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我在北方的寒夜里。
长春的天愈加冷的早了。十月未至,裹挟着零上二度的风便嗖嗖的刮了起来。
紧了紧外套,往有些冻僵的手上哈一口热气,只是口鼻间的白雾在昏黄街灯下显得有些萧瑟。
听闻那边还是一如既往地艳阳高照,暑气未消。想来,即便三十多度的气温下,应当还有无忧无虑的少年,在球场上驰骋着吧,而那个窗台,是否又还有人在悄悄观望?
时间一晃而逝,如烟往事被一条猝不及防的微信勾动,拉开了记忆的阀门。脑海中无数画面无序播放,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爱恨纠结的高中岁月。
虽然已经是大三的老学长了,但还是喜欢和新生们混在一起。吐槽大学的设施,吹嘘着高中的牛逼。
即便关于高中的记忆已经变得零碎,但想来把玩多了,覆上包浆,倒也显得珍贵。
还记得高中班主任花姐和我们说,咱们学校设施多好啊,等你们到了大学才没有这么舒服,你们都会想回高中来。
即便习惯了略显拥挤的上下铺六人寝,也会怀念高中寝室的上床下桌,独立卫浴,空调电扇,还有聚众玩三国杀,拍寝室纪录片…
即便习惯了一间一间的找适合的自习室,也会怀念那间属于我们自己的教室,怀念自己每天排的值日表,那些天马行空的板报,以及偶尔偷摸用多媒体玩的4399小游戏…
学院后院的一群大白鹅的喊叫,似乎和高中教室里听见的如出一辙,不知那湖里是否还在圈养;只是这边的夏天,听不见被那时镌刻在心的蝉声,只觉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些什么…
叹了口气,透过氤氲,默然打量着寂寥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又近中秋,皎月趋满却依旧显得孤零零。忽然怀念起高中晚自习休息时出来散步,那时还近视的自己看月牙就像看莲花一样,一瓣一瓣的,只觉有趣而毫无悲怆。正所谓以我之眼观景,景皆着我之色彩,月之圆缺不由人,人之悲欢亦不由月,只是时过境迁,此时月非彼时月,此时人非彼时人罢了。
光阴散落,北秋听不懂南风的呢喃于是上了心,化作悲愁;穷尽一生做不完的梦再美,也终究被点燃的支离破碎。
- 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
有人说,上高中的时候憧憬大学,上了大学反而想回高中。
大学里愈是慵懒,我便愈加怀念高中那积极备考的充实;大学里越是学习专业知识,我便愈是怀念高中没有目的的海纳百川的吸收各种知识…
我怀念那些桂花树,这时候应该还藏着些小簇小簇的花儿散发着我喜欢的清香;我怀念那湖心亭的清风,不知道假山上是否还在飞瀑流珠;我怀念那寝室楼下飞扬的羽毛球,我怀念那投往水池许愿的硬币,我怀念那被放飞的纸飞机,我怀念那些试卷与草稿,我怀念那件签满姓名的校服…
还想再顶着太阳,往冒烟的头顶上浇着水驰骋球场,后卫带球冲杀单刀射门开光;还想再讲一次《梦游天姥吟留别》,这次我的PPT肯定比以前高大上,讲的也更加深入潜出;还想再录一次寝室纪录片,设备和策划书都可以准备好…
被记忆拉扯,掉进由三年足迹堆砌的地图里,掉进一帧帧不被时间排序,而被位置记录的幻境中…在雪松下一声吼,将南北教学楼的感应灯像七零八落的星星一样喊醒;在楼底开大脚让足球感受感受什么叫做让子弹飞;那些教室大多是模糊的,只有大十四帝国和大十帝国曾驻扎的地方还算清晰;讲台前的护法宝座总能被我抢到,看守垃圾的盲区位置倒也印象深刻;相比起在三楼英语办公室背单词,在四楼化学办公室谈话,以及其他办公室交取作业,果然还是最常去的二楼语文办公室承载了最多的记忆;顶楼的圆顶还是没有想出办法爬上去,未开发的八楼果然还是适合打羽毛球;走出教学楼,路过篮球场,那里还有我一脚将篮球踢进篮筐的惊愕,左边
