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国的诗词中常以香草喻美人、以美人喻君子。这就形成了中国诗词中一个非常独特的审美。
中国的诗歌中,香草美人的诗占了很大的篇幅。翻遍诗歌历史,会发现,几乎每一个成名的诗人,都留下过有关香草美人的诗歌。
二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在唐宋之前,诗歌中的香草美人,往往所要表达的形象都不是美人本身,而往往是诗人自己的一个情感投射,是诗人的自喻。
如《离骚》,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芷;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众女疾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这些诗句,如果不结合作者的写作背景,单纯的只是看所写的内容,活脱脱就是一个因为太过美好而被众多庸俗的女人所排挤嫉妒的美人的诉苦之言。但是结合整篇诗歌,我们知道,这个美人,只是屈原自己感情外放的一个载体而已,其实她所代表的还是屈原自身。
三
曹植的《洛神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洛神赋》中曹植使用了大量的篇幅来极力描写洛神的美,前面描写的美人越美,那么后续不得的惆怅之情越是能够表现的淋漓尽致。,曹植借洛神率众神离去的结局,向当时的掌权者,自己的兄长表现出自己无意于权势的决心,最终,这个洛神形象还是作者自身的隐喻。
四
李白的古风五十九首其四十九
美人出南国。灼灼芙蓉姿。
皓齿终不发。芳心空自持。
由来紫宫女。共妒青蛾眉。
归去潇湘沚。沉吟何足悲。
看李白的这首诗,是不是感觉似曾相识?很明显的,这首诗就是化用了屈原离骚中的章句。其中,“共妒青娥眉”直接就是化用了“众女嫉余之峨眉兮”原句。后面两句是对屈原的感怀,同时也是对自身境况不如意的感怀。仿佛听到诗人李白对月长叹“胡不归?”
五
历史要走到宋词的时代,在文人的诗词中才真正出现了,为写美人而写美人的诗词。
如: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温庭筠(唐代) - 《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
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苏轼(宋代《虞美人·冰肌自是生来瘦》
可惜的是,那些单纯描述美人的诗句,往往多了一些世俗的香艳,而少了些脱俗的高贵。
这也许是男权社会里女色消费时代的产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