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忙了一个下午,忙吃的:裹粽子,炆鸡蛋。准备迎接明天的节日,还有女儿女婿,外甥女她们的到来。大圆桌上摆着两只电饭煲的内胆,盛着淘干净的糯米,掺着绿豆、红豆。几只盆里还有蜜枣,红枣,老抽浸润过的五花肉。花样还不少。妻说,没办法啊,这个你不吃,那个她看不上眼。
我笑笑,把“竹叶没芦苇叶香”的话咽到肚子底。孩子的话她听,我若说了,她一定会跳起来,让我去找芦叶。甭说回不去,就是回去也不一定有了。
打芦叶还是小时候的回忆。
端午前两天母亲就准备好了,烀好后黄酥酥的叶子放在大洗澡盆里,用清水养着。端午前一天开始裹粽子,场面很大的样子。桦树的浓萌里,并排摆着两条长凳,凳子上蹲着的是木盆,糯米,芦叶,还有一种称之谓粽子草的草,也是烀得黄黄的,和芦叶很是搭配。裹粽子的不仅有母亲,还有会裹粽子的邻居大妈都来帮忙。门前人家的主妇每年都是老样子,看到我家裹粽子就端着大品碗,表面上是看热闹,实足上偷学手艺,只是她从不动手,看得再多也是学不会的。
母亲是个爱面子的人,一脸盆糯米,她一个人裹其实也用不了两个小时。裹粽子时她总是要炫耀一下糯米,说糯米真,还是花园干爷送的。有人从白白胖胖的外表认出来是太湖糯,便夸奖一番,说肯定比那长粒子的要糯。母亲的话没错,但她只说了半句,每年正月,父亲都要背一蛇皮袋花生去花园,回来带的是糯米,这个母亲没说。
有一年端午前家里芦叶烀好了,也洗干净了,却没裹粽子,也没看见母亲泡白白胖胖的太湖糯。晚上睡觉时,看到堂心的煤油灯一直亮着,我没起来看,忙碌是母亲的习惯。早上起来就闻到了粽子的清香,慌忙跑进锅屋,急吼吼地揭开l锅盖,伸出就拎出一只烫手的粽子,带着欣喜扯开粽子草,剥开芦叶,却没见到拉长了的缕缕米汁,咬了一口才知道这是粳米粽子。
母亲说,干爷队里的稻田去年遭了水灾,糯稻都充去交公粮了。
但母亲仍让我们吃到了粽子,还搞了一碗浓稠的红糖水,沾着吃,不仅香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