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让我们暂且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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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崔京浩演唱的《父亲》常常让我泪流满面,“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蹬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我的父亲狗胜虽然和我仅仅相处过短短的两年多,但我永远地记住了他,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这是让痛彻肺腑的秘密。

那个在公园的游乐场里玩得不亦乐乎的五岁小女孩就是我,现在,我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尽情享受着养父养母无穷的怜爱,过着小公主一样的生活。

任何光鲜的背后,总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和悲苦。比如,像我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谁能想到却有凄惨不堪的身世。

我的生母叫百灵,我的生父叫狗胜。百灵在我出生时因难产大出血,早早地离开了人世。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瞬时被命运拧笑着撕成了碎片,所以只剩下我和狗胜来演绎这场人生的悲剧……

我一出生便夺走了妈妈的生命,在世人的眼里,我就是扫帚星 ,一个不吉利的人。

我的命运与众不同,别的小孩一出生就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而我一出生则领略到了人世的冷暖!

从妈妈温暖舒适的小暖房里刚出来,我便坠入了万丈深渊,记得我在那个不锈钢的托盘里躺了很久。医生和护士忙作一团,他们在全力抢救百灵,我被遗忘在托盘里。但百灵还是走了,门外的走廊传来狗胜绝望的哀嚎声,我也哭了,连绵不绝地干嚎,这提醒了护士还有一个被忽略了的生命。护士阿姨给我穿上了巴掌大的衣裤,然后包在崭新的襁褓里,慢慢地,我的身体暖和了,想看看这个初来乍到的世界,可是外面的光线太刺眼了,让人睁不开眼睛,我尝试了几次,太难受了,就乖乖地闭上眼睛装睡。不一会儿,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哇......哇”我一声紧一声地哭着,希望有人喂奶,但只有这揪心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料理完百灵的后事,精疲力尽的狗胜抱着我步履沉重地回到家中,他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久久地环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或许下一秒,百灵就会笑呵呵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狗胜变了,他颓废地不像原来的自己,他两眼无神,他不吃不喝,好像也不饿,有一阵,他会神经质地朝我举起拳头,但总没有落下来,他肯定在恨我,都是因为我,百灵—他的老婆才离开了人世,让他成为孤家寡人,也留下了我这个小累赘。

邻居王婶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知道一个男人带孩子终不长久,她劝狗胜:“狗子呀,这妞儿太小了,也不好带,你看你又是这个状态,不如趁早打算,给这妞儿找个好人家,送人了吧”,狗胜听了,怔了一下,他脱口而出:“婶子,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是百灵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见孩子就像看见百灵,这是我唯一的念想啊......”,王婶见话风不投,赶忙解释:“唉哟,我也是看你不容易,同情你们爷俩嘛”。

从此,狗胜一心一意带起了孩子。他初为人父,所以经常笨手笨脚,不是拽疼了我的胳膊就是拉疼了我的腿,更何况他还沉浸在失去老婆的痛苦里,难免力不从心。

我刚出生的时候,关于育儿、带宝贝,狗胜没一点儿常识。带孩子是一门技术活儿。作为新生奶爸,他不会抱孩子吃奶,所以就用小被子把我从身后垫起来喂奶。他很无知、很愚蠢,有一次用很烫的开水冲奶粉后,竟忘了晾一晾或掺兑些凉开水,结果我“哇”地一声暴哭起来,他吓了一跳,赶紧的叫来了王婶,王婶问明了事由,她朝我张得老大的嘴巴里仔细看了看,只见嘴巴里面一圈水泡,王婶无奈地看了一眼我爸,说:“狗胜呀,孩子喝奶前,你要把奶水滴在自己手背上试一试温度,看烫不烫,唉,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作孽呀,有啥事别客气,尽管喊我吧”,从此狗胜学会了给婴儿做饭,他会提前凉好开水,以便在我饿地嗷嗷大哭时,尽快让我喝上奶水,尽快让我停止哭闹。

一个既当爹又当娘的单身男人,日子只能叫个苦不堪言,更何况我还那么小。幸福的生活不但要有爱,还得有钞票,而狗胜一样都没有。

我们住的房子是租来的,家里并没有多少积蓄。当我长到三个月大的时候,日子越来越窘迫,家里连买奶粉的钱都拿不出来,我爸不得不去工作了。他找了一份送外卖的活儿,成了一名外卖小哥。

