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的爸妈都是普通的农民,他们一生没干过什么轰烈的大事,也有着平常人的缺点不足,但他们一生勤劳朴实善良,对父母孝顺,待邻人和善,我们姐弟三人从小在他们身边健康幸福快乐地长大。
如今,我的爸妈都已不在人世了,爸爸年前去世的,妈妈已去世十四五年了。
爸妈的离去对我打击非常大,可谓是无法承受之痛!
记得妈妈出殡的第二天是个雨天。
那天清晨,心情无比压抑的我无精打采地推开外屋门向外望去。
眼前,淅淅沥沥的雨不急不慢的从灰暗的天空落下。
三两只麻雀扑棱着翅膀,停在猪舍棚顶瓦片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切那么静,整个世界只剩下雨的淅沥和麻雀的叫声。
那熟悉的小院突然变得无比陌生,一种深深的物是人非、事过境迁感,压的我呼吸困难、生无可恋!
也许时间能改变一切,但永远改变不了我对爸妈的思念!
爸爸去世刚半年。我将所有能找到的爸爸的照片和视频,整理珍藏起来,平时却不敢看上一眼。
一想起爸爸临终前可怜的样子,我的心就难过得碎了又碎!
我总会不经意就捕捉联想到和爸爸有关的一切,眼中也总会悄悄就湿润起来。
无论爸妈离去多少年,爸妈永远是我们最熟悉、最亲切、最慈祥、最可爱、最刻骨铭心难以忘记的亲人!
永远是我们内心深处那分最深的思念和牵挂!
因为爸妈永远是这个世界最爱我们,对我们付出最多的亲人。
即使离开了我们,他们在天有灵也会同样的把我们思念和牵挂!
如今,爸妈此生已永远离开了我,纵是再思念难耐,也只能在梦中或苍白的记忆里寻找一丝他们二老的音容笑貌了。
每当我对爸妈的思念难耐时,回忆便是唯一寄托。而那泛黄模糊的的回忆却总是让那思念更加的难耐和不堪。
于是,我决定殚思竭虑尽我所能写本回忆录。真实还原能忆起的我爸妈的点滴,需要声明的是,内容必须真实,这是对爸妈的尊重也是对读者和自己的交代,若掺假半字,便失去了意义!
有了这本回忆录,当那思念无处安放时,拿起认真读下,让那苍白模糊的回忆,一定程度的更加具体完整真实起来,让更多的往事能触手可及,也是种不错的怀念方式。
此外,回忆录也是我对爸妈深沉的爱的见证,也是我今世唯一还可再尽的一点孝心。另外,不怕见笑,我想若有来世,也希望它帮助爸妈和我找回失落的回忆,再续前缘!
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叫刘尚玉,1948年7月2日,生于河南省濮阳市清丰县六塔乡后当头村。 濮阳是历史名城,有中华帝都和龙乡之美誉。清丰县还是明朝皇帝赐的名,据说曾出过一个孝子叫张清丰。据后当头村头碑文记载,村子乃明朝末年时从山西洪洞县迁移至此。
我的爷爷听说曾在当地小学教过书,会识文断字。在这样的家庭环境熏陶下,我爸一般的字基本也都会读会写,这在当时已是很不简单了。
爸爸从小就是个苦命的孩子。很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奶奶就离婚了,爷爷抛下我的亲奶奶和我的后奶奶重新组成了家庭,我的亲奶奶也带着爸爸的妹妹我的姑姑改嫁了。
听妈妈说,爸爸小时候没少吃苦给黄河修过堤坝,修过铁路,还曾自己拉车奔波一百多里从濮阳到鹤壁来回拉煤。
爸爸是个很有生意头脑,也敢闯敢拼的人。年轻的时候就经常进货去集上摆摊做小买卖。
爸爸聪明过人,特别在算账方面可谓张口就来。听妈妈讲,村里人一起去摆摊,经常都围在爸爸四周,那边只要一报出几斤几两,爸爸立马就能说出是几块几毛几分,分毫不差。
爸爸家境不好,我的爷爷和后奶奶又为爸爸生养了五个弟弟一个妹妹,河南人多地少,一家本来就那么几亩地,还有那时正值建国初,农村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爸爸29岁的时候才逢人介绍和妈妈走到了一起。
妈妈娘家的村子是爸爸邻乡双庙乡小安上村,两村离得也就十几里。
妈妈之前曾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妈妈前夫为人偏激有家暴倾向且他老娘说啥是啥,他老娘是个刁蛮不讲理的人,他们娘俩没少合伙整治妈妈。妈妈没少和我提起那段伤心往事,说到难过处都会忍不住抽泣。
爸爸和妈妈彼此一见钟情。
记得小时妈妈没事和我提起爸爸时曾说过,爸爸年轻时长得很帅。在我的眼中爸爸是最帅的,比演艺圈天王影帝还要帅。
哈哈,当然在儿女的眼中,爸爸的魅力也是不可抗拒无可替代的。
因为彼此中意,爸爸妈妈顺理成章很快便结婚走到了一起。
爸妈刚结婚时家里很穷,爸爸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同父异母的五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个年代农村生活本来就艰苦,再者河南农村人多地少。
正好爸爸一个堂姐夫部队转业被安排到北大荒,爸妈便随他们去了北大荒,没想到一去就在北大荒扎了根,一呆就呆了一辈子。
萝北县地处中国最东北,归黑龙江鹤岗市管辖,以黑龙江为界,与俄罗斯隔江相望。
建国初曾流行一个地域名叫北大荒,形容当时黑龙江北部地广人稀一片荒芜,萝北便位于其中。
萝北早先也是人烟稀少,一片荒凉,后来国家号召支援建设北大荒,青年志愿者,垦荒兵团,知青下乡,还有外来人口,使得萝北这片土地渐渐有了生气,繁华热闹起来。
我姑父程太昌便是当年兵役期满被安置在了萝北的专业官兵。
印象里姑父是个很慈祥随和且精明干练的人,当兵时在部队里担任炊事班班长 ,转业时被分配在萝北招待所当所长,勤恳敬业干了几十年,直到退休。
我爸就说那个时候随我姑他们一家来的萝北。
我姑和我爸的爷爷是亲哥俩,是没出三服的宗亲。
我们两家相处的特别好,爸爸曾帮姑姑家做过家具,每回去县里必到姑姑家,农村的山货土产也没少送。
姑姑全家人都特别好,每次我门去时都是热情好客极了,让我们心里热乎乎的,倍感亲情的温暖。
刚到萝北时,姑父帮忙将我爸妈落户在了延军农场,大概和那里无缘,没住多久我爸妈便搬到了愚公村。
从此定居下来,一住便是一辈子。
愚公村位于萝北县北四十多公里,早先归环山乡管辖,如今乡取缔升级为了云山镇。
村子西北东三面出村即是山,南面与萝北北山隐约相望。
愚公村是典型的小山村,七十年代中期才建村,村子总共才六七十户人家,爸爸妈妈算是建点最早的一批元老。
村里乡亲大多都是外省远迁而来,来自全国很多省份,而河南的就我们一家。
有缘在一村共同生活几十年真可谓莫大的缘分,我们村邻里之间相处的特别融洽,见面都是互相热情打招呼,没事时互相串门,有事互相出人出力帮忙。
在同一片热土相处打拼多年,大家邻里之间可谓感情至厚。
那年代农村生活都很艰苦,家家户户清一色盖的都是土房,所用材料除了木头就是黄土,守着大山,建房的木材都是用牛车去山里伐来,黄土也是就近选材。
我们村有一个良好的传统,谁家有事需要帮忙,村里各家招呼一声,只要有时间的二话不说无不赶到。
人多好干活,大家变干边唠说说笑笑间就把活干了,吃饭时间主人就会做上满桌丰盛的酒席招待大家,酒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家长里短、谈天说地,可谓不亦乐乎。
爸爸会木匠活,为人实在热心肠,别人家有事几乎逢请必到,在村里人缘很好。平时有事请人帮忙时自然也是都很捧场。
爸爸是全能人才,盖房子除了打地基,起大墙,上柁,编草苫房顶请村里乡亲帮忙几天,其他的砍房架子,做门窗,打地面等等都拿手的很,都是亲力亲为独自完成的。
国家土地政策好,按人口分地,我家五口人,我爸妈,我姐,我弟还有我,分得了不到三晌多地。
我爸是个很要强也很勤劳能干的人,经上报审批后,在原有地块旁的草垫子及坡度不大的树林,有树根地方用斧头搞头一下下刨,草炖石头树根用推车一车车推,楞是用人工又开垦出一晌多地。
村刚建点那个年代真是不易,耕田都是用牛,锄地都是用锄头,土地因刚开垦,土质硬不说还净石头,且杂草丛生,锄地的辛苦可想而知。
这遍地刚锄完,草又长起来了,还得接着锄,锄完还得用老牛拉犁杖封垄,封完垄还得拿大草,真就像赵本山小品里说的一样,从种到收成天地垄沟。
对于七八岁以前的记忆我已是忘的十之八九。
小时印象里,爸爸的样子非常英俊、硬朗也非常成熟。
记得我家墙上一直挂着的那张相框里,有张我爸年轻时的照片,那是我爸和我姑父一个亲戚(鲁秀生,和我爸年纪相仿,关系很要好)在来东北经过北京时照的。
那是张二人半身小黑白照片。
照片里爸爸有些消瘦,却神情矍铄,眼含微笑,饱含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向往。
年轻时的爸爸性格外向,爱说爱笑,与朋友喝酒时好吹个牛,西院代大娘开玩笑经常管我爸叫二流子。
但我爸一辈子也确是勤劳能干,敢想敢拼,虽一辈子没发啥财却也称得上是奋斗一生,一条响当当的硬汉。
当然人无完人,爸爸也有很多缺点。爸爸平时性格还挺温和,上来脾气像换了个人,变得特别暴躁。
还有,爸爸有个最大的不良嗜好就是抽烟,可谓经常烟不离手。
估计爸爸后来的染病和常年过量吸烟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还记得的最早和爸爸相关记忆,就是大概我两三岁时,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恶梦,梦中漆黑的冬夜里,我捧盏随时可能被风吹灭的烛火,惶恐忐忑地行走在荒野里。
