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朝一日,父母的心甘情愿的付出,都能够换回我们理所当然的回报。
希望我们都能让这一天尽早到来!
我在一个国企的野外生产一线上班。
和多数人的工作不同,我们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工作两三个月才能休假一次,所以我们平时基本都是和同事在一起,除了工作就是回宿舍休息,日复一日。
很平常的一天,吃完晚饭,我和同事小C像往常一样,出去散步。小C刚调过来没多久,在这儿没啥熟人,而我俩在一个办公室,所以他跟我已经混熟了,每次吃完晚饭都是我俩一起散步。
刚出单位大门,小C拿出手机,用我听不大懂的方言打起了电话,时间并不长,只有三四分钟的样子。然后和我边聊边走。
我很奇怪地问小C:你每天吃完饭都给谁打电话呢?你来这么几天,我感觉你每天晚上都要打同样的一个电话。
小C随口告诉我:我给我妈打的,每天一个,习惯了。
我有点惊讶:每天一个电话?我给家里每周能打一个就不错了,你太孝顺了。
小C摇摇头:孝顺?可不敢当。其实我每天打电话也没啥别的说的,无非是问问我母亲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冷不冷热不热。不是我有多孝顺,而是我现在体会到了父母给我的和我回馈给他们的完全不成比例,我又远在异地不能尽到人子之责,只是希望能尽量的多弥补一点,尽一份心而已。
看我还是有点疑惑,小C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小C家住一个沿海的小城市,他大学所在的学校在离家不算远的一个二线城市。由于离家近,小C基本每月回家一次,在小C看来,已经算是很频繁了。
大四秋天,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末,小C和往常一样,电话里和家里草草交代一下之后,就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小C的家所在的小县城和学校的城市很近,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家了。
班车停在了离小C家不太远的一个路口,按照以往,从这个路口回家,小C要绕一大圈才能从小区的正门回去。
这天刚好飘着蒙蒙的细雨,很小,衣服都打不湿,但是从雾霾中飘下来的雨丝让小C感觉很不舒服,小C决定从小区后墙一个小卖店里穿过去,直接回家。
抄了近路,很快就到家了。开门的是小C的妈妈,小C进屋把包放下,接过妈妈低过来的一杯热水,温度刚刚好。
小C习惯性的扫了一眼无比熟悉的屋子,没看到父亲的身影,随口问:妈,我爸呢?
小C父亲的腿有关节炎和风湿,说是年轻时候不注意落下的病根,现在很少出门,偶尔天气好的时候才出去转转,像今天这种天气,肯定应该在家的。
小C妈妈脸色一下子不太自然,有点含糊的回答:哦,你爸啊,刚刚出去溜达去了。
小C一愣:下着雨溜达个啥,再说了他腿又不好。我爸去哪儿溜达了?我去接他回来。
妈妈忙说:不用了,你爸估计马上就回来了,不用去接他。
而小C好像想到了什么,不顾妈妈的阻拦,放下喝了两口的杯子就出去了。
小区不大,很快就走到了门口。在门口左右一看,小C一下子愣住了。
小区门口的一棵小树下,站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是很小的一棵树,稀疏的树冠还无法遮挡住飘飞的雨丝,细嫩的纸条在微风中摇摆不定,映衬着树下那个瘦弱的身影越发的落寞。
小C赶紧走上前去,低低说了一声:爸,下着雨呢你出来干啥?
那个身影微微一震,转身过来,脸上还留着一丝惊讶和惊喜:哦,C啊,没,没啥事,这不是在家呆的太无聊了,我想来门口看看有没有人下棋,结果就碰到你了。小C父亲略带尴尬的说。
小C本来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爸,还下着雨呢,回去吧。
父亲嗯了一声,小C走上前,想扶着父亲回去,被父亲甩了甩胳膊,拒绝了。
因为父亲腿脚不好,俩人走的很慢。小C默默跟在父亲旁边,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父亲:那个当年将自己扛在肩上的伟岸身影如今在自己面前却显得如此瘦小;当年喜欢抱着自己用青黑的硬胡茬扎自己的脸的那个人,如今的脸上已被斑白的胡茬占据;当年还需要仰视的那满头黑发,如今低着头就可以数清那夹杂在茂密白发的点点黑丝......
