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8日,外公永远闭上了眼睛。从此,这世间我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2月17日去看他,没想到从此以后天人永别。妈妈和舅舅姨妈们没有爸爸了。
外公一生养育儿女众多,共育有四子三女,孙辈众多,共15个,重孙子2个。外公已经卧床不起半年多了,子女都尽自己最大努力尽孝,恪守为人子女该尽的职责和本分,以88岁高龄谢世,也算喜丧了吧。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归人生只剩归途。妈妈和舅舅姨妈们从此就成了没爹的孩子。泪眼婆娑中看见舅舅舅妈们,还有我众多兄弟姐妹们哭成了泪人,回想外公往昔对众多儿孙的疼爱和顾惜,总是不愿意相信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着外公入殓,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的一生很平凡,万千世界中特别平凡的一员,和中华大地上很多农民一样,终生与土为伍,身体便有了土的秉性,土的色彩,脚下踩着二十四个节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性格刚强,不愿意为儿女增加负担,自食其力直到没有了劳动能力。外公一生为人善良,实在,没攒下金攒下银,只攒下了一生为儿女的心,攒下了儿女和众多孙辈愿意尽孝的心。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三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死亡。第一次是种四五岁的时候,我大奶奶离世,由于那时候年龄太小了,我只依稀记得她的模样。大奶奶是苦人,一辈子无儿无女,拿我爸妈当自己的孩子疼,拿我当自己的孙女疼,她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都是和我爸妈一起走过的。她已经离世二十多年,我至今记得妈妈搂着我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刚离世的前几年,我有时候会梦到她,她拿东西给我吃,她唤我的乳名,我回头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第二次是我奶奶离世。她的离开很突然,头天晚上她胸口疼,爸爸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深秋的季节,农村晚上几乎是没有车的,就近去了镇上的医院,检查了之后医生说没什么毛病,也就让回家了。第二天早上去县医院,也没检查出毛病,回家的路上奶奶在出租车上去世了。81岁高龄安详平静的走了。那年我27岁。从此爸爸小叔和姑姑们成了没娘的孩子,奶奶一生养育两子六女,她曾说最希望看到我弟弟结婚,结果她最终没等到那一天。但是我弟弟结婚那天我想到了她,想到她说的话,然后泪水模糊了双眼,那一刻我其实挺高兴的,但是我哭了。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都在追问和思索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人可以给出让人满意的答案吧。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如此不同,出现在每个生命中的生命也都不同,正因如此每个人的生命才更有意义,更值得尊重吧。生命的意义是在于血脉延续吧?这是生命存在于世间最直白最显现的方式。外公走了,他的子女都是他骨血的延续,他的生命也得以延续。好像生命的意义又不仅仅是如此。我很困惑,我找不到答案。
人这一生,无非生死这两件事。以前的时候,我会不解,为什么人往生极乐之后,会有那么多规矩?不在了就是不在了,直接入土为安不可以吗?我想到《穆斯林的葬礼》中关于穆斯林信徒的葬礼的描述,全身用白练裝裹,要一块干净整洁的木板,挖一个墓穴,由死者生前最重要的人为死者试坑,试坑的人觉得墓穴躺着舒适,这墓穴就是往生极乐的人最终的归宿……我所在的安徽北方农村,往生的人要停灵三天,第四天入土为安。以前我总觉得太麻烦了,当自己的亲人离世,我才真正理解了生命的厚重。人生最后终结的地方和仪式,都源于对生命的尊重,无论这个生命曾经是以怎样一种方式存在在这个世上,无论这个生命多么平凡,当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存在于逝者生命中的人都将以体面的方式送他离开。
外公,虽然您看不到这篇文字,我也以此文献给您,祭奠您。愿您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