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小说《标准答案》1．42任性和冲动造成无法挽回的过错 三
2.1死亡的感觉
好奇怪的死亡感觉，身体和灵魂似乎脱离了。林小米抱着他，跟他说自己没死，她还在他身边，可无论林小米怎么叫，陈卓阳始终没有反应。陈卓阳哭得肝肠寸断，直到最后被强行拖回病房，打了针以后才睡着。
林小米跟了过去，钻进陈卓阳的怀里。可陈卓阳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小米突然发现，自己感受不到他的体温。自己是不是变成了鬼，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黑白无常或是天使把死了的人带走吗？林小米把自己缩到被子里，想在陈卓阳怀里多呆一会儿，不想这么快离开。
躲在他怀里，还能轻轻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呼吸。陈卓阳的眼角有泪水出来，伸手去替他把泪水擦掉。擦来擦去，却发现是徒劳，林小米发现自己似乎成隐形了，身体变得跟空气一样。陈志成和冯美芬守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也是一点没有发现她在房间里的迹象。
林小米这才知道，原来人死了，真的会被成鬼，电视里人是可以看到鬼的，可为什么没有人看到自己。“我和陈卓阳的孩子呢？”林小米伸手朝肚子摸去，没有感觉，不知道答案。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浑浑噩噩中林小米竟然睡着了。早上陈卓阳醒过来，才把她吵醒，鬼也会睡觉？林小米叫陈卓阳，推他，捏他，甚至去打他，陈卓阳都没有一点反应，林小米确定自己真的变成鬼了。
传说中鬼怕太阳，林小米抬眼朝窗口望去，太阳早已经升起了。她朝窗口走了两步，阳光照进来，结果不但没被晒死，反而还觉得太阳照在身上挺舒服的。陈卓阳吃早饭，林小米想去分一点，好让他发现自己的异常，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起陈卓阳的早饭，她彻头彻尾隐形变成了空气。
“我要去找妈妈。”林小米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传说中鬼会飞，从门口出去，走了一半的楼梯，剩下五个台阶时，她想试一试飞到下面，结果却摔了下来，只是感觉不是很痛，身体好像轻飘飘的。到医院门口上了辆公交车，林小米没有投币，司机也没有说话，原来司机也看不到自己。下车后到墓地里喊了半天的妈妈，也没见自己的妈妈应一声，她想看看能不能钻到妈妈的墓里去，结果却是自己头撞得好痛。
从墓地出来，林小米突然想到既然自己隐身了，那就去看一看自己爸爸。跟在狱警的后面，荡了好几圈后，找到了林华。“爸爸，爸爸。”无论林小米怎么叫，怎么弄，林华和陈卓阳一样，没有半点反应。晚上林小米挤在林华的小床边上，林华也完全没有察觉。倒是林小米发现自己的爸爸一夜都在辗转反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到医院，陈卓阳还是呆呆坐在病床前看着窗外，林小米进去从后面抱住他。陈卓阳呓语了句：“小米，是你吗？”“阳阳，你看到我了？”林小米惊喜万分，没想到这时，推门进来的是赵铭泽和吴昊。
两个人进来后陪着陈卓阳坐了一下午，说的话不超过十句。“阳阳，你别自责了。”“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小米一定希望你好好替她活着……”陈卓阳一语不发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表睛，眼睛只是直直盯着天花板。
晚上睡觉时，习惯性地钻到陈卓阳怀里，陈卓阳还是没有发现她。林小米不禁自问，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小鬼来抓自己去阴间或是鬼界之类的地方呢？为什么自己在每天都死人的医院却一个鬼也没有碰到呢，难道鬼与鬼之间也是看不见彼此的吗？
第四天陈卓阳出院，林小米跟陈卓阳回了他家。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陈卓阳一句话不说，呆呆躺在床上。林小米在边上跟他说什么，他一概不理，完全没有发现异常。中午陈卓阳午睡后，林小米想回自己的家去看看。大门进不去，她却发现自己可以顺着墙壁的水管慢慢爬到窗口。窗户关着，林小米进不去，她从窗口看到，家里被翻得一塌糊涂，房间里很多摆设都打碎在地上，连地板都被挖开了。她发现爸爸的书房里很多东西不见了，墙里面竟然有个很大的保险箱开着门。也许自己爸爸真的拿了不该拿的钱，可钱自己不是都已经交上去了，爸爸却还是没有被放出来，现在连自己也变成了异类。以前小时候林小米总是幻想自己能隐形，羡慕电影里的人有特异功能，现在轮到自己变成了异形，她才觉得与众不同一点儿都不好。
回到陈卓阳家里，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只是陈卓阳呆呆坐在桌子前没有动筷，冯美芬劝了几句后也放下了筷子。林小米意识到这几天，她什么都没有吃，也没有觉得饿，她确信自己真的变成了鬼，一个在人间飘荡的孤魂野鬼。
晚上陈卓阳回了房间后，林小米在客厅听到了冯美芬开口：“你说那孩子一定要要墓碑上写什么爱妻，这样变成家里突然死了个人，我总觉得毛骨悚然的。”
“你依着他吧，小米也可怜，阳阳给她个碑，也算死后有个归宿吧。”陈志成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林小米就这么没了。
“我总觉得小米好像还在房子里，还好像看着我们一样。”冯美芬说话的声带着一丝胆怯。