一个顽强的生命总是容易适应环境的,渐渐地,小小的我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不招人待见的事儿,是个犯了错误的宝宝,所以我变了,变得很乖,如果不是饿地前心贴后背,如果不是小屁股上的湿疹割地疼痛难忍,我都不会哇哇大哭,爸爸在他送外卖的间隙会来给我灌奶、换尿布,每当听到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金属音,我就欢快地蹬着小蹄子,两只小手在空中无知无畏地挥舞起来,嘴里还不时发出“噢噢噢”的逗趣声。

给我喂奶的狗胜很帅,他左胳膊揽着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右手掌着奶瓶,心疼地看着我用力地吮吸着奶嘴,大口大口地咽着奶汁,我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爸爸,他的头发有好几天没洗了,已被汗水和头油浸透,一缕一缕像草一样散乱着,一粒一粒亮晶晶的汗珠不断在他的额头渗出,他的胡子如蒿草一样零乱疯长,这让他看上去很憔悴!

每一个日夜轮回对于衣食无忧的人来说如“白驹过隙”,但对于我和狗胜这样卑微地只求活着的人来说,那是“度日如年”。但日子再苦,我们谁也没有放弃向前奔的劲头。

当我八个月的时候,已经会爬了,自己也能坐起来,这时,狗胜意识到再让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已是不可能,他从婴幼品店里买来了小背兜,牢牢地将我绑在他的背上,从此好长一段时间,我和爸爸一起送外买,他的背好温暖!爸爸的背挡住了风,挡住了雨,像一个温暖的小港湾!

每个人眼里都有不同的世界,我的世界是爸爸宽宽的背,还有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的小轿车、公交车、大卡车,我最喜欢爸爸和公交车同行,因为车上的姐姐、阿姨总会投来友善的目光,有时还会做着鬼脸逗我笑呢!我最害怕爸爸的摩托车和大货车并肩行走,因为大货车都“人高马大”,有的车上架着两层楼高的货物,车身长得像小火车,这使载着我和爸爸的摩托车显得很渺小,我很担心车上的小汽车、砖块、石头会掉下来砸着我们爷俩儿。

因为爸爸背着个小宝宝的原因,很多好心人对爸爸投来赞许、同情的目光和微笑,他们用行动诠释着救困扶弱、乐于助人的真谛。

每天送快餐上门,都会偶遇好心的姐姐、阿姨、叔叔,他们或给爸爸一杯热水、或给我几件自己宝宝的旧衣服,或送一包暖暖的尿不湿……,在送外卖的路上,我和爸爸收获着满满的爱和温情!"饿了么"这句印在蓝色快餐箱上的标语就是爸爸对顾客最温馨的问候,快速、准确送餐上门是爸爸对每一位顾客最好的回报!

"转眼就两岁了,真快呀",熟识的左邻右舍风轻云淡地对狗胜说,然而只有作为鳏夫的他深谙既当爹又当娘的其中滋味。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那是一个秋冬交际的早晨,狗胜发现我的额头分外烫,呼吸显得分外粗重,他细心地给我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五”,初步判断我感冒发烧了,在给我服下了感冒冲剂后,他望着我红扑扑的脸左右为难,如果不去上班,这份我们赖以生活的工作可能会丢失,因为这个月爸爸已为我请了三次假了,如果去上班,独自留下患病幼小的孩子怎么行?这时已经两岁的我,似乎看出了爸爸的窘迫,冲他笑了笑,狗胜明白了我的懂事,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对我说:"爸爸很快会回来看你的",然后听见“突突”轰鸣的摩托声渐渐远去。

夜幕降临,在狗胜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他撞了人。他当时就懵了,也许是回家心切加快了车速,也许是我病怏怏的小身体牵动着他的心头。被撞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婆婆,当时,她正提着一桶饭馆里刷完盘子的泔水过马路,心里高兴地盘算着即将攒够的娶儿媳妇的彩礼钱,谁知飞来横祸。

婆婆的儿子飞快地赶来,训斥着狗胜,如不是路人拦着,他挥起的拳头就会像雨点儿一样落在狗胜身上,狗胜则象孙子一样垂着头,很快救护车来了,狗胜带着焦虑而沉重的心情随救护车疾驰而去!

