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岁的时候,因为农村条件不好,家里没有电视,只有按键手机,父母就出去工作。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姐姐。当时家中经济拮据,仅供哥哥一人读书。
在我们村里,很多人都夸我们姐妹俩是每天上山砍柴的勤劳人。
有一天,我去奶奶家,奶奶年事已高,什么都做不了。要我去帮她干活,完成后给我五块钱的报酬。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同村的阿花,还有她的妹妹,她们在我前面,我一看到她们就大喊:“你们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她们不应声。
我进了屋,看见姐姐正在跟他们说话。姐姐手里拿着一张100块钱,我又问道:“你们来了做什么?”“你有没有看到哥哥的钱呢?”姐姐着急地问道。
我带他们来到哥哥的藏钱地方,姐姐从包里掏出50块钱,交给阿花和另外一个女孩,然后两个人就走了。
此时,姐姐上前一步,心里想:阿喜,她还小,我拿了钱,往她身上一推,她不会乱说,只要她敢乱说,我就揍她。而且,我的年纪又比她大,我不承认是小偷,没人会信。到时候,她再一口咬定是我偷走的,就算坐实了罪名,也不过是栽赃陷害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姐姐才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告诉他们,是你拿的。”
我愣了愣,然后回答道:“好的”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生了火,把水烧开。
姐姐醒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去告诉他们,你把钱拿走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抓住我的手,哽咽道:“你愿意吗?如果你不同意,信不信我揍你?”姐姐看我犹豫,狠狠地拧了我一把。
我的手很疼,想起以前被姐姐欺负的情景,我也不敢还手,只能说道:“行,回头我就告诉他们,是我捡的。”
我摸到手在流血,强忍着疼痛,给姐姐倒了一杯水。没多久,她就叫我先到阿花家里去,再到奶奶家去帮忙。
从家到阿花的家,一路上总有不少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众人都聚集在阿花家门前,说话的声音很小,叫过往的人都听见了:阿喜从阿花那里偷走了150块钱。这东西,是她在阿花家的时候,从房间偷来的。
“这孩子也太心思歹毒,有妈生没妈教,还真是个偷东西的孩子。”
“他们是不是太穷了,连饭都吃不饱,所以来偷钱?”
“她爸妈应该也是如此教育孩子”
听着他们的话,我的心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给包裹住了。说不出的哀伤,就像看不见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承认,我昨天确实到阿花家里看了会儿电视,但是,我没进过她们的房间里。下午的时候,我去帮奶奶干活了。
阿花的母亲用一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口气问我:“150块钱你是从哪儿偷来的?”在那么多人的注视和谩骂中,我仿佛沉入了深海,喘不过气来,心里满是悲哀。
我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钱是我在地上捡到的”阿花的母亲又问,“地上的钱,如果没有人来房间拿,那钱怎么会不翼而飞?”
这时,我那个让人操心的小弟来了,远远地就听见他的说话声。
他对我破口大骂,“你这条狗!”
我看到大家都在笑,在笑我是多么地可笑。这时候说没偷,谁信啊?说不定,他们还会把我陷害姐姐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村里的人们,纷纷打电话给我爸妈,中午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爸爸妈妈打来了电话。
姐姐走过去接听电话,我站在一边,姐姐向爸妈简单问好。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听筒中传来母亲苍老的声音,“是你偷的,还是姐姐偷的?”我哽咽着,泪水夺眶而出:“是我偷的”“你为什么要偷?我们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偷钱?你没钱,直接给我们打个电话就行了,干嘛要偷钱?”他们挂了电话,我还在哭……
到了周末,哥哥回到家,发现50块钱不见了,他走上前去问姐姐:“50块钱去哪了?”姐姐说:“这50块钱是阿喜,从阿花那里偷的,是她给我的。”
“阿喜把阿花家的钱偷了?”哥哥一听,大吃一惊,简直不能置信。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洗着碗。尘埃早就被冲刷掉了,但却无法洗刷我那颗破碎的心。
半个月后,父母回来了,带来了很多好吃的。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妈妈叹了口气,“下次可别再偷了,咱家再穷,也不能变成这样,别让人瞧不起!”
