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shua @2017-05-08
有一段时间了,就好比有一面自己内在的心魂之镜,需要反复擦拭似的,一个问题经常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们(华德福教师)为何而存在?” 或者扩展一下:
- 作为华德福教师,我们存在的原因或安身立命的基础是什么?
- 我们要带给孩子的最核心的东西是什么?
- 我们和公立学校最大的差异化在哪里?
- 我们的教育和当下这个时代最大的契合点是什么?
我总感觉,如果作为华德福老师,这些问题在内心深处不能从更高的层面、带着真实的感受和信念去回答,那么我们能带给孩子的真的是非常有限的。也就是说,我认为,如果没有对这些问题真诚而深刻的体悟和意识,我们的教学实践和现有的公立教育(不可否认,还有些公立教育实践做的比我们更优秀)的差异化就只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我们的教学品质需要也应该体现出对这些问题的思索。
还有一些与之相关的问题或思考:
有人问我:“对硅谷出现的新教育革新“AltSchool”怎么看?” 这所学校硅谷大佬创办的,小班制,行动体验式学习,运用了很多新的科技。
有人问我:“成人或孩子现在利用平板或手机APP学习,感觉生动有趣,效率也相当高,感觉效果也不错。控制好度就好,为什么要严格排斥呢?”
有人问我:“华德福学校不让孩子上网或利用平板,甚至不建议孩子过早阅读百科,但是老师自己实际上都是这样获得信息备课的。你们是利用这种信息的不对称,让孩子保持“天真”,来实现自己教学的生动吗?”
还有人问我:“那么多家长选择你们这个教育,究竟是这里面有真正好的东西,还是纯粹是价值观与众不同?你能说说吗?”
还有人会说:“随着MOOC,TED,各种公开课,还有科技手段的发展,人类的知识、洞见、甚至智慧会以更加有效率,更加便利的方式流动和学习,未来的教育面临大的革命,可能大部分教师都不需要了。除了大师,大部分教师的地位可能会下降到简单看护者的角色。你们的未来在哪里?”
现在的我,面对这些问题时,不会再努力去急于回答,而是将其放在心中思考,并检视或反观自己的教学。
第一是“不能”:即我自己目前还不能在不做华德福教育、人智学方面的知识科普,就直切要害令人信服的回答;
第二是“不愿”:即我不愿脱离实践,单纯去谈爱、信、望或灵性,免得让人觉得这个事业只是肤浅的“情怀”;
第三是“不必”:即使我们知道问题的答案,正所谓“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第四是“不该”,即“行胜于言”,我们的教育实践本身应该去说明我们存在的价值。如果“行有不得”,那么我们更要“反求诸己”。
回到最初的问题,虽然现在不能很好的回答,但可以从反面来说说,什么情况下我们就会失去存在价值。
- 如果我们只关注“术”(方法/方法论)和“器”(工具/知识)的传授;
- 如果我们没有站在“全人”的角度上,而是仅仅出于个人的“情怀”或“追求”;
- 如果我们仅将自己视为“文化的捍卫者”、“一股清流”,以“对抗”或“遗世独立”的心态来看待这个时代。
- ... ...
这个问题的思考对我而言,在春假期间有了很大的进展。
一个角度来自培训。Sven老师说:“华德福教育从来不是一个关于好玩的教育(Education about fun),而是关于喜悦的教育(Education
about joy)。这就是说为了获得深沉的喜悦,必须要经历努力、挫折和挣扎。” 这很大程度上算是一个“轻量级”的说法,来澄清“艺术化的教学”的庸俗化解读趋势。
另一个角度是和一些同事的讨论和重读《师说》:“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我们的教育是“道-术-器”多层次的,但这是一个通向自由的教育,所以我们传授给孩子的任何东西,包括道,都不应该是僵化的,一成不变的。在他成人以后,都可以依据自己的意愿打破它。
面对前面的问题,面对不同的提问题的人,或许当下并没有完美的解答,但无论从教学中,培训中,与同事的交流中,阅读大家的稿件中,在自己的实践和反思中,我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喜悦。
想想看吧:带着爱和信念,怀着希望,在探究前寻的路上,还时不时有喜悦相伴,确实称得上是一件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