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亲终究如陌生人一样。所谓相互间的生死,在某种事实面前,我们也都是如此的冷漠,没有丝毫的歇斯底里的沉默或呐喊。如此理智的母女感情,或许在人世间难得一现。但是在现实的情感里,我们的确是真爱着的。她纵然傻傻地忘记了全世界,也依然记得我,而她偶尔不易察觉的一个微笑,也足够让我无法控制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哭泣起来,无法自由。我的不懂事的童年,少年,乃至偶尔的现在,对她都有着莫名的幽怨,而这份幽怨里却包含着太多的因为得不到母爱的缺憾和倔强。我原来一直深爱着她。
在我慢慢的经历了生活的种种艰辛和不容易,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在我几近不惑之年的现在,我也曾一次次地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选择一个黑暗的角落或是一个阳光刺眼的光亮里面,假设着在一种可以放松的环境里,让自己的灵魂靠近母亲的灵魂。但都被我的眼泪模糊起来,她的整个身体和眼神都逃开了我的想念,始终是那么的冷漠无知,始终是沉默着,而这种冷漠无知还有沉默真心地不会伤害到我,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与她的这种相处,从幼小到儿时,从懵懂到懂事。可是现在的我,每每面对一如往常的母亲,面对自己无处可以安放的小小心灵,我会毫无自觉地泪流,我的心会刀绞般的疼痛起来,莫名的。这意料之中的,却也是意料之外的伤感让我无法呼吸,这种无依无靠的情绪亦如我初生孩子的疼痛,我深深地知道,这种疼痛也就是我与母亲初见时她的感受,于是我的心都碎了一地,为这份没有出处的母爱。一想到这,我的眼泪又来了。
或许今生的她,自顾自的把自己囚禁起来,是她的性格无法弥补的缺陷,是她的命运的无法逃避,是她的今生宿命的悲哀。但是我清醒的知道着,她无论对自己或旁人有怎样的冷漠和伤害,她对于我来说,一定有自然的清醒,浓浓的深爱,偶尔不自觉地微笑,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定是牵挂着我的,因为爱,因为我是她生命的劫后重生啊。尽管我始终无法靠近她的世界,尽管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一份现实中平常的母爱,哪怕是与她好好的有一个拥抱也没有,我更无法表达像身边的人们谈论母亲时所表现的温情和骄傲,但我也是真心的爱着她呀,用一种惦念着的,沉默的,辛酸的深情珍爱着她。
我深知,父母在,我就有家,我的朴素的情感就会有所依存。而这个家尽管没有那么多的温暖,没有平常人家的热闹,我依然深爱着,用尽自己所能付出的努力。
因为这就是爱的出口,来自母亲的安稳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