“阿姨，我在这里呢。”林小米很想有个人能看到自己，朝冯美芬大声叫道。可惜回应她的却是陈志成的声音：“哎……真是没想到，这么就……，跟你说了别这么……算了，早点休息吧，世上哪来的鬼。”
“我还不是为了儿子，这了这个家，万一真查到我们家来怎么办？小米身上要真有一大笔钱，那我们家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没想到那孩子就这么……阳阳还不知道小米那……事吧？”
“我让医生和护士不要说，应该不会知道。”
“哎，去睡吧，别想了，这事明天结束后就翻过去。还好阳阳没事，别告诉他这件事。”陈志成叹了口气，拉着冯美芬朝楼梯走去。
第二天，陈卓阳替林小米确切地说应该是林小米的身体穿了件婚纱，林小米紧紧跟在陈卓阳的身边。她竟然自己看到自己的葬礼，只有陈卓阳一家三口和白雅丹来了，别的同学估计都开学了。想到林小米就这样马上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高考的时候以为自己交了分完美的答卷，没想到跑得最短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死亡，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这么一捧灰。
从殡仪馆出来，陈卓阳棒着骨灰盒后，眼泪就一直没停过。陈卓阳已经麻木了，林小米死了，她竟然就这么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还没跟自己说一句我爱你。几天前进，她还在叫着要自己不要丢下她，而现在他没有放手，她却丢下了自己。到公墓后，陈卓阳就直直跪在墓前一语不发，只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汩汩流着。
林小米看到陈卓阳把她放在了自己妈妈的旁边，墓碑上面写的是爱妻林小米之墓。林小米很想跟陈卓阳说，“别哭了，阳阳”。然后她发现自己哭的时候不会掉眼泪，倒是陈卓阳的眼泪落到自己的手上，竟然直直穿过她的手背滴到地上。歌词里唱的心灼伤手背的痛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我在你身边，你却根本看不到我。死了的人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她的伤心和痛苦，活着的人已经看不到了。林小米不知道人死了以后是不是都这样，只有一个灵魂在这个世界飘荡着，跟书上说的幽灵一模一样，存在却看不到，摸不着……
许久以后，白雅丹也跟着双膝跪到了地上，然后哭着劝陈卓阳，最后和冯美芬一起把陈卓阳拉走了……
林小米想跟陈卓阳回去，却听到有个声音朝她传来，“你游荡了这么多天，也该跟我走了吧？”转头，林小米又见到了那个白衣人。
“你朝我说话吗？你看得到我吗？”林小米大声反问道。
“当然看到得你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走吧。”纪梵走到了她身边。
林小米停下了追逐的脚步，那边陈卓阳已经上车了，像个木偶一样坐在车里，白雅丹坐在他边上，车子慢慢消失在了车流中。“我还能回来吗？”林小米似乎并不愿意就这样离开。白衣人没有回答她，她又追问道“我能见到我妈妈吗？”白衣人还是没有回答她。“你是人还是鬼？哎，你说句话啊！”林小米不耐烦了，就算真的要被这个穿着白衣的白无常带走，她至少想死得明白，想知道自己将要去哪。
“我在想着先回答你哪一个。”纪梵转过头，朝林小米笑了笑。
“我还能回来吗？”林小米重复了第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林小米觉得白衣人笑起来很亲切，给她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让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难道鬼也会笑，还是他是个天使？又或者他的笑有种迷惑的成份？
“如果我要是回答不能回来了，你也见不到你妈妈，你还跟我走吗？”纪梵思索着自己应该怎么样用最快的办法取得这个女孩的信任。
“我不走。”林小米停下了脚步，思索着自己能用什么办法从这个鬼或者天使的手里逃脱。
“放不下他？以后你要是听话，我就让你回来。”纪梵一愣,林小米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我还可以回到阳阳身边吗？”林小米急不可待问道，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侥幸，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死而复生。
“我只是说让你回来看看，没让你回到他身边，我们到了。”林小米感觉被人推了一把，好像从哆来爱梦的时空机里掉出来。眼前出现一片花园，然后还有一座小桥。碧绿的草地，清清的河水，微风习习，鲜花盛开，蜂飞蝶舞。林小米暗自叹了口气，原来奈何桥有这么漂亮啊？而不是传说中的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因为人们都在桥上叹息而长年怨气萦绕，青烟弥漫。
跟着白衣人走过草地，又走了一段路，然后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一会儿有人端上了几个菜上来。看着桌子上的菜，林小米的眼泪下来了，原来最后的晚餐是在奈何桥吃的？又或者是阎王知道自己死前饿了这么久，所以特意开恩给自己一顿最后的晚餐？吃饱以后可以做个饱死鬼投胎？她突然想起生前读过的一本书中写的那句话，死亡的世界很漂亮，但进入死亡的境界之前，人们要先经历地犹般的恐惧和痛苦，大部分的人没有勇气进去，所以人都怕死.难道自己真的进入了死亡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