终于我被恶梦惊醒,我发现自己独自睡在屋里火炕上,爸爸妈妈不知去了那里,便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外面正在放露天电影,影布就挂在我家西墙上。
我的哭声终于被邻人听到,爸爸闻讯赶来。
爸爸想哄哄我继续睡觉好出去继续看电影。
我因被恶梦吓破了胆,一看爸爸要走愈加嚎啕大哭不止,爸爸只好把我用小棉被裹上,抱我出去。
依稀记得在爸爸的怀里很安全,看电影的人很多很热闹,放映大概是部戏曲影片,对万物都很懵懂的我感觉影音悬在半空,那么令人震撼这世界如此的神奇。
三两岁时的记忆已所剩无几,还有件印象深刻的就是爸爸给我做的玩具车。
爸爸心灵手巧会做木匠活,花心血为我亲手设计选材组装了辆几乎全木结构的小车,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可谓是我儿时的最爱了。
东北农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生活充满艰辛,最辛苦的地方当属春种夏忙和秋收了。
那时姐姐弟弟和我都还小,地里的活全靠爸爸妈妈。
种地前爸爸妈妈先得将地里的秸秆清理干净,苞米渣子一个刨除。
种地时爸爸妈妈套牛车将备好的肥种拉到地里,那时种地一般都得四人才能完成,一人在前面施肥,一人撒种,一人在后面牵牛,一人扶犁封垄。
想必那时爸爸妈妈或许找邻居互相帮忙,或许就是克服困难,勉强艰难的,花费上至少十天半月才将地种完。
种完地用不了几天,便开始了最辛苦最耗时间的除草劳作。
那时除草剂效果微乎其微,全靠一遍又一遍的人工除草,才能保证作物正常生长。
可以说从作物发芽到成熟近五个月时间有至少三四个月是在地里除草度过的。
我大概五岁左右的时候便随爸爸妈妈下地干活了。
爸爸妈妈经常提起我第一次拔草的故事。
因为我那时太小,一旁看他们干活跃跃欲试,也找根垄拔起来。
出于想在爸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我使出浑身解数,手脚麻利,飞速地一边将草尽数消灭,一边很快地领先超过了爸爸妈妈。
本想爸爸妈妈看我如此能干,肯定会好好表扬一番。
熟料爸爸妈妈看到我拔过的地方一时哭笑不得,连忙叫我停下。
只见我经过之处光秃秃的干净极了,原来我竟然草苗一视同仁地全给解决了。
我五六岁时还有几件事情,至今还有点印象。
一件事是照全家照。
那个年代照相技术落后,只有普通相机照的黑白照,平时难得照上一张全家相。
有次村里来个照相的。
具体我忘了是谁张罗的,就记得在我家西院邻居家院里我们全家照了张全家相。
我们家就照过两次全家相,那是最早的一次。
爸爸妈妈坐在椅子上,我和弟弟站前面,姐姐站爸妈的后面中间。
因为姐姐个子不够高,还找了个破脸盆垫在脚下。
大概繁重的农事家务缠身及没啥照相经验,爸爸妈妈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我们全家看起来表情都很自然。
照片里妈妈肩头垂条麻花辫,端庄而有慈祥。
爸爸戴顶普通黑色鸭舌帽,神情矍铄,被生活折磨的有些消瘦显得颧骨突出,表情严肃里透着刚毅大气。
这张全家相一直挂在我家进屋门上边墙上相框里。
但很遗憾,后来我外出打工时不小心弄丢了。
再说一件事。那时农村家家都很穷,平时除了简单的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其他啥好吃的也吃不到。
我小时候也是特别馋。
那时隔三差五会有卖冰棍的骑自行车托个木箱子去我们村叫卖。
爸爸妈妈很会过日子,平时从来舍不得给我们买根冰棍。
馋虫作祟下,有次我趁爸妈下地干活不在家,偷偷将他们藏在被垛里的钱偷出来拿去买冰棍。
由于我的作案手法实在太不敢恭维。
被子搞的凌乱不堪也没怎么复原,还将钱散落掉了好几张在外面。
我拿着一张面值十元的大团结,着里忙慌寻地在村中间路上找到卖冰棍的。
我说叔叔买三根冰棍。那位叔叔接过钱,找了我一大堆零钱,递给我三根冰棍。
不料就在此时,我突然发现姐姐从远处快步走来。
我顿时慌做一团,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地将冰棍要送给旁边看热闹的人,那些人一看我姐来了大概知道了情况没人敢要。
那天我爸狠狠地打了一顿,当然我一点伤也没受,只是用条数嘎达在我屁股上使劲抽打了几下。
从那后我再也没敢偷过家里东西,爸妈挣钱不易,再说偷钱性质恶劣若养成习惯那还了得,所以我也理解爸爸对我的责罚,不会有一丝记恨。
记得大概我五六岁时。
有天爸爸妈妈下地干活,我和弟弟在家。
闲的无事,我从箱子里翻出几个雷管。
我不知道雷管的厉害,还以为是炮竹没了捻,我一时好奇,心说好好一个炮,放不了真是可惜,不如就放呲花吧。
我费劲地将雷管掰折,点着火柴凑了上去。
只听震耳欲聋咣的一声,雷管被我引爆,顿时将我的左手指蹦的血肉模糊。
弟弟一旁吓得不轻,大哭不止。
西院邻居代大娘闻声赶来。
见我受伤,忙简单帮我包扎,并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担心说实话爸爸回来责罚我,撒谎嫁祸我弟弟说是被我弟弟拿锤子砸的。
后来我爸妈回来,将我弟弟训斥了一番。
爸爸骑自行车驮着我去跑十多里地,去乡里卫生院给我上药包扎。
我爸心疼我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买本小人书看。
爸爸和我去乡里供销社给我买了本抗日题材的小人书。
记得里面里面有个抗日小英雄叫小石头,还有里面的汉奸特务形象的丑陋和阴险。
后来妈妈经常提及此事,我很是后悔不该冤枉我弟弟,终于鼓勇气说明事实,妈妈笑笑说其实早就知道我在撒谎。
记忆里,我儿时,爸爸特别勤劳能干。听爸妈说我家那时还养过不少羊,因为那时山上狼特别多,经常半夜偷吃羊损失惨重,后来就不养了。
除了农忙季节的春种秋收辛苦劳作,一到冬天爸爸就会去山里倒套子。
所谓倒套子就是被人请去,在山里伐木头运木头。
倒套子是个很辛苦的活。
那时伐木都是用手锯,一下一下的半天才能放倒一棵大树。运木都是远的用老牛拉,近的用人力扛。
记忆里,冬天一到,爸爸就和村里不少邻居跳上大解放汽车车厢,去山里倒套子了。
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每次我都很心疼难过和不舍,但也只能看着爸爸离去,明白爸爸也是为了照顾全家的生活,也是没有办法。
八岁那年我和妈妈回了趟河南老家,为我姥爷过三周年。因为从小地里家里干活受了不少苦,有点厌倦和畏惧。我和妈妈说,想留在河南我姨家住段时间先不回去了。
在我的请求和姨妈的挽留下,我妈同意了。
后来证明,我留下是个错误的决定。我小时性格内向,在我姨家平时很受拘束。
特别是我姨家大姐脾气不好,还有我姨家小我一岁的弟弟也经常欺负我。
我在姨家住了半年,后来又在我爷爷家住了半年。
一年后,我爷爷将我送回了东北。
到东北家里那天,没想到我妈妈领着弟弟竟然去村中间路上去接了爷爷和我。
那时没有电话,通讯不便,事先只是我爷爷和家里通过信说近期会送我回来。
妈妈见到我们后非常高兴,说头天晚上梦见我回来了,还说梦里我拿着的小包和见到我时拿的一模一样。
这件事,妈妈不知说了多少遍,每次我听了都感觉神奇又很温暖。
心想还是爸妈对我好,还是家里温暖呀。
快天黑时爸爸和姐姐上山拉才禾回来了,见到爷爷和我,爸爸高兴极了。
这是爷爷头一回也是唯一一次来东北。
那天晚上,爸爸心情不好,爸爸一辈子喝酒没喝多过几回,那天喝多了。
酒后吐真言,爸爸哭着对爷爷说了不少自己这些年的苦,有对爷爷的思念也有抱怨。
我理解爸爸,知道爸爸这些年确实很不容易。
爸爸妈妈盛情挽留爷爷住了一段时间。
但爷爷在我们家住的很不习惯没住几天便回了关里。
从此我一直在东北家里生活上学直到长大成人。
爸爸的一生不仅是饱经沧桑受尽苦累,而且是多灾多难。
一次意外,爸爸曾险些失去一只脚。
那大约是在我9岁那年的农忙季节,爸爸赶着牛车拉着妈妈、姐姐、弟弟还有我,去地里干活。
爸爸心情不错,一路上和我们有说有笑的。
爸爸年轻的时候性格开朗,爱说爱笑。
同时爸爸一辈子有个最大的不足就是,做事比较急躁,性格有点暴躁。
需要说明的是,爸爸平时做事是绝对耐心和细心的。
若发脾气发觉自己不对,也会及时陪笑认错。
爸爸嫌牛走的太慢,喊了几声驾。
牛依然慢悠悠的,没啥反应。
爸爸不由得火起,用缰绳牛身抽打了几下。
那头牛我爸刚买不久,黑底白花,很是性野。
它比较抵触新主人的指挥。
一抽打不要紧,牛顿时毛愣了,只见牛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我们全家顿时各个吓得惊慌失措。
在车上被颠的晕头转向,随时有掉下的危险。
爸爸担心我们出啥意外,迅速跳车准备将牛拦住。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由于车跑的太快,慌乱中爸爸一脚踏进车轱辘里。
那轱辘就一个车圈,围着数根稀疏的铁棍。飞速转动中伸进一只脚,那还了得。
伴随着爸爸声声惨叫,牛车拖着爸爸奔出去十多米,方才将爸爸甩出。
后来,经村里邻居帮忙找了辆车,把爸爸拉到县医院进行救治。
那次事故里,爸爸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脚踝骨粉碎性骨折。
爸爸在医院做了大型接骨手术。
术后又做了好几个月的院进行恢复治疗。
几个月后,爸爸拄着双拐被送回家里。
爸爸消瘦憔悴多了,神情也变得呆滞木然。
我看着心疼难过极了。
小时的我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只知道和爸打个招呼,说声“爸回来了”。
