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埃及邮票》称为阿克梅派还是准超现实派不重要,俄国作家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小说《埃及邮票》读起来使人觉得晦涩难懂,却又禁不住读下去。
文章中几乎全是隐喻和象征,使你很难有十全的把握每一个句子和段落乃至整篇文章的真正意思,总会使你怀疑自己的理解是否为作者真实意图。读过许多遍后,这里试图将自己的理解记录下来,它或许对,或许错,或许干脆就是南辕北辙,离题万里,驴唇不对马嘴,那也没什么,我想写出来,一方面愉悦自己,一方面不怕露丑,抛砖引玉,也许能引得方家指教,终归受益的是自己。
“手稿像天使长的号角”这里隐示当号角吹响时,灾难也将降临。帕尔诺克梦到挂满女士手包的中国人,隐喻自己这类人的弱小、滑稽。
美式决斗则意味着他所在国家,他所处的社会里的生活已被摧毁,家具、黑水瓶、画布分别象征现实中的起居生活、精神文化、美好的家园。简短的家世介绍,由盛而衰的迁变的语句中没有太难懂的隐喻和象征,至于镜中的武器,很明显意指俄国的二月革命。卡缅诺奥斯特罗夫斯基大街的百年住宅表明这里的人家曾经的辉煌。
地图与女歌唱家的故事表达每个人都在寻找生存的地理。近卫军、宪兵隐喻人人都在专制之下。帕尔诺克向裁缝追讨礼服,想到巴尔扎克小说里人物吕西安,是幻想自己能和他一样有幸运转折的那一天。
隔板上的三幅画,被扔到台阶的普希金隐喻伟大的精神和文化被抛弃;如猎物一样被抓的桑托斯·杜蒙特则代表科技文化发展被钳制;奔跑的踩高跷的荷兰人是隐示曾高高在上的那群人(俄国贵族)的命运。约会即集会,圣彼得堡适合约会的地方都是容易被监视,容易被控制的地方。青铜像和亚历山大容易使人缅怀过去,也意味当时的俄国已失去正确的的精神指引。羊是弱者,是帕尔诺克现在的样子。
希腊女孩隐喻一切美好的现实的死亡。
男孩、灯泡、电流代表帕尔诺克确信某个时候会有启示灵魂的一击,使他感动。童年时的他那么热爱生活。落魄的皇族/贵族很可怜。现在,帕尔诺克理发的境遇使他回想曾经的奢华,那时已隐现出光耀被瞩目后的不安。
往事中建筑师是双关语,表面意思之外,也意指那些意图改造社会,改造国家的人。“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意指曾依附着贵族受过高等教育也算优秀的人。帕尔诺克生活过的卡缅奥斯特洛夫斯基大街在二月革命的前后变迁,很形象的比喻。
临时政府的汽车的隐喻监视和专制。叙事又拉回追讨礼服,神父隐喻贵族没落的处境与低调处世。当时是柠檬水临时政府,帕尔诺克这类人以为不会受到(迫害的)影响。
皮鞋的亚述人意指那些从社会底层上来的激进分子。牙医代表有文化有知识有些地位的人,这类人中部分成为“有罪的人”,钻牙机、飞机和船舷的意象是前进/驶向理想的社会(蔚蓝天空)。
姑娘们的熨斗像装甲舰隐喻是一种权力,它可以蛮横无理。骑兵大尉占有了礼服。我现在仅是个学音乐的人,天花板意指遥不可及,教袍则代表自己的衣服将被穿到可以主宰世界的人身上了,六个女工的嘴不是亲切和蔼,是噪音,是喧嚣。
接上面牙医的叙事线,情景转到窗外的游行队伍,那是被蛊惑操纵的无脑人,他们肮脏,他们宵小,他们对犹太人的私刑。“扣子是牛血做的。”本应是牛角制造,却换成了血。财富的掠夺多么血腥!帕尔诺克去报警和骑兵大尉的反应不难读懂,略过。
在圣彼得堡,丰坦卡河和涅瓦河都成了罪孽的见证者。人们都在其中感受、观察着这个疯狂的城市。蝗虫隐喻那些在革命后趁机捞资本、投机而且残忍暴虐的家伙。
“圣彼得堡是尼禄”直言其专制残暴。帕尔诺克画的希腊美女隐喻不再纯洁的人;“为补充到艾尔米塔什的弗拉芒派的作品歌唱”是对现实的妥协,讽刺的味道。回忆过去,像巴比松式的生活。
蒸汽机车隐喻当时的政治,对“戴礼帽”(贵族们)的气愤。“巨大的火车站”是整个社会,“无法忍受的玫瑰花香味”隐喻非正常的虚幻的美好。
“黑色的蚂蚁”暗指那些残暴的人。
门票像柠檬片的话剧《西西里岛》意指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埃及舞蹈”却反差隐喻不自由,专制下的生活。“电梯不好使了……值班……柠檬核……”向往惬意美好的生活与当下现实生活中的紧张、窘迫。五月圣彼得堡会议的荒唐、许多不明就里的人。“燕子、叫花子”意指聒噪而无用的人,“缝制空气”是弄虚作假的人,当然还有密探。乐谱和钢琴呈现出香醇甜蜜的生活。
