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梦醒
随着确定键的按下，屏幕上原来层次分明的数据库变得紊乱起来。清晰明了的数据表四下飞散，生成的涟漪很快演化成汹涌的浪潮。逻辑分明的数据结构或崩塌或汇聚，剧烈地激荡开来，像一片燃烧的火药。有条有理的索引飞速地穿梭着，变成一条湍急的河流，这条河流沿途又分成无数条细小的支流，渗入到各处。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电脑屏幕，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诡异的一幕可能是任何情况，但绝对不可能是在摧毁数据库。为了逃避眼前这一切，我将头侧了开来，但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的难以置信。
此时，高先生正往门外走去，而商悦正从门外进来，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身体居然天衣无缝地融合为一体，是那么的和谐。这让我有一种进入平行时空的错觉，不知道那个平行世界是否也是存在着加速度和动能，这个我不知该如何称呼的新新人类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保持了商悦的运动趋势，正一步步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伸出手，胡乱地挥舞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新新人类前行了两步，走到我身旁，拿起鼠标在笔记本上操作了几下，屏幕上的画面倍率急剧地缩小，最后显现出一幅图像来。这图像再常见不过，只要略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她又操作电脑将画面的倍率调整为刚才我所见到的画面，现在我大致理解了之前那复杂的景象。
那是世界上最复杂的计算机和数据库——人的大脑。
“这是一个大脑的全息模型。”新新人类指着计算机画面，接着说道：“数以千亿记的神经元一一映射，三百万个截面同时动态扫描。在这个倍率，仔细看的话，你能看到神经元的涌动，这些璀璨的星潮汹涌地扰动，像河流像漩涡像潮汐，瞬息万变。这无数神经信号沿着纤细的突触，繁忙地传递着，像错综管网里流淌的珍珠。”
“这是谁的大脑。”我呐呐地问道。
“还记得至尊告诉你的后台操作密码吗?”
“Mirror。”我不自觉地念出了那个单词。
“对，这其实就是一面镜子，这个大脑正是你自己的。”新新人类笑了笑，像是在回答一位低年级的小学生，但同时呈现了高先生和商悦笑容中的风韵。新新人类接着说道：“想知道这些扰动说明的是什么吗?”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就听见新新人类继续说道：“除了大脑本身的活动以外，最大的扰动来自于细菌和白细胞，或者说用你更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七杀和掠风。七杀是一种亲和力和伪装性都很强的细菌，可以长久的潜伏在寄主身上，然后突然爆发。掠风就是白细胞，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做为人体的免疫细胞，它的作用就是吞噬细菌。”
“我理解一血和至尊说的命中注定是什么意思了，这场对决真的是宿命。那上官呢?”
“完全正确，细菌和白细胞的相遇就是宿命。通常都是两败俱伤，当然也有吞噬不了的情况，比如秀才。至于上官，你应该能想得到的，提示一下，它是导火索。”
“我明白了，上官是被感染的细胞。就如同身体被感染的地方最先出现征兆，它也充当了导火索。同时也说明了它的叛徒身份。”
“聪明，细菌感染，白细胞升高，你在发烧昏迷中浑浑噩噩地感受着这一场大战。现在你明白这一切了吧?”
“不，还有一点，你是谁?”
“我是你昏迷中潜意识里思念的那个女人。”新新人类略带羞涩地笑了笑。
“因为是潜意识，游离在本体之外。所以高先生每次都知道我在哪，所以商悦几乎知道一切。”
“所以委托高先生的其实不是七杀，不是上官，而是你自己。高先生和商悦一直都想让你看到真相，从昏迷中醒过来，唯一的区别在于采用的方式不同，高先生是发布命令，而商悦是提供信息。”新新人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在这个过程中，差点出了差池。由于细菌的伪装性太强，在斧头故意自投罗网之后，你的心理起伏很大，差点走上岔路。那样不仅无法从昏迷中醒过来，反而会彻底毁灭，陷入长眠。所以高先生不顾一切的去求你收手，商悦也暂时消失匿迹，好在你最终还是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曾经面临的险境，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转过头凝视着新新人类：“可你呢，你到底是谁，高先生还是商悦?”
“高先生和商悦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表现的方式不同而已，就像一个是QQ，一个是微信。高先生是你们异地时她的影像，她的分离不过是那一次次的别离。而商悦是你们在一起时她的影像，等到你们在一起，高先生就从来的地方来，回去的地方去，和商悦融合为一体。所以你可以叫我高先生，也可以叫我商悦，或者叫我的昵称，喜欢叫我什么就叫什么。”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一场春秋大梦，终于真正到了梦醒时分。
在这半梦半醒中，我恍恍惚惚地听到了一阵声音：“体温37.2℃，烧已经退了。炎症也大大减轻，今天的血常规检查出来了，白细胞已经回落到正常指数范围。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应该没大碍了，病人很快就会醒过来。”
我慢慢地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直入眼帘，眨了眨眼，总算从黑暗中转变过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这是一件病房，到处是简约的白色。我躺在病床上，左手打着点滴。在我面前，一身洁白的护士服将一个娇弱的身躯笼罩着，发髻盘起来套在网兜里，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护士帽。正双眼通红地看着我，脸上泪痕犹显，显见睡眠不足而且不久前还哭过。
我虚弱的朝她笑了笑，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轻唤她的昵称：“小姑娘，情人节快乐！”
<谨以此文献给小姑娘。谢谢你的爱。愿汝爱，共吾心，同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