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传他是个酒疯子,为了酒,家财散尽,祖宗荣光全部消逝在岁月变迁里。本来连中三元,意气风发,大可有一番作为,也都不复。
家仆聚众议论的时候他静静在一墙之隔的回廊听着,手里还攥着一壶酒。待那个好事者正高谈阔论时,他砸碎了酒瓶,酒香倾泄一地。
隔日他变买了所有家仆,于是传言又多了一条穷途末路。
“酒疯子,哈。”他眯着眼,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他知晓不久这里便会堆满灰尘,杂草长出一丛又一丛。可那又与他何关,他只是一个酒疯子而已。
那一日他第一次梦见她,她拧着眉,教训他说不君子不丈夫不担当。他一瞬就明白这是梦境,可是真实的让他不愿意承认。
最后还是头痛欲裂地从深夜里转醒,泪流满面。
辗转到漠北的时候已经无人识得他,他借此正好招兵买马,意图颠覆这个天下。他还是爱酒,无事时便饮酒,最后酒意上来,再昏昏沉沉地入睡。
第三年天灾,民不聊生,他揭竿而反,最后半壁江山收入囊中,他尚嫌太慢。
后来历经战伐,几经生死,他如愿以偿,可也已双鬓微斑。
朝臣谏他纳妃。
那一夜皇宫灯火长明,他灌了自己一壶又一壶的酒,直至天边熹微。
他扔下一纸退位诏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
他回到最初认识那个姑娘的地方,不知何时那间破败的大屋门前植了一棵树。
他倚在树下,轻轻阖上眼。
桃花开了败了,日光盛了稀了,轻风起了歇了,一恍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