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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英雄”不问出处,少年不懂读书。
“一出生就挨饿,一上学就停课,毕了业就下乡,回城四处找工作,有了工作没老婆,有了老婆没有房,有了房子又下岗,想做生意没本钱,啥也没干成,混了一家人……”这就是我一个煤矿出身一生真实的写照。好在我们拥有快乐的童年,更有值得炫耀和回忆的花样少年。
当年的环境就是这样,能考上大学的可谓是凤毛麟角,何况是落后闭塞的西北煤矿地区,以解决温饱为主,至于踏上千军万马的独木桥,我的父母不会去为我考虑,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上初中的时候,我的学习还是可以的,但是辜负了父母和老师的期望,一心一意地玩耍了三年,等上了高中,再无任何阻挡,根本就不学习,整天看似去了学校,其实就是做个样子。长大了,成了少年,哪里还会听老师与父母的话,读得书都就着猪肉炖粉条化成了青春的驿动,混在香烟与烧酒的乌烟瘴气里,随着西北风的凌冽,消失在内蒙古高原漫天的黄沙中了。
虽然说初恋时不懂爱情,但是与女孩子交往却是万万不能少的,都成了我们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了。谁要是身边没有女孩跟随,那就会让人笑话,说看着挺不错的孩子,怎么连个女朋友都交不上,真他妈没有出息。
雄伟壮丽的桌子山下,每隔几公里或者几十公里,就有煤矿坐落在山脚下。我们这些少年,喜欢带着漂亮的姑娘,来往于各个煤矿家属区,结交那里的“知名人士”和美女们。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目的,就是玩,或者是炫耀,或者是交友,消费着大好的青春年华,快乐的像个傻子,却从来不会去想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那一年,我和两个挺要好的哥们,顺哥和海哥,一大早就约好,带着两个漂亮的女同学金花和桂英,坐上公交车,来到与我们煤矿家属区相隔二十公里的另一个煤矿家属区,找到好朋友大民子,一起小坐聊天,准备中午大吃大喝一顿,到了晚上再一起去疯狂地跳舞。
金花和桂英是一对校花,也是我准备选择的恋爱对象。两个姐妹花,曼妙的身材,妩媚的面容,简直无可挑剔。只是他们的家庭条件都特别好,父母亲都是矿区高层,这让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自卑的心理,不敢轻易答应她俩其中的任何一个。最重要的是,我相信那句名言——“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所以非常慎重,这次虽然嘴上说是去玩,其实也想趁机考察考察,和其中的一个把关系确定下来。
老朋友们相见,自然有无数的话题要聊。当我们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时,大民子的几个朋友来找他玩。他那几个朋友,都是我们这个年龄大小的,以前没有见过。大民子给我们一一做了介绍,当听说我就是大民子口中常说的那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后起之秀”时,又看见身边坐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孩,这几个朋友眼睛里都闪烁着异样的光,有没有恨我没看出来,看出来有的是羡慕,也有的是嫉妒。
相遇了,认识了就都是朋友。其中一个叫刘宝的家伙,大咧咧地说:“中午你们就别喝酒了,凑合吃一顿,等着我安排,下午咱们好好喝一顿,都是朋友嘛,我来做东,哈哈!一定要给哥们这个面子呦!”
第一次见面,我本来想拒绝的,可大民子一口答应下来,客随主便,也就没有说什么。不过,从刘宝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里,我预感到他还有别的目的,只是碍于他是大民子的朋友,没好意思说出来,心里却泛着嘀咕,默默地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02
“唯大将军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下午,刘宝带着两男两女过来邀请我们,十几个人浩浩荡荡沿着大街去了他家,大屋里已经摆上了丰盛的菜肴,满满坐了一屋子人,有些拥挤。我说先跟叔叔婶婶打个招呼,刘宝说他爸妈不在,菜是他姐帮忙做的,做好了就走了,让我不要太讲究,只管稳坐钓鱼台,吃好喝好就行。
喝酒之前,大家又做了一次介绍。巧的是,我认识刘宝带来其中一个女孩小梅的哥哥,关系还特别好,我俩聊得挺好,让姐妹花都有些吃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越喝越来劲。我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小梅站在走廊,悄悄把我叫到另一个小一点的房间,门开着,她只是看着我,轻轻说了一句:“小心点,别喝多了。”然后就看向了我带来的姐妹花。
“明白,谢谢!”我懂了她说的意思,刘宝这样大摆宴席是心怀不轨,看样子是想把我们都灌醉了,对姐妹花下手。那时候就是这样,凭本事追女孩子泡妞,之前在别人身上就发生过多次这类事,如今却让我遇见了。那时候的我,两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文打官司武较量,爱谁谁,接下来,就看我的本事了。
坐下后,我给顺哥和海哥使了个眼色,示意先由他俩抵挡一会儿,一旦不行了,我再上,用我的公斤级酒量把刘宝他们三个男的彻底灌翻。这时候大民子就是起决定性作用的那个人,他如果能看出来门道,护着我们点儿,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可惜,他临阵脱逃,还以给我们收拾住处,把顺哥也带走了。本来是三对三,现在成了二对三。别看海哥平时咋咋唬唬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没怎么喝,人就开始说胡话了。他这样的表现,也许是看事情不妙,想自保吧。我也不能怨他,让他一个人对付三个彪形大汉,岂不是为难他。
事情逼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能认怂,把心一横,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地狱阎罗我也得过一过。千军万马尚且不惧,何况区区三个宵小,不就是醉一场而已。
“小杯不过瘾,拿大碗来筛,洒家要喝个痛快!”我站起来,一副梁山做派,只把小梅和姐妹花吓得花容失色。桂英坐在我旁边,从下面不住地拉我的衣角,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正好,咱们就是要喝个痛快!”正中刘宝下怀,他一挥手,让另一个女孩去厨房拿了四只碗,然后狂妄地大声说:“倒满!都倒满!”
