一个人生活》

我最终决定放弃寻找洁,我知道,一旦洁决心要离开,我是永远也找不到她的。我想,我只有好好的生活,她才会在远方开心。其实,只要她能够开心,我还有什么奢望呢?

洁,你还好吗?还会偶尔想起我吗?bl这边的冬天很冷,天总是阴沉沉的,你那边呢,也一样的冷吗?

今年过年,这里破天荒出了大太阳,我去朋友家玩了一天,顺便也去凡尔塞宫走了走,我们当初什么地方都玩过,就是没有去凡尔塞宫,你总说那里离你学校近,所以就这么错过了。

我在bl一切都还好。自从你走后,我每天睡觉都必须开着灯,因为只要我把灯关上就会马上想到我们当时关着灯讲悄悄话的情景,这样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现在天天都有吃早餐,尽管不像你在的时候,可以吃上煎鸡蛋,但至少我每天早上都会热一杯牛奶,吃两个牛角面包。对了,那次我们一起去quatre temps里面的esprit买衣服,你还记得你看中的那件咖啡色的风衣吗?你说太贵要等到减价再买,后来我去了很多次,都没有减价,当只剩最后一件36号的时候,我就把它买下来了,所以你别再买了,我已经帮你买好了,只不过,你现在还是穿36号的吗?

前段日子,我特别郁闷,哥们儿教我抽烟,我跟着学会了,你别骂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后来当我开始写我们故事的时候,我就把烟戒了,因为我想,你没准看了我的文章回来问我要原稿,我可不想让它们粘满尼古丁的味道,你看,我还是很为你着想的吧。说到回来,我还得提醒你,我已经搬家了,没有再住la defense了,四十几平米的房子对我来说太大也太奢侈了,而且,我一进那屋,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根本没法儿学习,所以我就搬出去了。不过我的手机号没变,你要找我的话,打我手机就可以了,我买了三块电池板,手机24小时开着,你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你在那边好吗?你现在都在干些什么呢?你总是提醒我这个,担心我那个,其实你自己有时候也是丢三落四的,今天不带钥匙,明天忘了钱包什么的。你那里天气和bl一样多变吗?我记得你从前出门总不爱带雨伞,现在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记着带伞啊,否则淋多了雨感冒了,谁还会来照顾你呢?

从前因为有我,所以你才不得不每天做饭,现在我不在了,你是不是还和当年在高中那会儿一样,天天整方便面吃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第一次去你家,我就发现你床底下有四、五个方便面的箱子。难怪你以前的厨艺那么差劲。

我现在也学会做菜了,我朋友都说我做的好吃,哪天等你回来,我亲自下厨房给你做一次饭。现在回想起来,我除了给你煲过粥,什么也没做过了,呵呵,谁叫你当初那么宠我的。

上个礼拜五,我的教授找我去谈话,他建议我继续把博士读完,说出来以后就留在bl七大教书,你觉得怎么样,你也是当老师的,你认为我适合当老师吗?

今天是情人节,我朋友生病了,我过去陪了他一天,小心哦,我这里用的是“他”而不是“她”,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嘻嘻,不怕你笑话,如今越是帅哥越难推销。你呢?有男朋友了吗?他是不是和我一样帅?他肯定没我帅,像我这样的帅哥别说用雷达扫不到,就是用电子显微镜加上天文望远镜也找不到啊!呵,你是不是又要骂我自恋了呢?自恋就自恋,你以为我怕你呀!

不过,说真的,假如你已经遇到很爱很爱你的人了,那么就把我忘了吧,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坚强,要快乐,要幸福的生活,好吗?

尾声

洁,现在,我仍会固执的想到你,想得不长久,却深刻。

也会回忆当年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虽然短暂却刻骨铭心。

在这边,一切都很苦,但因为会想到你,所以原本的苦也会带一点酸酸的甜。

总是在努力,在奋斗,悲壮着活,为了我们的下一个再见面。

是的,下一个再见面会是怎样的呢?

我昂首企盼。

后记

她离开我快两年了, 从认识她开始, 我就在写我们的故事。 故事进展一点, 我就写一点,就像写日记一样。 很多次都认为是结局了, 很多次又都马上发现错了。从来就没有想过, 自己这个平凡的故事会感动这么多人, 真的, 也许你们不会相信, 我写的时候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只是尽量用最真实的语言讲述自己的故事。我想, 这就好比期末考试到了, 自己做一个总结吧。是的, 应该是结局的时候了, 长达七年, 跨越了三座城市和两个国家的这段感情,应该做一个了结了, 尽管我自己有多么的不情愿。

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章, 一共写了20天, 从1月25日写到2月14日。中间有很多内容写得不好, 忽略了很多关键的情节, 并不是不想写, 只是不愿回忆, 而且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依k文字生活的人。

很多朋友给我发e-mail, 一直在树下等着我,让我因你们的感动而感动着。可我依旧要说, 对于上班族而老板又是母夜叉型的朋友们, 请不要因为我的文字挨了批; 对于即将中考或高考的朋友们, 请不要再给我写信, 也不要再继续关注下去了, 很感谢你们,但你们目前最主要的任务不是为我和洁叹息而是你们的学业。或许我的话不中听,但这却是事实, 还有, 不要学我上课看20分钟的书, 你们知道我私底下又作了多少题吗?

我仅仅希望大家在很多年以后依然会记得曾经在榕树下见过一篇还不错的文章叫《米白色的连衣裙》。 这样我就会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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