爸爸说,这次事故让他少活好几十年,又说对我们很失望,说白养我们了,啥用都没有。
另外,不止一次地表达了对我姑家志强哥的感激之情。
说在住院期间,幸亏了我志强哥每日没黑没白的精心护理照顾。
几个月后爸爸终于可以走路了,但是走起路来,脚掌向外倾斜,比以前正常时缓慢了很多。
因为接骨的时候里面有钢板的原因,那只伤脚经常隐隐作痛,可谓痛苦伴随余生。
为了给爸爸花钱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不少的外债。
家里已无力同时承担我们姐弟三人的上学费用。
爸爸妈妈商量后,无奈找我姐商量,想让她放弃学业。
我姐当时上小学五年级,学习成绩非常优异。
虽然十分不甘心放弃学业,但懂事的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我当时感到对我姐非常愧疚,也很为她鸣不平。
还找我爸妈商量过。最好让我姐继续上学。
但现实无奈,爸妈也只能狠心如此。
买书
小时候读书是我的最大爱好,特别是小人书或小说。
一看到就迈不动腿,简直没有任何免疫力。
但小时家里条件不好,附近也没有啥书店。读书的机会可谓不多。
爸爸从小家教很严,希望我好好上学,将来有出息,平时从不支持我看课本以外的书,大概求爸爸帮我买书的事只有两回。
一回就是我前面说的,手指被雷管崩坏那次。
那次,爸爸骑车带我去七八里外的乡里卫生所包扎处理伤口,问我想吃什么好吃的?我说想买小人书看。
爸爸于是带我去供销社给我买了本小人书。
那是一本抗日题材的故事,大致说的是小英雄小石头,与日本人斗智斗勇的故事。 那时我还没上学不怎么识字,只记得里面的特务形象特别的丑陋狰狞;还有,里面好像有个情节,小石头特别机警,特务来了,他踢响小石子儿给八路军送信……
还有一回,就是我上三四年级的时候,见爸爸经常去县城,因为平时没有机会读到小人书或小说,有次鼓足勇气请求爸爸给买本故事会啥的。
可是爸爸粗心的很,每次总是给忘了,我也每次都很失望。每次也都叮嘱爸爸下次一定要买,
后来爸爸终于给我买了一本。是本大致100页有十几个小故事的课外读物。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也是有时间仔仔细细读了个遍。
因为我特别爱读书,特别是小人书和武侠小说。
我用平时采山野菜攒的钱,每次有机会去县里的时候,总会偷偷的买几本书。
因为小时家里条件不好,爸爸从来不让我们随便买东西。爸爸家教也很严,所以总是偷偷的买。
但爸爸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也没有说过我。
就在我写这些的头天晚上,我梦见了爸爸。
梦里,半夜我在看一本新淘弄到的小人书,爸爸半夜醒来,看到我走过去笑着说,这本小人书很有意思,他以前都看过了。
赶牛车卖菜
爸爸是个头脑灵活又特别勤快能干的人,研究并实施了很多发家致富的路子。
因为爸爸文化有限,再有农村一般的致富项目能带来大财的几率并不高,爸爸的辛苦并没有换来太丰硕成果。
纵是如此,在我们村我家过的也算中上等了。
提起我爸的能干,也可谓无不竖大拇指,赞不绝口。
这里说件我爸赶牛车去县里卖菜的事。
我们村位置偏僻,附近乡村稀疏人烟稀少,稍微繁华热闹点,有农贸市场的地方,就是当地的县城萝北县。
每年爸爸总是喜欢将菜园子南头一大片地种上芹菜,或者是村子附近的大地,选平整土质好的地方,种上一片蔬菜。
每当蔬菜下来的时候,爸爸就头天将蔬菜收拾好弄干净,第二天起大早将菜装上牛车,赶着牛车去几十里以外的县城农贸市场售卖。
我们村离县城50华里左右,牛车的速度基本比人也快的有限,去一趟光往返时间就差不多得半天多的时间。
爸爸每回都是两头看不到太阳,天还漆黑,一大早就出发了,大黑天黑透了才到家。
爸爸很有生意头脑,每回基本上都会将菜卖的一干二净,满载而去空车而归。
据说有一次特别危险,爸爸在卖菜回来到路上碰到了一只凶恶的狼,那只狼一直跟踪了很久。
爸爸想起狼怕红,正好车上有块装钱的红布,爸爸将红布展开,用手一路不停的摇动红布。
那只狼跟踪了很久,最后终于悻悻离开了,爸爸才躲过了一劫。
卖具上山拉木头。
我们是山区,家家户户都离不开伐木头锯。
爸爸头脑灵活,肯研究,又特别勤快。
爸爸还是个比较专业的木工。无论是干木匠活的锯,还是普通拉木头的锯,每一把都是爸爸自己亲手打造的。
爸爸平时用的锯有大中小号弯把子锯,大中小号的截锯,还有宽把子两人抬,共有10数把之多。
爸爸还喜欢自己制作锯去附近村屯售卖。
制作的最多的当属弯把子锯。
制作的时候将锯苗子就是没有把手,没有锯齿的锯片一二十把,捋齐用木架子固定好,画好印。
然后用钢锯沿着画好的印儿一锯一锯的拉。
每个锯齿需要直上直下的拉一下,斜着还得拉一下。
而且画印和手工操作都必须非常精确才行。
锯片的材质是非常坚硬的,用钢锯拉印儿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得两个人一边一个合作完成。
只要我在家,打下手的事一般是跑不掉的,爸爸一般会笑呵呵说“军民,来干点活”,我就会放下手里的事,二话不说的去帮忙了。
干这活最让人难受和煎熬的就是那尖锐刺耳的锯声,就仿佛针扎在耳膜上一样,酸爽的要命。
同样是质地硬的金属,可谓伤兵三千自损八百,一个印儿下来就得花费十来分钟以上,得差不多费掉两个锯条。
每个印再斜着拉条印儿,两印重合将多余去掉就剩下了锯齿。
然后,爸爸用锯掰子将锯齿一左一右的平行等距掰开,再用钢挫一下一下将每个锯齿开刃,最后还要制作锯把,钻眼用铆钉固定好。
真可谓每把锯下来都是爸爸心血的结晶。
爸爸聪明能干的很,那些年造的锯估计至少得有几百把不止。
爸爸的手艺很好,制作的锯很快都能销售一空。
做木工家具
爸爸会做木匠活,我们村会木匠活的没几个,大概就有村西头曹元苍曹叔和村东头樊成科樊叔还有就是我爸了。
村里谁家盖房子砍个房架子做窗户套子基本都是请他们几位。
我家盖房子的所有木匠活,房架子房柁,吊棚,窗户,门,都是我爸一手做的。 我家的家具,桌椅板凳,箱子、立柜、茶几、盆架也都是我爸亲手打造的。
早先农村生活很艰苦,靠种地的微薄收入仅能维持温饱。
为了改善生活贴补家用,供我们上学,爸爸没少用会木匠活之便,打造各类家具,木制品,去附近村镇变卖。
我们村三面环山,树木资源丰富,每次爸爸都是套上自己做的牛车,叫上我们姐弟一个,坐上牛车,沿着曲折的山路一路吱吱呀呀,走出很远来到预先盘算好的地方。
我和爸爸一起上山伐木的次数也不少,虽然我很不想去,但我知道爸妈养育我们不容易,每回爸爸找我干活我也都是二话不说,坚决服从指挥。
每次出发前,先是找好上山用的绳斧锯,我用脚踩住牛车后端让前辕翘起,爸爸牵来那头效忠了我们家多年的那头黄牛,口里喊几声“稍稍”,聪明听话的黄牛便会顺利的被指挥在牛车两车辕中间。
爸爸将牛鞍放好,我松开脚,翘起的木辕正好落在牛身两侧,爸爸将肚带系好,我将准备好的工具放上牛车我们便出发了。
山路曲折不平,处处车辙,牛车一路吱呀着来到事先爸爸计划好想去的地方。
将牛车找个小树栓好,爸爸一般先会掏出烟纸撒点烟叶熟练地卷成烟卷,点着抽上两口。
然后拿宽把子锯走在前面,我拿把小斧子跟在后面,开始寻找合适采伐目标。
找到合适目标后,爸爸便会和我用那把宽把子又叫两人抬,找好下锯的角度,一人拉住锯一边,默契通力合作完成锯木工作。
锯木是很辛苦的活,特别是比较粗的树。
我心疼爸爸,每次拉起锯来也是特别卖力,爸爸也自然不用说,差不多就会说:“小(儿)歇会吧”。
然后,爸爸就会掏出烟纸和烟叶,熟练地三两下卷成烟卷,将多余的烟尾掐掉,掏出打火机点着,吧嗒吧嗒地抽上几口。
干干停停几次后,随着轰的一声,树终于倒地。
细的枝条用斧砍,稍微粗的用弯把子锯拉,将树干顶端截去,太长再截成几段。
如此继续,不需几棵便凑够了一车。
最后,爸爸和我将牛车赶到近些能停靠的位置,在牛车附近的,我们直接一人抬一段装上车,稍微远点的,爸爸先帮我将木头细的一头放到我肩上,再扛起另一头,略显吃力地一步步走到牛车跟前。
装车是最辛苦的,木头一般很大很重不好抬。
山路不好走,牛车则载重有限,一般装个十根八根也就差不多了。
装好车,再用绳子揽好,用木棍将绳子搅紧。
我们坐上车,爸爸赶起那头强壮能干,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便胜利回师了。
木头有了,接下来就是将木头用油锯破城做家具需要的板材。
油锯是爸爸买的锯片,用木头制作个锯架子将锯安上,将四轮飞轮上的三角带卸下,换上又宽又长的皮带,将油锯传送轴和四轮飞轮连接。
破木头是个辛苦又精细活,做家具的材料必须板正。
爸爸会将选才好的木头,用墨斗吊好线,亲自把上锯,由姐姐弟弟或我把下锯。
干活时,就见锯片飞舞,木屑纷飞。爸爸会叮嘱我们千万小心,和锯片保持一定距离,接木头后要看好线要稳,要用力均匀。
板材有了,接下来就是制作家具了。爸爸木匠手艺堪称一流。立柜茶几桌椅板凳都能信手拈来。
我们家的组合柜、炕柜、箱子、茶几、桌椅板凳都是我爸一手打造的。做工精良耐看不说,除去平时不怎么动的,每天都用的那几个桌椅板凳,用了几十年一辈子还是那么结实,没一点变样。
爸爸做的最多的就是板凳、面板,因为工序相对简单,也比较容易出手。
比如面板,爸爸会将备好的薄厚长短规格相同的板材,用刨子一下下找平,在用水胶将所需板材一块块粘牢,再用刨子整体找平。
干活的刨子、锯、墨斗所有工具都是爸爸一手制作的。
用刨子找平时,爸爸会开始瞄一眼,用个小锤敲几下,再瞄一眼,感觉刀刃探出的距离差不多了,再将上面的楔子敲紧,边开始干活了。
用力推几下,爸爸贴近面板,用单眼吊下线,再继续,直到处处修理的几乎如镜面般才罢手。
