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臆想一纸辞职信抛出时的洒脱,但在邮件发出的那一刻,心里突然矫情起来,在大魔都摸爬滚打几年来所有记得的、不记得的人和事竟然全部不请自来了……
都说人生要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么到大魔都便是我迄今为止唯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而且这一走就走了五年。五年前,考研失败,眼看着同班同学都陆陆续续敲定了工作,故作镇定的我,内心其实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一天,突然接到远在上海某4S工作的表哥打来电话,说他们有个客户过来维修单位的车,看着装打扮感觉公司应该还蛮正规的,刚好缺一个懂计算机的……
兴奋过度,当即收拾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也就一个双肩包,便是我全部的家当),买了最早一班开往上海的汽车票。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加速度往后溜的马路和树木,才猛然意识到,我这是要去上海了吗?我真的要去上海了吗?一路上想象着、兴奋着,我即将来到这个憧憬已久的城市。
按照表哥事先关照的地点下车,刚好在中环高架桥下面,我诧异,上海为什么看不到天空!来到表哥租住的出租屋,我发现上海不仅看不到天空,上海的房子还没有实体墙、没有窗户、没有独立卫生间、没有阳光……原来,这就是上海,我已经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这片沃土上!
那一晚,表哥住到公司宿舍,我跟表嫂挤在出租屋,也许是认床,也许是对未知的未来迷茫,我一整晚没有深睡……
考虑到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棵树上,我海投了一批工作,遍地撒网,重点捞鱼。后来,收到了几个面试通知,一看地址在某某大厦第几十层,没有社会经验的我总感觉这样地址的是骗子公司直接忽略。现在想想,当初如此幼稚的想法说不定还错过了很多工作机会。
最终,我还是去了表哥介绍的、看样子很正规的、缺懂计算机人员的公司。去了几天,发现每天进进出出很多人,个个西装笔挺,天天开会。所谓的懂计算机的人,就是会打字的!而事实上,我干得最有用的一件事就是拆包装盒。待了一个多月,吃喝拉撒睡都在同一个地方,果断撤离,最后近半个月的工资也阔气放弃。
这时候,我已经有一拉杆箱的行李了。工作没了,自然住的地方也没了,我拖着拉杆箱,又回到了表哥表嫂的出租屋里……
广撒网,运气总不会差的,没几天就幸运地捞到了我上一家公司,开启了我梦寐以求的朝九晚五上班族生活。
工作有了,接下来得考虑住的问题了,长期在表哥表嫂那里蹭吃蹭喝蹭住也不是长久之计。在表哥的帮助下,顺利找到了我曾经住了快三年的房子,那是一间用隔板一分为二的主卧,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但总算有了自己的小窝。
在这个小窝里,我学会了洗衣、做饭,虽然刚开始做西红柿蛋汤都不知道要放盐,很长一段时间也只会做各种炒鸡蛋!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触景生情,写些不着边际,抑或悲伤抑或正能量的文字。
那时候每天挤公交车上下班,坑爹的公交车,间隔时间长也就罢了,来了还不一定能挤上去,挤上去了还经常头发跟人分家。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后门相对比较容易完美逆袭,每次都能一次性被其他人成功推上去,在后门台阶下的那一块狭小空间里霸占一席之地。可好景不长,我就发现后门不安全,小偷很容易得手,因为,刚买一个月的手机被偷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交了房租、押金,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发……永远不会忘了那个手机,因为,它有个很好听的型号——i520,结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小偷给爱走了,命中注定不是我的真爱……
手机事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单纯地认为,前门上车比较安全,可事实证明,我又错了!一个天高气爽的傍晚,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一个没有追求的小偷,竟然把魔爪伸向了我刚刚塞进包包内侧的公交卡,发现包包拉链被打开,公交卡不翼而飞的那一刻,我立马把目光锁定在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身上,愤怒地说“公交卡还给我”,心想着,姐中午刚充的一百大洋,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不是我拿的”,“除了你,没有其他人”我义正言辞地回击,因为我目观四方,其他人都是上班族的模样,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就是他!这场与小偷的正面交锋,以公交卡自己掉落地上告终,而小偷在公交车抵达下一站就匆匆下了车……
这个城市里,有太多的人,为了生计迫不得已,今天碰到小偷,我很愤怒,明天在大街上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捡你刚刚扔下的饮料瓶,我又心生怜悯,心情五味瓶,无论怎样,我知道,他们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段故事。
三年后,我搬到了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朝北的实体墙次卧,再也不用担心挤不上公交车,不用担心堵车,不用担心公共交通工具上的安全问题。那时候,我可以睡到自然醒了,这是我住隔板间三年来最大的奢望!如果不是那年政府整治群租房,雇佣了一帮人来到我租住的小区,我想我还可能会在那个隔板间里一直住下去。
来上海的第五年,我选择离开这座城市,终究,我只是过客!房价,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一个望尘莫及的数字,打败了多少外地打拼,又不想一直居无定所的人,可能能你辛辛苦苦攒一年,都买不了80年代拆迁房的一个平方。曾经,我觉得房子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现在,我觉得那是一个家,那里有温暖你的人,是你工作之外生活最多的地方!时光机的打磨,终究是我变了,我变得现实了,抑或是我被现实打败了……
五年,在这座城市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碰到过小偷,施舍过乞讨者,吃过亏,也占过便宜,所有这些,都是成长中的独家记忆,每一幕,都是成长大课堂!
缘来,只因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缘去,旅行的终点站始终是家的方向。只因贪恋这场旅行驻足停留,所有的遇见,都是成长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