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都只是听说。
祝你做个幸福的新郎。
我的心事就请你遗忘。
文|莹莹
从前,我一直以为,什么事情都是来日方长,都有机会。
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生命中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岁月更迭,四季轮回,有人来,便会有人走。
包括你,陈境。
你,只是我来日方长里的一个小插曲,是我漫长人生的一个不可磨灭的记忆,而已。
我也一直以为,我们很特别,在芸芸众生中相遇,在一起。
其实啊,我们就是最最普通的恋人,会哭会笑会闹,最后,也会分开。
很多次,我都想站到你面前,问问你,我在想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同一个时间,想念我。
可我又害怕,知道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念念不忘,你却不再有回响。
这样,也好。
你对于我的意义,是我的一生中,只会遇见一次的惊喜,就像是巴西木,从种子到青春期,几十年才会开花一次。
在后来重复而稳定的生活里,我终于明白,你不是我人生的必需品,也不是未来的前提。感谢曾经某段路上有你,初食甜蜜,也看过风雨。
你给过我完整的爱情,让我的人生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不是最好,却在往后的余生里,各自美丽。
这应该,是最好的我和你。
后来,我也终于明白,来日,并不方长。
一
陈境,是大我一届的学长,我们相识于同一个社团。那个社团是大家喜欢画画的人凑在一起,每个星期组织几次活动,有去从零开始学习的,也有是画风成熟的。
对于画画,我完全就是一个小白,从小就是个连画鸡蛋都不像的人,小时候还被爸爸嘲笑我画的凤凰像鸡。后来,就索性放弃了学画,谁让我没有这个天赋,又不肯勤奋呢。
刚进大学报到的第一天,大门外面的展示墙上贴着很多学生的艺术作品,有书法和画。其中,有一幅牡丹图,画得很有功底,构图别致,仿佛画活了花头和叶子,栩栩如生。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并记下了旁边的那一小排字,陈境,艺术系国画072班。
开学没多久,学校的各个社团都在火热地报名中,图书馆和食堂,甚至操场前,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海报和桌子,还不时地有几个学长吆喝上几句,活像菜市场卖菜的大妈。
我和渐渐熟络起来的室友去食堂吃完饭,经过,听到有人在喊,“陈境,今年我们画社报名的人可真多啊,都是冲着你来的吧。”
陈境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别开玩笑了。”
陈境,原来是你。
我停下来,盯着陈境看了好几秒钟,他环顾四周,又往后看了看,确定我看的就是他。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开口,一脸的笑嘻嘻,“同学,你也是我们陈境同学的迷妹吗。”
我在他前面的凳子坐下来,说,“给我一张报名单,我要报名。”
我填好表格里的信息,交给那个人。
那个人看了一下道,“原来是新来的小学妹啊,以后要熟悉环境的来找我们哈。”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境,没有来由地,说了一句,“陈境,原来是你。”
原本低着头翻资料的陈境抬头,觉得莫名其妙,迷惑地看着我,“你见过我?”
我笑了起来,“我没见过你的脸,可是看过你的画,在学校门口的展示框。”
初见陈境,他穿一身短袖的灰色T恤,有些长,有风吹过来,衣服下摆稍微晃了一下。他低着头,手指略过那一叠报名表,抬头向我微笑。10月份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也温暖了我的心房。
二
我开始频繁地找陈境学画。
可是,我终究是太愚钝,连最简单的色彩轻重都把握不好,更别说触摸到画的意境了。好在陈境有耐心,他很认真地教我,一笔一画,从落笔到上色,并带我去图书馆借来一些中国画教材。
我也跟陈境熟了起来。
时光慢慢悠悠地过去,转眼,就到了第二个学期。
那天,待大家都散去了,我仍在画室画竹子。
陈境突然俯下身,环住我,离我特别近,他拿过我手上的画笔,在我的画板上添了几笔。
他不经意地说,“这个地方可以再画得好一些,不过,来日方长,慢慢地学。”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轻轻重重,拂过我的脸颊,温热而潮湿。我的心跟着画笔,落在纸上散开来,生出许多说不出意味的枝蔓。
我假意地用手扇了扇脸,看了看陈境道,“陈境,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热啊,不如,我请你去吃冰淇淋吧。”
陈境起身,哈哈大笑,“方曼曼,是很热哈,你都从脸红到了耳根子。”
我满脸窘迫,当时的我肯定是希望旁边能有一个地洞,好让我钻进去。
说完,陈境自顾自地往前,我赶紧拿上包跟上去。
我们坐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冰淇淋店里,要了两杯草莓味的。陈境坐在我的对面,夕阳的余晖刚好洒在桌子的正中央,一小片暗黄色的光从这张桌子,又移到陈境的脸上,特别好看。
我用小勺子在冰淇淋的中间挖了一个洞,舔了一口,侧过头问陈境,“你学画画多久啦。”
陈境想了想,笑道,“12年了,很久吧。”
我们随后又说起彼此之前的一些趣事,我们在苍茫的黄昏,仰头大笑。
陈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勾勾嘴角,问我,“那么你呢,方曼曼,你为什么要学画呢。”
我愣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信服,又看不出端倪。
因为喜欢啊,因为大学除了学业无聊想找点事情做啊。
我吞了吞口水,迎着陈境的目光,全身充满勇气,告诉他,“因为你,陈境。”
因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打定主意要开始学画。
陈境把手伸过来,把我前面的头发别到耳后,笑意盈盈。
他说,方曼曼,我们在一起吧。
斜进余晖,染了一身暖意,我们都在这样的好时光里,散发微茫。
日后想起来,这大概是我二十年的人生里,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情。
三
周末,我们在学校外面的自行车铺租了两辆车,他带我去附近的游乐场玩。
我一骑上去,喊了一声冲啊,在前面骑得飞快,耍了陈境好几十米远。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前,我停下来回头看。陈境也跟了上来,气喘吁吁,他笑道,“方曼曼,你慢点啊,没有人跟你比快。”
游乐场人很多,我们排着很长的队,买票。陈境站在我身后,时不时用手挡着那些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人群,把我隔在他的前面。我贴在他胸前,头发刚好碰到他的下巴,我向后转,朝他傻傻地笑。
我说,陈境,我们坐摩天轮吧。
陈境笑,好啊。
我告诉陈境,“据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都装满了幸福,当我们仰望摩天轮的时候,就是仰望幸福。”
坐上去之前,我站在下面,转头跟陈境感慨,“看着这样的摩天轮和这样的天空,是那么的远那么的不可拥有,好像显得自己特别渺小特别孤独。”
陈境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有我呢。”
我裂开了嘴笑,“听说,在摩天轮的最高处许愿,很灵噢。”
我们在摩天轮的最高处,牵着手,陈境突然把脸凑过来,吻落在我的脸上。
下来之后,他轻轻地说,“方曼曼,那你还知不知道,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恋人亲吻,就会一直走下去。”
我转过头,才发现陈境一脸苍白,靠在一旁的栏杆上,有气无力。
我讶异,很是心疼,“陈境,你恐高,刚才怎么不说呢。”
陈境无力地笑着,“我喜欢看你快乐的样子,我喜欢看你笑。”
在回去的路上,陈境突然叫我,“方曼曼,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许愿,你有许愿吗。”
我怔了怔,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啊,忘了。”
陈境在我身后,小声地说,“可是,我有,我希望,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后来,我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一句话说,人生就像是坐摩天轮,你始终是透过玻璃看风景,就算是转到最高点,就算是无限地接近,也只是刹那的风景属于你。
转了一圈,还是会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