再如制作凳子,凳子其中较多的工序就是凿眼儿。爸爸会先用墨斗画好眼儿的四条准确边线,然后用腿压好,左手拿凿,右手拿锤,叮叮当当若干下,一个整齐的眼儿便打好了。
家具制作好了,爸爸会叫上弟弟或谁,开家里的四轮去邻村走村售卖,爸爸做的家具畅销的很,爸爸也很会做买卖,一般都会很快售卖一空。
当然,爸爸那些年做过不少家具,因林场管控比较严,还有平时有太多的事需要忙碌,做的次数和数量也并不是特别多。
当然,国家严禁砍伐,保护森林资源,是造福子孙的千秋大计,这方面爸爸觉悟有点底也是不应该的。生活所迫及接受的教育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记得我上小学四五年级时,那时爸爸做了不少牛鞍子。
牛鞍子的工序也挺多,做起来很耗时耗力的。
那些牛鞍子是爸爸废了很多心血做出来的,本来计划着买点钱补贴家用,没想到,遇上林场检查,也可能林场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藏在棚顶的上百牛鞍子被他们搜出来了,罚了我家五千。
还记得当时林场的人对我爸说,老刘,看你一直挺本本分分的没想到也干这个。爸爸一句话也没说,神情沮丧极了。
那年代的万元户都不多,一下罚了五千,这对于生活来源基本靠土里刨食,并不富裕的我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林场人走后,我看到爸爸难过的突然哽咽抽泣起来,我难过极了,我知道爸爸为这个家庭付出太多,这对他打击太大了。
春种秋收
我们那里是农村,春种秋收是一年里最耗时间,付出劳动最多的事。
我们家在愚公村落户时分了大概两晌地。
爸爸非常勤劳能干,经过向大队和乡政府申请批复后,经过多年的辛苦,又开垦出了不到两晌地。
爸爸将每块地附近的荒草垫子里的草墩用锹镐一个个起掉,用推车一车车推走;将地块附近的小树林里的树木一棵棵用斧锯清理掉,一车车拉走。
爸爸用锹镐将树根费力的一根根起出来,特别粗和结实的甚至雷管炸药都用上了。
付出的辛苦真是不言而喻。
种地最开始的工作当数备耕。
每过完年不久,三四月份,北方大地还白雪皑皑,冷风刺骨的时候,备耕工作就开始了。
小时我和姐姐弟弟都上学,放假的时候能帮爸爸点忙。
爸爸很心疼妈妈,地里的活尽量不让妈妈干的太多。
地里的活爸爸自然是付出最多最辛苦的了。
那年代虽然也有农业机械,但很多工作都是人力完成。
比如去年种苞米向日葵等作物的地块的秸秆就需要人工进行清理。
向日葵的根特别粗壮,一般还得用搞头或四齿挠子一个个刨掉。
我们当地种植的主要作物是玉米大豆,比例基本各占半壁江山。因此清理玉米秸秆的工作是很艰巨的。
我小时候那时家家户户基本还没四轮车。后来我上初中后家里才有了四轮。
有四轮后清理秸秆,一般用四轮拉耢子(就是用木头简单制作的架子上面压上石头)拉着跑起来,来回几遍大,概就将秸秆耢掉了。
没四轮前都是用人工一根根用镰刀割的。
好几晌地,每块地都至少几十根垄,每根垄断的也有几百米长的甚至一两里地。
清理秸秆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用镰刀将玉米秸秆割掉后,还要用耙子一点点将秸秆搂成堆,有时用车拉走,大多数时候,趁干燥天气或风不太大时候直接用火烧掉。
记忆力清理秸秆和烧荒的事我也没少干。
虽然从小干多了地里的活,每次爸爸叫我下地干活我也是很不愿干的,因为一干就没时候,不到中午或天黑回不去。
但没办法,我知道爸爸不容易,每次叫我干活也是从来二话不说。
记得有天晚饭后,我正在津津有味地看小燕子还珠格格。
爸爸对我说,小(儿)别看了,走去烧荒去。
我只得极不情愿的答应声和爸爸去了。
备耕还有个挺辛苦的活,就是往地里拉粪。
粪就是我家里牛棚猪圈还有毛楼的粪便。这活都是开春前干的。
要先用搞头将粪刨开,用锹装上牛车。一车车拉到地里,均匀卸成一个个小堆。
最后用叉子铁锹四周扬撒开。
往往一干就得不到一礼拜。
等五月来份刚化冻,就得找车翻地耙地了,为播种做准备了。
一般爸爸会找村里养拖拉机户给翻耙地。
我们村有三四家养拖拉机的。
有个于传明于叔,外号叫大于子,是我爸的老铁,彼此处的特别好。
用车时我爸经常找他。
届时,妈妈就会吩咐我们去卖店买来好吃的,下厨精心制作一桌子好菜。
吃饭的时候,我爸就会和大于子叔叔从地里回来,有说有笑地喝酒喝上一阵子。
种地前还有项主要工作,就是备种子化肥。
那时交通不便利,我们村八十年代初时三轮四轮基本都没有,进化肥一般就是几户搭伙顾个车,从县里或乡里买回来。
种子一般也常和化肥一起买回来,有时也用去年自家种的产量不错的直接来用。
有关种子还有项工作是给黄豆选种,就是去掉劣质的和杂质。
这项工作大都是由妈妈和我们来完成。
那时没有选种的机器,一般用的都是农村的土办法。
一般就是将家里的大面板放到炕上或凳子上,倾斜一定的角度。
然后找个小盆小碗,盛上黄豆,一手拿把小笤帚,将黄豆慢慢撒到面板上。
优质饱满的黄豆就会顺利滚落,歪瓜裂枣类的就会停在半道。
如此来,就将优劣不同的种子区别开了。
选种活虽不累,但那么多地,不下好几百斤的种子,也是得花费个三天五天的。
时节一到,播种的工作就开始了。
早先我们那农村用的都是比较原始的耕种方式,都是牛拉犁。
种地的时候一般我们都得全家出动。
爸爸妈妈带领我们,套上牛车,拉上犁杖,种子化肥,一路吱呀着来到地里。
种地的分工,一般是爸爸扶犁,妈妈撒种,姐姐,弟弟和我,一个牵牛,一个撒肥,一个在后面跟着,看那里种子化肥没盖上用脚驱土盖一下。
在这几个分工里,爸爸是最辛苦的了。
一方面要指挥我们在前面牵好牛,一方面要把好犁杖,掌控好起垄的宽窄深浅,遇到石头还要及时叫停,将石头移走。
那时农村种地真的不容易。就这样,所有地都种完了至少也得花上个十天八天的。
地种完了,接踵而来的活就更多了。
首先要面对的是出芽率的问题。
我们当地种地可谓都是靠天吃饭的。
若是播完种一直没下雨,土壤湿润点的还好,一般地块的出芽率肯定堪忧,就很可能需要一定程度,甚至全部得重新播种。
那个年代种地最辛苦的当数田间除草。
赵本山小品里有句台词,从种到收成天地垄沟,可谓是我们村那个年代种地的真实写照,一点不带夸张的。
不怕大家笑话,从小不上学时,跟着爸爸妈妈一天天在地里干活,使我对种地产生了深深的厌倦。
那时,通过考学改变命运不再种地,是我一直来耿耿于怀的信念。
那年代虽然也有了杀草的农药,但起到的效果很不理想。
东北的土地可谓是杂草重生,这一遍草还没除完,除完的地块又一层就冒出来了。
一到除草的季节,爸爸妈妈就成天在地里开始忙碌起来了。
我们周末或暑假时候,也是基本都得每天和爸爸妈妈去地里除草,可谓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般除草日程是,草刚长出来事先用锄头铲一两遍。然后再用手拿一两遍大草。等草除的差不多了,离秋天收获的日子就不远了。
每到铲地的季节,离得近的地块,吃过早饭,爸爸就会扛把锄头,卷上根旱烟吧嗒两口叼在嘴角,迈开稳健的八字步向地里走去。
因为爸爸的脚在我八九岁的时候被牛车车轮搅断过。
虽然经过手术能正常走路了,但走起路来明显受伤的脚有点外撇,比正常人的速度肯定也会慢上些。
再有受伤之后也几乎没见爸爸跑过步了。
爸爸和妈妈的铲地效率和速度我都是很钦佩的。
爸爸毕竟体力比妈妈强,铲地速度比妈妈稍胜一小筹。
每次一起铲地时,我任怎么努力都是打狼那伙的,甚至有时爸爸妈妈都会拉我一两个来回。
我家有块离家比较远的地块,叫野猪地,因曾常闹过野猪得名。
那块地有大半晌多,在我们村大西南,离家差不多得有十里地左右。
每年除草季节都得有一周左右时间,我们全家出动,带好午饭,坐牛车早早出发赶到那里。
日近西山,天色暗淡时方回家转。
野猪地有三十来个垄,垄长上千米,中间有个起伏的高岗,一眼望不到边。
而且地里遍地大大小小的石块,铲起地来每落下锄都是叮叮当当的。
一天下来,一人能铲一两个来回就不错了。
每次去那里铲地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就盼着中午吃饭休息还有到点回家。
当中午时间差不多了,爸爸妈妈就会把我们叫回地头树荫下牛车旁,拿出带的午饭和水,开始我们的午餐。
我们带的午饭,大都是妈妈蒸的馒头或油饼,还有鸡蛋酱咸菜咸鸭蛋啥的。
因为干了半天活了,每个人吃起来也是津津有味的。
吃完了,爸爸妈妈会安排我们休息一个来点。
我们就会在牛车或附近草丛找个角落,铺上衣服美美地躺下眯上一会。
草除的差不多了,比如玉米,还得人工施肥和用牛拉犁杖封垄。
等草除的差不多了,秋天收获的季节就到了。
收地的辛苦也是一言难尽的。
那个年代都是人工收割。
地里的作物基本除了黄豆就是玉米。
收割黄豆,爸爸妈妈带领我们拿上镰刀,来到地里,一步一弯腰,一刀刀地将黄豆割倒,放成一堆堆。
割完后,爸爸会套上牛车,也是全家出动,去到黄豆地将黄豆装车拉回家。
刚开始装时,我们全家都直接一抱抱将黄豆码上车。
稍微高点时,一般会妈妈站在车上,将我们扔上车的黄豆进行适当调整,为尽量能多装些还有以防装偏车。
装差不多了,爸爸会取来准备好绳子搅棍,将一趟好的黄豆捆揽个结结实实。
爸爸先将绳子分两股一端系在前车辕,另端圈住黄豆甩到车后。
再将车后悬挂的系绳牛鞍子提起,将一根削尖的搅棍,从牛鞍下插进黄豆堆里插紧,将甩过来的绳子在上面缠几圈,然后用另根搅棍穿过绳子,使劲搅上数圈搅紧,最后将搅棍往豆剁里一插用绳系好。
因为牛车效率低,离家远,来回一趟就得半天。
所以没车装的都不少,像个小山头似的。
每次回家的路上我都很担心车是否会翻,因为农村地里的道也不好走,有的地方坡度大有的地方坑坑洼洼的。