医院诊断婆婆是左小腿骨折,胳膊也有软组织擦伤,狗胜战战兢兢地拿出了仅有的三千元存款,接着变卖了赖以生存的工具,一辆八成新的五羊摩托,但是这也难以填平高额的住院费,医院隔三岔五会有催命似的缴费通知,加之婆婆儿子咄咄逼人的威胁谩骂,这让狗胜如置碳火上烘烤。他向朋友借钱,那些酒肉之徒都了解狗胜的情况,惟恐避之不及,谁肯借钱?只有善良的王婶偷偷背着男人拿给狗胜两千元。

狗胜对生活绝望了,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散装的青稞酒,似乎只有让自己麻醉才能暂时减轻这如山的重负。酒精的炙烈,让他尽情地释放着所有的忧伤和委屈,他放声大哭,他的哀嚎声嘶哑而悲壮,那声音是在控拆不公平的命运,那声音是在渲泄心中的委曲,那声音是在倾诉对百灵的思念.......,狗胜是苦树上结出的苦果子。

在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狗胜曾向媳妇诉说过自己悲惨的身世。


狗胜的爹即我的爷爷,来自大山深处,由于生活所迫,在他一岁多时就被父母送给了山下一户无子无女的祁姓人家,祁氏是个大骨架女人,身强力壮,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生育。当爷爷长到四岁多时,祈氏忽然怀孕了,不久她生下了一儿子,从此爷爷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把刚出生的弟弟比作金蛋蛋,那么爷爷就是土疙瘩,弟弟吃着可口松软的白面馒头,他则啃着硬如石头的窝窝头,睡觉时祁氏搂着的四仰八叉的小弟弟,他则瑟瑟发抖着蜷缩在冰凉的炕角。祁氏是个脾气暴戾凶悍的女人,动辄便抡起笤帚疙瘩打爷爷的头,天知道爷爷的头上被敲起过多少个疱?

在受虐被欺的环境中,爷爷十六岁时便自立门户搬出了祁家大院,祁父生性仁德,但很惧内,只能在暗中常常帮扶爷爷,在爷爷二十岁时,祁父为爷爷觅得一个女子,并简单地举办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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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狗胜诞生,这本是可以幸福地共度一生的小家庭,但从小在受虐环境中长大的爷爷心理烙下了深深的阴影,性格发生了扭曲,他对奶奶动辄打骂,有一次还打破了头,流了很多血,受不了折磨的奶奶在狗胜三岁时便离家出走了,从此杳无音讯。爷爷只能一把屎一把尿地将狗胜拉扯长大。在狗胜十一岁时,爷爷和村人发生口角,村人出言恶毒,撕裂爷爷隐匿多年的疮疤,爷爷又气又恨,晚上在狗胜睡着后,喝下掖在房檐下的一饮料瓶敌敌畏,当发现时,已口吐白沫没了气息。

从此,狗胜成了孤儿,他年纪小小,便在村里以乞讨为生。他穿得很破,没有娘亲缝补衣衫,他的脸很脏,买不起香皂来清洗,他的家很荒凉,院里长着野草,屋里家徒四壁,黄土抹的墙面已被经年的炕烟熏成了墨汁的颜色,宽宽的窗缝成了呼啸的北风肆虐的通天大道。

狗胜不是个笨孩子,他知道如果长期在这抬头是白崖崖的荒山岗,低头是弯弯曲曲的小河边生活下去,吃口饱饭都是问题,所以在一个寂静的晌午,他趿着一双露出脚趾的破布鞋,连滚带爬地搭上了一列通往县城的货车。

他捡过垃圾,用捡来的塑料瓶和旧纸箱换取一天的生活费,运气好的一天能换三四十块钱呢!

在维持最简陋的生活前提下,他就把剩余的钱攒起来,那些一角、五角、一元的毛票被揉得很皱,有的还散发着馊酸气或脚臭味,难免遭受柜台里存钱小阿姨白眼,她们数惯了一沓沓整齐威武的百元大钞,而这些只有数量没有质量的小小毛票,让她们很烦恼。狗胜只是“嘿嘿”一笑,心里嘀咕:"虱子再小,也是肉呀"!

睡过桥洞、蹲过候车室的狗胜一天天成熟,那些风餐露宿、食不裹腹的日日夜夜在狗胜的生命里决不是轻描淡写的瞬间,在任何人的生命里都会是苦涩、漫长、难捱的行程,那是刻骨铭心的,足以从梦境中哭醒的记忆。狗胜不是一个缺心眼、混吃等死的小混混,他有自己的梦想。看惯了城市街头的灯红酒绿和那些外表光鲜,西装革履的斜扛青年,他的内心蠢蠢欲动,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他们一样呢?

