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三点半。
即使最喜欢熬夜的年轻人也已经躺在床上了呼呼大睡了,喧嚣的城市已经进入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连通街的霓虹灯也失去了闪耀的光泽,孤单无力的与早起的环卫工人为伴。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整个房子。初夏蜷缩在客厅的一角,浑身哆哆嗦嗦的颤抖着。
八月,这是一年中最酷热的月份。初夏却觉得无边的冷,从四肢到皮肤,血液,再到心脏,似乎每一个细胞都结着冰,是窒息的冷,冷到空气是冰的,冷到全世界没有一丝温暖。
整整四十多个小时了,初夏一动不动的呆坐在地板上,脑子一片空白,目光呆滞的盯着同一个地方,没吃过一口东西,没喝过一口水。除了鼻孔还有的气息,整个人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困意的极限已经到来。其实初夏是很想睡一觉的,最好是一觉睡过去,再也不用醒来,就不用再面对几天前发生的一切一切。她的近二十年的婚姻,她辛辛苦苦创建的事业,一夜之间全都不复存在。这个打击,任谁也无法一下子接受。
初夏无法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那个世界上最亲的男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全涌上大脑,不,那已经是曾经最亲最爱的男人。如今,这个同床共枕了十六年的男人做了天下最无耻最伤害自己的事情,他夺走了自己大半生创建的一切幸福。如果能杀了他,她可以杀他一千遍一万遍都不为过,即使与他同归于尽都可以。可是,儿子该怎么办?
一想到儿子,初夏总算知道自己还有一口气活着,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淌下来……
无力的站起,找到手机,依然蜷缩在地板上,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话:“小希,你给我送点安眠药过来吧,我两天两夜没睡了。”
“喂,初夏,你怎么了?喂,喂……”肖若希三更半夜接到初夏电话,就知道她不对劲,但来不及多问一句,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再打,已经是无人接听。
过了三十的年纪,三更半夜接到的电话,往往是亲人朋友出了意外或有特紧急的情况,绝不会是三更半夜约你去唱k喝酒瞎聊天的,那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爱干的事儿。
所以肖若希来不及多想,从抽屉里急匆匆翻出自己失眠时吃的药,抓起车钥匙,冲出了房门。车上,初夏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半小时后,若希按响了闺蜜的门铃,那铃声在凌晨格外的清灵而刺耳。漫长的等待,门终于被打开了。才几天没见到初夏啊,怎么这么憔悴?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头发凌乱,连站也站不稳,似乎一口气都能把她吹到。
“初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急死我了。”初夏是若希及其亲友对夏初的昵称,因为夏初有点拗口,大家就喜欢叫她初夏。
初夏只是两眼一黑,无力的瘫倒在闺蜜的身上,隐隐的好像听到小希一直叫自己的名字……
初夏醒来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你醒了?吓死我了。我差点打120。又想着你可能是因为没休息好,就先不折腾你了。再过半小时不醒,我真送你去医院了。”
“来来来,先喝口水,看你脸色难看的吓人。”若希一边念叨着,一边从沙发上扶起闺蜜,细心的试了下水烫不烫,把水杯放到初夏的嘴边。知道初夏有贫血的毛病,若希冲的是红糖水。
就着若希的手,初夏喝了几口红糖水,干裂起皮的嘴唇总算有了点滋润。胃里也似乎又了一丝暖意。
“你等会再喝一点啊,我先去给你煮点粥啊。”若希说着走进了厨房。
“来了来了,饿了吧?赶紧喝点粥垫巴垫巴。”
滑润的粥入口,初夏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就着咸咸的眼泪,一口口喝下去,此刻的粥至少驱走了那种彻骨的寒冷。
若希心疼的看着,但只是用纸巾拭去初夏的眼泪,却不再问什么。她知道自己这个死党闺蜜的性格,自尊心特别强,爱面子,什么事都强忍着,死撑着,她想说时自然就会说的,不想说,你是撬不开她的嘴巴的。其实看着空荡荡毫无人气的屋子,看着初夏那崩溃的状态,自己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尽量先不要深想。
喝完粥的初夏依然目光呆滞的瘫坐在沙发上,近乎木偶人,只有眼泪无声的不断涌出。……
无奈,若希只好在水杯里放了一片安眠药,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这样下去初夏真会崩溃的。
天色微亮,鸟儿已经在窗前鸣叫,初夏终于在药力的作用下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