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雨水来得勤,时而淅淅沥沥,时而倾盆大雨。几场雨下来,草绿了,山青了,野菌一波又一波地冒出来。
看到朋友圈中驴友发的爬山捡鸡枞、吃鸡枞的图片。心痒难耐,星期日与妻儿一起上双龙滩村捡菌。
攀西地区的野菌以鸡枞为最。《黔书》记载,“鸡枞菌,秋七月生浅草中,初奋地则如笠,渐如盖,移晷纷披如鸡羽,故名鸡,以其从土出,故名枞”,这是鸡枞菌名称的来由。
汪曾祺先生将鸡枞喻为植物鸡。也有学者用“喝到胀死还想喝”来形容鸡枞菌汤的鲜美,虽然夸张一些,确也实至名归。
鸡枞基本上每年都长在同一个地方。去年到双龙滩村捡到四斤多,今年又到老地方来碰碰运气。
平缓的坡地上全是芒果林,密密麻麻齐膝深的野草伸展着细长的枝叶,见缝插针,竞相生长,像一张绿色的地毯,铺满了整面山坡。空气中弥漫着夏天特有的味道,找了半个小时,连野菌的影子也没有见着,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去年生长鸡枞的地方一个也没有找到,但终究不甘心,找了一根木棍,拔草寻路,顺着陡峭的山坡继续向上搜寻。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草丛中藏着三朵菌儿,像白色的小伞亭亭玉立般插在地上,抵近看到还有两朵刚刚冒出土。仔细辨认,确认是鸡枞无疑,心中狂喜,呼妻唤子,拍照发个朋友圈,然后找根细小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泥土,将鸡枞完整地取出来。
旗开得胜,找菌的兴趣大增。拄棍攀草,不一会儿爬上山梁。找了几圈,一个菌也没有,对准公路的方向,寻路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片山林中鲜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山势陡峭,林密路滑,很不好走。蚊蝇在眼前乱飞,嗡嗡嗡的声音充斥耳畔,让人心烦意乱。小心翼翼地拉着树枝,连滚带爬,下到悬崖边上。东奔西突,费尽周折,重新沿着流水叮咚的溪沟才走到公路上。
口干舌燥,汗水湿透了衣裳,鞋子和裤子粘上了泥土,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寻找这份大自然馈赠的美味是艰辛的,它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横平竖直,而是充满曲折和沟壑。但也是快乐的,融入大自然的怀抱,翻山越岭,一走十多里,随步换景,以脚走和登高的朴素方式,去检索新的生活,开阔新的天地。其中蕴藏着深刻的哲理,捡菌不在“捡”的数量,而在“捡”的过程;人生其实也是如此,播种“希望”的过程,就是“捡”的过程;然后追寻希望去努力拼搏实现梦想。满载而归的野菌,和我们成功后的喜悦心情大相径庭,这都是追求的一种境界。前者收获的是野菌,后者收获的却是丰硕的人生。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野菌丰收时,人生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