弄不好了就得翻车还得重新一点点装。
收地虽然没有除草的时间长,每年收地大概也得花上至少半个来月的时间。
种地的最后一道工序大概就是脱谷了。
我小的时候我们村是没有脱谷机的。
家家户户给黄豆脱谷的方式就是,将自家的园子提前整理平整,等到上大冻的时候,用水一桶桶将场院泼水冻成冰。
然后请来街坊四邻一大帮人帮忙,将黄豆秸一层层铺好。
最早的时候用悠荡棒子,再后来用四轮拉石滚子,再后来才用脱粒机。
爸爸很有经济头脑,也有魄力敢干。
脱粒机刚出现的时候,爸爸抓住机会,花五千买了台,走家串户的脱粒挣钱,苦没少吃,确实那时也挣了不少。
春种秋收,爸爸妈妈就是这样忙碌了一年又一年,曾经的土地上不知洒下过多少他们辛勤的汗水。
中秋和春节
我们当地的习俗,一年里最大最热闹的节日当数中秋和春节了。
那个年代农村的生活非常艰苦。
我们村每家吃饱穿暖虽都不是问题,但能吃好穿好的就几乎没有了。
就拿我家来说,主食是白面和黄面两掺,一年里吃的菜也都是自家园子里种的。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才能吃上好吃的,所以那时的生活虽然不太好,但过节的气息还有年味是最浓的。
后来生活渐渐好起来了,可曾经对过节的期盼和逢年过节时的快乐却越来越淡了,教人不由得无限怀念起从前的年节了。
那时每当快近八月十五中秋的时候,我就掰着指头眼巴巴的开始期待了。
其实我的小心思都在月饼的身上。
那时一年中只有中秋时能吃上一袋月饼。
每当临近中秋的时候爸爸就会一人一袋买上五代月饼。
那月饼一般就放在我家屋里南边立柜上面,馋虫作祟,我总会忍不住打开看上几眼,想吃又怕挨说,只能盼着中秋快点到来。
中秋终于到时,爸爸就会公平地一人分上一袋,那天妈妈也会精心的制作一桌子好菜,吃饭事我们全家围坐一起,品着月饼吃着好菜,可谓其乐融融。
那时春节过年的快乐就更让人期待了,可谓很多很多。
一年中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新衣服穿。
妈妈心灵手巧,每当快过年时都会给我们每人做一套新衣服。
每当过年爸爸也会买上几挂鞭炮或几个二踢脚烟花。
每回我也都是缠着爸爸,求爸爸给我买一两挂小鞭。
每回爸爸也都会遂我所愿,不忘了给我买。
到时我就会兴高采烈的把一二百响的小鞭一个个小心地拆开,然后点上一根香,找上几个伙伴,到处噼里啪啦的去放炮玩了。
快过年前,爸爸妈妈还经常会带领我们把墙壁进行重新粉刷。
我们家那时住的是土房,隔的久了,粉刷过的墙壁就会掉色或发黄,所以很多家一般每年都得粉刷下。
爸爸妈妈会将大洗衣盆刷净,将粉刷墙壁的白灰适量放入盆中,然后倒入清水,让我们用木棍不停搅动,直到稀释差不多。
粉刷前爸爸妈妈会指挥我们,将屋里的东西都挪到另个屋。
将不方便移动的家具找东西覆盖上,爸爸便用刷子蘸着白灰浆开始刷上了。
棚是最难刷的,刷的时候白灰浆哗哗的往下掉,等刷差不多了,再看爸爸就想淋了场白灰雨,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白点。
因为是土墙,刷一遍后还得等干一干再重复粉刷一两遍,每回粉刷都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不觉到了年跟前。
腊月二十三小年一到,家家户户就开始热闹忙碌起来了。
妈妈会蒸了一锅又一锅的菜包、豆包、糖三角放到下屋大缸里冻上。
为了增加过年气息,和很多家一样,爸爸会去附近山里伐来根笔直高大的树木当灯笼杆。
爸爸发挥木匠特长,用现成的工具木料,稍加功夫便制作好一个方方正正的灯笼架,再用红纸涂浆糊将四周和底糊好。
到三十晚上时候,将灯笼里面插上蜡烛点着,用绳子拉灯笼升起到杆顶。
虽然灯笼烛光微弱,却也是平添了不少过年的喜庆。
到三十前一两天,家家户户就开始贴年画对联了。
那年代家徒四壁的很,屋里没太多的装饰物,墙上贴上几幅赏心悦目的年画,顿时会感觉蓬荜生辉不少。
我最喜欢的是爸爸曾买的岳云和金弹子大战的几幅系列壁画。
三十的上午,是我们家过年最忙活的时候。
爸爸妈妈齐上阵,炸油条、炸麻花、炸丸子、炸面叶,忙的不可开交。
每当此时,我最担心的就是爸爸妈妈吵架拌嘴。
爸爸年轻时脾气不太好,看到啥不顺眼不合心意的时候经常会忍不住发火。
很多时候事情本无对错,妈妈感觉委屈,于是经常就会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
爸爸没有妈妈能说,脾气一上来要么大吵大嚷要么摔盘子摔碗的。
但爸爸一辈子从来没打过妈妈,每回吵完架也基本都能认识到自己的不对,会嘿嘿笑着给妈妈赔不是。
妈妈了解爸爸的性格,也就不会再和爸爸计较生气了。
到三十中午的时候,妈妈会做上一桌子丰盛的美食。
三十晚上,我们全家会围坐在那台十四寸黑白电视片津津有味的看春晚。
我们当地有个过年习俗,就是年三十家家户户晚上十一二点会吃饺子。
看会春晚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全家就擀的擀,包都包,边看春晚边包饺子了。
妈妈每回会特意包几个糖块或钢镚在饺子里,意思谁吃到谁就最有福气会交好运。
到时谁吃到了就会兴高采烈,没吃到的就会羡慕不已。
吃年夜饭前,家家户户都会鸣放鞭炮。
晚十一点左右,隐隐约约就会有鞭炮响起来了,我家自然也是不甘其后。
饺子一出锅,妈妈会先盛两碗,在灶王爷的神像前嘴里念念有词一翻。
大概意思是请灶王爷先吃,保佑我们家新一年一帆风顺发大财。
然后恭恭敬敬地摆到灶王爷跟前桌案前。
与此同时,爸爸就会和我们拿着鞭炮烟花来到院里。
爸爸知道我和弟弟爱放炮,一般都会笑呵呵地看着我们放。
但要放二踢脚就得爸爸亲自出马了,因为二踢脚威力很大,我们胆小,怕拿手里放时崩到自己。
爸爸放二踢脚在行的很,每回只见爸爸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将炮捻朝下竖直轻捏在手中。
另手将烟卷叼嘴里吸上一口后点向炮捻,但听咚嘡两声巨响,二踢脚便升上了半空。
春节最热闹的时候就是三十和初一。
我们村91年才安上电。
之前过春节的乐趣主要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还有去邻居家串门。
我们一帮小伙伴,各自会找个罐头瓶子,里面点根蜡头,用蜡液粘好,再找根木棍系上绳子挑起罐头瓶。
我们揣上鞭炮糖块瓜子,拎起罐头瓶小灯笼成帮结伙的到处出溜。
我们村东头不远有小河沟,冬天上面结满了冰,不知从哪传的,说过年时滚冰能去霉运交好运。
我们就纷纷去滚。
记得有年冬天气温回升,冰面有地方有点化冻,一滚之后我变得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那时大人们过年最大的乐趣就是凑到一起玩牌。
爸爸妈妈也是挺爱要牌。不光过年,冬天没事时也常和几个关系不错的邻居聚在一起,玩上半天三打一。
记得我家西院代大娘家就是经常玩牌的去处。
代大娘一家热情好客也性格开朗,我们彼此处的关系非常好。
那里也是我小时去玩的最多的地方。
那时好玩东西不多,我也是特别喜欢看玩牌。
特别是爸爸妈妈和他们玩的时候,我更是喜欢呆在爸爸妈妈身边默默的给他们打气,希望他们来好牌,多赢钱。
大多数时候是爸爸上阵,妈妈也在一边观战。
爸爸是个好战分子,来好牌了就会忍不住要个底儿啥的。
当然,那时玩的钱都很小,大家也是图个乐呵,一般也没太大输赢。
到了91年,我们村安了电后,看电视就成了过春节时的最大乐趣了。
那时没有有线电视,平时只能收到不几个频道的节目。
爸爸去山里伐来根高大的松木做电视杆,用废弃的车圈做了个简易的天线。
还别说,比没用前效果好极了。
九十年代初是港台武打片盛行的时候。
一到春节,不少的附近小电视台就会想大家之所想,很亲民地每天数集联播地放起我们爱看的港台武侠连续剧。
《蝉翼传奇》、《绝代双骄》,《萍踪侠影》、《心剑雪兰》等等,可谓好戏连台,每天看的是不亦乐乎过瘾极了。
年三十过了就是大年初一。
爸爸重传统,家教很严。
我们初一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爸爸妈妈磕头拜年。
姐姐、弟弟和我会轮流恭恭敬敬地趴地给爸爸妈妈挨个磕个头,然后说上声“爸爸妈妈过年好”。
届时爸爸妈妈就会非常高兴的让我们起来,然后给我们塞上一张大团结啥的。
中国人大多地方都有大年初一拜年的讲究。
早早吃完早饭,爸爸妈妈先会用电话给远方的亲人挨个拜年。
然后我们或者跟着爸爸妈妈,或者各自行动,开始挨家挨户的拜起年来。
每到一家,首先我们会开口按称谓说上声叔叔阿姨或哥嫂啥的过年好,然后对方便会非常高兴热情地将我们迎进屋里。
又是塞糖又是递水果花生瓜子。
随便唠几句家常,寒暄客套几句后,我们便会去下一家了。
我们村总共五六十户人家,用不了一两个也就转差不多了。
每当拜完年回到家里,我就会多少有点失落感,或是想“这个年又要过去了”,或是想“今年过的没以前有意思了”。
爸爸的老铁
爸爸为人雄厚热情,爱说爱笑,朋友们求他办事,向来是有求必应。
另外,爸爸爱交朋友擅长交际,人缘极好,和村里老少爷们相处的都挺和谐。
而且,村里及附近村屯都有好几个往来密切,关系特别不错的老铁。
先说下我们村里的几个爸爸老铁。
高守财二高高叔,张殿喜大张张叔,于传明大于子于叔,周如亲周大爷,曹元仓大曹曹叔,李金岭李叔,毕林光毕叔,这些人都是爸爸的老铁。
高守才高叔排行老二,村里人习惯称呼他叫二高。
二高叔比爸爸小十多岁,一米八大个,不胖不瘦,皮肤白净,长的十分帅气,有几分周润发的气质。