父亲问了一句:在学校最近怎么样?小C嗯了一声:还可以吧。
俩人又陷入了沉默,耳边只有父亲沉重的脚步声。
其实小C心里很清楚,看下棋,只不过是父亲给出门接自己找的一个蹩脚的借口罢了: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大家都在家里呆着,哪儿还会有人出来下棋?
小C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每次回家,都能“碰巧”看到平时不太出门的父亲在小区门口看下棋。
小C偏过头,看到父亲的头发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水珠,也许是那些水珠折射的光线太过迷离,一时间,小C觉得眼睛好像被那些光线刺到了,竟然有些潮湿。
在小C的眼里,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扮演这一个严厉、甚至是严苛的角色。每次回家,跟父亲除了聊聊学习上的事情,就没有太多的交流。小C也早已习惯了父子俩之间这种简简单单的关系,习惯了父子俩之间的若有似乎的疏离。
直到现在,小C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彻底。
小C突然有一种想抽自己的冲动。
后来呢?我问小C。
后来,我们就回去了啊。从那次之后,每次回家,我还是“碰巧”能遇到在我爸在门口看下棋。
说完,小C眼光一下子黯淡下来:但是也只是“碰巧”了几次而已。现在,每次回家从小区门口经过,我都会专门去那个棋摊边绕一下,却再也不可能“碰巧”遇到他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C苦笑着摇摇头:所以现在我每天都给我妈打一个电话,虽然天天都是那几句话,但总觉得陪她说几分钟话,才安心。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好儿子,但当我在那个下雨天见到了在门口接我的父亲时,我才明白他们对我的爱,是我根本无法想象的;我也才明白,我平时做的,跟“好儿子”,甚至是“儿子”这个称呼,差的有多远。
也许是他们爱太多,多到让我养成了习惯,习惯了他们在我身前身后的关注,习惯了,就开始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而当我认识到我以为的“理所当然”是有多荒谬时,留给我弥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现在才尽可能的去多做一些,趁着还有时间。
我突然觉得今晚和小C出来散步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我突然想到那些我早已习惯的,甚至即将被遗忘的爱。
当我回到家,父母早已准备好了满满一桌的菜肴,我早已习惯了坐在餐桌前等母亲把饭盛好端过来,却从来没有想过为父母可能已经走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菜市场,就为了能让我吃到最可口新鲜的菜肴。
当深夜我和朋友聚会结束醉醺醺的到家,我早已习惯了父母房间里那盏彻夜亮着的灯和母亲一趟趟给我床头杯子里换的热水,却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出去吃了顿饭,却让他们折腾了整整一晚。
当我离开家去工作,我早已习惯了拎起背包打个招呼就出发,却从没想过那鼓鼓的背包,全是父母几天前就开始忙碌给我准备的路上和在单位的应用之物。
......
这一切都被我当成了习惯,视作理所当然。
而小C提醒了我:在我眼中理所当然的背后,是父母默默付出的多到我无法想象的爱,这爱,他们付出的心甘情愿。但心甘情愿,并不等于理所当然!
父母的爱,心甘情愿。我们的回报,才是理所当然!
我也一直想着,等我工作挣了钱,就好好孝敬爸妈,请他们吃饭,给他们买衣服,带他们旅游......
但我却从没想过,我一天天长大,我的时间很长,我可以等;父母却是一天天在老去,他们的时间一天天在减少,他们能等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太多。
父母的爱并不求我们的任何回报,因为那些爱,早已深入在他们骨髓中,对他们来说,那不是爱,而是本能。
而当他们日渐老去,当我们逐渐成为他们生活的全部,我们是否能够回报给他们我们的爱,因为,如同羊羔跪乳、乌鸦反哺一样,这爱,也应该是本能,是理所当然。
所以,把那些我们理所当然的爱都给他们吧,趁着他们还有时间。
希望有朝一日,父母的心甘情愿的付出,都能够换回我们理所当然的回报。
希望我们都能让这一天尽早到来!
别让等待,成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