已进入青春期的狗胜,对自己的形象开始注意起来,他决定停止捡破烂儿,干点儿别的工作,比如当个酒店服务生、火锅店服务员,说实话,狗胜长得并不赖,一米七五的个头,清晰俊朗的五官,只不过现在被掩埋在灰尘里,就像一粒裹着泥垢的珍珠,只欠擦试打理。他在小商品城买了一件白色“名牌”T恤和一条窄口低腰小西裤,头发理成整齐的小分头,乍一看,就是一枚妥妥的韩国小鲜肉嘛!狗胜找到一个叫“小辣椒”的火锅店,老板很有眼力,马上同意狗胜第二天来上班。

狗胜第一次来到这么正规的地方工作,心里七上八下,连手心都攥出了汗。老板娘知人善任,她见狗胜仪表出众、灵活机敏,就安排他负责给客人上菜,他工作认真,对客人的服务热情周到,干得顺风顺水,大得老板赏识。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帅哥终得美人芳心。这个拥有十来个包间兼上百平米大厅的“小辣椒”的火锅店,可谓规模庞大,聘用着十几个年龄十七八的女服务员,她们都来自本省贫穷的山区,也有四川的妹子,其中一个叫百灵的姑娘就来自四川,她早已经注意上了狗胜,每次和狗胜有工作上的交接,她的脸先不由自主地红了,心跳也加速了,仿佛跶跶的马蹄驰过心田,女有意,郎有情,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就谈起了恋爱,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百灵的父母提出要八万元的礼金,孤儿的狗胜哪来这么多积蓄,后来百灵和我姥爷姥姥闹翻了脸,断绝了关系。

有人说:宁可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百灵就是一个另类的女子,她选择了在自行车上笑的生活。年轻人的爱如洪水猛兽,来了谁也阻挡不住,狗胜爱百灵,百灵爱狗胜,两个年轻人在租来的房子里举行了热闹的婚礼,这是一场缺席亲人祝福的婚礼,本以为这样相亲相爱就能白头携老的,谁能料到呢?

命运给了你一块糖,旋即又给了你一个巴掌。

狗胜终于醒了过来,他认清了现实,人生有很多坎,但终有人力不可为,难以跨越的时候。两岁多的女儿,他还能抚养下去吗?他无力地垂下了头。怎么办?女儿再不能如我般苦下去!他苦思冥想了好久,在扫过一条条网上信息时,他忽然灵机一动,就这么办,总会有人关心我的孩子的。

说干就干。此时,狗胜因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了出来,如果是他一人,赤条条无牵无挂,可以睡桥洞,但是当下,还带着一孩子呢!无奈之下,他处理掉当年捡垃圾时拾得的一条金项链,住进了“鑫鑫旅馆”。一住下,狗胜就忙了起来,他给我的前后衣襟里塞入了厚厚的海绵,然后拿起手机左比划右比划,好像在找合适的角度,最后他拿支架固定了手机,就开始打我,一巴掌两巴掌,我从床上弹起老高,可吓坏宝宝了,我“哇哇”地大哭起来,一边拼命地叫着爸爸,希望他能住手,但是他为了更搏人眼球,一连打了我六巴掌,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疼,只是吓坏了。

狗胜高高抡起的手臂终于停了下来,我一边抽噎着,一边茫然地望着他,我希望他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狗胜流着泪抱起因伤心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地骂自己:“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两个小时过去,旅馆的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就是这间.....,”啪啪,房门被拍得震山响,狗胜飞快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期待这一刻已经多时了,只见出现在门口的是两男一女三名警察,还有局促不安的旅馆老板,“你虐待儿童,请跟我们走一趟,”爸爸狗胜被带上了警车。

正如狗胜期望的那样,在民政部门的多方协调帮助下,一对教师夫妇收养了我。他们很关心我的成长,不仅在物质上,在精神上倾注了更多的心血,使我走出了心悸的阴影,变成了开头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一位大神曾忧戚地说:“有的人仅活着就须拼尽全力”。

我的爷爷、我的爸爸就是这样的人,他们活着低如尘埃,但要拼尽全力。如今,我只是一只向往蓝天的雏鹰,总有一天,我会羽翼丰满的,我一定会破除狗胜“苦树上结出来的苦果子”之蛊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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