小时候印象里爸爸和二高叔关系处的特别莫逆。
爸爸擅长木匠活,二高叔家有啥需要帮忙的活爸爸是有求必应,我家有啥事我爸派我们去捎个话,二高叔也是二话不说必到。
可以说有事没事,三天两头的,爸爸和二高叔总会聚在一起把酒言欢高谈阔论。
爸爸没少帮二高叔的忙,二高叔也很认可爸爸的为人,平时刘哥长刘哥短的,亲密无间极了。
小时候二高叔家也是我常去串门玩的地方。
二高叔对我也是非常热情,每次和我说话总是笑呵呵的,和我爸一样也叫我小小儿的。
二高叔家是我们村最早买大彩电的一批。
从小黑白刚一接触到大彩电,色彩分明更加鲜活的视觉刺激深深的吸引了我。
我也和村里不少大人小孩一样常去二高叔家看电视,至今还记得在他家曾看过太平天国,雅克萨王传奇等连续剧。
对二高叔家还有个印象,就是当面正值大兴安岭着大火的时候,二高叔家不知哪来的左一本,右一本,净是报道大兴安岭森林官兵灭火英雄事迹的报道刊物。
我小时是个特别爱读书的人。
在二高叔家玩时,自然是没少看,还有一两回我厚脸皮把那些刊物借到家里,仔细阅读。
我一方面感觉内容有点单调,没故事会小说看的过瘾;一方面也是在铺天盖地的对对大兴安岭森林大火的报道里里,了解到那场大火到可怕;还有那森林官兵舍生忘死可歌可泣的灭火英雄事迹,看的是热血沸腾和无限钦佩。
二高叔有两个女儿,大的叫高影,长的文文静静,小的叫高玲,长的聪明乖巧。
他娶的是早先在我家北头住的老王头的女儿,老王头有八个女儿,长的都很漂亮,我高婶排行第几我有点记不清了。
二高叔和高婶的感情生活并不顺利。
刚开始结婚时候,非常恩爱,婚后没过多少年,渐渐出现了矛盾,吵架不断。
其实二高婶是很爱二高叔的,就是两人性格都挺强势,二高叔长的太帅,二高婶对她也不太放心。
一来二去,他们的感情出现了危机。
二高叔因此没少在我家和我爸喝酒时,借酒消愁,述说心中的郁闷和烦恼。
甚至有一回,他们夫妻吵的不可开交,二高叔在我家和我爸痛哭流涕地说着说着,一时想不开,就要去摸电闸,说不想活了。
爸爸只能拼命制止让二高叔冷静要想开些。
后来二高叔搬家了,那时我还小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再后来听说他们夫妻离婚了。
再之后,二高叔回过几回村子,在我家和我爸喝过两回酒,再往后就再也每见过他了。
多年后,听说二高叔在外地出车祸人没了。
听到后我们全家都伤心难过极了。
大张张殿喜
除了高守才高叔,张殿喜张叔也是和爸爸关系特别不错的老铁。
张叔大高个身材魁梧,长的方面大耳相貌堂堂,还多少有点像国家主席习近平,走起路来挺个将军肚,挺有领导气质。
张叔性格开朗善于交际,为人精明本分,爱说爱笑幽默风趣,大嗓门有点沙哑的公鸭嗓,平时与村里的老少都能打成一片,人缘非常不错。
因为张叔排行老大,我们村里人给他起个外号叫大张,当面背面都习惯那么叫。
大张叔和他的家族大概是八十年代中期从黑龙江万奎搬来的。
大张叔的家族在我们村算是比较大的家族。
他的二弟叫张殿祥,外号二张,是我家东院多年邻居,现任我们村村长。
张殿祥张叔的妻子是我们村大老李的二闺女。
大老李有一个弟弟叫二老李,在我家南街东头住。
大老李有三个闺女,两个儿子。
大儿子李俊风外号李大黑子在我家南街紧西头,三儿子李俊学外号三园子在我家南街中间。
大老李大女婿朱海参也在我们村住过多年。
大张叔的妻子我张婶的姐姐后来也搬来愚公,就在大张叔家的东院住,家里开了个小卖店,她大儿子孙连成二儿子孙连玉都很能干。
大张叔有一个女儿叫张小雪一个儿子叫张大威。
张小雪比我小一岁,长的挺漂亮,性格活泼开朗,后来嫁到了山东。
张大威和我弟弟同岁,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关系非常要好。
小时我弟弟外号大摩托,张大威外号大脸猫,他们性格都挺外向,挺闯实,成天疯玩在一起,如今听说好像在沈阳干京东物流司机,生活过的还不错。
大张叔可谓是我家的常客,我家有什么大事小情请人帮忙他都必到,平时和我爸说话一句一个刘哥,非常佩服我爸的聪明能干。
老哥两也是志趣相投,有事没事经常在一起探讨发家致富的路子。
大张叔和我爸一起研究了一个烧酒家养猪的致富路线。
他们也都是实干家,说干就干,先后投资好几万在我们村建了规模比较大的猪舍,又烧起了白酒。
事实证明他们的致富路线是正确的,后来我们两家都烧酒加养猪持续了多年,先后盖起了砖瓦房,当时我们村盖砖瓦房的也就三五家,我们两家便是其一。
大张叔脾气很好,和我爸相处多年两人从来没有闹过红脸,但大张叔也是性情中人,比较有主见,感觉我爸说的不对的时候就不客气的指出,我爸也是,两人可谓是互相的良师益友。
大张叔待人热情随和,对我也不错,小时经常夸我聪明懂事,说起话来总是笑呵呵的,没有啥长辈的架子,每次见到大张叔来我家我也是很高兴很欢迎,一点也不会感到拘束。
他家也是我经常爱去串门的地方,大张婶性格也很随和,待人也很热情,每回我去他家都是非常高兴,对我嘘寒问暖。
他家那时贴有不少港台女星的剧照,印象里有几张周慧敏的,那时看起来很是惊艳。
在我爸前几年病重离世前,大张叔曾拎礼物来看望过几回。
在他难过的表情关切的话语里足以看出他对我爸的关心和难过。
我弟弟因骑摩托受伤前妻与他离婚后,大张叔帮我弟弟搭个了一位丈夫因故过早离世的单亲妈妈,和我弟弟组成了一个幸福家庭,我弟弟因此很感激大张叔,认他做干爹,并把家里的地都承包给了大张叔。
大张叔如今也是奔七十的人了,但身体硬朗、精力充沛,儿女都不在身边,平时和老伴住在村里,每年开车种几十垧地,晚年生活过的还挺好。
其他的老铁
于传明于叔也是爸爸的老铁。
于叔个子不高,也很瘦,短头发,瓜子脸,高颧骨,小眼不大但很有神,长的很像中年时期的邓小平。
于叔排行老大我们村人都管他叫大于子。
于叔老家是山东的,是和我爸一样愚公最早一批建点来的元老。
于叔在村里的亲属,就有一个三弟叫于传平,外号三于子,早先是我们村干了多年的村委会计。
于叔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小波,二女儿叫小晶,小波性格很文静,小晶聪明活泼。
于叔的妻子于婶人很实在,也很好说,也是常来我家,平时要么是找于叔要么是来串门找我妈聊天。
我感觉于婶有点放大的于叔的缺点,每回和我妈聊天中心话题都是离不开于叔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偏向二女儿小晶。
于叔也确实是比较偏向,和我爸妈聊天时也总是说他的老姑娘如何的聪明会说话。
于叔很精明能干,是我们村最早养拖拉机人家之一。
于叔也是我家的常客,平时没事经常来找我家喝酒聊天。
每回我妈都是精心做上几个好菜,大于叔和我爸一喝就是半天。
于叔说话大嗓门,为人热情随和爱开玩笑,和我爸说话都是刘哥长刘哥短,和我妈也是一句一个嫂子,于叔也经常和我们互动,和我说话都是叫我小(儿)或军民。
于叔很能说会道,一讲起话来有句口头禅“我说伙计”总是开场白。
他和爸爸有个共同点就是说话好吹牛,老哥两志趣相投,经常聊的挺起劲。
一旦我妈看我爸吹的太厉害,忍不住插话说我爸说话不把门净吹牛,我于叔就会帮着我爸说话,说“嫂子,我刘哥那可不是吹牛……”然后就列举出一大堆证据。
于叔待我也非常亲近,和我说话都是笑呵呵的,一句一个小(儿),常在我爸妈面前夸我懂事、学习好,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我们村总共几十户人家,平时没事无聊时我也偶尔去于叔家串门,每回无论于叔还是于婶在家对我都是非常热情,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好吃的,然后家长里短的陪我聊上半天。
于叔家屋里摆设也相对平常陈旧,家里东墙上有幅画给我印象深刻。
那幅画很大,占据了大半个墙,画上替天行道水泊梁山大旗下,梁山一百单八将,各个拿刀挎剑、神态各异、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每回去我都是对那幅画瞅了又瞅,感觉新奇有趣。
有次我和大于叔聊天时问起画中的人物都有谁,大于叔津津乐道的向哟讲了半天,我听的却是囫囵吞枣一头雾水。
于叔能干的很,家里养了一台拖拉机多年。
每年开春前,于叔就花上一两礼拜,自己将拖拉机零件一件件拆卸下来,清洗、上黄油、更换。
最后再组装好,用启动绳缠启动轮上,将拖拉机拽着火,开到地里调试没啥问题了,等天刚一化冻,就每天早出晚归的开拖拉机给各家各户翻地耙地了。
我爸和于叔是多年的老铁,我家的地很多时候都是找于叔给干的。
每回于叔开拖拉机给我家翻地耙地自然也是一丝不苟,地翻耙得又深又平整。
干活时候,每天早中晚我家都是好酒好菜招待于叔。
于叔爱喝爱唠,每回也都是和我爸先喝酒唠上一阵子,再吃口饭下地继续干活。
我挺佩服于叔,感觉他无论修车还是开车,及处理各种突发的问题,都能得心应手。
我挺好奇,看拖拉机驾驶楼里有两个操作杆,于叔开拖拉机时经常把两个杆用手拉来拉去的,也不知具体是如何操作的。
有回忍不住我问于叔,说“于叔拖拉机是咋开的呀,那两个杆都是干啥用的”?
于叔说“开拖拉机简单的很,我一说你就明白了”,然后耐心向我讲解了一番,大概是说,那两杆是起转向作用的,拐弯时,脚踩离合器,拉动拉杆,一侧的链轨就会不动,一侧的继续前进就起到了拐弯作用。
我听的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的。
后来九十年代中期,于叔一家离开了愚公搬回老家山东了。
又过去六七年,听爸爸妈妈说于叔好像在山东突发脑溢血已不在人世了,我听了很是惊讶难过,心想再也见不到于叔了,于叔走的太早了!