女孩负责倒酒,其中一个男的站起来问:“怎么个喝法?”说话的时候歪着头,斜着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一百二十个不含糊的样子,如果不是在大民子的朋友这里,我真的上去给他两下,好好替他爸妈教育教育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带头轮流喝,一个都不能少。”我端起碗,看了看他们,一笑,说:“我先带头,干了这碗酒,你们跟上,行不行?”说完瞪着刘宝他们,气势上已经占了上风。
四轮下来,我清楚地看见他们已经不行了,都在拼命坚持着。是发起最后的冲击了,端起又倒满的大碗,毫不客气地说:“还行不行?不行就往外走,是兄弟的,再跟我碰一个,来,来呀!”
说完,我慢慢把碗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往下咽,缓缓地把酒喝干,亮出了碗底……
03
拼酒是会付出代价的。
算刘宝他们倒霉,遇见了我。本来他们也是有点酒量的,只不过强中更有强中手,我以性命相搏,大有英雄救美之意,胸中万丈豪情,一发不可收拾,他们自然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可是他们这时候还是不认怂,都站起来端着碗开始往嘴里灌。最先倒下的是刘宝右手边那个大个子,仰着头刚喝了两三口,人便向后倒去,“咕咚,哗啦——”一阵乱响,碗都摔碎了,人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跟着是他左手边五短身材的壮实汉,酒喝了一半,一口就吐在了桌子上,人也僵硬地坐下,两条手臂趴在桌子上的汁水上,头耷拉在两臂中间,再也没有了声息。
刘宝比他的两个兄弟强一点,最后一碗酒倒是全喝进去了,碗还在手里,人却瘫软在椅子上,歪着头,嘴里的酒顺着嘴角往外流,流在左胸上,又流在大腿上,弄得小梅和另一个女孩拿着纸巾一个劲儿地帮他擦拭着。
我早就把碗放在了桌子上,两手撑着桌子,眼睛一睁一闭的。这时候我也喝多了,妈的,我是人,又不是神。这时候根本不敢动,只要一动,肯定会摔倒。虽然天旋地转的,但心里还是很清楚很明白。小梅和另外的女孩又是搀扶那个摔倒的高个子,又是给刘宝擦拭身上的酒,金花和桂英这对姐妹花,早就被我们这么拼命喝法吓傻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扶着我,咱们回大民子家。”我的头都不能动了,直直地看着桌面,让她俩快点过来扶着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时候离开是最佳时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刘宝他们没有挑明,只是拼酒,那我们算赢了。
出了门,桂英着急地说:“往哪里走呀,我不认识路啊!”金花用哭腔跟着说:“我也不认识路,这咋办呀?海哥,你知道路吗?”如果不是金花的发问,我都不知道海哥居然悄悄地跟在了后面,这个怂包软蛋,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向西走,拐弯处向南,然后一直走就出了胡同……”这时候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脚下就像踩了棉花,如果没有这对姐妹花使劲地搀扶着,估计也会瘫软如泥的。好在心里清楚,来时候特意记了路。
“看见河槽了吗?顺着小路下去,有个石板搭的小桥……过了小桥继续直走,看见一个公厕后就上坡……那,那就上大街了。顺着大街往东走,到了转弯处,不就是,不就是大民子家了嘛!”我费劲地说着。
在我的指挥下,我们终于到了大民子家。一路上,我和桂英还有金花,三个人就像一个人一样,配合默契,我嘴里说着,她俩搀着我看着路,东倒西歪地好歹算脱离了危险,回到了我们认为安全的地带——大民子家。
一进门,桂英就忍不住了,气愤地,气喘吁吁地开始大骂顺哥和大民子,屋里除了我剩下的三个大男人,被姐妹花一顿臭骂,只剩下默不作声了。
