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我

1.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表现得近乎谄媚。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拍了拍大腿,我就跳到他腿上,伸着脖子接受他的爱抚。

没过多久他就搬了进来,行李很少,一些衣服一些书。他对我很好,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把门刻意留出一条刚好让我进去的缝隙,任由我看着他,在他旁边睡着。

他不爱说话,从眼角的细纹看的出来从前爱笑。早上八点多才起床,刷牙洗脸以后会喝一大杯热水,收拾收拾九点出门,晚上经常十点才回来。

他在家里的时间里,除了睡觉,大都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从微博看到微信,从多看阅读看到知乎。这个时候我总会趴到他肚子上睡觉,他心跳很慢,很有力,给我安静的感觉,这可能是我喜欢他的原因。这个时候他从不看我,偶尔伸手过来抚摸我,仿佛知道我内心近乎谄媚地希求,虽然我不是一条狗,这个时候也止不住会摇起尾巴。“桑巴”,他喊我的名字却总是没有下文,我偶尔会睁开眼看他以示回应,后来我意识到他其实并不需要,于是也就不再搭理。

2.

我更多了解他是一个阴雨天气的周末。

他坐在阳台上抽烟,看着外边充斥尘霾和雨水灰暗的天。

“桑巴”,他又突然喊我,不同以往,这次他问了我一个问题,用像是自己其实知道答案的语气,“你从没出过这扇门,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孤单?”

“怎么会!”

其实我想跟他说,“我并不觉得啊,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事情需要思考,每天还要做很多运动...你是不是看到我每次只要门口有声响就冲过去想看看谁来了,就自以为是我很孤单?我只是单纯出于礼节性而已,嗯,作为一家之主,礼节性的...”

我觉得我这段回答近乎托辞,有时候越解释越掩饰,人做的最多错事就是言多必失,于是我并没有回答他。

“我跟你一样,长这么大发现,我从未走出过这扇门。”他接着继续说,“我去过很多的城市,见到很多人,坐过上千次火车和飞机,经历疾病、寒冷和饥饿,把一个人逐渐完整装进心里,把她的喜怒哀乐当春夏秋冬来过,可我跟你一样,从未走出过这扇门。”

他说完躺在沙发上闭眼睡去,我没说话,走过去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声,一直没有睡着。

3.

在他面前,我总忘记自己是只猫。

我总能从他身上体会到那股孤独。这种感觉消极,充斥无力感,毫无暖意,像极了上海这天气。他身上遍体充斥着的热忱因子处于蛰伏期,周期不明。

我想,他跟我一样,因为我也不会笑。

这就是我特别喜欢他的原因,每天他回来我都会迎上去,每天他坐进沙发我就跳到他身上,每天他睡觉我都穿过他留给我的那道门缝,睡在他脑袋旁边。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也许他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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