周如亲周大爷
周如亲周大爷比我爸妈大概大十来岁,在我们村东头住,是我们村建点时来的最早的元老之一。
周大爷体型偏瘦,一米七以上,瓜子脸,脑门有点谢顶,经常留撇山羊胡,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感觉有点像古代的教书先生。
周大爷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叫小锁,二儿子叫尘灰儿;大女儿叫大米,二女儿叫大妮儿,三女儿叫萍兰。
周大爷大女儿小名大米,大名不太清楚,在我很小时候就出嫁了。
二女儿小名大妮儿,大名周忠梅,大概比我大三岁,后来嫁到了鹤岗。
三女儿小名萍兰大名好像不太清楚,比我小两三岁,好像也嫁到了鹤岗。
周大爷大儿子小名小锁大名周忠海,比我大六七岁,说话稍微有点结巴,人比较老实本分,后来回老家安徽找了个媳妇领回了村里。
小锁嫂子爱说爱笑,是我们村的开心宝。
小锁嫂子性格也很强势,能说会道,在家里是妥妥的一把手。
他们的女儿好像叫小满,长的聪明可爱。
我们村不大,我性格也比较随和待人热情,小满有段时间和我挺玩的来,没事常去找我玩。
我们相差十多岁,又男女有别,平时家里呆着无聊的很,随便聊聊天感觉也不错。
周大爷的二儿子小名尘灰儿,大名周福章,和我弟弟同岁。
后来娶了个邻村的女孩,女孩长的很漂亮,性格也很好。
如今他平时在镇里石墨矿上班,家里生活过的挺不错的。
周大爷老家是安徽的,我们村建点时一起搬来的还有他叔叔一家。
他叔好像叫周务龙,老爷子非常勤劳能干,他家住村南街偏东头,从他家经过时,经常能看到他放牛回来或背牛草回来的忙碌身影。
老爷子有个儿子叫周如连,周如连当过兵,长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待人也比较热情随和。
周如连周叔为了要个儿子,结果生了五六个闺女。
我就知道他的大闺女叫小英,比我小三岁左右,其他的都不知道名字。
其中有个闺女不知道是老几,性格很活泼,那时顶多也就五六岁,和我挺聊的来,有两回在家无聊,碰见我下地拿大草,跟着我跑到地里,我拿大草她在旁边跟着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后来感觉无聊了就走了。
我和周如连周叔有个共同爱好就是都很爱看小说。
他知道我平时好买书,经常去我家找我借书看,我也都是只要有书有求必应。
记得有回我去萝北买了套不到十册的文言文比较多的明清小说,书名不记得了。
我感觉内容净古文理解有点费劲,没怎么看,反倒是周叔把那书全借去了,全部都看完了。
周叔家夫妻两性格都很好,平时也好玩牌玩麻将下棋,冬季农闲时候,他家经常聚着一帮年轻人玩牌玩麻将下棋。
我有时也好去他家串门,别人玩的时候在旁边看看热闹。
简单说完周大爷的亲戚继续回来说周大爷。
周大爷性格很好,说话很幽默,好开玩笑,和我们家每个人都很聊的来。
我家平时有什么大事小情,我爸妈首先就会想到让我们去小周大爷帮忙,周大爷也是逢请必到。
我家每回过年杀猪我爸妈肯定得请来周大爷帮忙,周大爷每回帮刮猪毛,翻小肠,干这干那,忙的比自己家的活还上心。
周大爷特别能吃猪肉,满满一碗肥肉他能蘸点酱油就吃美美的吃下肚。
周大爷家地不多,孩子一大帮,家里开始一直没有电视。
周大爷又是个电视迷,冬天农闲季节基本每天白天晚上都去我家看电视。
我家的电视周大爷看的时候好像比我自己看的都多。
周大爷也不挑台,有时我们征求他的意见问想看哪个,周大爷要么说随便要么说看哪个哪个,平时都是我们看啥他看啥。
那时电器收到的台也少,能选的也就三五个台,不管啥节目,周大爷一看就是半天,晚上经常看到很晚才回家,有时看困了,竟然坐着就睡着打起了呼噜。
周大爷性格很好,有点古灵精怪,肚里墨水挺多,平时好讲说个段子或讲个笑话,有时说着说着竟然能把自己逗乐。
周大爷和我爸我妈的关系相处的都非常好,我们村人家少,冬天漫长无聊,有周大爷经常来我家串门聊天,给我家带来了不少热闹和欢乐。
周大爷还好玩牌和我们下五子棋,周大爷在时,我们家玩牌肯定得带上周大爷。
周大爷还是半个秀才,写的一手好字,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收礼记账一般都找他。
周大爷对算卦看手相也有点研究,有回我问周大爷我面相如何,周大爷说,好呀,我眉分八采乃贵人之相,说的我喜滋滋晕乎乎的。
周大爷命运不好,后来得了脑血栓,我25岁外出学电脑,三年后我妈得肺癌快离世前我回家时,周大爷已过世了。
曹元仓曹叔
曹元仓曹叔老家大概是山东的,是愚公村刚建村时来的最早的元老之一。
曹叔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肤色白净,一表人才,看起来精明强干,正气十足。
曹叔住在村西,于传明于叔家对面,中间隔条路,在路东。
他们两家中间往南点有一口露天井,是我们村唯一一眼露天井,井口齐于地面,井壁用木头简单垒砌。
井可能是刚建村为解决各家用水问题,集体挖建的。
早先各家压水井少的时候,不少家曾天天如那里挑水,那时井口上还有个打水的辘轳。
后来渐渐就闲置了,辘轳也没了,从井口望下去没多深就是井水,平时水面漂满了残枝败叶。
平时井边常聚集一帮小孩子,在井边嘻戏打闹。
有回当时三四岁的小孩高朋,就是高守才高叔大哥的小儿子,不慎竟掉进井里。
我当时也恰好在附近目睹了这一切,我们顿时慌作一团,心想这么深的井掉下去焉有命在。
惊喜的是高朋命还挺大,很快肚皮朝上漂了上来,因为水不太深,一个闻讯赶来的大人,爬井边,用手将他救了上来。
曹叔的妻子我曹婶个子不太高,大概一米五左右,但能说会道,待人接物热情随和八面玲珑,是曹叔的好内助。
我们村人家不多,曹叔家也是我有时爱去串门的地方。
每次去时,曹婶都是待我非常热情,一句一个军民,赶上吃饭时候就叫我在那里吃饭。
我在曹叔家还做过一件很丢人的事,有次和我爸妈去他家串门时,我见曹叔家窗台上有枚一分钱硬币,一时没经住诱惑,偷偷将硬币揣到了兜里。
之后再去他家的时候,做戒心虚,每次我都感觉曹婶看我的眼光不正常,似乎在怀疑我。
经过一番反省和思想斗争,我愈加感觉小偷是可耻行径,损人不利己,一旦恶习成性,既危害社会又对自己遗害无穷,非君子所为,为人做事要以小见大,防微杜渐,走偏了路要及时回头。
于是有天去他家玩时,我又将那一分钱硬币偷偷放回了原处。
我也不知道我偷钱还钱的事,曹婶发没发现,总之从那后心里轻松亮堂多了,感觉曹婶的眼神瞅我也正常了。
曹叔大闺女叫曹艳华,比我小一两岁,平时总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人长的很漂亮。
艳华性格温柔,不太爱说话,学习成绩一般,只念了三四年小学便辍学了。
在她二十来岁的时候,和一个专程来自好像山东的小伙相亲成功,组建了幸福家庭。
据说他们相亲时还有段小插曲,头一次见面时,小伙因为连夜坐火车,眼窝深陷神色疲惫,艳华开始有点没相中。
等过一天小伙休息好了再相处,小伙变得帅气精神多了,艳华再看小伙就顺眼多了,再往后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曹叔的二闺女叫曹艳菊,比艳华小两三岁,个头比艳华矮一点,但长的比较秀气,人也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
后来也不知是考上了中专还是大学,没有了她相关的消息。
曹叔的儿子叫曹艳强后来改名叫曹山,人长的很白净斯文。
艳强小时很瘦小单薄,初中后个头慢慢也了起来。
艳强性格很好,待人很有礼貌,人也很聪明好学,后来情况也是不得而知,应该是学业有成。
曹叔性格开朗随和健谈,交际能力强,在我们村很有人缘,曾任过一届村长。
曹叔和我爸有一个共同的特长,都会木匠,木匠手艺也相当不错,他家屋里摆设的组合家具就是他自己做的,做的非常板正非常美观。
曹叔、村东头的范成科范叔还有我爸是村里公认的三大木匠,其木匠活造诣只在我爸之上,也曾被学校请去干过木工活,也是村里各家需要砍房架子,做窗户套子等时必须要请的技术专家。
曹叔和我爸是多年的老铁,我们两家一直来往密切,互相有什么大事小情都是逢请必到,平时经常单独或和其他一两位村里好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曹叔比我爸小五六岁,平时称呼我爸也是一句一个刘哥,我爸称呼他也都是很亲热的叫元仓。
曹叔也是修四轮座机的高手,有几次我爸修不好了,都是请来曹叔帮修好的。
曹叔和我爸之间还曾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是,原因好像怨我爸。
那是大概我十五六岁时候,我也记不清他们是去办什么事。
总之是我们村有两台四轮去邻村办事,曹叔是一台四轮的司机。
爸爸在车上没坐好,掉下来受了重伤,有一两根肋骨不幸被摔折了,住院花了不少钱又在家养了好几个月。
我爸找到曹叔说是坐曹叔的车出的事,曹叔得给出几千医药费,曹叔十分肯定说坐的不是他的车,也不知他们谁说的对,总之最后曹叔给出了四五千医药费。
这件事使曹叔非常不愉快,之后很久都没有和我爸来往过。
几年后,一次曹叔和我爸单独在我家喝酒,曹叔非常委屈的提起那件事。
曹叔说:“刘哥,好几年咱哥俩没一起喝过酒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咱哥两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一直都是我尊敬的刘哥,可当年那事刘哥你办的真不地道,你真的坐的不是我的车……”。
我爸也十分愧疚的说:“元仓,都是你刘哥不对……”。
关于那件事我也听过我爸和我妈私下议论过,因为我听的也是只言片语不太清楚具体咋回事。
我觉得我爸我妈应该是冤枉曹叔了,爸爸大概是自己记不清坐哪辆车了。
当时两辆车有不少人,可都怕得罪人没人出来作证,我爸又不甘心白挨摔,就随便咬住了曹叔,大概是这样吧,要么曹叔也不会那么委屈,我爸也不会那么愧疚。
那次摔伤也对我把身体的伤害很大,我爸蹭不止一次说过,这次事故又让他少活了至少十年。
我心疼爸爸之余,对当年爸妈对这件事的处理办法不太认同,即使记不清,即使找不到车主感到很窝囊,也不能随便冤枉人。
再往后,我们两家还是互相往来,但是已没那么密切了,已再不复当年的关系感情了。
如今我对曹叔一家的现况了解基本一无所知了,就知道好像和他儿子曹山如今在深圳定居,另外有个我们村的微信群,群里曹叔偶尔发个表情或分享个感触心得的图片。
李金岭李叔
李金岭李叔老家安徽的,比我爸小五六岁,也是我们村刚建村时来的最早的元老之一。
李叔相貌堂堂,人品初众,个子不高,但走起路风风火火,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
乍一看有些严肃,有点领导派头,实则亲切随和平易近人。
李叔在我们村做了十多年的村支书,李叔性格开朗,善于交际,上至乡镇领导下至村民都能打成一片,可谓人才难得。
李叔的妻子李婶端庄贤惠,为人善良热情,是李叔的贤内助。
李叔有两儿一女,个个都很优秀。