那一晚,可把我难受坏了,不停地干呕,就是吐不出来。一会儿喊着口渴,桂英把水端过来,才喝一口,就说太烫,让她们给我换凉水,凉水端过来,喝了两口,又说怎么放糖了,太甜,再换一瓢。总之就是瞎折腾,倒是把姐妹花忙坏了,一直在我的身边伺候着,而顺哥海哥和大民子,至始至终也没有说什么,倒在沙发上,呼呼地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我才爬起来,看了看四周,证明我的眼睛没问题,奶奶滴,我以为把眼睛喝瞎了呢,要是那样的话,这次出来可就亏大发了,肯定没玩好。不管了,我冷冷地跟大民子告别,也不再跟顺哥和海哥说话,带着姐妹花就去了公交车站,啥也不说了,就此打道回府,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呢。
04
“吐血”也潇洒
坐在公共汽车上,我还是在干呕,胸膛里就像燃烧的熊熊火焰,又像无数把利刃在里面绞割,难受的滋味,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我就一直坚持着,直到公交车进了家属区,我才感觉要吐,又不能吐在人家车上,只好站起来,走到车门口,等车在站点停了的时候再冲下去。
公共汽车终于在家属区的第一个站点停了下来,顺哥和海哥还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姐妹花已经看出来我难受了,跟在了我的后面。车门一开,我就窜了下去,由于腿软,大步走了两三步,一下子就单腿跪下来,本来气血上涌,下车时又颠了一下,这时候再也控制不住了,“哇”地一声,喷出一股水来,这是昨天晚上口渴时喝的水,连续喷了三口,就再也喷不出什么东西了,其实,昨天根本就没有吃什么,只顾喝酒了。
这时候桂英掏出了散发着芳香的手帕,准备给我擦一下。我摆了摆手,示意她等等,我还想吐。干呕,再干呕,“噗!”又吐出来了,这次吐出来的不是别的,是鲜红色的水。
“妈呀!吐血了,咋办呀,去医院吧!呜呜……”桂英被吓坏了,连喊带哭地跺着脚,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没事,死不了,吐出来就舒服多了,别哭,让人笑话,你摸,我的脉搏跳得可正常了,没事的,没事的。”我为了安慰她,先用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抓住她的手,放在我的手腕上,笑着让她摸摸我的脉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金花胆子小,眼睛变得直勾勾的,往后退了两步,感觉不对,又往前走了一步,嘴角微微动着,眼里露出的是恐惧,微微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见顺哥和海哥从下一个站点跑过来时,我赶紧用脚踢了踢土,连续几脚,把吐出来的红色都用浮土埋住,又把手帕折叠起来,装进兜里,然后微笑着说:“走吧,先送你俩回家,这夜不归宿,恐怕回家得挨揍了。”
也不知道是顺哥和海哥想明白了,还是刚才他俩在车上悄悄商量了,反正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
海哥一把拉住我,真诚地说:“去我家吧,我爸妈都上班了,家里没人,我给你下碗挂面,先缓缓。都是我俩的错,让你喝这么多酒,咱们再炒几个菜,弄瓶酒,我俩给你赔罪。”
“早干什么去了,让文哥喝这么多酒,都……”桂英还是不依不饶的,我怕她说出我吐血的事,赶快制止了她,并且坚持先把这对姐妹花送回家。可桂英说她爸妈都去宁夏了,家里只有几个姐姐在,根本没事。金花没有吭声,我们就先把金花送回家。
05
喝伤了胃也喝伤了心。
在送金花回家的路上,我已经缓过来了,到底年轻,只是金花一直没有说话,进了家门连声再见都没说。也许是有了什么想法,也许是被吓坏了,不得而知,我也没时间去猜她的想法。
看着我缓过来,桂英慢慢也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在去海哥家的路上,当着我的面,又开始毫不客气地指责顺哥和海哥。她说当时没看出来刘宝他们用心险恶,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我们三个大男人都喝趴下,那她和金花还不成了任人宰割的猎物了。如果出了事,以后还怎么见人,亏得文哥每天嘴里喊着你俩顺哥海哥的,你俩哪里算个男人呀,真是丢人现眼呀。
顺哥尴尬地笑着,点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海哥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是他没有眼力见,酒量也不行,他一会儿好好给大家做顿饭,真心实意地赔礼道歉。
