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是你给我另一片天——初识中医

人生难得痴迷时。中医,三十多年人生路没有交集。一向厌恶其气味,枯干的药材,浓郁的苦涩,避之唯恐不及。遇人熬药,仓皇而逃,生怕衣襟沾染,几日难去。而鲁迅先生又有言:“中医,不过是有意无意的骗子……”

感谢罗大伦,一本《古代的中医》,开启了我的中医之旅。本是欣赏神奇的故事以作消遣,却渐渐沉浸其中,深深陶醉,乐此不疲。书页翻转中,朱丹溪,喻嘉言,傅青主,钱乙,黄元御,张景岳,吴鞠通……这些中医界如雷贯耳而我却首次听闻的名字慢慢融入我的心灵。

钱乙,自幼丧母又为父所弃,孤苦伶仃。童年的阴影却更促使他对幼儿的关爱,婴儿幼童,口不能言,谁来感知他们的痛苦?谁能药到病除,还其天真无忧的笑颜?苍天有德,人间有他。一条艰难的求索路,一位伟大的儿科先驱。

黄元御,何曾有意医学?他天资颖悟,为科举奋争。却为庸医所误,左眼失明,无缘仕途。愤懑之余投身仲景之学,三年研究终废书而叹“不懂!”却痴心不改,终成名医,留下《四圣心源》等经典医书启迪后人。

“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医者仁术”……孜孜以求的执着,矢志不移的至情,对病人的关爱,对自己的苛刻,对名利的淡泊,对后学的重托。无一不深深叩击着我的灵魂。百万字的《景岳全书》,墨香扑鼻,一支枯笔,写出殷殷希望,救民于水火,解民之沉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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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呢?中医之现状呢?日渐式微而被边缘化。对祖先之智慧弃之如敝屣。面对古圣先贤,情何以堪?

我们走进西医,把血肉之躯交给冰冷的机器,在寒光闪烁的手术刀下甘做鱼肉。我们全身插满了管子,面容萎顿,躺在病床上呻吟,一时之间,毫无尊严。

“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夭子矣。”可如今之医院,没有病因分析,不分季节,不论心情,不讲体质,不知性格,只看数字指标,只管下药开刀,治好了是医学昌明,尔等有幸,治不好是你活该倒霉,流年多灾。

医学发展,日新月异,歌功颂德,不绝于耳。而可叹高血压需终身服药,糖尿病无药可治,心脑血管疾病无力回天,癌症化疗让人状如活鬼,艾滋病苟延残喘……

打击,对抗,让病魔身经百战,愈发顽强,科学转战四方,疲于应付。

对抗,“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宽容,让彼此共生,我们要活着,病菌亦有生存的权利。结缘中医,扶正驱邪,正气存中,邪不可干,健康还要靠我们自己。

怀着一腔痴情,开始买书,四大经典,四小经典,彭坚,李可,彭子益,刘力红,刘渡舟……,可是我看不懂,根本不懂阴阳五行,五运六气,而脉搏,也是刚刚找到方位。

另起炉灶吧,转向通俗。兜兜转转中,迷茫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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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相信,我在进步。

儿子着凉,感冒初起,低烧无力,家中尚存布洛芬可退烧。但想起刚看的中医知识,感冒初发,邪存于表,驱之最易,只需发汗即可。于是找来葱姜,熬水一碗,让他喝下盖被睡,果然一会儿汗出身凉,虚惊一场。

婆婆舌红无苔,内火旺盛,抄来一方,竟小有成效。

朋友食多不消化,用焦三仙一方,似有好转。

初学好奇,艺不高,胆却大。告诫自己,切不可造次。

但我却的确有变化,那就是:我懂得了如何爱自己。

不熬夜看书;不吃生冷;不为小事火冒三丈、大动肝火;不饥一顿、饱一顿;不三餐无常;不过分运动;不装浪漫去淋雨;不夜深洗头未干便入梦乡;不满头大汗时站在空调前;不在舌有齿痕时还坚持每天八杯水,让脾更无力运化;不小人长戚戚,盲目忧愁不安……

只因,我看到许多医案,看到疾病缠身的痛苦,明白了健康的可贵,懂得了人生的短暂。而曾经,我不屑一顾,只把珍重放在嘴上,只讲今朝有酒,何曾在静夜倾听过身体的哀鸣呢。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别等某天我们忽然发现自己吃不得凉,受不得冻,禁不得风才知反省啊。

典籍艰深,医理难明,举步维艰,但我不想放弃,这是一片新的天空,那怕飞得不高,却能让我看得更远。

学贵有恒,让我以此自勉,我深知自己资质驽钝,但热爱,总是前生的夙缘。

抄来一段话,写在这里:“坚持一下,再多走一步,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收获;而一旦停歇下来,后面所有的景色,就再也无缘欣赏了。”

中医并非玄学,一人一方更是对个体生命的尊重。弃祖国医学,愧对先贤。

初始中医,路,正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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