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公是北师大哲学院博士导师,名字叫昱,乃正午太阳之意。
强公是蜚声海内外的道家文化大檗。我自从发心发愿再一次从头开始、正规地学习哲学和国学、走入北师大哲学院以后,于十几年中,与导师强公渐行渐近,感情深厚。
冗言莫表,就说两个事吧!
庚子年中,大约在初夏,几个北师大哲学院博士课程班的男女同窗,一起弄了个弘毅乐学书院。强公作为书院特聘导师,受我等之托,前后多次予以点拨指教,让我等受益匪浅。其中一个细节,至今印象极深。那是强公为庆贺“1757铁群”三周年和书院成立日亲自题了四个字(钢笔字),引用老子的话告诫我等:“知止不殆”。
天底下几乎没有谁有意愿且有勇气会在别人开张大吉之际放出此言,除非是自找没趣,只有强公这样的艺高人胆大之高人才会如此坦诚相见,而且,我也知道强公此举也是看得起他的学生,也明白我等肯定受用得起。
的确,曾经埋头学习研究中共党史多年,深深感到约一百年里,“左”倾冒险主义,对于革命事业带来的损失和荼毒,甚过另一个倾向的思想和行动的潮流。这是不争的史实,乃成千上万的革命先烈用和鲜血生命换来的教训和结论。
倘若把这层赞美强公的意思当面表白给他小老人家听,他可能要哈哈大笑,谦逊地推让一番,并习惯性地手捻美髯、摇着头岔开话题说:铁哥,强某人最清楚你出国留学——口腹里馋啥、缺啥!
强公一向谦逊,在教室室外统称这些博士课程班的成年老生为哥,敬我等为兄长,但我个人从来就没有胆敢正面应允和接受过。人家是师,我乃生辈,师者为父,尽管虚长几岁,可是这兄弟之谓,岂不乱了礼法,我怎受用得起?
不过,还是特别感动强公的柔软体恤的心思和情谊,因为言之有物,并非虚妄。
一年之前,也是年关上,眼看着就要出远门、行远路了,强公打来电话,语气坚定地让我上门一趟。
这是惯例,每每出国前,强公必有嘱托和馈赠,我不敢不从。
一进强府,就见桌子上摆放着一小堆日用货物,其中十分抢眼的是几个茶饼和几部社科类的书籍。书籍都是强公吩咐我读的,有的书我也曾经讨要过,但是我还是比较吃惊,茶饼和茶叶筒,堆作一个小山,有点儿多。
… …
眨眼之间,已经滞留此地一年多了。看来,即使是强公神机妙算、有先见之明,给我提供了丰裕足够的茶叶储备,但也禁不住细水长流,渐渐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后半年,每次打开一个新的茶饼和茶叶筒,都在心里想念祖国和家人的同时,更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位大胡子教授——我的良师加益友!
好长一段时间,就剩下这一“宋聘七子园茶”饼了(下图),但始终没有动手破封,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物以稀为贵,舍不得喝,还因为这包装纸上的一个“宋”字,让我常常浮想联翩,让我眼前浮现苏东坡、程氏二兄弟、朱熹和范仲淹,让我想起岳飞、文天祥和赵孟頫等等,还有那些大江东去的历史往事,那些义薄云天的英雄传说……。
活人岂能让尿憋死?完全可以寻找替代方案,可以去超市采买袋装茶,扛过“茶饥荒”,留下我的一个念想。
古人的文学作品里,曾经有过上千上万首托物言志和言情的诗文,我觉得自己要是唐宋朝的诗人或者词家,完全可以为这个茶饼激情澎湃一番。它也经过时间和事件的积淀,也具有了超越物质功能的精神寓意,不亚于类似唐朝王维的那首《相思》诗里的一颗红豆——带给我心灵的影响和情感的震颤。然而,我才疏学浅,远远不具备作者的诗才,且将之末两句之十个字,借用并改之,用来感激强公和赞美“宋聘七子园茶”茶饼吧:
愿君多珍重,此物最相思!
师大铁陀写于西澳
2021.2.16(辛丑年正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