海哥的确知道错了,又是买肉又是买酒,非常殷勤地给我们端茶倒水,当听到我不喜欢吃挂面,喜欢吃手擀面时,又手脚麻利地先给我们擀面条煮面,看着我把一碗面吃下去,然后才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炒菜。
在这中间,桂英跑出去一趟,说是回家看看,没事就回来。我也没有多想,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大家说笑,评价着刘宝他们的酒量,自豪地吹嘘着自己的眼力。我说,一见刘宝那小子就觉得不是什么好玩意,要不是碍于大民子的面子,谁愿意搭理他们。大民子这孙子也不够意思,就算开始不了解刘宝的用意,那后来看出来了。不说帮忙就罢了,还把顺哥也带走了,剩下老子孤军奋战,这朋友可真行,以后还是少交往。
顺哥跟大民子的关系的确不错,都这样了,还想为大民子打马虎眼。我也不客气了,跟他掰扯起来。我说:“先不说咱们谁会得到桂英和金花,既然领着出去玩,就要负责任,这是没出事,真要出事了,以后咱们还怎么在家属区混,就为了自己少喝酒,把人家姑娘扔了,以后得被人笑掉大牙,会让人戳脊梁骨的。就你们这样的想法,还怎么跟我处,以后少跟我在一起,我丢不起那人,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一番话说得他俩哑口无言。在以后的日子里,虽然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可依然是那副德行,好色贪财不说,还动不动想耍个小心眼,被人看破了,也是厚着脸皮,死猪不怕开水烫,真的让我伤心透顶。
海哥见我还在气头上,赶快把酒杯倒满酒,端起杯,说都是他俩的错,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如果我肯原谅他俩,就碰一下干了。
我又不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既然知道错了,那也不能没完没了,碰就碰,干就干,仰脖就把一杯酒灌进嘴里。一口酒,火辣辣地顺着喉咙往下走,却犹如翻江倒海一样从胃里翻上来,全都倒了出来。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哎呀一声,我就不相信了,吐了血就再不能喝酒了吗?又端起来一杯灌进嘴里,酒依然像前一次倒出来,这下我服气了,看来现在暂时喝不成酒了。
直到后来,有个做医生的朋友告诉我,我的胃彻底不融酒了,那次也多亏了喝的是粮食酒,如果是现在勾兑的,恐怕就会喝出事儿,说不定小命也要玩完了。
桂英看见我不能喝酒了,反倒开心起来。我问她为什么看见我不能喝酒了就开心,她没有说,只是把话岔开,告诉我金花说了,以后再也不跟我们来往了。我的天,弄来弄去,拼了性命,我还得罪她了,这找谁说理去。
06
留下了“勋章”,也留下了故事。
不能喝酒就不喝了,多大点事,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酒就让顺哥和海哥喝吧,既然我不喝酒了,那就跟他们继续聊天吧。
一直聊到天黑,我说无论如何都要送桂英回家。他俩说再喝一会儿,三个人一起去送桂英。我说快算了,你俩好好喝吧,我又没有喝酒,还是我去送吧。看得出来,桂英也对他俩有意见,不愿意让他俩送,拉着我就走。他俩也没有起身,继续喝着他们的小酒。
外面星月无光,漆黑一片,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寒风在呼啸。
过了两三个胡同,突然一声:“站住!”吓得桂英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仔细看时,前面三个彪形大汉,中间一个是家属区的“小霸王”,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他的打手“傻子”和“愣子”。虽然平时我们都认识,但是我们不是一路人,小霸王曾经找过我,总想跟我们一起玩,被我多次拒绝过。
这次看着就我一个人,身边还带着美女,这小子就起了不轨之心。“你,滚蛋,把这个女的留下。”小霸王恶狠狠地说。
“你们三个把路让开,等我把她送回家,划出道道,有什么事冲我来。”我大声说。
“早就想揍你了,今天老天有眼,又让我遇见了,不服是不是?傻子,愣子,给我上,先把他干趴下,小美女就归咱们了。”话音一落,就见三个人冲了上来。我把桂英使劲往回推了一把,大声喊了一句:“快往回跑!”说完迎着三个恶棍就冲上去,在黑暗中与他们展开了搏斗。一对三,我处于极端的劣势,决不能让他们抓住我,只能展开游斗。好在我的身体灵活,又是天黑,尽管在狭小的胡同里,依然不落下风。