的人工湖夜里的蛙鸣总是好听;图书馆里打羽毛、踢足球、取书、上微机课的身影重重叠叠显得有些杂乱,而操场、寝室楼、食堂、小卖部的幻境流转的光怪陆离,不敢轻易涉入,恐无法自拔…
一晃过去二载有余,也曾听闻如今的高中建设的越来越好,不再是当年如灾后重建的拓荒模样。那个属于我的高中只能被纪念在脑海中,浅述在文章话语里。
如果问我高中时光好还是大学时光好,我还是会觉得高中更好,但我却不愿退后。一路走过,嬉笑怒骂,吊儿郎当,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抱着些无谓的自信和坚持,无惧无畏的闯着,不愿回头,也无法回头。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高中已不再是当年模样,我亦不再是彼时少年。
当记忆支撑不住时光的冲刷,即便从南到北再看过一遍,也依旧会被蒙住双眼;这世上故事太多,有故事的人也太多,我从不是唯一的说书人,我的故事又能换来几次酒?
- 时光匆匆独白,将颠沛磨成卡带。
人生就一个青春,青春又几个三年。
尝过陪伴与孤独、辛酸与幸福,体验过劳累与慵懒、忙碌和清闲,才知道高考并非是自由的桎梏,大学却也不过是个更大的栏栅。
我们被圈禁着,也被保护着。
我们曾认为的颠沛流离的青春,在过来人眼里平平淡淡,而当我们也成为过来人,看着他人“颠沛流离”,也终于觉得不算什么。
我听过许多人的高中故事,我的故事也说与许多人听,而能真正引起共鸣的,却总是苍老、逝去、淡漠…
幸福总是自己的,伤也总是自己的——时光匆匆,只能独白;而追不回的青春,以及被那些过往经历倾轧过后的坚强与成熟却总是相似的——颠沛被磨成卡带,也许偶尔还能拿出来回味,却也终被淘汰。
有人问我有没有什么要对大一刚来的学弟学妹说的。我没有准备什么经验,我只说了一句——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时区里行走,别担心,一切都是要经历的。
那朵琼花开了三年,即便凋谢那沁人芳香,仍旧跨越了山南水北,时间之里,还萦绕在记忆深处——可惜每个人都是走马观花,匆匆过客,无法驻足脚步。
时间一直走,没有尽头,只有路口,一路走过,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转了几个弯,好在那芬芳始终牵绊着你——只希望时光腐蚀嗅觉的速度慢一些,让我还能回忆起最初观赏这朵琼花的热泪盈眶。
- 后记
猝不及防,高中语文老师琼姐的一条邀文的微信,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带我穿越时空,回到那个爱恨纠结的青春时代。勉强收束好杂乱的记忆磨磨叽叽的写完,也不知道许久不写文章的我如今的文笔文风是否还入琼姐的法眼。
大学有一个人和我说,我的文章总是太忧郁了,她喜欢文章被用来记录幸福。我不知道我做到了多少,但至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写下的都是回忆里开心的事情。
确实,怀念里可以有遗憾却不想有悲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就让它散去吧,至少不曾后悔后就已经足矣。
琼花喻指了高中,芬芳喻指高中与我的羁绊,而高中语文老师琼姐,班主任花姐,英语老师芳姐也都是对我特别好的老师。当然,每个老师也都特别好。
我很幸运,我的高中三年有那么好的老师,有那么好的同学,有那么好的经历,授我知识,给我关怀,予我成长。
想留住的幸运有太多,人终究不能太贪心。
此岸是残缺的,否则彼岸就要崩塌。为了留存住彼岸的朵朵琼花,我亦仍旧要在这残缺的此岸不停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