夜里,趁我们都睡着了,爸妈就去阿花家里给阿花的爸妈赔罪。
在家待几天,爸妈便前往了工地。
村子里没有一个女生愿意和我一起玩耍,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
可能是因为我是个贼,所以每当经过她们的时候,她们都会对我怒目而视。
许多人都认为年纪大的孩子就不会犯错,其实,年纪大的孩子,犯错就会将错全怪在年幼的孩子头上。没有人会去信任一个小孩子,他们只会认为他在说谎,而且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事实。
我要揭发姐姐的行为,我去找爷爷告发姐姐。
“我没有偷钱,是姐姐冤枉我!”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爷爷。
爷爷根本不理会我的哭泣,反而觉得很丢脸,转过身去不理睬我。我只能趴在地上哭,心脏几乎停跳。
突然,姐姐走进屋内,瞪着我,对爷爷说:“爷爷,就是阿喜偷,她还想冤枉我。”
“那这一百多块钱是怎么回事?”爷爷指着我,质问姐姐。
姐姐摇了摇头:“是阿花的钱!”
我瞪大双眼,震惊万分。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难道……
这时,姐姐忽然蹲下,紧紧掐着我,对爷爷解释道:“我们是姐妹,我知道阿喜的性格。她不会做这样的事,她肯定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爷爷拍了一下桌子:“糊涂!你们姐妹感情好,我知道。可她毕竟还小,什么都不懂,怎么能替你背锅!”
我挣脱开姐姐的折磨,跪着爬到爷爷跟前,拉扯着爷爷的衣袖,乞求他:“爷爷,请你给我做主”
爷爷的态度冷漠极了:“你不是说,你替你姐背锅吗?那好,等你爸妈回来了,由你爸妈决断吧!”
爷爷甩下一句“我累了”,径直离开了家。
第二天,我们一直等到晚上,父母才回来了。我和姐姐扑到父母的怀里痛哭。父母安慰我们两句后,便将我们带到屋内。
父亲问我:“阿喜,钱真的是你拿的吗?”
我摇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偷的”
“为什么说是姐姐偷?”
“因为是姐姐让我这么做,她让我顶着”我哭着说。
听完我的解释,姐姐流出了悔恨的眼泪。她捂着嘴巴,低着头,不敢吭声。
姐姐一向善良,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件事虽然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我毕竟是一个孩子,父母对于我的责备,我必须得承担,何况是一笔巨款?我知道父母对我失望透顶了,这些日子,我没有主动去找姐姐,我怕挨批评。可是我没想到姐姐会这样对待我。
父亲长吁短叹,显然非常疲惫,他挥挥手:“算了,阿喜年纪尚小,不懂事。既然钱已经被送还了,那就没什么大事了。”
母亲则在一旁数落姐姐,姐姐垂下了头,任凭母亲埋怨,她始终保持缄默。
母亲说:“阿喜,既然钱已经被送还了,那以后就少惹祸,知道了吗?”
我擦干净眼泪,郑重地答应。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我不禁松了口气。这时,父亲又严厉地警告我,不准和阿花来往,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父亲对我失望了。他一向偏爱姐姐,姐姐也比我优秀,而今天的事情,证明姐姐是一个不称职的姐姐。父亲的教育方式一贯如此,谁先犯错,谁就是不合格的那一个。
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坐到深夜,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姐姐偷的钱,却要把所有的错归咎于我,还害得爸妈对我失望透顶。
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最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故意引我去背锅,又借机污蔑我,她就是想报复我。我越想越生气,拿起枕头狠狠地砸向门外,正巧,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吓得赶紧躺回床上装作熟睡。
姐姐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异常,才关上房门。我睁大双眼盯着墙壁,不敢乱动,生怕会被发现。她走过来轻抚着我额头的碎发,温柔地笑道:“阿喜,你醒啦!”
我没搭理姐姐,继续假寐。
姐姐见状,用手捏着我鼻子,恶作剧般笑道:“哈哈,果然你早就醒了,居然还骗我说没睡!真是个小偷!”
我猛地睁开眼睛,愤怒地说:“我不是小偷,明明你才是”
“那你为什么还不醒,装睡啊!”姐姐嘟着嘴,像个受气包似地说:“还有啊,那钱本来是要还给阿花的”
我疑惑地看着姐姐:“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帮你背锅。”
姐姐笑眯眯的,狡黠的眸子眨呀眨:“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姐姐被欺负,肯定会愿意去背锅”
我顿时愣住了:“姐姐,你……”
“别再说话了!”姐姐打断了我的话,语调高昂地吼道:“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我也不想利用你!阿喜,我是姐姐啊!”姐姐哭泣着,抱着我,我能够感觉到她身体微颤。
“我只是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爸妈出门,寄的钱很少,我们一个月也不能吃上几顿肉”姐姐发自内心地向我说出,她偷钱的原因。
我才明白:原来,姐姐不是为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