几分钟过去了,小霸王见奈何不了我,这时候我的身后又传来了声音,是桂英跑回去告诉了顺哥和海哥,他们三个一起朝这边跑了过来。
“停下,今天算你小子运气好,以后咱们再说,早晚收拾你。”小霸王知道我的援兵到了,明显怕吃亏,说了几句“瘦驴拉硬屎”的话,领着大傻二楞扭头就走。
我不再跟他们纠缠,转过身来准备安慰跑过来的桂英他们。跟过来的顺哥老远就喊:“哪个王八蛋在找麻烦,活腻歪了,看老子……”
就在这时,我听见有人在后面“嗨”了一声,感觉有人靠近,回头时,右额头被重重一击,当时眼冒金星,赶紧用手来摸,一股热流从手指缝流了出来。“小霸王,你他妈真孙子,敢给我搞偷袭,我饶不了你。”听见小霸王扔了砖头,蹬蹬蹬地跑了,我气得大声骂着。
顺哥和海哥赶过来,黑暗中并没有看见我受伤,还准备去追赶。我把他俩喊住,让他俩先送桂英回家,我去小诊所把头包扎一下。这一击很重,我的右额骨塌陷下去一块,缝了几针,留下了一个铜钱一样大的伤疤,用哥们的话说,就是破相了。
半个月后,伤才好一点,我们就开始四处寻找小霸王。这小子贼得很,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除非他逃到海角天涯别回家,否则,只要抓住他,就算我不出手,也有人会废了他的。
他的父亲去我家求我父母的原谅,带着大傻二楞的父母,又是送钱又是送礼物。这样我也没松口,只是想着好好收拾一下小霸王,让他从此以后在家属区再也别为非作歹。最后几家大人一合计,把我请到他家,当着大家的面,磕头赔礼,第二天又摆了两桌酒席,杀人不过头点地,看着他那个怂样,我原谅了他。
07
年少轻狂的我们,终究把爱情变成了友情。
我两次的壮举,终于赢得了桂英的倾心。我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一两年,最终还是分手了。这不能怪她,应该是我的自卑心坏了大事。家里穷,房子彩礼要啥没啥,又怕桂英跟了我以后受委屈。反正他父母也看不上我,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应该说,我的少年时代很值得回忆,经历了无数千奇百怪惊险万分的事情,打架喝酒找对象只是这花样年华里一支旺盛的狗尾巴草。
从那以后,酒是喝不成了,有一小杯就上头,不喝正好,一喝就醉。努力地练习了二十多年,赶上“酒逢知己”喝舒服喝痛快的时候,顶多能喝二两多白酒,成了天生不会喝酒的人。不了解我的人,总以为我是“话不投机”在偷奸耍滑,等看到我醉死过去,才知道我的确不能喝酒,的确是个实在人。
头上的伤疤,一直留着长发,总是把这护花使者的勋章掩盖起来。直到认识了一群小学老师,她们说,脸上有伤疤的人,看起来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当然是有故事的人了,否则,几十年了,能让远嫁到宁夏的桂英对我一直念念不忘。
对我的放手,桂英始终耿耿于怀,甚至怀疑,就是因为她,我才变成了头上有伤疤不能喝酒的人。那次跟她的男人一起喝酒,两口子忍不住问了我。开始我没有作答,只是笑而不语,最后大家起哄,非逼着我说出来,没办法,我才说出了实情。
“谁知道我能有今天呀,‘早知道尿炕,我就睡筛子’了。说真的,的确是自卑,就我家那条件,怕给不了你幸福。当初你和金花可是咱们家属区数一数二的姑娘,人长得漂亮,家境又好,谁不想找那才是傻瓜呢!可既然找了,就要把幸福带给你,难道我会让喜欢的人跟我一起吃苦受罪吗?”
我这几句实在话,让桂英两口子站起来,端着酒,恭恭敬敬地给我敬了一杯。
一晃就老了,回想起少年那段花样年华,真的是感慨万千。爱情也让我经历了许多,不单单是桂英一个女孩,后来我还错过了很多好姑娘,命该如此,没有什么惋惜的。
我不能喝酒了,桂英却变得豪放起来,越老酒量越大,喝多了没事就给我打电话,有时候还当着她男人的面视频通电话,让我很是纠结与无奈,就连我媳妇都产生了怀疑,以为我外面有人了。
就在前几天,喝得微醺的桂英又打来电话,先聊家常,又说眼下的特殊情况,聊着聊着又聊起了少年那段时光。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哭了,弄得我也挺不得劲的。
是啊!那段花样百出的青春年华,的确值得我回味,有欢乐,有后悔,有自豪,有悲伤。而我的故事,接下来还有,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