“乐谱像帆船舰队的战斗部署,还像计划书”政府展现给人们的国家治理形象。《玛祖卡舞曲》隐指国家和民族发展道路并不平坦。“练习曲的声音像铃铛”--愉快轻松的日子不一定很多。“莫扎特的乐谱”虽美好但显得脆弱,不易获得。而贝多芬音乐里的生活是无法为人遮风挡雨的,你会徘徊在希望和失望之间。
“音符“(即生活)像海市蜃楼”,“椋鸟站在煮开的树脂中”--冷却后成琥珀,人亦如此。只有舒伯特的音乐告诉你生活的残酷真相。维修工奔跑是生活,骑兵团进攻也是生活,贝多芬音乐表达人类命运冲突。
我回忆起在学习音乐期间,生活是短暂而美好的。费里亚济衫和象棋的卒代表旧制度被武装革命推翻。“火红色峡谷里少年随从”,说实话,我没有读懂,也不知道这个典故出自何处。
奏鸣曲草稿代表自己的愿景。“胶水的黄点儿”意味着会授人以柄的东西。裁缝、马拉、雨燕代表心怀抱负,有颗勇敢的心。因为煤油灯的煤烟而处决犯错的灯隐喻草木皆兵,打击面扩大的社会现状。冷空气一如革命势力,这股力量也带来了其他危险的东西。
诺尔诺克的世界变了,他以往的荣耀,强壮的马,美人华服,银质杯子全化为乌有。骑兵的祷告是什么?摧毁“敌人”,让他们彻底无声无息。顺势疗法和布谷鸟游戏都隐喻那些丑陋的东西已蔓延到当下社会各层面,比如文学。
照相时的小羊羔代表而文学家眼中的真实世界,大象则是假大空的东西。当下文学家和文学爱好者在做什么呢?前者嫉贤妒能,不识金镶玉,后者轻浮荒唐,并不专注自己的领域。芭蕾舞演员和乐队在专政下表演。帕尔诺克的原罪是因其“肮脏的历史”--出身贵族。
胡蜂代表邪恶、丑陋、可以随时攻击人。“白夜”和“穿着彼得大帝时期的靴子”意味着专治无处不在。“华丽糖纸包的糖球”是美丽的诱骗。逃离彼得堡,犹太人家安静忧郁。路德教徒的姨妈“怀着敌意去关心别人”和乌鸦关于葬礼的对话表明社会变革下的宗教生活的不易。
犹太裁缝一面毫无同情心的剥夺帕尔诺克的礼服,一面谄媚骑兵大尉,借革命上位的有权势的人。犹太人的不同人物形象。包法利夫人和安娜卡列尼娜的引用说明理想与现实的残酷不同。思想如冰刀,人如冰刀上的冰鞋,能产生神奇的东西。
“冻僵的、装订成斧子”意指文学作品和书籍的僵化并被政治武装化,成为攻击敌人的武器。书可能传染疾病是隐喻它对人类思想的传播作用,这里有反讽。“不漂亮的小姐们”指大多数的平凡的普通人。书页像洋葱皮和可能有麻疹、猩红热、天花表明知识容易被摧毁,它也容易转播且影响至深。
火灾和书籍代表毁灭和保存。有火灾时和女演员的临终之歌都隐喻美好生活的毁灭和消逝。“焊接”“校对”意指帕尔诺克重新得到的是个不同以往的圣彼得堡。“大杠杆”隐喻无上的政权。马车夫与行人关于交通的争吵是否隐喻二月革命胜利后的政权角逐?这里的“书”既是道路形象比喻,又是权利和主导思想的斗争。
圣彼得堡的生活是病态的,是虚幻的,帕尔诺克不想这样卑微的生活。19世纪四五十年代,是门第高贵的人遭劫的年代,“受过高等教育,却一文不名!” 圣彼得堡的历史用笔写出,写出了它的辉煌和不堪,它的肮脏,它里面的人和短暂易逝的事。面包和随时关闭的通风小窗以及不要说错话成为帕尔诺克的生活日常,一切变了,过去不复存在。
云层下的黄色隐喻专制之下。
我们赶去马林诺夫去结婚,是逃离圣彼得堡,结构上呼应前面文字“他会恢复健康,变成一个正常人,然后结婚”。我扑向马林果,解开毡靴,为什么有罪恶感和混乱感?是私有和当下的共产思潮共同作用结果吗?我被强迫喝水,吃洋葱,这和小时候拆别人羽绒裤一样,仅仅为了游戏。
圣彼得堡病了,“传染病的迷宫”“从句”隐喻生活乱了,社会乱了,到处是无脑的盲从,到处是滑稽的表现虔诚与忠贞。“挂锁形面包”“寂静无声”隐喻专制下的沉默。
哥萨克百人队意指新政权的诞生。销毁手稿,深刻的东西仍然会以其他形式流传下来。“白色露手指的线手套”指恐惧并不强大。
跑腿的人是消息灵通的人。
作者谈到自己的文章,它“从关心美丽和丰满中解脱出来”“用热汽油浇火车头的大杠杆”宣示着作者的奋不顾身,满怀激情挖掘现实的决心。回到现实,骑兵大尉带的衣服像淘气海豚,当然是一种讽刺,也是无奈的现实。同时他的铁路旅行隐喻着新的丑陋现象的堂皇登场和流行社会。
咖啡配方中“墓地的土”意指陈腐和应该死亡的东西永远存在。如文中作者自述,文章“改变了所有的方向、结构和轻重”。读懂它太难了。
小说中帕尔诺克和我时而分开,时而合并,时空也是时而过去时而当下。于此,他们共同经历和回顾了那些年发生在圣彼得堡的那些人和事以及他们的思想洗礼。