李叔大儿叫李广峰小名小欢,比我大三岁,高中毕业后回家务农。
李广峰个子不高,五官端正,很有儒者气息,看起来精明干练、和善可亲。
他的妻子是我初中时曾经同桌的同班同学王如梅,夫妻二人感情甚好,相敬如宾,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他们夫妻聪明能干,开始养了不少年奶牛,成功创富,成为我们村的佼佼者,是我们村第一家买电脑的人家。
我和李广峰的交情也一直不错,以前在村里时经常去他家串门,我们比较聊的来,李广峰人非常热情随和,也非常健谈,每回我们都能愉快的聊上半天。
李广峰社会活动能力也很强,人缘非常好,后来继李叔被选举为我们村的村书记,已在任多年。
我后来去河南老家学电脑,三年后回村时,将我最早注册用的qq号260435798送给了李广峰,我那qq号的名字也叫东海浪影,李广峰一直没有改名字,连现在微信名用的也是东海浪影,看的出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几年前我爸身体不好我回萝北时,李广峰特意请我下饭店为我接风洗尘。
那几年经济不好,他也是帮助过我最多的人,是我一生永远感恩的朋友。
李叔的二儿子李广清,小名冬亮,和我同岁,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在我的自传里曾做过详细介绍,这里就一笔带过了。
李叔的女儿叫李广秀,小名小仙,比李广峰大两三岁,人长的文静秀气很漂亮。
李广秀上学时学习很刻苦也很优秀,初中毕业时考上了医科中专,毕业后在我们乡卫生所做了一名医生。
李广秀身体素质非常棒,那时每年的乡六一儿童节,她作为医院代表队成员,在跑步项目上基本都是第一,可谓女中巾帼。
李叔和我爸也是名符其实的老铁,我们两家平时有啥事互相间也都是随叫随到。
李叔也是我家的常客,即使没事有时也好到我家和我爸妈闲聊会儿。
李叔平时称呼我爸也都是一句一个刘哥,我爸也是直接亲切的称呼他金岭。
李叔天性比较乐观,说话也好吹个牛来个玩笑,当村支书够也没一点领导的架子,也很热情随和,每次来我家,我们全家都很高兴欢迎,一点也没有尴尬。
爸爸的老铁们互相间关系也一般都很不错。
冬天农闲时,比如有李叔或大张叔一两个我的的老铁在时,他们经常会叫我跑腿,再去找一两位过来,一起喝酒或玩扑克三打一,每次可谓气氛都热闹欢快极了。
李叔家地也不少,后来大儿子李广峰下学回家务农,家里买了台拖拉机,我们村共有五台拖拉机,他家是其中之一。
李叔当村支书后,平时业务工作抓的不错。
我家路北松木杆上安着村里的大喇叭,村里有什么大事小情就会用喇叭通知,比如开社员大会或下达个啥通知啥的。
平时大喇叭一开始刺耳的刺啦和嗡嗡动静,肯定是李叔又要开广播了。
李叔普通话不太标准,说起话来一口浓重的安徽味。
平时正常听他讲话还能听的清楚明白,大喇叭回声动静也大,每次李叔广播时我都得竖起耳朵才能听个大概。
经常是听他讲的抑扬顿挫挺来劲却让人不知所云。
平时村里三天两头就有乡领导或工作队来村里视察安排工作,李叔每回都得负责陪同接待,吃饭时还得家里备上丰盛的好酒好菜招待,李婶自然也就成了大忙人。
好在乡里领导在他家吃饭肯定也会事后给予报销,李叔也好喝酒善于交际,对这一切早已驾轻就熟应付自如。
记得我初中毕业行辍学那一两年,有回乡里元旦举报迎新春晚会,要每个村都出一两个节目。
李叔知道我平时爱唱歌,大概也偶尔听过我唱过,就到我家给我做工作,想让到时在晚会上唱首歌。
我从来没上台唱过歌,感觉自己唱歌水准不高有点打怵,又有点想去。
李叔一个劲的说我唱的不错,只要敢登台唱不好也没关系,就当帮他个忙去唱个吧,到时还有奖品。
我心想不就登台唱首歌吗,唱不好也无所谓,又不是专业的,也抱着帮李叔完成任务的想法,就答应了。
元旦晚会那天,我登台唱了首戏说乾隆的主题曲问情。
刚登台的时候挺紧张的,因为不用伴奏,就是拿话筒清唱,所以唱起歌来也就不紧张了。
唱歌的中途还有结束时,台下发出还算热烈的掌声,我知道自己唱的一般也没感觉有啥成就感。
那天我们村登台唱歌的还有我同学朱慧秀,她唱的好像是程琳的熊猫咪咪,唱的也不错。
其他节目印象深刻的是,乡里中心小学音乐老师徐老师唱的刘欢的《不能这样活》。
伴随着震撼的伴奏音乐,徐老师高亢的嗓音,动情的演绎,专业的演唱,博得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李叔命运不太好,一几年的时候有次冬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外出上厕所没回来,活活在外面被冻死了。
我后来听说后,惊讶难过不已,心想酒喝多了祸患无穷,贪杯真是不可取呀。
爸爸的老铁毕林光
毕林光毕大爷也是爸爸的老铁,也是愚公村建点最早的元老之一。
毕大爷比我爸大一岁左右,长的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略胖,挺个将军肚,看轮廓长相多少有一点像毛主席。
毕大爷说话大嗓门,性格开朗随和,爱说爱笑,是我家有酒局时的常客。
毕大爷平时称呼我爸都是亲切的直呼我爸的名字“尚玉”,我爸也一样直呼他的名字“林光”。
毕大爷的妻子毕大娘是我们村木匠小范的姐姐,人特别的勤劳能干,和小范的妻子我范婶,都是我们村每年采蕨菜蘑菇最能干的几人之一。
毕大爷家我也偶尔去串下门,他家平时人多比较热闹还有他家有时也能看到小人书。
每次去毕大娘待我都很热情,可是有一回发生了件不愉快的事。
有回我去时看到他家有本小人书,我爱不释手,看了半天还向他们借了准备回去看。
没想到毕婶突然说他家有几十块钱不见了,说是不是我拿了,让我把钱交出去,不然不让我回家。
我说我没拿,毕婶就是不信,说不承认不让我回家,那时自己还小,心想反正我没拿,我先脱身回家告诉我爸妈找他们算账,于是就假装承认了。
随后毕婶就找到我家让我爸妈管我要钱,我说没偷,我不承认他们不让我回家,我爸气的够呛打了我一顿,说我没出息窝囊废,没偷承认啥,现在都有口难辩了。
几个月后,我再去毕大爷家时,看毕大娘一脸歉意,大概他们后来找到了钱,知道冤枉了我。
这件事我自己当时确实懦弱了些,没做岂能承认,被爸妈教训也是应该的。
毕大娘一家的做法也是很不让人认可的,钱没了,可以怀疑但不可凭空诬陷,再说还要挟恐吓限制别人人身自由。
毕叔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家里地也挺多,生活过的不错。
毕叔大儿子叫毕维海,小名新江,身高一米六多,体重得有80公斤以上。
新江长的又黑又壮,面相忠厚,但看起来很有个性,很像早先人民币上一位少数民族小伙子。
新江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在我们村人缘极好。
新江比我大五六岁,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务农,他勤劳能干,家里地也不少,是我们村最早买四轮车的一批人。
新江二十五六结的婚,老婆平时戴个眼睛,好像文化程度挺高,待人很热情有礼。
如今他们夫妻在我们县共青农场买了房子,他还在村里担任武装部长,平时在村里种地,生活过的不错。
毕叔的二儿子叫毕维才,小名新春,比新江小两三岁。
新春个头175左右,长的很结实,也很帅气,有一丝丝像黄元申演的霍元甲。
我六年级下学期去乡里上学时,正好新春上初三,每天十多地山路上下学我们经常遇上搭伴同行。
记得那时正热播万梓良演的陆小凤凤舞九天,上下学路上我们经常唱陆小凤的主题曲伴我追美梦。
我们听他小声唱的挺不错,就建议他大声常给我们听,他一唱立马惊艳到了我,感觉他唱的非常棒,很有几分原唱的味道。
新春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务农了,后来他回山东老家领回来一个长的很漂亮,性格也很好的女孩组成了幸福家庭。
他们夫妻都很好相处,性格都很好,冬闲时,他家经常聚了一两伙玩牌打麻将的人。
有时无聊无处可去时,我也会偶尔去他家串门,每次他们夫妻待我都很热情,走时都会送到大门口。
新春和我毕叔都有爱下象棋的爱好,我弟弟平时也是个象棋迷,一整他们就互相找对方下棋,看他们象棋下的都很好,谁也不服对方,互有输赢也不知谁更高一筹。
新春和我也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时爱看小人书小说。我曾管他借过他家的霍元甲霍东阁等小人书,他也经常管我借小人书看。
近些年基本没有了新春的消息,就知道他们搬去了山东,其他情况不得而知了。
毕叔的大女儿
毕叔的大女儿叫毕新莲,比新江大两三岁。
新莲肤色略黑,长的挺漂亮,她成熟稳重,智慧勤劳是位很优秀的农村女孩。
她曾干过我们村的妇女主任,还学过缝纫,会做衣服。
我姐曾经跟她学过做衣服,学了一段时间后,我姐给我做了一件灰色的中山装,那件衣服做的不错,我非常喜欢,一直穿了好几年。
她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家务农待嫁。
因为她眼光有点高,相亲多次,一次也看不上对方,最后把自己拖成了大龄青年。
我爸还曾给她介绍过一个对象。
那几年我爸花7400买了台二手的脱麦子的康麦音。
我爸不会开也不会修,每天都聘请附近14连的吴叔包吃住给我家帮忙。
吴叔技术过硬人也非常厚道可交,一来二去和我爸成了非常不错的朋友。
吴叔有个小舅子好像叫罗镇江,也是大龄青年,三十好几了还没找到合适的。
吴叔在我们村久了,发展毕大爷的大女儿新莲不错,就求我爸帮忙撮合下。
我爸和毕大爷是老铁,在村里人缘也不错,新莲也老大不小,所以很顺利两个人就见面相处了。
吴叔的小舅子人其实挺不错,长的挺精神帅气的,性格开朗,本分能干。就是有点大板牙,一说话牙有点突出。
他们一见面,吴叔小舅子一眼就相中了新莲,但新莲对他印象一般。
那段时间,我们家就成了他们两个经常约会的地方。
记得有回,新莲给吴叔小舅子在纸上出了几道题,让他限时回答。
吴叔小舅子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她满意,急得抓耳挠腮,还找我让我帮回答。
我当时刚上初中,也不知如何回答采好,又怕说不对耽误人家的事,就说我只能帮参谋下,觉得该怎么回答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他们大概没有缘分,相处不就久就分手了。
几年后,他们也都各自成家了。
新莲大概是嫁到了附近鹤岗还是哪里,结婚那天我还去看热闹了,后来没有了她的消息。
吴叔的小舅子后来找到老婆非常不错,长的也挺漂亮,人也挺贤惠能干。
吴叔小舅子是个热心重感情的人,他还曾给我介绍过一个对象。
但我和那个女孩也是无缘,只是见了一面便没有下文了。
当时我刚从一段不如意的恋情里摆脱出来,既对见面抱有幻想也充满戒心。
那天我爸开三轮拉着我妈和我,专门跑几十里地去相亲。
见面时在女孩的姐姐家,她姐是吴叔小舅子罗叔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